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战意冲霄

第 26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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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征将军灵柩归来之事京城早已传遍,她们当然也听到了这一消息,墨菊想着夫君生前视我如亲兄长,也可以说是她夫家唯一的亲人,她并不知道丈夫和燕征有没有关系,但光冲着是夫君是燕家大公子义弟这一层关第,她觉得就应该来尽尽礼数,而小朴雨当然不会反对去给大哥哥的父亲尽尽孝道。

    第三排跪着的则是再晚一辈的两个小女孩,嫣然之女申诗佳、燕振雄之女燕剑娘。

    我想若不是在这一特殊时刻,文武大臣肯定会议论纷纷,可这会儿皇帝陛下因为丧失了一位能顶大梁的国中大将正心情惨重,阴沉着一张脸静立当中,谁敢在这时多事多嘴,那简直就是和自家的性命过不去。

    其实明宗的心里何尝不是一样惊讶,他也弄不清自己这位胞姐这样做究竟是什么原因,但他也只是惊讶一下就不再去留意,他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是凭着自己无比深遂的心机得来的,既然燕家没人做声,自己又不想惹姐姐不快,当做不知道是最明智的做法。

    第十九节 灵柩归来(二)

    五百名素甲持戈的士兵,护送着一具灵柩缓缓进入众人的视线中,那一张张疲倦掩盖下悲凉无比的脸庞,仿佛向天地倾诉着他们心中对主帅离去的不甘。

    西城门外,无论为贵为万人之上的天子,还是散在四周观望的老百姓,都被这份悲冰的气愤所感染,燕征的离去,不仅仅只是一位将军的亡故,他几乎是带着宋国最后的希望,西胡不破、蒙军入侵、三番作乱,大宋即便有心背水一战,也是一个无将、无兵、无钱粮的死局。

    也不知是谁开始了第一声的悲泣,十个、百个、直到成千上万,呼天喊地的悲呼与五百士卒的无声落泪形成一种明显的落差,这本应极不协调的动作在此时却显得那般的相溶,天地间仿若仅剩下那无穷尽的悲意。

    作为长子,按照习俗应该由我前去“扶灵”,民间认为这样做可以让死者亲属的灵魂随着扶灵者回归家中。

    抛开以前的种种,明宗现在的做法,不失为一名开明的好皇帝。四名早就安排好的御林军身披素甲,过去将灵柩从马车的抬下并用肩扛起,静静地等我过去。

    当我的手扶上灵柩的一刹那,心底忽然涌上一股无法压抑的悲愤。

    “蕃军遥见汉家营,满谷连山遍哭声。

    万箭千刀一夜杀,平明流血浸空城。

    暮雨旌旗湿未干,胡烟白草日光寒。

    昨夜将军连晓战,今日只见马空鞍。”

    仰首发出一声悲呼后,边扶着灵柩缓步前行,边沉声吟着。

    这本是唐朝诗人岑参在封常清幕府供职时为封所作的颂歌之一,最后一句原为“蕃军只见空马鞍”,被我改了两个字。

    这首本应颂扬战功的歌,被我用在这里,特别是只见空马鞍之句,令闻者更为悲凄,特别是几度经历生死战火洗礼的燕振雄,一直压抑着的低泣声换成了远远可闻的号啕大哭。

    一名太监念了明宗亲手写的悼词,而后灵柩被送回到了已改名的武国公府,灵堂早在两天前已布置好,灵柩在中间停放妥当后,明宗亲率百官祭拜,皇帝带领文武百官祭拜臣子,除了以前大将军杨广昌战亡有过一次外,乃大宋建国以来仅有的第二次。

    那些繁琐的礼节一道道过去,待众宾客归去后,已近半夜,燕府此时才平静下来,哭泣了一天的诸人也都累得懒得说话,除了应该留下守灵的我和燕威、嫣然、嫣红四人,还有坚持要留下一起守灵的燕振雄,其他诸人都被劝回去了休息。

