书名:残扇遮妆

第 10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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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微施礼,“谢过夫人。”果然是个演戏的材料,真是令人敬佩不已!

    “本王曾经下过令,任何人不得走出止苑半步,违令者棍刑二十。”魏廷虽不清楚十九是如何出来的,但一瞬间便端起的严肃,着实令人生畏。

    十九没有露出胆怯,也已清楚跟魏廷施软只会助长他的嚣张,于是,硬着语气说道:“十九不知王爷这道命令是何意思,想必,是怕有人偷偷跑去韩府告状吧?王爷认为我家小姐是那种只会哭鼻子装可怜的人吗?”一边说着,一边扫了一眼如俏,意有所指,“如果我家小姐想要去告状,怕是王府里调动所有家仆侍卫,也拦不住。我家小姐说过,既然嫁进王府就会做一个风风光光的王妃,相夫教子虽然奢望不来,但敬重长辈从来不差,这次,我家小姐为何会受罚,王爷甚是清楚。做了亏心事就要把人软禁起来,这当真是男人该有的举动吗?”

    树影重惹人心烦乱27

    树影重,惹人心烦乱(27)

    “你……”魏廷被十九的话气到了,扬手扇过去一记耳光,把十九扇倒在地。“好一个不知死活的丫鬟,真没教养!”

    十九嘴角淌出一道殷红,倔强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王爷动不动就打女人,就是有教养的表现吗?”

    魏廷看着十九,仿佛看到了茹暮,茹暮的脸上也是这样的坚决,原来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的奴婢。嘴角勾起笑意,阴阴冷冷的羞辱着十九,“不,本王没有打女人,打的只是一只母兽,会出汪汪叫声的母兽。”

    “母兽会把讨厌的人一口一口的撕烂的!”十九蹬大了眼睛,回敬着魏廷,“王爷,好像人在野兽面前是容易死得很惨的。”这话不是威胁,只是为了出气而随口说的。

    “是吗?恰巧忘记告诉你,在本王流落在外的九年里,斗过不少野兽。”魏廷叫过左右的下人,“对于那种不听话的野兽,本王也总结出了一套驯服的办法。”

    这时,十九才知道,因为一时间的冲动而叫自己陷入了一个极为危险的沼泽,不能挣扎。只见两名下人拿着绳索走了过来,毫无半点怜香惜玉的捆住了她的双手,“王爷,你……”

    “别愣着了,把她吊起来吧,不清楚这头牙齿还没有长齐的野兽叫起来会是什么样子的。”魏廷阴沉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黑暗的笑意,已经成为了他要动怒的标志了。

    十九被下人掉到了树上,双手高高举起,而双脚渐渐脱离开地面,很是难受。可这样并非是魏廷给她的惩罚。

    又有一名下人拿着皮鞭走了过来,看见魏廷点头后,朝着十九挥了过去。

    带着倒刺儿的皮鞭挥在身上,一下便将厚实的棉衣打得裂开了花,十九没有吭声,接着身上又挨过了一下,一下……

    裂锦声声,在安宁的夜中响彻开来。

    “用力点,本王倒是要听听母兽叫的声音。”魏廷有些不满,叫手下加重力道。

    裹在身上的衣服好像已经被打烂,还没有褪下淤青的皮肤也好不到哪里去,旧伤之上叠加上新伤,十九咬着牙承受着,豆大的汗珠沿着鬓角滑了下来,她看到了魏廷期许的邪恶目光,也看到了如俏的抿嘴笑意。想起了茹暮,若是就这样被他打死,谁还能去请大夫给茹暮看病?现在,这个时辰,应该不会再出现某个好心人了。想通,于是开口,“王爷,若是将十九打死,十九无话可说,但王爷就一点也不好奇,十九为何要出来吗?难道王爷不想知道十九是如何在那两个看门狗眼皮底下跑出来的吗?”

