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
她们二人对三房皆不亲近,凤菱还好,茵娘过去打招呼时,还能表现起码的尊敬,而凤蓉则是直接用眼神甩刀子的,看着茵娘没好气的问:“我娘呢?”
对方如何行为她管不了,茵娘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表现出自己的风度的,于是笑得非常客气的道:“大伯母在清和院等着两位姐姐呢,我这就与两位姐姐一起过去。”
凤蓉却对茵娘哼了一声,接着转过头对着身后抱着礼物的丫鬟道:“把这些礼物给我抱到清和院去,免得放在这里喂了白眼狼。”说完也不理茵娘,自己先就匆匆的往清和院的方向去了。
身后的凤菱为自己的妹妹道歉道:“凤蓉说话有些口无遮拦,你别介意,我代她向你道歉。”
茵娘好不容易才维持住自己的笑容,道:“是,我不会跟蓉姐姐介意的。”她就当被狗吠就是了。
茵娘将凤菱和凤蓉送到清和院后,就以要准备午膳自己先出来了。人家母女三个见面肯定要说些悄悄话,她留在这里根本是碍眼的。
午膳都有丫鬟婆子们准备,也不用茵娘动手,她只要动动口就行了。在厨房吩咐了几句之后,就出来坐到大厅里,倒了茶来喝。
等厨房婆子出来说午饭做好了,茵娘对旁边的青藤道:“你去清和院请大伯母和两位姐姐过来吃午饭吧。”说完自己想了一想,最后还是道:“算了,还是我亲自过去请吧。”接着就抬脚出去了,而青藤则在茵娘后头也跟着去了。
茵娘抬脚进到清和院时,凤蓉正在屋里和董氏说着什么,屋子里的大门敞开,门外面守着两个丫鬟。凤蓉的声音尤其的大,茵娘远远的就听到了。
“……娘,他们这是要逼死我啊,这都已经纳了第六个了,这次竟然还要抬个贵妾进来,这让我怎么活,让我们春姐儿怎么活。”
“……一家子的势利眼,他们敢这么欺辱于我,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我娘家无人撑腰,若爹爹没有死,或者当初是弟弟承了爵位,他们如何敢这样这样欺压于我,如何敢让妾室将儿子生在我前头。”
接着是董氏低声劝慰着什么,声音太小,茵娘并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
茵娘虽然想继续听八卦,但却不好意思这样停下来听,这有种偷听的感觉,但是她还是将步子放慢了一点。
凤蓉的声音继续传来:“……相公被那些小妖精缠着不与我一心,婆婆更是喜欢折腾人,上次他们家那位金娇玉贵的姑奶奶怀相不好差点失了胎,连这个,婆婆竟都怪到我的头上。”
茵娘听了,低声问了傍边的青藤一句:“我记得这位蓉姐姐是嫁给了东昌伯的嫡三子秦咏,她与王家三少夫人是姑嫂对不对?”
青藤点点头,道:“是呢。”
茵娘道:“说起这位王家三少奶奶,总让我想起蕴姐儿来,我竟不知道秦家小姐已经怀孕了。当初看王三公子对蕴姐儿念念不忘的样子,我还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跟秦家小姐亲近呢。倒是让蕴姐儿为了他,宁愿住到了庵堂里去。果然是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青藤低声笑了笑,并不说话。心里却道,豪门大族里面,最重视的就是子嗣传承,王家公子就是想为蒋家小姐守身如玉,王家的长辈们怕也不会同意。更何况,秦家小姐和王家公子毕竟是从小认识的,秦小姐再表现几次自己的无奈委屈,王家公子怕也就心软了。
茵娘跨过门槛,进了屋内,接着轻声咳了咳,然后才绕过屏风掀了帘子进了内室。内室里说话的声音马上停了下来,此时凤蓉正靠在董氏的膝盖上,母女三人似乎都有哭过,眼睛红红的,沾着的泪珠也还没来得急擦干。
茵娘进来后,三人连忙将自己的眼泪擦干,显然是不想茵娘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茵娘也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笑着对她们福了一礼,道:“大伯母,菱姐姐,蓉姐姐,午饭已经准备好了,请您们移步到前面花厅去用膳。”
凤菱挤出笑来对茵娘道:“好,我们这就去,辛苦弟妹了。”
茵娘道:“是茵娘应该的。”
吃过午饭之后,凤菱和凤蓉在永宁侯府也没有呆多久,接着就各自坐车打道回府了。等她们走后,林侯夫人呼了一口气,道:“终于送走这坐瘟神了,每次来都好像五百年前我欠她似的。”
茵娘知道林侯夫人说的是凤蓉,刚才吃饭的时候,凤蓉也拿话呛了好几次林侯夫人。茵娘低头笑了笑,觉得林侯夫人说得真有道理。
回到沐德堂之后,茵娘让人将彩朱叫进来。
成亲之后,茵娘将自己身边的丫鬟都重新做了工作分配。青藤心细有成算,茵娘便让她管着沐德堂的财政和库房,青花会打扮人,茵娘则让她管了她的衣裳首饰,栗麽麽年长有资历,茵娘则让她总管沐德堂的人事和厨房。而彩朱呢,她因为是侯府的家生子,对打听消息很有一套,茵娘则让她总管沐德堂的外交,让她没事就到侯府各处走动走动,既可以联络感情又可以打听消息。
彩朱进来后,给茵娘福过礼后,笑着问茵娘道:“大少奶奶,你找我什么事儿?”