    按照习俗应该跪灵时间为三天,这三天时间不能吃、不能睡,隔刻上一柱香,以我的修为当然不觉得什么,而燕振雄武将出身,也不成问题,燕威时不时的偷动偷食打瞌睡,估计就算要累了也不会伤到身体,和他一个品性的燕嫣红也无须我为她担心,倒是听闻嫣然在生女儿时得了一场大病,从此身体便十分虚弱,她极度悲伤之下中途晕厥过去几次,偏还执意不肯休息,反倒是她认为我从小便身体虚弱,时时留意着我,怕我有个三长两短更对不起已故的父亲。

    到第二个晚上时,嫣然的脸色已经由苍白变成了惨青色,我明白再这样坚持下去她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于是偷偷招呼史红,在送祭品过来时,借着扶她的机会,输了一道真气过去,替她舒筋活血,缓解一下疲劳。嫣然出身名将世家,虽然自己未曾习武,但这点见识还是有的,也十分配合的稍站了一会儿,之后给史红和我投来了一道感激的目光。

    本来雨阳也想在这里跪灵的,但在我以君臣大礼及身体健康为由的坚决反对下,她选择了退让,而懂事的鸾儿当然不会在这节骨眼上来麻烦我,只是满含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就带着墨菊、朴雨等人离去。

    跪灵的第三天,也就是除夕日了,别人家里喜气洋洋地准备着过新年,武国公府却乃笼罩在一片凄云惨雾中。

    那天傍晚,皇帝陛下突然传下一道急诏,令我进宫面圣,当我向那位传旨的太监询问时,他也是一脸迷茫的样,并不知道为了什么事。

    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么急着找我入宫,而且还是在我跪灵期间,直觉告诉我这事一定和燕征有关,因为燕征在和我分手时,偷偷塞了一个半块玉佩给我,他没告诉我作什么用,当时只语重心长的叮嘱我:“国家多难,外患内贼,但愿我有生之年,能看到大宋平安盛世,这块玉佩关系重大,忘我儿能好好保管。”

    看来皇帝见我的心是急到顶了,传旨的太监给我带来一匹快马,让我骑马快速入宫见驾,而那些御林军也似得到了上头的旨意,见到是我骑马而来,并无一人阻拦。

    明宗召见我的地方是他的御书房,等候在门口的太监接过我手中的马缰后就说陛下在内等我,让我快快进去。

    “臣燕若水拜见吾……”

    “若水大哥不必多礼,朕有一事急需问你。”明宗来行礼的时间都不给我,就急急地把我扯起。

    “侄儿见过姑母。”令我感到惊讶的是,抬头间居然看到燕征的三妹燕元元也站在一旁,忙收起心神躬身问安。

    “若水,二哥离行之前只有你在他的身边,他是否有什么话交代于你?”燕元元冲我额了额首后就立即开口问我。

    “父亲临行之前,只嘱咐若水到京后要去几位长辈家中拜访一下,并无提到其他的事。”我仔细的想了一下,燕征当时并没有交代我什么事,当然玉佩的事是我故意不提,也是想看一下他们的反应。

    “会不会是交给了其他人?”明宗和燕元元听了我的话后,对视了一眼,脸上满是焦急的样,明宗忙又开口向燕元元询问。

    “不会,这规矩是二哥定下的,除非要死或者远行,否则这东西是不能离身的,现今二哥的尸身上并未见到此物,他肯定是托给了旁人。”燕元元马上就否定了明宗的猜测。

    “若水,武国公离去时有无给你什么物件,譬如像这般的玉佩”。明宗又转过来问我,并且手中托着半块玉佩递给我看。

    “哦,这玉佩臣见过,父亲临行前是交了一块给我,但他并未说过是做什么用的。”果然让我给猜中了,明宗要找的是这半块玉佩,这时我假装恍然大悟的装怀中的玉佩拿了出来,放到明宗手中。

