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金凤剪

第 20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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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的事,此事虽然和七王府有关,但也和诸位有牵连。”

    欧阳俊道:“什么事,但请岳兄吩咐,我等全力以赴。”

    岳秀简略他说明了王府中的内情,然后,又说出了一番计划。

    计划商议毕。欧阳俊和王召起身道:“咱们先走一步了。”

    七王爷站起身子,道:“兄弟不送了。”

    也许是七王爷礼贤下士的虚怀,使他们大过感动,欧阳俊一撩衫,屈下一膝,道:

    “不敢有劳王爷。”

    王召、欧阳俊两人去后,胆叟朱奇、顽童唐啸,也低声对岳秀说道:“公子,我们也该去了。”

    岳秀点头一笑,道:“你们去吧!非不得已,不可和他们正面冲突。”

    大厅中只剩下了谭云、岳秀,七王爷和杨晋。

    人影一闪,冲进来了一身青衣的杨玉燕。

    杨晋一皱眉头,道:“燕丫头,怎能如此放肆,七王爷大驾在此!”

    一听口气,七王爷已知道了燕姑娘的身分,摇摇头,道:“别怪她,我说过,今晚上,咱们是布衣论交。”

    杨玉燕手提罗裙,就要拜伏于地,却被七王爷两手拦住,道:“杨姑娘,不可以。”

    其实,杨玉燕也没真的想拜,七王爷这一拦,就借势下台,道:“谢王爷恩典。”

    七王爷道:“姑娘,别拘束,有什么话只管请说。”

    杨玉燕道:“我要和岳大哥说几句话!”

    对这位美丽、刁蛮、又聪明的燕姑娘,岳秀实在是有些头痛,微微一笑,道:“什么事,只管说,我能办到的一定遵办。”

    眼看岳兄弟对姑娘的小心谨慎,七王爷心中忽有所悟,笑道:“杨姑娘,岳兄弟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告诉我这个作大哥的,我替你出气就是。”

    杨玉燕却一扬柳眉儿,道:“你,七王爷叫他兄弟?”

    七王爷道:“不错啊!我们是焚香告天的八拜金兰之交,福祸与共,患难相扶。”

    杨玉燕道:“哼!你分派我什么事?”

    岳秀道:“自然是最重要的工作了?”

    杨玉燕道:“说说看,什么工作?”

    岳秀道:“你和顽童唐啸,负责保护七王爷。”

    杨晋呆了一呆,道:“玉燕刁蛮惯了,守在王爷身侧,岂不惹王爷生气。”

    七王爷道:“不要紧,咱们决定了就这么办,不过玉燕姑娘,跟小王身侧,是否方便?”

    杨玉燕已转悲为喜,笑一笑,道:“有什么不方便的,我改扮成男装就是!”

    七王爷道:“行!怎么调度,由岳兄弟安排,小王照办。”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三天后,岳秀和七王爷等,悄然离开了金陵,在一个约好的路口上,走马换将。

    假冒出巡,由胡大人陪同的伪扮七王爷,换了货真价实的七王爷朱毅。

    胆叟朱奇,顽童唐啸,江湖浪子欧阳俊,墨龙王召,岳秀、谭云,再加改着男装的杨玉燕,全都混入行列。

    早些安排好的步骤,各人都按身分,着衣易容,环绕在七王爷的身侧。

    唐啸和杨玉燕,分成了七王爷身侧的随侍的书僮,欧阳俊、王召、朱奇,扮作了三大侍卫,谭云、岳秀一扮文案,一扮管事,七个人有如七剑客,随七王爷回府的轿子,进入了王府。

    一切设计的都很精细,胡正光,随同着七王爷,进了王府之后,才告辞回府。

    二百骁骑,也被胡正光带回府中。

    七王爷带了七个陌生人回到王府,虽然引起了水总管的怀疑。但他却不敢多问。

    回到了荷花轩,七王爷召来了侍卫官中的侍卫,道:“我把你们调人王府,耽误了你们本身的职司,这一点,只怕是有所不便,所以,我想你们还应该回到原位上去,近日内侍卫宫可能有事。”