茵娘问彩朱:“你与外院的人有相熟的吗,能不能找人帮我打听别府的事情?”
彩朱道:“我跟车马房的二成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他对打听消息最有一套,只是少奶奶,你要打听哪家的消息?”
“你找人帮我打听打听王家三公子与她夫人的关系如何,听说王家三少奶奶怀孕了,你帮我打听打听她怀孕几个月了。”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继续道:“嗯,另外……你别让人知道是我打听的。”一个内宅妇人,找人打听别人府中人家夫妻的房中事,这种事情说出去,总是不大好听的,也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彩朱听后,非常忠心的表示:“少奶奶放心,我一定帮你把这件事情做好了,并且绝对不让人知道是您让人打听的。”
茵娘拍拍彩朱的肩膀,非常欣慰的道:“辛苦你了,彩朱,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帮你找个好人家,你跟我说说,你想嫁个什么样的,我好给你留意。”
彩朱脸一红,手中的帕子一挥,捂着自己的脸,嗔道:“少奶奶,你真坏,怎么跟人家说这种事,我不和你说了。”说完就站起来,给茵娘福了一礼,接着就跑出去了。
晚上林凤祁回来之后,茵娘将今天的事情跟林凤祁说了一遍,特别是林侯夫人说凤蓉是瘟神的那句话,茵娘当笑话一样说给林凤祁听。她今天受了凤蓉的气,她原本是想林凤祁跟她同仇敌忾,一起笑话笑话凤蓉的。但结果林凤祁听完后,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露出沉重的表情来。
沉重了好一会,林凤祁才抱过茵娘到自己怀里,手指卷着她胸前的头发,一圈一圈的转着,然后道:“其实说起来,我们一家也是有些对不起大伯一家的。”
林凤祁现在给茵娘的感觉就是,一个想要倾诉的少年。茵娘靠在他胸前抬起头来,表示洗耳恭听。
林凤祁道:“有没有好奇过,为什么当初大伯去世后,大伯明明有儿子,最后却是爹爹承了爵?”
茵娘点点头。
其实这些事情茵娘从府中下人哪里多多少少是有听到一些的,但一般会把这种事情往外说的人知道的真相也有限,而知道比较详细经过的下人嘴巴一般又比较严,因此茵娘知道的也不多。且这些事情,从林凤口中知道的自然比从下人口中知道的更加清楚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通知:明后两天要回老家参加一个初中同学的婚礼,明天不会更新,后天晚上回来尽量写一章,但字数应该不会那么多,等回来之后,会慢慢补上这两天缺掉的更新。
第76章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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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要说起前事来,也不复杂,后宅倾轧,哪家没有?