    “太好了,天不亡我大宋也!”明宗将两半玉佩合在一起,缺口完全吻合,看他兴奋的样子,比捡到了宝还要兴奋,但当明宗将这里面的秘密告诉我后,我才知道,这块玉佩内中的价值,就算是金山银山都没法比。

    第二十节 计划之始

    后宋第二位皇帝宋景帝在位时,是后宋中兴辉煌的时代,这位皇帝雄才伟略,亲率大军东征西讨,使得四海升平了近三十年。景帝在位期间,三蕃外夷皆俱于他的威望而不敢有所妄动。

    之后继位的贤帝是一位体虚多病的弱皇上,碌碌无为毫无建树,在他不到七年的统治时间,三蕃数度马蚤乱,外族时时侵边,若不是被誉为一代战神的柱国大将军杨广昌与太子太保燕金镇一武一文坐镇朝中,江山早就易手他人。

    宁帝身为皇子时便深知三蕃之害,继位之后与镇国大将军杨广昌、太傅燕金镇议定了一个“息旗养兵”计划,并且由燕征负责实施,参于这个计划的,还有京城富豪聂氏一族。

    计划的内容是以国家出资由聂家经营,所有获利的资金全都用来组建一支新军,为了保证这支军队的秘密性,所有人员的挑选全由宁宗及燕征两个人负责,而调动这支部队的军令就是这块一分为二的玉佩。当年燕家的三小姐燕元元因为要嫁入聂家而被驱赶出门,也是一场苦肉计,毕竟皇家的所有资金光交给一个生意人经营,皇帝陛下也不能完全放心。而这支暗中培养的大军,就是为了预防三蕃一旦作乱国家根基动摇之时应急所用。

    燕征的被害,引发了一场大混乱,就在我守灵的第二天,朝廷就接到了战报,三蕃居然自立称帝,打明了旗帜造反,蒙军和西胡有了三蕃的勾结放通道路,更加疯狂地攻向宋廷国土。眼见着自己皇位不保,明帝便决定启用这支大军,以拨乱扶正,保住自己的皇位。

    “如今叛贼肆虐,社稷堪危,不知众位爱卿有何良策。”

    本来大年初二京城应该是最热闹的时间,皇帝陛下除了年初一大宴群臣外,将休朝至正月十五后,可如今战事紧急,所有的一切繁缛礼节皆被免去,年初二就召集在京的所有四品以上文武大臣商议朝政。

    明帝的话声刚落,殿下诸臣就交头接耳地议论开了,但却没有一人上前献策。这也难怪,国家要兵没兵,要将没将,甚至连钱粮供应都困难,想打仗是不可能了。但谁都知道这位皇帝是个标准的好战派,割地议和一说也没人敢提。

    “都怎么啦?平日里一个个不是能说会道的吗?难不成今儿个都成哑巴了?”明宗双眉一轩,十分不快地喝问道。

    “陛下,三蕃之乱乃外患之本,当以重兵迎头痛击,老臣不才愿请命讨伐。”

    明宗一看,出来的是护国公金厚德,只是这位往昔在战场上叱咤一时的大将军,此时已双鬓染霜,年迈体衰。

    “陛下,万万不可,护国公为国操劳多年,现又年事已高,恐难受此奔波之苦,况且现今国中兵粮皆缺,恐难四面开战。”兵部尚书季天安忙出列反对。

    做为兵部尚书,统管着全国的军事力量,对于国家是否有能力打仗的看法还是具有一定的权威性的。

    “陛下,老臣虽已年迈,然今后作战并非逞匹夫之勇,为将者但求马革裹尸,死又有何惧,今我大好河山沦落贼夷手中,老臣若在此时退缩,死后将有何面目去见列位先皇。”金厚德g情异常,说的是老泪纵横,肯求明帝允他带兵出战。

    “老国公快快请起,爱卿的一片为国之情朕心里当然明白,若天下人都能像爱卿这般忠心为国,又何惧那些蛮夷贼子。”明帝离开龙椅,亲自去扶金厚德。

    金厚德虽然有心求战,但皇帝陛下亲自来扶,也不得不顺势站起身来。

    “季爱卿,国中尚有哪些堪用之兵?”