    十九的话正是魏廷好奇的内容,但他却不以为然的笑道:“你都说了,那是两只狗,给点好处便可以打走了。”

    挥舞而来的鞭子力道不减反增,打在娇柔的皮肤上,带来一阵接着一阵难忍的痛苦。十九觉得全身快要散架了,不肯屈服的说:“有一句话,叫人在做,天在看。那两条狗就是最好的证明,无端死于非命,恰巧叫十九找到了机会。王爷一定做过很多亏心事,小心会有人来取你的命!”

    给读者的话:

    回2211,茹暮会接受十九的,快了。

    树影重惹人心烦乱28

    树影重,惹人心烦乱(28)

    魏廷走到十九面前,“实话告诉你,本王做过不少亏心事,也经历过不少次的明杀暗杀,不会被你这个小丫头的言辞唬到的。那两个家丁本来在王府活得好好的,偏偏在被派去保护止苑的时候,被杀死了,不晓得这番前来的刺客的目标是何人啊。”

    “你……”凛冽的寒风刮在受伤的皮肤上,十九仔细的瞧着魏廷,终于明白自己眼前所面对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你是不是想说本王很冷啊?告诉你,跟本王斗的人没有都没有好下场。”魏廷把小手指伸入耳朵,装模作样的掏了掏,“现在,本王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说说吧,你出来死皮赖脸的要见本王所为何事?”

    “王爷,你会好心给十九说话的机会吗?”十九别过头,不去看魏廷,映入眼帘的是流芳居外墙上的白色积雪,洁白纯净的颜色,不会自甘堕落的消融于周遭的黑暗中。

    “难不成是本王的好王妃有事相求?”魏廷胡乱猜测着,轻蔑的话语里又多加了一句,“怎么,为何她不自己来?”

    “王爷,王妃是不会来求你的,不要以为你用恶劣的行为就能叫谁屈服,今夜,十九来此是想说,王妃病重,信不信由你。大不了韩相爷来看女儿时,你把我们主仆二人的尸体交出去。”十九抱着一拍两散的态度说道。

    突然,一道疾风从十九身边划过,直逼向魏廷,是一枚暗器,金属的银光刺亮了它飞过的轨迹。

    魏廷侧身一躲,就见暗器插入了身后的树干上。“追。”下令之后,走到树干前,看着暗器,英俊的脸上多了几分耐人寻味。“把她放下来。”

    十九因为突如其来的暗器而获得赦免,可手腕处早已勒出了深紫色的勒痕。她看着魏廷向她走来,直视着他,不逃也不避。

    “王府里当真有刺客?”魏廷求证一般的问,整个思绪都随着小小的暗器而生了变化。

    十九揉着自己的手腕,“王爷,有没有刺客,十九不知道,十九只知道看守在止苑门前的两个家丁死了。”故意停了片刻,“相信,不久之后还是会有死掉的。”

    “哦?”看着十九不慌不忙的样子,魏廷不由得重新审视面前这个挨了打、却不叫疼的小丫鬟。“看样子,你是清楚下一个死的是谁了?”

    “知道。”无暇的月光从高空撒了下来,撒在了十九的眸子中,化作了肯定的神情。

    “是谁?”魏廷并不着急追查方才的刺客,好像认定十九与刺客是有关系的。

    “是王妃,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十九微微昂起头,双眸对上魏廷漆黑的眼瞳,“王爷,王妃高烧不退,求王爷去请个大夫。”说着,跪在了地上。

    听闻此言,魏廷才知是自己多想了。他背起手,盯着十九,直觉告诉他,十九绝非一个简单的小丫鬟,不凭别的,就凭她可以善于利用刺客,引他步入陷阱。陷阱?这是陷阱吗?就勉强算是吧,好一个忠心的仆人。想着,赞叹起十九的无畏表现,开口对身后的下人说道:“去把府上的大夫领到止苑。”