当年林老侯爷病亡,作为世子的林大老爷承爵,这是无可争议的,没什么可说道的。林大老爷自小聪明伶俐,又是由林老侯爷亲自教养长大的,会武善谋,又长得一表人才,便是拿到整个京城里去比较,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十六岁上,由林太夫人的娘家大嫂高夫人亲自做媒,林大老爷聘了时任镇远将军的董鹤的嫡长女董氏为妻。
话说稍微有些才华的人,心中总都会有些建功立业光耀门楣的想法,林大老爷自也不例外。他自身条件不差,学的是兵法武功,走的是武官路子,但自身条件再过硬,也需要机遇才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好在他有个强有力的外家,这机遇,他的外家也给他创造了。
林大老爷承爵一年,与大燕东北接壤的高句丽国入侵天朝,先帝下旨,由镇远将军董鹤带兵抗击高句丽入侵。
东北是董大将军起家的地方,且高句丽也时有入侵天朝的举动,次次皆是董大将军带兵击退,此次高句丽入侵,虽然说入侵的规模比以往大了些,但董大将军并没有将此放在心上,自以为这一次也是如往常一样能轻松将其击退。
只要带兵走一遭就能捞个军功,于官职上更近一层,这样的好事情,董大将军没有忘记提携自己的女婿一道,在军中安排了职位,让女婿与自己一起出征。
但事与愿违,或许是董大将军过于轻敌,在抗击高句丽一战中,在大燕比高句丽多一倍军力的情况下,在朝中人人都以为这一战必胜的情况下,大燕居然败了。而且据闻,高句丽带兵出征的还是一位刚二十岁的少年将军。
两倍军力,带兵十几年的老将军,最后败给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这军情这人听起来,简直是无地自容。先帝看到这五百里加急的战报时,大怒,如不是有身边的内侍劝着,当夜就想将董氏一族全部下狱。
这一战中,董大将军中伏身亡,林大老爷被俘,为免被辱,林大老爷最后也自裁而亡。这一战的最后,以时为武德将军的苏云带领剩余的三万将士,以破釜沉舟之勇,以微弱优势打败高句丽,将其击退大燕疆土而告终。自这一战之后,苏云将军的名声大噪。
可以说,这一战成就苏云将军,却让董大将军终成万骨灰。
这一战之后,先帝虽看在董大将军曾为大燕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对其家眷未多加惩罚,但曾经门庭赫赫的董大将军府终是败落了。
董大将军和林大老爷战亡的消息传来之时,承受丧子之痛的林太夫人当场晕厥,而承受丧父又丧夫之痛的林大夫人董氏更是悲痛欲绝,永宁侯府亦是弥漫在悲伤的气氛之中。
但悲伤归悲伤,侯爷战死,爵位空置,解决侯爵继承问题对侯府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
林大老爷若是有嫡子,嫡长子继承爵位名正言顺,这没什么好说的。但问题是董氏连生三女,却未得一子。好吧,嫡子没有,庶子也行啊,将庶子记在董氏名下,由庶子继承爵位,这虽然没那么名正言顺,但也不是不可操作,但问题又是,董氏自进门后,因为有娘家撑腰,加上手段了得,房中连通房丫头都全寻了错处打发出去了,又哪里来的庶子。
林大老爷无子,林三老爷作为嫡次子,由他承爵那也是明正言顺。大燕开国以来,也是常有兄死无子,由弟弟承爵的情形,甚至有的勋贵之家,兄死之时因儿子年幼不足以承担爵位责任,立下遗嘱由弟弟承爵的也有。但问题又来了,林大老爷无子,但董氏悲伤晕厥之时,却刚好被诊断出怀有三个月的身孕。时为林侯夫人的董氏当然不愿意让林三老爷承爵,虽说进门十年连生三女,但万一这一胎是儿子呢,谁愿意将爵位拱手相让。
但林三夫人田氏却认为这种情形下该由自己丈夫承爵。孩子还在娘的肚子里,哪里有将爵位闲置等胎儿出生再承爵的道理,更何况,这一胎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就算是个儿子,刚出生的孩子懂什么,哪里能承担爵位承袭所带来的责任。