    “回陛下,京城卫军虽有八万,用于保卫京师重地不可轻动;御林军五万保卫皇城,更是不能调动;现驻守萧阳关的青衣军团有兵力十万,但此关乃京师西北咽喉道口,最多只能抽调四万兵力,盐官道本有九万步兵,上回武国公出征时调走了六万,剩下的人数虽有三万但皆为没有上过阵的新兵及一些老弱残兵,战力十分有限。各州郡虽备有一些巡防团,但战斗力实在低下,况且巡防团负有当地治安责任,就算能抽调出来也人数有限。”季天安这一分析,殿上的诸位大臣又是一阵心寒,这么大的一个国家,能用来战斗的兵力居然连十万之数都凑不起来,不要说对付数面之敌,光应付一处都有些相形见绌。

    “京城东、南、西北有伏虎、跑马、萧阳三关相护,防御足矣,城卫军可抽调一半的兵力。”一向极少在朝堂上说话的燕振雄,此时也站出来提了自己的看法。

    与朝堂上热热闹闹的议事正好相反的是鸾儿居住的宅院内,同是商议大事,但气氛却显得静肃无比。

    朝堂之上的那班大臣若是能听到鸾儿刚才的那段分析,肯定会震惊当场,从她口报出大宋能战之数,居然也是兵力十一万,此时房间里的诸人看着鸾儿的目光也是一片敬佩。不过在我说完大宋尚有十万秘密受训的精兵时,房间里所有人的都感到万分惊讶。

    “唉,杨将军素有战神之称,今天看来真是当之无愧,不知公子召集我等,意欲何为?”我敢打赌,鸾儿肯定已经猜出了我的想法,但是始终把自己摆在一位军师角色的她,却并不点破,而是留给我一个陈述所想的空间。

    “外贼内患,保家卫国我辈男儿誓不容迟,不过精兵再多,若掌握在无能之人手中,形同废物,与其白白浪费,不如为我所用,为民所用。”我的话虽然轻松自然,但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投入众人的心中,至少屋里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我终于准备在这乱世里一展身手了。

    “十万精兵,确实是挺诱人的,不过若想真正成为公子手中忠心不二的军队,战场上的血火洗礼,就是最好的办法。”虽然身在江湖,但精通兵法的天马立刻点出了其中的要害。

    “不错,目前第一步就是要先取得这支军队的控制权,最直接的办法莫过于让皇上亲封为出征大元帅,统领全体兵马。”所有人都明白,鸾儿心里已经有了最佳的夺权之计。

    第二十一节 计选下策

    “算了,你还是直接说下策吧。”

    鸾儿提出上中下三策,但对于她提的上中两策,我都摇头反对。

    所谓的上策是利用雨阳在明帝面前的影响力,让她直接从明帝手中要到这支军队的指挥权,而以我和雨阳的这层关系,让她放手将军队的指挥权交给我绝对不成问题。

    如果抛开所有顾虑,从纯计谋的角度出发,鸾儿这个计划确实是上上之选。这秘密训练的十万大军,是明宗的最后希望,交给外人肯定不会放心,雨阳从不爱打理政事,又是明宗最亲最信得过的人,如果雨阳肯出面指挥这支军队,明宗肯定会应允。虽然雨阳只是一介女流,但做为京城有名的几位才女之一,兵法也学过不少,而且打仗又不是靠主帅在前面拼武力,顶多给她多配几名善战的将军。

    鸾儿她们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但我自己心里一清二楚,我毕竟不是燕若水,甚至眼巴巴的希望雨阳能放弃对我的这份爱意,一旦采用这个办法,我就更无法摆脱她,或者说我更不能去害一个爱自己的女孩子,虽然她爱的是燕若水,但现在我就是燕若水,为达目的我可以利用一切手段,除了感情,或许因为我不是一名真正的政客。