    淡淡几句话,把调入王府的侍卫,又给遣离王府。

    过去,七玉爷却未想到,问题会出在王府内部,所以,对府中的人事,并未怎么样留心,现在,他开始留心了所有的事务。

    荷花轩是七王爷安宿的地方,整个的敞轩,建筑在荷花池上,朱栏环绕,曲桥回廊,原本是赏荷迎宾的所在,但因七王爷过分喜爱这个地方,把它变成了书室卧房。

    欧阳俊,王召、和朱奇等三大侍卫,也都住在轩中。

    这荷花轩太广大了,有两个大厅,两个小厅,十二个可供人住的卧室。

    整个的荷花轩,构成了一片独立的天地。

    岳秀扮文案,谭云管所有的外务,杂事。

    第一天没有事,第二天,水总管先来求见七王爷。

    王召高大魁梧的身躯,挡在荷花轩大门前,有如半截铁塔一样,冷冷地望了水总管一眼,道:“你是……”

    水总管一皱眉头,道:“我是这王府的总管,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都得问我一声。”

    王召笑一笑,道:“原来是总管大人。”

    水总管道:“不错,王爷总管四品衔……”

    王召冷冷接道:“几品衔,不关紧,我来问你,这王府之中,是你最大?还是七王爷大?”

    水总管怒道:“胡言乱语,七王爷金枝玉叶,我怎能比得。”

    王召一举海碗般的拳头,道:“你记着,我是七王爷的近身侍卫,只知道保护王爷的安全,不知道别的,你要见王爷,那就请按规矩办事,等在这里,我叫人给你通报。”

    水总管只听得七窍冒火,但他眼看王召那大拳头,心里又有些发毛,忍下一口气,道:“好吧!你去通报一声。”

    王召招呼过顽童唐啸,替水总管通报进去。

    不大功夫,唐啸去而复返,带着水总管进入书房。

    七王爷很客气,笑着让水总管坐下,道:“什么事?”

    水总管一欠身,道:“王爷,这些侍卫,怎么奴才都不认识……”

    七王爷微微一笑,接道:“侍卫宫中的人,不能再在王府中停留,所以,我新选了一批侍卫、从人!”

    水总管应了一声,道:“王爷乃万金之躯,这些人来历不明,如何能用作侍卫?”

    杨五燕和唐啸,穿着青衣,分站在七王爷的身侧。

    七王爷轻轻哎了一声,道:“这些人,都很可靠,你不用担心了”

    水总管道:“王爷,府中侍卫,一向都属奴才管理,这些侍卫新人王府,奴才一个都不认识,日后管理起来,只怕是不大方便。”

    七王爷沉吟了一阵,道:“这一批侍卫,有人推介给我,所以不用多虑了。”

    水总管道:“啊!什么人推荐给王爷的?”

    七王爷道:“这个,你就不用多问了。”

    水总管道:“王爷的意思,这些人,不列入奴才的管理了?”

    七王爷道:“这些人很特别,由我直接管理吧!”

    水总管皱眉头,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七王爷笑一笑,道:“这里没有事了。”

    水总管道:“那么奴才告退了!”

    七王爷道:“慢一点,我还有几句话问问你?”

    水总管一欠身道:“王爷吩咐。”

    七王爷道:“我离开了王府三日,王府中,可有什么事故?”

    水总管道:“没有事。”

    七玉爷道:“夫人没有问过我吗?”

    水总管道:“夫人遣一名女婢,问过奴才王爷到哪里去了……”

    七王爷道:“你怎么回答?”

    水总管道:“奴才据实而言,说王爷奉了密旨外出。”

    七王爷道:“以后呢?”

    水总管道:“以后,夫人未再问过。”

    七王爷道:“好!没有事了,你去吧!”

    水总管欠欠身,退了下去。

    目睹水总管离去之后,岳秀由一座书架后走了出来,笑道:“这位水总管,管事情太多了。”

    七王爷道:“过去府中的大小事务,都由他管理,养成他一种无事不问的习惯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兄弟,你瞧这位水总管是否可疑?”