    树影重惹人心烦乱29

    树影重,惹人心烦乱(29)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是魏廷一手安排的闹剧,在茹暮被送回止苑的时候,魏廷就已想到了可以叫茹暮放下高贵的尊严来求自己的方法。安排了两个家丁守在止苑外,不准任何人出入,同时派去了一个大夫,只看病却不送药。他以为这样,茹暮便会求饶,可是,直到茹暮病得昏迷不醒,也没有跑过来求饶,甚至是她身边的丫鬟,也不肯低下头求饶。即使是十九跪在地上,眼睛里依然闪烁着不屈服的光芒。

    “你是个聪明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都应该清楚。”魏廷威胁着十九,要她站起身子,“快去照顾你家小姐吧,别耽误了她治病。”打了她,然后给她一点甜。

    一直以局外人身份站在魏廷身后的如俏,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们,纤细的手绞住披风的一隅。王爷的态度居然变了?不,不,不,一定是我听错了!

    十九站起身子,对魏廷施礼,“谢谢王爷,奴婢告退。”拖着满身的伤痕,向着流芳居外走去,身后却传来如俏的声音。

    “王爷,你变了,你居然会对一个下人流露出温柔的神情。”如俏眼含泪珠的看着魏廷,“是不是,你的心也……”

    “变了?也许吧。”对于如俏的责问,魏廷没有怒意,我真的是变了吗?“你没有看到十九的不妥协吗?即使是被打得体无完肤,依然不肯屈服的叫一下。”

    “那你就该对她改变态度吗?王爷的意思是,俏儿没有骨气,所以你才会对十九……”如俏不悦的闭上眼,两行清泪顺腮滑落,月光之下,脸色苍白如纸,所有的幽怨都写在上面。

    魏廷抬手捏住如俏的下颌,笑了起来,“傻瓜,你这醋吃得可是有些莫名其妙。”

    ……

    微风起,吹得十九浑身都不舒服。不想卷入他们的打情骂俏,暗暗加快了脚步,似离弦之箭一般的跑回止苑,止苑外的两具尸体已被收拾掉了,而茹暮的房间里明着灯,窗户上有一位长胡子老人忙碌的身影。顿时,舒心的笑了,低看了看裹在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决定换一件再过去。

    走回房间,点上油灯,看见一个俊逸的白色身影,慌忙跪在了地上,“十九,参见少主。”

    冉驭挥了挥手,示意十九起身,飘然的神情里混杂了一些令人生寒的情绪。

    “十九谢过少主救命之恩。”早在暗器从身旁飞过的时候,十九就已知道是冉驭了,佐刹门的暗器太过奇特,只一眼便能认出。

    “十九,你这一身伤挨得是否冤枉?”冉驭平淡的声音里是不满,不加掩饰。

    “不冤。”十九垂下头,想到被吊在树上时,看到的墙边消失的一抹白影,已然猜到了这是冉驭给她的惩罚,如果冉驭早一些出手,她便不会吃鞭子。“少主,是十九太过冲动了,十九应该冷静才对。”

    见十九知道错在了哪里,冉驭不再深究什么,改口说道:“药在桌子上。”说罢,起身,“照顾好扇舞。”

    树影重惹人心烦乱30

    树影重,惹人心烦乱(3o)

    “少主,难道你不想去看看扇舞姐吗?”十九叫住冉驭,“扇舞姐,病得很重。”

    “她的身边还有你。”冉驭硬生生的把茹暮的影像从眼前抽离,他是想去看她,但他终归是辜负了她的期盼。

    十九懂得冉驭的挣扎,“少主,有些事是十九替代不了的,扇舞姐本性善良,她不会真的怪你的,况且你已经救下了茹希,只是……”

    冉驭打断十九的话,“救下了又如何?救下了一个活死人,与没有救,有何区别?记住,别在扇舞面前提起这些。”

    “可是,少主……”十九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劝慰冉驭,“难道,你对扇舞姐的关心只属于躲藏在阴暗角落、见不得光的吗?”