    似乎我的强烈反应令鸾儿感到了一丝欣慰,我感觉到她的嘴角闪过一丝很深很淡的笑意。

    她提出的中策,就是让我约了雨阳一起去找明帝,让我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跪求,肯请让我带兵出征为国平乱替父雪仇,这个策略中有一变数和一带来的坏结果,变数是明帝不一定就会将这支军队的指挥权交给我,毕竟我从没表现过什么武功及兵法上的本事,而且一旦我将军队掌掌握住变成私有,势必和明帝翻脸,到时说不定给燕家带来灭门之灾,虽然除了燕征那些人我没一丝感情,可毕竟我没这么冷血,把自己的成果建立在别人的牺牲之上,我做不到。

    给皇上献策,摆擂向天下征贤,以我们的实力,胜算应该较大,况且永乐长公主还可以向皇上建议由她和公子还有护国公三人共同担任考官。”

    “至于这下策,也需要永乐长公主来帮忙,公子可以让她向皇上进言,向天下广招贤才良将,校场比试选出领军之将,并让公主举荐护国公,公子和她三人担任主考。”鸾儿稍顿了一下,看了看周围略带疑惑的诸人,又认真的分析道,“雨阳公主乃当世才女,亦熟知兵法,又是皇上最为亲近之人,她若肯当考官皇上必不会反对,护国公乃我朝当世名将,更有资格担当选试主考,而公子虽然无官无职,但考虑到为父报仇心切,再加上顾及长公主的面子,皇上应该也会应允。”

    对于鸾儿的这番在情在理的分析,大家都认同地点了点头。

    “既然向全天下选材,我等这边公子也可安排人手参加,有公子担任考官可以从中偏袒,而长公主定会顺从公子的意思,只是不是过于明显的不公正,护国公想必也会在意公子的感觉,而作出对我们有利的裁判。当然,不利之处也甚多。天下选才,人材济济,我方诸人虽善战,但毕竟不是带兵将领出身,此为一;其二,就算赛事胜出,皇上任命时肯定会考虑家世背景,而我方诸人皆非出身官宦世家,此又为一虑。”

    听着鸾儿这些详尽的分析,令我感到十分汗颜,看来我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了,武功和政治根本就是不搭边的,看来若想好好的发展自己的力量,还得努力学习,以前岛上的事务全都鸾儿和花无艳打理了,以为政事也没什么繁杂的,现在想想确实对不起鸾儿,原来一直以来我是扔了一副千斤重担给她挑。

    想到这里,我给鸾儿递去一个略带歉意的目光,她似乎明白我现在在想些什么,回了我一个轻松地微笑。

    “陛下,是否身体不适,为何脸色苍白?”

    在朝堂之上被群臣毫无用处的喧嚣声给吵得脑袋发涨的明帝用完晚膳后就把自己关在御书房里,独自思索着该派谁出征。

    “啊,皇姐什么时候来的,快坐吧,朕没事,是让那班大臣们给吵得头疼。”明帝见到雨阳站在身前,忙请她坐下说话。

    “陛下操劳国事不可过累,气坏了身子骨可不好。”雨阳看着自己这位身位九五之尊的弟弟,脸上因为过度的操劳而显得十分苍白,令她感到一阵怜惜。

    明宗似乎察觉到了姐姐的这份怜惜,走到雨阳身前轻轻握住她的双手,“放心吧,朕的身子骨从小就硬朗,不会轻易得病的。”

    “雨阳听说此次出兵主帅至今尚未定下,不知陛下是否为此事烦恼?”