    岳秀道:“可疑。”

    七王爷怔了一怔,道:“哪里可疑,小兄怎么瞧不出来。”

    岳秀笑一笑,道:“第一,他应该明白,你要见他,自然遣人召他,用不着这么快来花轩拜见。”

    岳秀沉吟了一阵接道:“他来到花轩之后,只管问这些侍卫的来历,是否纳入他的管辖?对你去后数日,王府发生些什么事务,井未提出报告,等到你问到,他才简略的说出了一些内情,这是可疑之二!”

    七王爷啊了一声,道:“兄弟,这虽是一件很微小的事情,但如不是你兄弟提起来,我就忽略了这件事情。”

    岳秀微微一笑,道:“大哥,如是小弟没有猜错,水总管来过之后,事情就可能开始有变化了!”

    七王爷道:“什么变化?”

    岳秀道:“他们已了解你有了准备,时间拖久了对他们愈是不利!”

    七王爷道:“兄弟,你看他们以后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岳秀道:“这个,定有举动就是。”

    谈话之间,室门外已传进来王召的大喝之声,道:“你这毛丫头,怎么这么大的架子,要见王爷,也不能这么凶啊!”

    岳秀微微一笑,道:“来了,玉燕,你去瞧瞧什么人?”

    杨玉燕穿着一身青衣,完全书僮装扮,而且,脸上也经过一番易容,掩去了本来的面目。

    七王爷道:“来的大概是你嫂子两人贴身的女婢之一,要不然,不会很凶。”

    岳秀起身隐入幕后,道:“大哥,什么事都可以答应她,不过,不要立刻行动。”

    七王爷一点头,道:“我明白。”

    片刻之后,杨玉燕带着一个全身水绿衣裙的女婢行了进来。

    七王爷坐在书桌之后,唐啸垂手站在旁侧。

    打眼看去,只见那绿衣女婢,约有二十二三的年纪,当丫头如此岁数,那是千真万确的老丫头了。

    七王爷放下手中的公文,还未来及开口。

    那绿衣女婢已急行一步,拜伏于地,道:“婢子娟娟,叩见王爷!”

    七王爷点点头,道:“你起来,夫人好吗?”

    娟娟道:“夫人听说王爷奉了密旨外出,心中惦念的很,特命婢子请王爷内宅晚餐。”

    七王爷道:“真要谢谢她了,你回去禀告夫人,就说我准时而到。”

    娟娟生的很美,而且有一种很成熟的风韵,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王爷,你的书僮,侍卫,全都换了人?”

    七王爷道:“是的,这都是皇上赐给我的!”

    娟娟微微一笑,道:“当今圣明,婢子多口了。”

    七王爷话题一转,道:“夫人的身体好一些吗?”

    娟娟道:“托王爷的福,夫人身体正逐渐好转。”

    七玉爷道:“近来,我事务很繁忙,没有去探望她的病势。”

    娟娟一欠身,道:“小婢告退了。”

    其实,用不着七王爷叫,岳秀已快步行了出来。

    七王爷挥挥手,对唐啸和杨五燕说道:“你们先出去一下,我要和岳兄弟谈谈。”

    杨玉燕和唐啸互相望了一眼,悄然退了出去。

    岳秀笑一笑,道:“大哥,可是还有很多事,没有告诉过兄弟吗?”

    七王爷道:“过去我觉着家务事并不太重要,但看兄弟处置很多事务大多是由小处着手,这使小兄得到了不少的经验,不能忽略了一个小节。”

    岳秀笑一笑,并未迫问。

    他明白,不用他问,七王爷忍不住会自己说出来。

    七王爷叹口气,道:“兄弟,关于你王嫂的事,我还保留一些内情,没有告诉你。”

    岳秀道:“大哥的家务,小弟也不便多问。”

    七王爷道:“刚才我和娟娟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岳秀点点头,道:“我听到了。”

    七王爷道:“你王嫂有一种病,所以,我们虽有夫妻之名,但我们一直没有夫妻之实……”

    岳秀怔了一怔,接道:“大哥是说,你们一直没有夫妻之实。”

    七王爷点点头,道:“是的,兄弟,这是存在大哥胸中最大的一个机密,连她的两个贴身女婢,只怕也不知道详细内情。”

    岳秀神情冷肃,缓缓说道:“大哥,王嫂生的什么病?”