    “你的话越来越多了。”冉驭决然的离开了,带着他对茹暮的挂念,飞上了屋檐,扒开了一片琉璃瓦,看着昏迷的茹暮,心疼不已。扇舞,终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这里,也会把你所受的一切,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换好衣服的十九拿起桌子上的两瓶药,看了良久,一瓶是给茹暮的退烧药,一瓶则是给她的治伤药,很符合冉驭的做法,即使对方有错,惩罚过后,便会既往不咎。

    推开门,走出房间时,正巧看见小诺拿着药去灶房煎药,笑脸迎了上去,“小诺,你去照顾小姐吧,药还是我来煎吧。”拿过小诺手中的药包,代替小诺走到了灶房。

    起火,把药倒入药锅,直到药煎好了,澄去渣滓,在药碗中加了几滴冉驭留下的药,晃动均匀,还未等端出去,就见小诺跑过来,询问药是否煎好了。“好了,去拿给小姐喝了吧。”

    小诺端起药碗,走了出去。

    十九抬手,以手背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身上的伤因为出汗的原因而更加疼痛。带着满身的伤痕,走回自己房间,褪去衣物,审视着身上横横竖竖的伤,哑然一笑。这已经是第二次弄得伤痕累累了,好像不是很痛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时的情景。月歌带着佐刹门的杀手杀光了严府上上下下所有人,在角落里找到了瑟缩不已的她,脸上浮起了难以揣摩的笑意,命手下给她一个快乐的死法:把她吊在树上,抽到全身上下看不到一块白净的皮肤,然后等待时间来把她风干成*人干……

    “十九姐姐,小姐退烧了。”小诺急急忙忙的来报喜,连门都没有敲一下的直接推开,看见了十九身上的伤,惊恐的蹬大了眼睛。

    十九下意识的用衣物遮挡,但觉已慢了一拍,索性将衣服放下,“退烧了,太好了。”药是佐刹门的药,直至今日,还没有人敢斗胆成自己的药可以与佐刹门并列。

    “十九姐姐,你身上是怎么回事?”小诺走到十九身边,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生怕再靠近一点,就会叫十九感到痛苦。

    “没事,小姐没事就好了。这件事别对其他人说,特别是小姐。”十九把药瓶递给小诺,“来帮我上药吧。”

    枉凝眉情缘薄如纸1

    枉凝眉,情缘薄如纸(1)

    八日后的清晨,天空飞起了雪,这一年的雪特别的多。灰黑色的穹幕,有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瑟瑟寒风吹动着枯木上的残叶,使它们不停颤抖。

    茹暮披了一件外衣,站在窗外,凝视着前面,茶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事物的影,与其说她是在观景,不如说是在独守寂寥。

    或许,这样的她才是最为真实的,静默无言的站在不起眼的一隅,听着风息从耳畔呼啸而过,感受着须臾在她的沉静中缓缓趟过。

    厚重的朱漆木门,出沉闷的哀怨声,“吱呀”着被从外推开了。十九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小姐,洗洗脸,涂些胭脂会显得好看些。”

    转,看着十九,心底漾起汩汩暖流,沿着几乎冻结的小溪,重新给予它们热度,慢慢温暖整片心田。想起昨日小诺说出的事情,虽然是不小心说漏了嘴,却带给她极大的震撼。茹暮从窗子前走开,没有表情的脸,有着说不出的严肃,“十九,你有事瞒我?”

    十九放下手中的水盆,白色的水汽腾在空中,隔阂了两个人的眼神交汇。她看着茹暮,完全不懂,“小姐,你这是何意?”