两家相争,作为林大老爷和林三老爷共同母亲的林太夫人左右为难。
林太夫人育有两子,大儿子懂事,聪明,有出息,又是从小带在身边由自己和林老侯爷亲自教养长大的,比起只会走马遛狗,吃喝玩乐的小儿子真的是出色太多,林太夫人会更喜欢谁根本是不用说的。再加上林太夫人当年生林三老爷时难产,生了四天四夜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林太夫人本就有些不喜,后来林太夫人与林老侯爷一起外放,林三老爷年幼并未带在身边,而是由林老太夫人教养长大。林太夫人与婆婆的关系并不好,结束外放回京之后,林三老爷早被林老太夫人教得不与林太夫人亲近,林太夫人虽做过补救,终因效果不显,最终亲近的心也冷了下来,心更加偏向与自己亲近的大儿子。
若按亲疏,林太夫人自是更加偏向大房。但大儿子毕竟已经亡故,若太过偏向大房,林太夫人又怕冷了小儿子的心,再加上董氏连生三女,谁知道这个是不是儿子呢。林太夫人在大房与三房之间犹豫不决,董氏和田氏则争斗不断。
田氏是富山候的嫡长女,自小要强,原是看不上林三老爷的。她与林三老爷成亲之前原有一门亲事,十四岁时,因男方父亲去世需守孝三年,亲事最终拖延到十七岁。男方出孝后,原本就要将婚事定下来了,结果男方却在婚期前突发病症去世,田氏也因此得了个克夫的名声。
但不管别人怎么说,田氏的母亲田夫人自然是觉得自己的女儿千好万好,就该配这世上最好的男儿的。虽然有克夫的名声在,又加上年纪不小,但田夫人却还是想找个合心意的女婿来。但现实如此,有家底又有名望的人家不愿意让自己的嫡子娶这样的媳妇,落魄之家或做人家的继室,田夫人又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田夫人挑挑拣拣挑了三年,最终也没有挑到一个满意的女婿出来,反而将自己女儿的年纪耽搁了。
田夫人无奈,最终面对现实,最后选了一个同样名声不太好且年纪不小的林三老爷。田夫人的想法是,林三老爷虽然没有大的建树,又爱吃喝玩乐,但胜在心性懦弱,也没能力搅腾出更大的祸事来。自己将女儿嫁过去,有自己陪送的大笔的嫁妆,只要拿捏住了林三侯爷,等以后分家单过,没有婆婆小姑要伺候,自由自在,也没什么不好的。更何况,以自己女儿的心性手段,拿捏林三老爷那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田氏进门之后,想着自己丈夫是次子,与大伯子的能力差距又悬殊,也没有动过争爵位的心思的,一切目标都是朝着拿捏林三老爷,然后分府单过的方向行进。但偏偏大伯子短命,承爵刚一年,连儿子都还没生下就死了。
情形如此,田氏也有了些想头,毕竟分府单过再好,那也没有承爵好。以前没有想头那是因为形势比人强,现在有这种机会,干嘛要放弃,就算不为自己想想,她还有儿子呢。
田氏也知道,林太夫人一向是偏向大房的,自她进门以来之所见,林太夫人对林三老爷的态度也就比庶子好上那么一点点。哪怕是董氏十年连生三女,而自己进门第二年就生下侯府的嫡长孙,也没让林太夫人偏向自己这一房一分。对林太夫人的态度,田氏也不是没有意见,更不是没有闹过,只是林太夫人一个“孝”压下来,田氏有理也变成无理了,哪怕最后能占到一点理,最终也常因为林三老爷拖后腿给力,闹成两败俱伤。再加上田氏一心觉得自己一房最终总是要分府单过的,也不愿意闹得太狠了。
但现在的情形,田氏如何愿意相让。
董氏虽有林太夫人的相帮,但娘家落败,而田氏却有强有力的娘家撑腰。虽说娘家管不到夫家的事情,但耐不住富山候府上下疏通了礼部给林太夫人施压,要其尽快定下承爵的人选。要是永宁侯府还强盛之时,林太夫人也敢跟礼部较劲,只是,林大老爷随董大将军一起战败,皇上虽没有降罪于永宁侯府,但此时侯府也是处于尴尬时期,林太夫人想硬气也硬气不起来。
林太夫人犹豫不决了四个月,原来还想再拖三个月等董氏生下孩子之后再决定,但最终在给董氏看胎相的产婆断言是个女胎之时放下了坚持,同意由林三老爷承爵。