    七王爷道:“这个,小兄不大清楚了,但她过门时,就带有病容,脸色透黄,这一点倒不是装作?”

    岳秀道:“没有请大夫瞧过吗?”

    七王爷道:“自然是请过的,大夫的诊脉结果,都说她神气两亏。”

    岳秀道:“神气两亏,这怎么可能呢!父为将军,夫为王子,府中补品,必极珍贵,纵有神损亏之病,也早该补好了。”

    岳秀道:“小弟略通医理,如若见到嫂夫人,也许可以瞧出他病势的症结所在。”

    七王爷笑一笑,道:“兄弟,我也有这个想法,所以我想带你同到后宅一行。”

    岳秀道:“我加一些胡子,改扮一下……”

    七王爷道:“这个随你之意了。”

    岳秀道:“最好能把你这两位侍童,也带着同行。”

    七王爷道:“夫妻会晤,内宅聚首,也要戒备吗?”

    岳秀接道:“圣赐侍童,必时带身侧,我想可使王嫂夫人相信。”

    七王爷微微一笑,道:“好吧!带着就带着。”

    岳秀道:“大哥,你心里先有个准备,我越听越觉得王嫂夫人,有些可疑。”

    七王爷沉吟了一阵,为难的说道:“你那王嫂,虽然一脸病容,但她却一直保持着窈窕的体态,和秀美的轮廓,除了脸色不好之外,再无缺憾,大哥内心对她爱恋很深。”

    岳秀点点头,道:“王嫂知道大哥这番心意吗?”

    七王爷道:“不知她是否明白?当初我想名医调理,三两个月,就可以医好她的病势,却未料医治经年,仍无起色。”

    岳秀道:“也没有恶化吗?”

    七王爷道:“有一段时间,病的很凶,缠绵床榻,三个月未离卧室。”

    岳秀皱皱眉头、欲言又止。

    七王爷叹口气,接道:“兄弟,但自宠爱兰妃之后,却发现你那王嫂,有一点妒忌,但却没有想到兰妃竟然会被人杀死,事情一出来,越变越觉得奇幻迷离,我也觉着有些可疑了。”

    岳秀道:“怀疑什么人?”

    七王爷道:“你那位王嫂,我觉着一个人病了数年之久,不太可能会一直是不好不坏,老是那么一副脸色。”

    岳秀道:“照局势演变看来,王嫂确然无法脱去嫌疑,但也不太可能是单独为了兰妃的命案,事情如若展开了,只怕是麻烦的很,这一点,希望大哥能早有一点准备。”

    七王爷笑一笑道:“兄弟,你放手施为,大哥不会再姑息养好了。”

    岳秀道:“有大哥这句话,兄弟就胆大了,但王嫂身分,非同小可,这件事,不能有丝毫的差错,所以,兄弟希望能先见见王嫂。”

    七王爷道:“今晚上咱们就可以见到。”

    岳秀突然正色说道:“大哥,目下聚集在你身侧周围的人,都算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只要大哥肯合作,我想保护大哥的安全,不会有什么问题。”

    七王爷道:“兄弟,我瞧得出来,你这番调度,煞费苦心。”

    岳秀笑一笑,道:“大哥,小弟还未了解详细内情,不过,就目下的情形而论,好像并非是一件很单纯的事情,说不定牵连的很大!”

    话只说了一半,但七王爷却似是全部领悟,笑一笑,道:“我明白,兄弟你放开手办,如若你那王嫂只是把大哥也作一个阴谋的对象,也不用对她客气。”

    岳秀道:“等晚上见过了王嫂之后再说,只是兄弟是一个幕宾的身分,只怕不便和王兄同桌进餐。”

    七王爷笑一笑,道:“这简单,你是圣上赐我的人,身分就大不相同了。”

    岳秀道:“也给王嫂一个莫测高深的感觉。”

    七王爷道:“对!给她个莫测高深的感觉,但不知我要带几个人到内府中去?”