    茹暮把握在手中的药瓶与一段被揉搓成团的棉布扔到了桌子上,褶皱的白布上能看见深褐色的血迹。“你给我解释解释。”

    十九抬起头,迎上了茹暮冰寒的目光,不由得向后退缩,她不懂茹暮眼神的含义,也不清楚那段沾满血迹的白布是从何处获得的,可唯一确定的是小诺把事情告诉给了茹暮。

    “怎么?不说话了?那好,我来帮你说,白布上的血是你的,对不对?”茹暮走到十九身边,狠狠的拍了下她的后背,瞧见了她隐忍着痛苦的表情,道,“药,是佐刹门的,不过,却是极为普通的药,所以,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对不对?”

    十九点了点头。八日了,她身上的鞭伤没有好,稍稍用力过度便会撕开才愈合的伤口。

    “现在,该你自己说了,说说你身上的伤是如何来的。”茹暮坐了下来,端起茶盏,漫不经心的等待着,却早已明了一切。她的淡漠有四分是装出来的,还有六分则是对十九的隐瞒,产生的不满的表现。

    “伤都已经伤了,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十九只字不提被魏廷吊在树上的事情。

    茹暮把茶盏撂到桌子上,泛起一个洪亮的音,颤巍巍的杯盏如同惶恐不安的人,战战兢兢。“是不是魏廷?”凝住的双眉,眉心间深锁出的突起,像巍峨的高山承载了太多沉重的东西,“为何不告诉我,你受伤了?这就是你所谓的‘主仆同心’?”

    堆积在心头的阴霾与不安,在“主仆同心”四个字之后,被骤然驱散。一切来得太快,快到难以适应,十九抬起眼帘,盯着茹暮不语,翕动着嘴唇里有她的感慨。

    “我是该夸你忠心耿耿,还是该怪你办事不利呢?”茹暮的视线飘到了桌子上的白布上,脑海里翻腾着十九满身的鞭痕的画面。为了我去找魏廷,吃了一顿鞭子换来了给我看病的机会,值得吗?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怎么,还是不说话?”

    枉凝眉情缘薄如纸2

    枉凝眉,情缘薄如纸(2)

    十九呆在原地,踟蹰着,良久,跪在了地上,才缓缓开口,“是十九办事不利。”

    “起来,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茹暮命令着十九起来,脸上的寒意在悄然的徐徐褪去,感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很难受心智左右。“以后,我们便尝试做一对把彼此视为唯一的主仆吧。”话语里有茹暮的犹豫,这个世界上,有谁才是可靠的?当背负了太多伤痛之后,信任便会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此番的大胆决定,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十九,更主要的是因为冉驭,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值得怀疑,但惟独冉驭,始终令她深信不疑。

    “扇舞姐,你……”盼望很久的答复,化作了徘徊在身边的一抹辛酸,刺痛着十九的眼,“你真的愿意相信我了?”

    茹暮撩开茶盖,盯着水中的茶叶,冉驭,你故意给十九一瓶普通的药,就是想要告诉我,十九是无害的,对不对?“告诉我,为什么会挨打?”

    “都已经过去了,全怪十九办事不利。”十九不愿意再旧事重提,以茹暮冲动的性子,万一去跟魏廷闹,后果将会是不堪设想。在偌大的广义王府,虽然茹暮不会讨好魏廷,但也绝对不能公然与他唱反调。换了一个话题,道,“扇舞姐,能告诉我,你为何肯相信我了吗?”

    茹暮对十九一笑,笑容里是阳光的温馨,这样的笑意,在她的脸上鲜少出现。“专心养好你身上的伤,这些日子注意休息。”十九的心思,她是猜得出来的,同样的,她也深信,冉驭的意思,十九也能想得透彻。只不过,彼此都不愿意提及,那就心照不宣好了。“好了,你下去吧。记住,这药在涂的时候,用火烤一下。”

    十九拿起药瓶,又顺势伸向那块沾染了血迹的白布,白皙的手却僵在了半空,经过了一番苦苦的挣扎,终于把布攥到了手心里,“十九就先退下了。”

    屋子里,留下了茹暮一个人,她单手托住下颌,用右手在茶杯里蘸了些水,在桌子上写下了一个信字,后又被擦去。开口问道:“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冉驭从屋梁上跳了下来,“你怎么知道?”