获得林太夫人同意之后,富山候立刻帮自家女儿上下打点,在半个月之内将林三老爷承爵的程序走完,林三老爷承爵之后,又马上上表,请封自己的嫡长子林凤祁为世子。
董氏在产婆断言自己这一胎仍是女儿之时,原本也断了心思,可结果等林凤祁的世子之位都请封下来之时,董氏却意外发觉,给自己看相的那几个产婆,曾都从田夫人手中得到过大笔的财物。董氏气得不顾怀胎八月,挣扎着要去跟田氏理论。
两人在田氏的院中吵了起来,吵了什么内容不知道,总之最后的结果是是两个孕妇互相气得早产。
田氏怀胎比董氏要早,早产之时离产期并不远,虽然动了胎气,但生起来却比董氏要顺当一些,在生了两天两夜之后,最终生下一个儿子。但田氏最终还是伤了根本,这一胎之后再无法有孕。
而董氏呢,原本就因为丧父丧子之痛,又为了爵位承袭而焦心忧虑,整个孕期的动静都大,好几次大夫都说要保不住了。再加上董氏怀胎正好八个月,都说七活八不活,董氏生产的时候比田氏要不顺当的多,中间有一度的时候,产婆都出来问保大还是保小的了。
但幸运的是,董氏出生在武官之家,虽然没有练过武,但从小也是跟着姐妹父兄练过一些强身健体之术的。身体底子好,虽然生的艰难,但在苦苦挣扎了整整三天之后,最终生下一个身体瘦弱的儿子。
董氏生下儿子之后,林太夫人也不是不后悔太早让自己的次子承了爵,最后让自己的长子长孙处境尴尬。后面甚至想过要求次子百年之后将爵位还给侄子的法子,但终因林三老爷已经早早请封了世子,世子无过不得废的规矩而作罢。且林太夫人也知,次子与自己不亲近,儿媳妇的娘家又强硬,这种法子的可操作性根本不强,最终也不过是提了一两句,遭到反对后也就没有再多提。
林大老爷去世后,林太夫人伤心过度,过了没几年也就跟着去了,此都是后话了。
……
茵娘听着林凤祁在讲完整个故事之后,在结尾处稍作感叹:“虽说大燕也有弟承兄爵的例子出现,但无论如何,爹娘在争夺爵位之时的有些行为总不是那么光明磊落,甚至连鄠哥儿的病弱,也有一部分是爹娘造成的,只是子不言父过,娘又是为了我们才去争这个爵位的,我们做儿女的,也不好过多的指责什么。”
茵娘靠在林凤祁胸前,手指画着他胸前衣服上繁复的花纹,过了好一会之后,才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不是有些觉得对不起大伯母,那要是让你将世子之位还给四弟,你愿不愿意?”
“那怎么行!”林凤祁立刻反驳道,等看到茵娘亮光光看着他的眼睛,又接着解释道:“我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大伯母和鄠哥儿,但世子无过不得废,我若请辞了世子之位将其还给了四弟,别人不会以为我们是兄恭友弟,只会以为是我犯了什么大错才致失了世子位,有这样的污点在,于我的仕途也是不利的。”
且他若真的这样做了,那不是由自己这个儿子直接告诉别人自己父母当年所作所为皆是错的,哪有做儿子的这样打父母的脸的。更何况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他自记事以来就知道自己是世子了,以后是要承袭爵位的,他早把世子之位当做自己的囊肿之物了,又哪里来的还不还一说。至于觉得对不起大伯母和鄠哥儿,他以后多看顾他们几分就是了,将爵位拱手相让他是不愿意的。
茵娘还是有些了解自己丈夫的,并不是那种以圣人的忠义廉耻来规范自己行为的人,她自然知道其心中所想,就是茵娘自己,若林凤祁头脑发热要将世子位或以后将自己爵位还给鄠哥儿,她也是不愿意的。更何况,在那种情况下,自己的公爹承袭爵位也并不是说不过去,只是在林太夫人不同意的情况下,林侯夫人联合娘家算计了林太夫人和董氏,这多少有些不孝和不仁义。
茵娘又问道:“大伯母与咱们一房并未分家,按理大房和三房的兄弟姐妹应该一起排j□j才对,可为何大房的菱姐姐和蓉姐姐没有与芷姐儿她们一道排大小,而四弟却与你和二弟,三弟一道轮j□j?”