    “是啊,平日里这般文臣武将一个比一个能,可一到国家用人之际,不是退缩不前就是不堪重用,朕心里着实烦恼。”明帝叹了口气,看着雨阳的双眼突然一亮,“皇姐有当世才女之称,深夜进宫来见朕定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快请道来。”

    “雨阳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但未知是否可行。”雨阳展颜一笑,对于自己的弟弟还是这般聪慧,令她这个当姐姐的感到一阵开心。

    “皇姐想到的肯定是好主意,快说吧,别吊宣儿的胃口了。”明帝拉着雨阳的手近似撒娇的语气,哪些所谓的九五至尊的威严早就消失无踪了。

    “弟弟,你已经是一国之主,九五至尊,怎么还能这般孩子气呢,要让宫人们看见了还不私底下笑话你。”雨阳笑道。

    “在姐姐面前朕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皇上,朕永远都是你的浩儿弟弟,朕实在不想整天扮着一张死沉沉的脸过日子。”

    明帝的声音略显低沉,牵扯着雨阳的心都感到一阵难过,心里也暗暗感慨“早知今日,当初你又何必作出这等弑兄夺位的缺德事。”

    “陛下,想我大宋千万之众,江南素有人秀地灵之美誉,皇上何不传下榜文召告天下,征选勇武善战之将,此一可让天下人知道皇上保家卫国抵御外敌之决心,二可为朝廷选得贤才良将。”雨阳将我提的意见换成她自己的说法,慢慢地道了出来。

    第二十二节 雨阳献策

    “好,好主意,朕怎么就没想到呢,皇姐真不亏是当世才女之称。”明帝听后,兴奋地捧了雨阳一句,来回踱了几步后,又转身向雨阳问道,“只是,若举赛事选材,何人能任主考?”

    “护国公乃我朝当世名将,带兵征战多年,无论阅历经验朝中无人可及,可任主试官。”

    “不错,若以能征善战论,朝中确无人能堪相比,只是仅一人担任主试官,恐有偏差之处。”

    “皇上,若不嫌雨阳才薄,雨阳愿意替吾皇分忧。”

    看到明帝心里早就想到自己的姐姐为第一人选,只是怕一向不爱搭理政事的雨阳不肯答应,现在见她主动请缨,心里又是一阵欢欣。

    “皇姐乃清静之人,今肯替朕担任这主考,朕感激都来不及呢,哪还会反对,再说只有皇姐办的事,朕才能完完全全的放心。”

    明帝这话也不为过,手下的大臣再怎么忠心正直,但毕竟是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和感情存在,他们做事时在考虑国家的利益时,同样也会考虑自己个人的利益,而雨阳是他的亲姐姐,选材时只会从国家和皇家的利益出发。

    “皇上,雨阳还有一不情之请。”雨阳故作沉吟了一下,起身对明帝说道。

    “皇姐有事但请开口,只要朕能办到的一定会应承你的。”

    “武国公遇害,若水报仇心切,雨阳抖胆恳请皇上也能让他担任此次选材的主试官,以慰他的一片孝心。”想到了燕若水,雨阳心里一阵黯然,虽然我去向她献策时雨阳未多说什么话,但出身宫庭的她又怎么可能不懂我的这番心思,从小就讨厌政事的燕若水,怎么可能会为一名带兵人选而让雨阳向皇上献计,答案几能呼之欲出。幸亏在雨阳的心里,认定我是报仇心切,才想要掌控这支军队。

    “若水大哥小时候父皇经常夸他天资聪慧,可惜呀!造化弄人、世事难料,让他参加主考也未尝不可,至少能平息他心里的一些怨气,此事就这样定下了,朕明日早朝就下招贤榜文。”

    虽说边关都在打仗,但毕竟离着京城尚远,过年的杭州城乃是热闹非凡,除了新年里该有的一些庆祀活动外,老百姓聊的最多的话题还是关于朝廷张贴招贤榜一事。

    榜上说无论男女老少,只要精通兵法,武艺娴熟者皆可报名参加,取得前五名的朝廷将授于官职,对于一般的民众来讲,这可是鲤跃龙门的大好机会,一时间,京城里风起云涌,来参赛的,看热闹的,都拼命地往京城里挤,赛事定于正月十五元宵节。

    “现在的幽影经过天蛇的重新整治,已经开始启动,无论是收集情报的速度还是办事的效率都提高了很多,而且他按你所说的采用了三线迂回联系法,能绝对保证机构的秘密。另外你提出的组建千面人组织也已经着手办好,这我方面准备全部交由亭生负责,你意下如何?”