    “能避过我的耳朵,又无聊的来到这个房间的,除了你还有谁?”玩笑的话语,不能消除彼此的间隙,茹暮觉她与冉驭的距离远了,抑或说从未曾近过。

    “呵呵,我只不过才来不久。”冉驭笑言道,温润的脸庞上多了一丝疲态,却依然俊逸不凡。他暗暗庆幸,茹暮没有喊他为少主。

    茹暮没有揭穿他,“我只能说你的定力越来越好了,这几日的不吃不喝,甚至连声响都没有出。”

    被茹暮一言击中,冉驭没有反驳,“那我是如何露出破绽的?”

    茹暮把手浸在水盆中,捧了一捧,就见透明的水从她手心慢慢淌下,形成了一道精致小巧的瀑布,“是水出卖了你。”

    枉凝眉情缘薄如纸3

    枉凝眉,情缘薄如纸(3)

    冉驭把头伸向水盆前,看到映在水面上的影子,豁然开朗。撩了一捧水后,把手放到了水盆的边缘,又似想起来什么似的,在桌子上,以水代墨,重新写了一个信字。“扇舞,十九可以相信,在我闭关的四年多的时间里,有一多半时间都是她陪着我的。”

    “我信,没说不信,只是,你为了叫我相信她,所做的一切有些残忍了。”茹暮擦去手上的水渍,展开帕子,把桌子上的水盖上了,“十九被打的时候,你应该在场吧?”

    “恩,我在。”冉驭的眼睛没有离开茹暮半寸,“扇舞,你在王府过的并不好,跟我走吧。”

    走?能走到哪里去?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娘,可以狠心的抛弃自己的孩子,把他往火坑里推?茹暮没有理会冉驭的话,“十九的药,也是你给的,对不对?”

    与料想的一样,逃避,没有承诺的逃避。直到现在,冉驭还不清楚茹暮为何心甘情愿的呆在王府,不过,她不说,他也不想逼迫她。“十九的药是我给的,你又是如何猜出那瓶药不是普普通通的药?”

    “在得知十九身上的伤没有好的时候,我一度相信药是普通的,可在我看到水盆中的倒影时,觉察出不对劲,药是你随身携带的,堂堂佐刹门的少主,怎么可能会带着普通的药出门呢?”茹暮说出自己的推断。

    冉驭赞赏的笑了起来,明朗的笑容定格在英俊的面容之上,成为了脉脉深情的陪衬。“那你怎么会知道用火?”

    “不难猜,在外面,火之于水来说更容易获得,特别是对你来说。”茹暮不再多说了,说的太多,反而冗繁。冉驭修炼的武阳诀属于至阳武功,随意动内力,便可制造火了。“你不该不告诉十九如何使用的方法。”

    “告诉了她,你又怎么会看见她为了你所做的牺牲?又怎么会接受这么一个忠心的仆人?”冉驭心疼着茹暮,心疼她脸上的疤痕,心疼她的遭遇,心疼她身边之人不是他,同样的,也心疼她的隐忍……

    “你又怎么知道,她不知道如何使用?十九是个聪明的丫头,她懂,她懂得该如何使用你的药,可是偏偏,她没有用,她情愿选择承受痛苦,也想要去搏一搏,与命运搏一搏。如果小诺不告诉我,她身上便会留下疤痕,只要我有一天看见了,还是会接受她的。”茹暮猜测着十九的心思,对于十九,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十九想要一个主仆同心的梦,那给她便是了。

    “你不是十九,你又怎么知道,她知道这些?”冉驭仿照着茹暮的话问着。

    “你不了解女人,也不了解十九,虽然她在你身边呆了很久,可你一点都不了解她,甚至是连她如何出卖你的都不知道。”茹暮弯起双眼,形成两弯月牙,“多亏了十九,要不我又怎么会知道你在屋梁上呢?幸好她用水盆提醒了我,要不,你一呆便是八日,难保不会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