林凤祁道:“这是因为当时祖母决定让爹承爵后,祖母为了看顾大房,想趁着爹娘对大房还有些愧疚之心之时,提前将四房人分家出去,也好多让大伯母一房多分些财产。二伯和四叔是庶子,分家出去都是应有之义,拿了分家银子很快就搬出去了。而大伯母因为还怀有身孕,只分割了财产,并没来得及分府。只是毕竟分了家,两位堂姐也就没有跟芷姐儿她们一起再轮j□j。后来鄠哥儿出生,大伯母不愿意离开侯府,祖母气爹娘的算计也不提分家一事,就连鄠哥儿的j□j也让跟我们兄弟几个一起排。”
茵娘叹道:“这真是够混乱的。那现在大房跟我们一房,到底是算分家没有呢?”
林凤祁摊开双手耸耸肩,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果然是一团糟,只怕以后大房与三房起纷争的地方还多着。
茵娘翻了个身,将头靠在林凤祁的胸前,躺在炕上想了一会,又继续问道:“听说你小时候差点被奶娘拐卖了,这件事与……大伯母可有关系?”
林凤祁玩着茵娘胸前的头发,缓缓道:“找不到证据证明与大伯母有关。”
不说没有,只说找不到证据证明,那就表示还是有所怀疑的。
提起这件事,让林凤祁的心情明显有些低落,但还是接着跟自己的妻子道:“当年发生这件事时,我才四岁,所记得事情不多,只是在后来从娘和下人口中窥得事情的经过。你知道豪门勋贵之家,没有主子亲自喂养孩子的道理,一般都是由奶娘喂养长大。少爷小姐们喝着奶娘的奶长大,大多时候又是奶娘带大的,与奶娘相处的时间只怕与母亲相处的时间还要多,对奶娘的感情不能与一般的下人相提并论,我也不例外。”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不好意思,原本说1号晚上就要更新的,结果因为很久没回老家了,这一次回去见了许多同学,大家说好在2号的时候开同学会一起聚一聚,所以在老家多待了一天才回来。昨天回来后,因为中午喝了酒,坐了四五个小时的大巴又晕车,头痛的很,所以也没有码字,结果到现在才更新,非常的抱歉。
第77章奶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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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喂养我的奶娘姓石,我四岁那年的端午节,石氏抱着我问我要不要去外面看龙船,我那时候年幼,对什么都感兴趣,胆子又大,自然是拍手叫好的石氏将我打扮成下人孩子的模样,抱着我一路出了侯府我在半道上就趴在石氏的肩膀上睡着了,等我醒来以后,已经到了城外,而石氏正在跟一个胡人交谈”
“大燕边关开放,时常有胡人往来经商,胡商一般是从本国带一些稀罕物品到大燕来出售,回去的时候再从大燕低价收购一些物品,带回本国以高价卖出也有胡商私下会做些人口生意,比如将一些本国的人口带到大燕来出售,或者将大燕的人带回本国去卖给贵族奴役大燕是禁止将本国人口卖往他国的,但商人重利,耐不住利益的驱使,这种行为朝廷也屡禁不止现在想来,当时石氏怕是想将我卖给胡商的,只是后来,不知是不是石氏良心发现,在将我交给胡商之后,却突然又将我抢了回来,抱着我一路往城门的方向跑我那时候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感觉到了危险,一路哭着喊着要找娘好在后面出来寻我们的家丁找到了我们”
”娘因这一事吓得不行,严刑拷打逼问石氏是谁指使的,但石氏嘴紧,只一直喊着自己对不起大少爷,自己该死,其他的话一句也不肯多说娘见逼问不出什么,便让人将石氏杖毙了石氏是个寡妇,有一个如我一般大小的儿子,石氏死了之后,娘又找人查了石氏的孩子才知发现石氏的孩子早几日就没出现在石氏的家中了,等人找到他时,他正躺在后山的一个山谷下,满身是已经凝固的血,已经没了气息仵作验尸,称是摔死的,周围的邻居都道,怕是孩子贪玩一个人跑到后山,才不小心摔死的”
“事情调查到这里,除了知道石氏在几日之前曾经去过大伯母的院子,其他的什么线索都断了便是石氏去大伯母的院子,那都是光明正大去的根本不能证明这件事就与大伯母有关”
“娘因此厌极了将孩子交给奶娘或者麼麽们来带,就是刚六个月大的三弟,每次让奶娘喂过奶之后娘就不许她再碰了,等周岁一过断了奶,奶娘就被打发出去了娘怕的就是奶娘凭着小主子们对她的信任,对小主子作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来”
茵娘看着表情有些伤感的林凤祁,想着他小时候定是非常信任自己奶娘的,若不然也不会让奶娘差点得逞遭到自己信赖的人的背叛,他心中一定非常的不好受
想到这里,茵娘张开自己的双手,然后抱着自己丈夫的脖子,手在他的背上轻轻的拍了拍,像是安慰一个受伤的孩童,想要告诉他:”不要伤心啊,你还有我呢!”