    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每当我和鸾儿独自面对时,还总是会有些心动过速的感觉,自己有时想想都觉得十分奇怪,搞不清究竟是什么在作怪。

    “你办事我还能不放心吗?”

    我提出组建的千面人组织,其实也是暗探的一种,也就是吸收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之人,对他们进行培养后,深入到各行各业中,可以多渠道的收集到一些需要的情报。

    至于鸾儿口中提到的这个亭生,就是上次发现幽影有变及时报信的那名暗影,头脑十分灵活且精于刺探暗杀之术,更难得的是他也精于易容乔装之术,忠心度方面又绝对可靠。

    “彩虹卫自从上次战后元气大伤,东方恨虽然早就按着你留下的训练方法着手重新培养,但还需要一段时间,尔今你已经置身于这场争斗之中,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看可否先从岛上的血甲兵团里抽一些精干的人员过来帮忙?”一想到我的安危问题,鸾儿就感到一阵心慌,毕竟我已经数次经历生死了。

    “现下若从血甲兵团里调人过来,容易暴露锋芒,再说现在是我们处于暗处,明着能杀我之人恐怕当今之世很难找出一两个来,暗中又有朴氏五兄弟保护,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有些胆怯地轻轻握上了鸾儿那双晶莹赛血的纤手,“倒是你,只有史红一人在旁保护,我还真有些不放心。”

    “鸾儿只是一介弱女子,谁都不留意到的,况且你不是一直都说史红的武功可以晋入当世一流高手之列了吗?有她护着不会出什么事的。”鸾儿的手被我握上后,俏脸不自觉地扬起两朵绯红,连说话时都低垂了头不敢看我,唉,她或许真不知道,光这个含羞的动作,就令我心里涌上一股原始的冲动。

    “夜色已深,公子也该回府歇息去了。”鸾儿似乎感觉到了我越来越热的目光,小手从我的手中轻轻抽出,轻声催道。

    “外面天太黑了,我就住在这里吧?”话刚出口,我就心里开始暗骂自己,这借口也太幼稚了,以我的武功修为还会怕天黑,简直连三岁小孩都能听出这是个憋脚的谎言。

    “那鸾儿这就去为公子铺床。”鸾儿居然没有点破我的谎言,反而面带羞色地站起身,去帮我铺垫被褥。而我,已经沉醉于她那美妙的背影之中,她打开被褥来回整理的每一个动作,在我眼里都是那样的完美,看着眼前这生活中最平常不过的一幕,胜过千万道靓丽的风景。

    “公子,公子,床已经铺好了,你早些休息吧,鸾儿先告辞了。”鸾儿回过头见我一副沉醉的样,露出了一个又羞又甜地笑容,将我从走神的状态里轻轻唤醒。

    “哦,啊!你要去哪里?”刚回过神来的我随口应了一声,突然想起鸾儿说她要告辞,忙又急着问道。

    “公子大孝在身,是不能,不能与女子同床的。”鸾儿最后的声音已经低的如同蚁语。

    “哦,没什么,我只是想说,你也早点休息,都累了一整天了。”我只能慌张地用一些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来搪塞自己的犯下的这个错误,我差点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燕若水,按照古时大礼,父母亡故大孝期间,即便是夫妻都要分床而睡。心里只能暗自埋怨那个该死的燕若水,没事干嘛长的和我这般想像,害我顶了这个身份,白白的错过了这么温馨的一夜。

    第二十三节 华府内事

    “魏、秦、鲁三国都已经派高手过来了,听说蒙国和西胡那边也有派人过来。”

    谏议大夫华国忠,在大宋朝有黑脸神之称,就算在皇帝陛下面前时,也是说话声音洪亮。而此时,这位谏议大夫说话的声音却十分轻,对面前的这位老人似是异常敬重。

    “杨大将军和武国公真不亏是当世名将,看待事物的眼光也这般长远,整整十万的精兵,居然隐藏地如此之深。对我们来讲,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一定要将此次出征的帅位拿到手。”上座的老者神色间闪过一丝激动。