    岳秀道:“带着唐啸和玉燕,再加上小弟,应该够了。”

    七王爷道:“好!咱们就这么办。玉燕、唐啸,也是当今皇上派给我的书僮。”

    两个计议妥当,岳秀立刻招来了杨玉燕和唐啸,嘱咐他们应该小心的地方后,接道:

    “唐啸、玉燕,今夜咱们会见过夫人之后,可能有两个结果:一个是,事情发现转机,柳暗花明,使咱们理出一个头绪;一个是事情转复杂,七王爷处境更危险,你们负责保护七王爷,责任重大无比。”

    吩咐完唐啸和杨玉燕,岳秀又召来了谭云和欧阳俊等,分别作了一番安排。

    他心中仍然隐藏着一些隐秘,没有告诉七爷,一则为七王爷留些面子,二则也无法问出个所以然来。

    天近掌灯时分,岳秀和唐啸、杨玉燕等,都经过一番精巧的易容,杨玉燕和唐啸,全身青衣,暗藏兵刃,紧随在七王爷的身侧。

    岳秀却加上了一个胡子,脸色也变的黑了一些,扮成了一个中年文士。

    在岳秀等三人护从之下,七王爷进入内宅。

    娟娟和另一个二十二岁的美丽女婢,早已在内宅恭候。

    欠身行一礼,放入七王爷,截在门口,道:“三位,这是内宅,虽三尺童子,也不得妄入宅院,旁侧有一座小小雅室,三位请那里去坐吧!”

    七王爷停下了脚步,回顾了二婢一眼,道:“娟娟、秀秀,放他们进来。”

    娟娟道:“王爷,这是内宅,夫人现在厅上恭候,家宅内宴,如何能容得这些人参与。”

    七王爷心里早有了准备,笑一笑,道:“你们说的有理,不过,他们三人有些不同。”

    娟娟道:“有什么不同呢?还不是王爷的幕宾侍童。”

    七王爷道:“话是不错,但他们是御赐的文案,侍童,圣上要他们保护我,不许离开寸步。”

    娟娟道:“是皇上赐的,这是监视你,还是保护你呀?”

    七王爷笑一笑,道:“不管是监视,还是保护,反正皇上赐下的侍童、文案,他们受了主命,自然是不敢擅自离开。”

    娟娟道:“这么说来,他们非得同王爷一起进去不可了?”

    七王爷脸色一变,道:“娟娟,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分了,不觉着问话大多吗?”

    娟娟一欠身,道:“婢子知道。”退到一侧。

    秀秀也退到一侧,让开了去路。

    杨玉燕没有讲话,快步行近了七王爷,唐啸却目射神光,冷冷的望了娟娟和秀秀一眼,才举步行近七王爷。

    七王爷未再理会娟娟、秀秀,却举步行入厅中。

    这是座豪华广敞的大厅,四角分吊着四盏垂苏宫灯,照的一片通明。

    银嬤、铁嬤,分守大厅门口,厅中间一张红漆八仙桌上,端坐着一个面黄如蜡,但有着秀美轮廓的少夫人,一身鹅黄铯衫裙,绣着游龙戏凤图。

    除了华丽,高贵的衣着之外,打扮却很朴素,未施脂粉,未戴翠环珠花。

    七王爷说的一点不错,这位王妃夫人除了一脸病容之外,别处都很秀美动人,一对明亮的大眼睛,有着湖水般。深邃、明亮、瑶鼻、樱口,五官位置,配置的恰巧妙无比。

    别看她一脸病色,但却仍有着征服者的权威,启唇一笑,露出一口细小的白牙,道:

    “王爷请坐。”

    七王爷一拱手,道:“夫人情!”

    两人面对面的坐了下来,杨玉燕和唐啸,分左右紧靠七王爷的身后而立。

    七王爷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三位,都是御赐从属……”

    朱夫人笑一笑,接道:“我知道,他们要保护你。”

    目光转到岳秀的脸上,道:“这位幕宾,也是皇上赐送的吗?”