    枉凝眉情缘薄如纸4

    枉凝眉,情缘薄如纸(4)

    “十九?”冉驭不解茹暮的意思,深思了片刻,才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可不就是十九,每天早晨都是十九端着水盆进来,每天都会放到那个位置。“哎呀,我怎么会这么放心的把十九扔到了你身边呢?”清新俊逸的面容上挂上了后悔之色,即使这样,也始终洋溢着翩翩的不凡气息。

    茹暮看着冉驭,恍惚间回到了青涩的过去。那时,在佐刹门里,冉驭是唯一一个看见过她相貌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一直陪伴着她的人,一起习武,一起执行任务,然后待闲暇时,一起抚琴……多年来的相依相伴,或许该换取一些不一样的情愫,然,什么都没有,友情像一湾澄澈的湖,从来都没有改变。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冉驭像天上的星辰,明亮璀璨且不容任何污秽玷污。这样的男子她不能爱,也爱不起。他越是全心全意的对她,她便越觉惴惴不安。几日来的共处一室,叫她感触颇多,茹希的事情不能怪他,他也没有责任一定要去救。

    冉驭的眼睛流连在茹暮茶色且灰暗无光的眸子中,甚懂她的心思,愧疚的说道:“扇舞,关于茹希,我只能说抱歉。”

    嘴角扬起一道浅薄的弧度,淡淡的苦涩沿着伪装的笑意,慢慢侵染残缺却依然绝美的容貌,茹暮微垂着眼帘,沉默着。你还是说了,我隐忍了很久的事情,你还是说了出来。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颇为怪异。“那个……不能怪你,你尽力了……”

    扇舞,我不能告诉你,茹希还活着,因为她现在与死人无异,你见到她,只会徒增担忧。冉驭自私的隐瞒下茹希还活着的消息,微微一笑,“你不怪我,但是,我怪我自己。”

    “我知道,如果我不主动与你说话,恐怕你会一直躲着不见我吧?”茹暮的话,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更是对自己行为的自责。

    “我可不可以把你这话理解成其他?”冉驭的心潮随着茹暮的话而渐渐躁动,旋即汹涌如沸。他不要她的自责,也不要她不快乐。“跟我走吧,我不能再允许别人伤害你。”粗蛮的抓起眼前人儿的手,即使四目相对,也难以克制思念泛滥,因为她始终还是在广义王府,始终还是广义王妃。

    脑海里出现短暂的一小下空白,茹暮挣脱开冉驭的手,淡然的摇了摇头,“冉驭,我不能跟你走。”声音平静似水,无波无澜,听不出喜悦与哀愁。

    “为什么?”冉驭盯着茹暮,他能轻而易举的猜出她心中所想,却猜不出是什么原因叫她连番拒绝。“告诉我原因,如果是因为你与我娘之间的约定,那么跟我走,我带你去毁了它。”

    “别问了,我有我的苦衷。阁主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茹暮平静得令人心疼,她当着冉驭的面称月歌为阁主,是不想他卷入她们之间的纷争。“你该走了,这里终归是王府,叫别人撞见了不好。”

    给读者的话:

    荧在这里说一下,谁抢到第4oo楼,5oo楼,6oo楼等整百数楼,荧就为她加更一章,嘻嘻。

    枉凝眉情缘薄如纸5

    枉凝眉,情缘薄如纸(5)

    风吹起,白色的衣袂飘然如幻,冉驭的脸上凝出一种别样的愁,低落的情绪宛如一朵盛开的花,迅的沿着有毒的花茎,布满全身,散着苦涩的香气。扇舞,每一次当你不想面对的时候,都选择逃避,我知道我始终比不上羽,可是羽已经走了很多年了。“我越来越不懂你了,我们之间真的只分别了五年吗?”