林凤祁先是被茵娘的行为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弯起嘴角,露出笑容,伸出双手回应茵娘的安慰,心中那一点点的伤感,仿佛也随着茵娘的拥抱随风而逝了
彩朱办事还是非常的有效率,不过一天,就将王家府中三公子与秦氏的事情打听清楚了
彩朱坐在茵娘下边的一个小杌子上,兴致勃勃的跟茵娘汇报自己打听到的事情:”……王家三少奶奶如今已经怀孕五个月了只是自打怀孕后,胎一直不是很稳,王三少奶奶又时常心情郁结,更不利于养胎,听说好几次都见了红,王夫人都担心她这一胎不能平安生下来,所以一直也没怎么往外说不过平常也还是会请秦夫人过府跟三少奶奶说说话,让其开解三少奶奶,这一举,也是有点尽人事听天命的感觉了”
茵娘问:”那王三公子呢,他与王三少奶奶的关系如何”
彩朱耸了耸肩,道:”您也知道他们的亲事是怎么来的,听说自打他们成亲,王三公子除了成亲那一夜留在了正院,其他时候基本不进正院的门,就是王三少奶奶这一胎,听说还是因为当时王三公子喝醉了,王三少奶奶趁着他迷迷糊糊将他哄进了正院成了事,最后才怀上的。王三少奶奶怀孕后,也不见他们的关系和缓,王三公子对她仍是冷冰冰的,为此,王夫人说过了王三公子多次,甚至还罚他去跪过祠堂,结果王三公子仍还是该怎么着就怎么着。王夫人说得多了,王三公子便连内院都不怎么进了,直接睡在了外书房,王夫人无法,只好由他去了。”
“王三公子这样的做法,秦家难道没有意见?”
“怎么会没有,秦夫人去探望王三少奶奶时,跟王家闹了好几次,有几次都直接对着王三公子动手,将人家的脸都抓破了。开始闹的几次,王夫人心中觉得有愧还让着些秦夫人,后面秦夫人闹得多了,王夫人也有些怒了。说到底,王三公子一没纳妾二没打人,只是在妻子怀孕时有些冷落妻子罢了,这算得了什么大错,是王三少奶奶自己看不开,能怨得了谁。”
茵娘接着又问了几句,打听完自己想要的事情后,便赏了彩朱一根簪子,然后让他下去了。
彩朱走后,茵娘继续想着秦暖的事情,想她当初用计算计了朋友的亲事,觉得她真的三非常的可恶,但看她过着如今这样受尽冷落的生活,又觉得她非常可怜。得到了心上人的人,却始终捂不暖他的心,也不知道她当初算计之时,是否想过会出现如今这样的情况,不知她是否后悔过。
又想到蕴姐儿,不知道她在庵堂里过得怎么样,听说过年的时候她都没有回府,是跟丫鬟们在庵堂里过的。
作为世子夫人,交际应酬都是少不了的。特别是春节过后,许多交好的人家都需要走动,茵娘每日不是随着林侯夫人一起去拜访别人家,就是忙着在自己家里接待别人家。这一忙就一直忙到了正月十五。
正月十五是元宵节,茵娘让人在侯府花园里的树上挂满花灯,在花灯上写上谜语,又让人在园中摆了两张桌子,在上面摆上各种味道的汤圆。
一家人在花园里吃汤圆,猜花灯,欢欢喜喜的闹了一个晚上,到了子时才让大家各自散了回自己院子。
茵娘与林凤祁一起回了沐德堂,两人梳洗过后,林凤祁对旁边的秋槐道:“你去将我今日提回来的那个兔儿灯提过来让你们少奶奶看看。”
秋槐屈膝福礼后出去,不一会儿便提了一个兔儿灯回来。兔子的形状娇俏可爱,一只耳朵长,一只耳朵短,兔儿灯里面的蜡烛还燃着,烛光从里面散出来,整个兔子都亮堂堂的。
茵娘惊奇道:“哪里来的,真漂亮。”