    七王爷道:“是的,王兄厚爱,小王也不便推辞。”

    朱夫人嗯了一声,道:“你们兄弟情深,当今真为你想的周到,既是御赐幕宾,必有特异的才能,怎可不赐座位,你座吧。”

    岳秀欠欠身,恭谨他说道:“多谢夫人赐坐。”

    朱夫人神情冷肃的说道:“你贵姓?”

    岳秀道:“小姓丘。”

    朱夫人道:“丘先生是哪一科的举子,能派到金陵王府作为幕宾,自然是才能非凡的人了。”

    岳秀笑一笑,道:“夫人太高估丘某,我不是封榜出身……”

    朱夫人哦了一声,接道:“那你是什么出身?”

    岳秀道:“在下么,是一个落第的秀才,本无意仕途……”

    朱夫人冷笑一声,道:“落第秀才,那是查也无处查的身分,再说你既无意仕途,怎会被皇上赏识,又怎会派在金陵府中来?”

    岳秀笑一笑,道:“我只是一个掌理文案的小厮,实在说,夫人用不着对我寻恨追底。”

    朱夫人道:“七王爷是何等身分,怎能有一个身分来历不明的人,为他掌理文案?”

    岳秀道:“夫人对我这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倒是很看得起。”

    朱夫人怒道:“你敢顶撞我?”

    岳秀道:“不敢,不过,在下受命而来,侍奉七王爷,如若夫人觉着在下的身分可疑,七王爷一句话,在下就立刻离去。”

    朱夫人道:“一个文案小厮,也敢和一品夫人顶撞,难道没有王爷的令谕,我就办不了你吗?”

    岳秀道:“这个,这个……”

    他实未想到,一脸病容的王爷夫人,竟然是这样一个厉害脚色。

    但闻朱夫人厉声道:“铁嬤?给我撤了座,擒下囚室。”

    铁嬤应声行了过来,并道:“丘先生,还要老身动手吗?”

    一直半闭双目未讲话的七王爷,突然一瞪双目,道:“铁嬤,你站下去。”

    铁嬤人已到了岳秀的身后,闻言只好退下。

    七王爷目光回转,冷冷的望着夫人,道:“你要办他?”

    朱夫人道:“他顶撞贱妾的话,王爷都听到了?”

    七王爷道:“听到了,不过,他说的话并非全无道理,御赐幕宾的侍卫,实也用不着和咱们报出他的来历,再说,夫人又怎知他不是奉命监视咱们呢?”

    朱夫人怒道:“监视咱们,为什么?”

    七王爷道:“天威难测,谁知道为什么呢?”

    朱夫人道:“你们是亲兄弟啊!他一向对你器重的很。”

    七王爷道:“他已经很仁厚了,不忍撤我职位,调京候审。”

    朱夫人冷笑一声,道:“为什么啊!皇上为什么要派这些人来,咱们一直忠心耿耿。”

    岳秀冷眼旁观,发觉朱夫人不但极善做作,而且,她讲话时,衣领掩遮下的肤色,有着显然的不同。

    岳秀极度的细心观察,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微未细节,终于发现一个破绽,朱夫人那带着七分病容的面色,都是出于伪装。

    一念及此,岳秀心中立时起了很大的波动。

    他记得七王爷说过,这位王嫂夫人,自嫁入王府之后,就是这样一副病色,数年以来,都未改变,如是这副面孔,是有意的伪扮,事情要发生在数年前,她嫁入王府之初。

    这当真是一桩不可思议的可怕发现,为什么在数年之前,她就有了这样的准备。

    他本是极具空灵思想的人,尽管是震骇莫名,但表面上,仍然控制着自己,不致形露于外。

    但内心之中,却感觉到问题愈来愈大了。

    七王爷似也很沉得住气,缓缓说道:“兰妃被杀形状极惨,王府中很多护卫,竟未保护往她的安全,如若他们谋算的是我,只怕也很易得手……”

    第十二回娇媚滛妇

    朱夫人接道:“她出身歌姬,识人太杂,也许她早已结下了江湖恩怨,才落得被杀下场。”