    不似质问的话,叫茹暮无言以对,她与冉驭的距离从相遇便注定,纵使他的关爱浓浓不散,却改变不了主仆的地位悬殊,在佐刹门,她是卑微的仆,怎可高攀身为少主的他?

    “我不逼你了。”冉驭从怀中取出三片尾部交叠在一起的羽毛,放到了茹暮手中,“给你,或许你会快乐。”这样的秘密,一直压在他心头五年,从那个叫羽的杀手离开,他便命人每月十五时,送羽毛给茹暮。想来是造化弄人,面前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却要送她别人的信物。

    望着手中洁白的羽毛,茹暮强忍住泪水,感激的笑了,“谢谢你,谢谢你把它给我送过来了。”

    “如果羽只给了你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盼望,那么,就忘掉他吧。”很长一段时间,冉驭都在想,送羽毛给茹暮是否是对的,如果有一月不再送了会怎样?一个为博茹暮笑颜的谎言,何时才能有揭穿的机会?

    羽是步羽在佐刹门的名讳,茹暮把羽毛攥在手中,彷如看到了那个令她悸动的男孩。五年未见,应该已经变成了轩昂倜傥的男子了。只恨当时,谁都没有勇气摘下面具,否则,说不定早就遇见。她爱步羽,注定伤害冉驭,**裸的伤害而且无法弥补。

    “我走了,照顾好自己。”冉驭不知此刻的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唯有离开,才能阻止一切继续。决然的转身,文雅的举动中,把心伤深藏。大步流星的迈出门槛,旋即不见。

    对不起……看着前面空空的景致,茹暮默默的说着对冉驭的愧疚。

    他们都是执着的人,执着的爱着自己要爱的人。于是,爱就演变成了一场悲剧,三个人的戏,即使没有结局,也已然不能每个人都获得圆满。

    步羽,你在哪里?有时候,我真的很累。夺眶而出泪,静静的述说着茹暮的悲苦,掌心之上躺着的白色羽毛,好似千斤巨石般沉重。沉甸甸的重量里,全是爱。是她对步羽的爱,也是冉驭对她的爱,只是她始终不知。

    门外,十九的声音响起,“奴婢拜见花露儿夫人。”故意提高的语调,在暗示给屋中的人听。

    “起来吧,我来看看姐姐。”花露儿的声音里传达着她的善意,她是真心实意的来看望茹暮。

    茹暮匆匆的擦去泪痕,把羽毛掖在了杯子下,敛去了不该有的情绪,等待着她们进屋。想不到居然有人会看我,算来,花露儿应该是止苑的第一位客人吧?

    “姐姐,这么冷的天气,你怎么不关门呢?”花露儿抱着依依,踏过门槛。“你身子还没有好,再冻着可不好。”

    枉凝眉情缘薄如纸6

    枉凝眉,情缘薄如纸(6)

    茹暮抬起头迎上花露儿,白皙的俏脸在披肩的乌的映衬下,略显苍白,呈现出一种病态美。未加修饰的唇缓缓开启,道:“妹妹怎么来了?”

    花露儿脸上带着笑意,把依依放到地上,对茹暮施了一礼,示意身后随行的丫鬟把食盒放到了桌子上,解释说:“姐姐,花露儿给你带了些小点心。”

    “劳烦妹妹费心了。”茹暮的声音不温不火,近日来,她都一直没有什么胃口,不知是不是生病了缘故。

    花露儿瞧着茹暮,料定这点心提不起她的兴趣,于是又道:“姐姐,听闻你最近没什么胃口,花露儿给你熬了些粥,清清淡淡的很适合生病的时候吃。”说着,打开食盒,把精致的小点心略过,直接拿出还冒着热气的白米蛋花粥。

    “妹妹的心真细,比这些小点心还要精细。”看得出来小点心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做的,茹暮由衷的夸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