林凤祁道:“回来的时候在街上看到,想着你会喜欢,便买了回来。”
茵娘将兔儿灯提了起来,道:“要将他挂在屋里面才好,挂在外面可能要被风吹灭了。”
林凤祁笑道:“可以将它挂在床边。”说着又凑到茵娘的耳朵边上,暧昧的轻声继续道:“正好借着她的灯光照一照,让我看一看茵娘没穿衣服的样子。”
茵娘一拳打在林凤祁的胸口上,怒道:“你怎么老是想些不正经的东西,真是坏死了。”
林凤祁哈哈笑道:“我坏也只是对你一个人坏!”说完连人带灯就抱起来跑到床边,然后将人放到床上,接着果真将灯挂在床边,挥手让里面伺候的人下去之后,才踢掉了自己的鞋子一起上到了床上。
等第二日起来,二人用过早膳,茵娘将林凤祁送出门,接着去了棠荣院。林侯夫人对她这个媳妇还是宽容的,并不需要她早晚立规矩,只是每日早晨,茵娘需要到棠荣院,跟着林侯夫人一起学习管家理事。
茵娘刚走进棠荣院的门,见到林侯夫人正坐在花厅里接待一个仆妇。那仆妇有五十多岁,见她身上所穿的衣裳,却不像是府里的人,此时她正笑眯眯的跟林侯夫人说着什么,林侯夫人也是一脸的笑容。
林侯夫人见茵娘进来,连忙将她叫过来,道:“是茵娘来了,快过来,正好有好消息要告诉你,萱姐儿昨晚生了,生的是个大胖小子。”
茵娘先是惊讶,接着高兴的问道:“可是真的?”
林侯夫人道:“自然是真的,难道我还骗你不成。”接着拉过茵娘在自己身边坐下。
茵娘抱着林侯夫人的手臂,道:“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一时太高兴了。”
那仆妇见到茵娘,笑着道:“这是世子夫人吧,奴婢是富山候夫人身边伺候的,昨天晚上府里的四奶奶生了个小少爷,夫人让奴婢过来给您和大姑奶奶报信。”
茵娘点点头,继续问道:“萱姐儿和小少爷可好,生的可顺利?”
“四奶奶是顺产,生了一天小少爷就出来了,小少爷生下来的时候有七斤重,四奶奶和小少爷现在都好。”
林侯夫人接着又问了几句,那仆妇一一答过,后见消息已经传到了,接着便告辞回了富山候府。
凤萱是林侯夫人身边养大的,比起其他的庶子庶女来,林侯夫人对其多少都有些感情,再加上凤萱嫁的是她娘家侄子,听见凤萱生了儿子,林侯夫人也非常的高兴。
等报信的仆妇离开后,林侯夫人便吩咐下人收拾了一些礼物,准备带着茵娘一起去富山候府看望凤萱。
富山候府坐落在柳叶胡同,侯府占地面积广阔,大门外放置有两座镇宅的大麒麟,门梁两边各挂着一个大红的灯笼,大门两边站了一个守门的小厮。
茵娘和林侯夫人到时,早就有体面的仆妇在大门外等着了,等茵娘和林侯夫人从车上下来,立刻就过来给人行礼,接着将人引进了府中。
进了大门,上了内院行走的青油马车,接着到了富山候夫人玉氏所居的正院。茵娘与林侯夫人到时,玉氏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玉氏出自彭安伯府,是已故临安郡主的次女。临安郡主是先帝的堂妹,因面相福气而被先帝所喜,临安郡主生时,其所受待遇几乎与公主一般。临安郡主与郡马恩爱,二人共生有四子三女,据闻玉氏是最肖似临安郡主的。
此时玉氏穿了一件锦缎烟霞红提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