    七王爷淡淡一笑,道:“夫人,一个位极人臣,执掌着南七省军政大权的人,连一个侍妾也无法保护,说起来,实是一种羞耻。”

    朱夫人突然间冷静下来,轻轻叹息一声,道:“王爷说的也很有道理,妾身失言了。”

    七王爷道:“但得夫人能够谅解,小王也就心安了……”

    双目盯住在夫人的脸上,缓缓接道:“你脸上的病容,一直未见消退,我看还是瞧瞧大夫的好。”

    朱夫人道:“妾身无福受此名位,致病缠绵,数年来,妾身许下了三大宏愿,但均未能使容色改变,因此,妾身斗胆求请王爷一事……”

    七王爷有些意外的说道:“什么事?”

    朱夫人道:“我想归宁一次,探望父母,只是此行途程遥远,恐又非三两个月内所能归来,但不知王爷是否赐准。”

    七王爷道:“探望父母,孝道人伦,我怎有不准之理,但不知夫人准备何时动身?”

    这答复却也大出了朱夫人的意外。

    岳秀瞧出她错愕神色,但只一瞬间,立刻一静。突一笑道:“妾身想尽快启程。”

    朱夫人道:“妾身这多病之躯,未能善尽妻职,心中痛苦莫名。王爷对我愈好,妾身心中就愈觉不安,这番归宁,定将请教父母,妾身病原何在,但得有良医国手,治我沉疴,俾能常侍王爷身侧,稍尽妇德。”

    前后不过片刻,言词却大不相同,前时有无比的凌厉,此刻却又有着无比的温柔。

    朱夫人绝口不再提皇上赐拨文案仆童的事,但却常有意无意之间,把目光投注在岳秀身上。

    七王爷连干了三杯酒,道:“夫人出身干将军之家,不知是否练过武功?”

    朱夫人道:“幼年时,家父家兄,都主张让我学武,但因妾身的体质太弱,所以学无所成。”

    这话不能仔细的想,想一想,就想出了很多的问题。

    不论岳秀如何洒脱,但在七王爷和夫人面前也不便太过放肆,何况还要保持他幕宾的身分,虽然被让入席位,但却很少举筷进食。

    七王爷也未招呼他,似是有意的把他冷落一旁。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顿饭,七王爷带着岳秀,唐啸等离开了内宅。

    一路上七王爷要说话,但却被岳秀示意拦阻。

    直到进了荷花轩,岳秀才长吁一口气,道:“大哥,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七王爷微微一笑,道:“兄弟,平常我没有想到这些事情,还未觉出什么,但经你兄弟提醒,今天我也瞧出了破绽。”

    几个落了座,岳秀才笑一笑,道:“说说看,你瞧出了什么?”

    七王爷笑道:“他对你似是很恼火,这岂不是证明她心中有些不安,她认为你们真是皇上派来的人?”

    岳秀道:“还有呢?”

    七王爷道:“娟娟和秀秀两丫头,似是都有一身武功?”

    岳秀道:“不错,她们的武功还十分高明。”

    七王爷道:“银嬤、铁嬤,也似会武的人。”

    岳秀道:“都算得一流身手,大哥还瞧出了什么?”

    七王爷道:“你那位王嫂夫人,也是个很厉害的人?”

    岳秀沉吟了一阵,道:“大哥,有一件事说出来,只怕大哥不会相信?”

    七王爷笑道:“什么事,这么严重,难道兄弟还不大相信我吗?”

    岳秀道:“小弟失言,只因这件事太重大了,连小弟也有些不太敢相信?”

    七王爷道:“究竟是什么事?”

    岳秀道:“嫂夫人那张脸,不是她本来的脸。”

    果然,这句话使得七王爷大感震动,霍然站起身子,道:“兄弟,你说她戴着面具?”

    岳秀道:“是的!一种很精巧的面具,戴在脸上,很难瞧得出来。”

    七王爷道:“兄弟,你那嫂夫人,已和我成亲了数年之久,我记得成亲那一天,她就是这样一副面孔。”

    岳秀道:“可怕的也就在此了,这位常姑娘,在嫁给大哥那一夭起,就把自己的面孔隐了起来。”

    七玉爷道:“这又为了什么呢?她可以不答应嫁给我呀!”