    “师叔,国忠有一事不明?”华国忠犹豫了一下,这话还是问出了口。

    “你是要问我等因何要通知那些乱臣贼子和外夷来参加这场比武。”老者扫了华国忠一眼,眼中骤然暴出的一道精芒令后者背脊一阵发凉。“难道你忘了少门主当年是怎么死的,难道你忘了我自然门上下几百人的血海深仇,忘了你师傅他是怎么死的?他们平平稳稳地坐这张龙椅已经几十年了,若不是当初少门主顾念兄弟之情,遗命赵平在位之年不许替他报仇,我等又何苦隐忍这些年,难道你怕丢了这顶二品的乌纱帽不成?”

    “弟子不敢!”华国忠慌忙跪在地上,“国忠无时无刻都忘不了灭门之祸,忘不了师傅的血海深仇,只要能为师门出力,不要说这顶二品乌纱,就算是赔上身家性命,国忠也毫无怨言。”

    “师叔刚才话说重了,你别往心里去,这些年来你为本门也够尽心尽力了,可恨老天无眼,若是少夫人尚在,以她的聪慧坐镇运筹大事,雪仇之事定然不难。”老者见华国忠如此激动,也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过激,忙伏身扶他起来。

    “国忠至今都想不通,当年以少夫人的武功和才智,举世难寻匹敌,因何就无缘无故的失踪了呢?”华国忠面带疑惑地问道。

    “是啊,少夫人当年的武功已臻化境,又有流苏护身,况且失踪之前她正处于静室修炼,绝无可能是遭人毒手,当年我曾和修长老一起去静室察看过,内中根本无任何打斗迹象,此事至今仍是一大谜团。”老人似是回忆起当年离奇之事,也是满脸困惑。

    “听说当年少夫人失踪之时,天灵子老前辈也在门中,难道他老人家的神机妙算,也没看出其中的端倪?”

    “天灵子乃老门主的唯一知已,当年因为少夫人失踪之事破戒求了一个天卦,卦像中的两句偈语我至今还清楚记得,一去一来回,斗转紫薇换。”

    “一去一来回,斗转紫薇换。究竟是何意思,天灵子老前辈难道没有解说吗?”华国忠重复了一遍又问道。

    “唉!”老者长长的叹了口气,“欲启天卦必以自己的寿年交换,天灵子当年留下这卦后便在江湖上消失,这么多年一直未曾听到他的消息,恐怕……”

    “爹爹,爹爹,女儿听到了一件事。”一位身材高佻,面目清秀的女孩子一阵风似地跑进了内堂。

    “放肆,没看到为父正在和师公谈事吗?女儿家这般冒冒失失,成何体统?”华国忠膝下就这一个女儿,老年求来的这名千金被他夫妻俩视为掌上明珠,偏偏这位大小姐从小就不喜女红,整天舞棒弄枪的,后来华国忠实在没法了,在征得门里长老同意后,亲自传她武功,十多年下来,也能挤身二流高手之流。

    “书晴给师公请安,师公,您老真是越来越年轻了。”华书晴根本不在意老父故作的呵责,反而冲父亲做了一个鬼脸,转首向老者请安。

    “是书晴啊,都长成大姑娘了,找婆家了没,师公可等着喝你的喜酒呢。”华书晴从小资质聪慧,老者也曾指点过她的武功,对她相当疼爱,此时一见到她,忙伸手拉了过来笑着打趣道。

    “我才不要嫁人呢,师公,今晨书晴出去玩时,听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您和父亲听了一定会开心的。”

    “臭丫头,你还能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别在这里闹了,快些下去吧。”华国忠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平时里闲不住,老爱男扮女装的逃出府去玩,消息倒是灵通,但都是江湖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是啦,我真的听到了好消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冀中三狼在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