    岳秀道:“这个,中间定然有着很重要的原因,目下咱们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查出这原因何在?”

    七王爷沉吟了一阵,道:“兄弟,这件事不会错吧?”

    岳秀道:“大哥放心,小弟相信不会错。”

    七王爷道:“咱们去问问她如何?”

    岳秀道:“小弟的意思,希望大哥能暂时忍耐一下。”

    七王爷道:“忍耐,我要把她拿问下狱,大刑逼供,看她会不会说出实话?”

    岳秀沉吟一阵,道:“大哥,最好还是暂时忍耐,因为银嬤、铁嬤、秀秀、娟娟都有一身武功,王嫂也不会差,如是一旦反目,那就很难说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而且王嫂何以戴着面具,内情还未了然……”

    杨玉燕道:“也许是一脸大麻子呢,戴一具人皮面具,就可掩过去了。”

    七王爷、岳秀,都被她说的忍不住微微一笑。

    一直未插口的顽童唐啸,突然接口说道:“主人,王爷,小的闯荡江湖多年,耳闻目睹有不少千奇百怪的事,夫人贵为王妃,却使用江湖把戏,戴了一张人皮面具,小的觉着,她可能早已和江湖人有了往来,咱们不妨暗中监视耐心等候,先摸出她的底细,到时候叫她俯首认罪,无言可辩。”

    岳秀点点头,赞许地道:“唐啸,你说的有理,问题在这件事发生在数年之前,常大将军,国之栋梁,拥兵百万,就是欺君大罪,祸及满门……”

    七王爷点点头,接道:“常元帅虽然是当今倚重之臣,但还不敢这么妄为。”

    岳秀道:“但她带面具的事,也不会假,如若大哥能留心一些,应该早就发觉了。”

    七王爷叹口气,道:“今夜席前,我才发觉她是个能言会道,泼辣异常的人物,过去我一直认为她是贤慧的人……”

    话到此处,突然住口不言。

    岳秀挥挥手,低声对唐啸和杨玉燕,道:“你们到房里去休息一会,我陪王爷聊聊。”

    两人一欠身,退了出去。

    七王爷叹口气,接道:“兄弟,你见过她了,她除了一张脸,带着病容之外,却有着一股很特异的动人气质,身材、举止、浅笑、轻频,无不是极具娇媚,在我心目中,对她有一分无可言喻的爱恋,而且,初婚时间,她常常和我谈论诗文,表现了她满腹才华,以后,又帮我选寻侍妾……”

    岳秀低声接道:“大哥,闺房私事,作兄弟的本来是不该多问,不过,此事关系很重大。……”

    七王爷接道:“你问吧!我是知无不言。”

    岳秀道:“小弟现在是看病的大夫,我必得找出病源,才能下药。”

    七王爷道:“兄弟,我已经告诉你很多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岳秀道:“我记得大哥说过,你和她成婚数年,一直没有夫妇之实?”

    七王爷点点头,道:“是的!我们只肯有夫妇之名。”

    岳秀道:“是大哥不喜欢那一副面孔呢!还是王嫂夫人、拒不接纳。”

    七王爷道:“总以身体多病婉拒,而且,经过两位大夫查看,说她阴经枯萎,难敦夫妻之伦。”

    岳秀道:“什么大夫看的?”

    七王爷道:“都是金陵名医,常为王府中诊病。”

    岳秀点点头,道:“银嬤请的,还是水总管请的?”

    七王爷道:“水总管请的,小兄记不得姓什么了,但水总管知道。”

    岳秀道:“水总管,可是久年追随王爷吗?”

    七王爷道:“他幼小就随王爷听差,一直跟我到江南。”

    岳秀道:“大哥完婚大礼,是在北京还是在金陵故都。”

    七王爷道:“我们在朝歌相识,婚事由同当今皇上所赐,当时,小兄已受命江南王,由常将军亲率女儿,到金陵完成花烛。”

    岳秀道:“这实在是一个诡谲莫测的事,小弟也有些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