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干嘛？」
陆振远立刻上前拉过人、由侧面搂住程碧风的腰。
程碧风看着陆振远的手在自己腰上捏得死紧，他犹豫了会，决定不挣开。才重生没两三天，根骨还不够硬，耐不住妖大的变态攻击，此刻他的确需要队友的支撑。
杨千帆看了陆振远一眼，忽然有点自嘲地笑了。
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好吧我走了，before，我由衷向你表示後悔与歉意，」杨千帆再度靠近，右手摸过程碧风的左脸，满目情深地：「香水我忘了带，下次再拿来给你。」
「干，你用寄的就行了！」程碧风很想说你他妈别再来了，可又不甘放弃香水。陆振远搂他搂得太紧，害他没躲过杨千帆的性骚扰。他又想揍人了。
「这个，你用得到。」杨千帆临走前又递上一包略重的纸袋，然後跨上他的亮红色云豹，绝尘而去。
程碧风莫名其妙拆了纸袋，倒出两本英文摄影杂志，其中几页被夹上萤光标签贴，翻开来全是照片，建筑景物的构图正是他最近遭逢瓶颈的角度、红笔圈着文章关键字，一旁贴着手写中译，杨千帆的字。
程碧风看了几眼，翻开第二本，里面夹了一叠纸，第一张是那晚他揉掉的草稿，已经被摊平压整，另外是两张影印稿，稿上有着蓝笔修过的线条。
「这什麽东西？」陆振远凑近低头。
「上楼吧，我饿了。」程碧风叹口气，盖上杂志。
太迟啦王八蛋，怕我太喜欢你那还来干嘛？不想负责就不要乱放电啊你个死种马。
程碧风倒没思考杨千帆没事干嘛要自己喜欢他，只觉得再拖下去还得了。得快趁现在有点赌烂杨千帆、但又还没有太赌烂的时候，早早掰了。
程碧风心不在焉吃着泡面，陆振远自己也泡了一碗，今天他没空下厨，只简单烫了碗青菜放桌上。
看着程碧风恍神的脸，陆振远再度沉不住气。
其实程碧风前脚才下楼，他後脚就跟下去偷听了，手上还端着程碧风的泡面一边计时，等面拌好先搁到二楼的鞋柜，他才现身狐假虎威。
一楼的对话他听得一字不漏，大致掌握了敌情，也惊觉自己的进度大幅落後，简直前途堪虑、步步惊心。
该如何挽救局势？陆振远最近玻璃化的男儿心无奈纠结。
只要程碧风问，他可以解释所有感情历程和原因，但却不能自己提。
未经规划的冒失告白已遭到大扣分，若再说出「上了床才发现我一直爱着你」这种事，程碧风不阉了他才有鬼。那麽多年都白认识了，睡过爽到才说爱，岂不等於他想要的只是肉体。
如果那天没爽到咧？
噢，若被这麽反问，他大概只能去撞墙了。
「……小风，」
「怎样？」
「之前，我和姓杨的在家里接吻，其实是意外……」他只能先从自我澄清开始。
「喔？」程碧风喝掉最後一口汤，他都快忘了这件事。
陆振远迅速解释完前因後果。
「原来如此，恭喜你逃过骚怎的无差别地图炮，同性恋的深渊很可怕的，没事别乱踩。」程碧风拍拍：「还好你够直hold得住，和……呃，和那女人好好过吧。」
其实他也忘了陆老兄最近这任女友叫啥名字。此人更换伴侣的周期一向挺快，还时常与复数往来，他乾脆只记交往超过三个月的，平常遇到打招呼时才不会太失礼。
「那个已经分了。」陆振远暗干一声，他早忘了这件事。等等得打个电话去处理掉。现任女友原是公司客户，和他同事交往後又劈了只腿给自己，要分手不难办，再说这位也被放置py好一阵子了。
原本他还顾虑着自己身为异性恋的下半身未必只爱肛肛好，但如今杨千帆强势来袭，人已经被抢走一半，他根本没空烦恼这个。
想想程碧风都能忍八年没对自己动手，那他也没道理管不住自己的小头－－反正手还没废，他要留住程碧风，一辈子diy也认了。
「是喔。」程碧风早就不在意这件事，连前因後果都懒得问。他搁下筷子拆了包泡芙，狼吞虎咽。
「啊姆。」靠，这泡芙超好吃，还退冰退得刚刚好。
手机再度闪起讯息提示，程碧风随手按开。
「陛下保重龙体，你最好一天别吃超过两颗，泡芙冰个三五天不会坏。」
「……」龙什麽体，你以为你是杨贵妃啊！
程碧风在心里吐嘈，又拆了另一包。
「你爱吃这个？」陆振远观察着程碧风有点幸福的表情。
「咳，还算喜欢。」其实是超爱，香草口味好吃毙了。
干，杨千帆真的很贱，怀柔得太到位，他想气都气不起来，搞得他现在好像只是在care没拿到香水。
马的，把我身为艺术家的自哀自怜与多愁善感还来啊！
程碧风舔着沾到手指上的奶油对天呐喊。
「啊对了，你们说的那个香水是什麽？」
「喔，这你不用管。」程碧风看着陆振远，一脸认真：「异性恋千、万、别买这款，尤其你用了会太娘，超级不搭。」
陆振远只能无言。
虽然同居了快三年，但他其实不大清楚程碧风生活、正餐以外的喜好，他毕竟是个上班族，放假时程碧风也未必每次都在家，而且以往他的假日约会亦不少。
程碧风还是学生、他往来的多为客户和同事，程碧风跑夜店上酒吧，他常去的则是海产摊和百元热炒，除了老同学，两人交友圈并无重叠，何况程碧风为了形象，对他一直有所保留。
他们的相处模式就是简单的「共同生活」而已，他爱照顾人、程碧风乐意被照顾；早晚互相关心聊聊时事、发薪时一起吃顿好的。
以往只要是他买的零食做的饭菜、出差的土产或纪念品，程碧风照单全收，倒是他对甜点和网购没啥兴趣，程碧风揪了几次团购他没加入，之後就没了下文，他也丧失得知程碧风主观喜好的一大机会。
陆振远肠思枯竭。
他没把过男人，而且程碧风还不是一般的男人、是差不多知晓他半生烂帐的男人。
两人才认识没多久，他就把年少轻狂的破事做了全面性的分享，闪掉程碧风告白的隔天立刻交了新女友。毕业前数起感情纠纷、劈腿事件、分离四年不提，同住後虽有收敛，但他仍带过数位女友回家，次次不同人。天杀的是他还跟杨千烦接过吻。
老底早就全都露，他不知道怎麽出手。
看着被吃光的烫青菜空碗，陆振远暗自假设，程碧风还肯买他的帐，可能还有点希望……但他把妹的优势便是脸和厨艺，这点程大爷早就司空见惯；而那些for女人的花言巧语或调情手段，对程碧风他一招都使不出来。
干我没梗了，一整个没梗。陆振远的心在希望与绝望之间唱着左右为难。
其实还剩一招，但他不知可不可行、还不敢轻易使出……
陆振远不大确定，程碧风对他的屁股有没有性趣。
程碧风的个性属於不会低潮太久的类型，虽有脾气，但还算看得开。单恋直男的过程深深砥砺了他的感情观：得不到的别妄想，能吃就是福、用到就是赚。
站在乡民的角度审视这段日子，能和杨千帆混这久，其实是他赚了，往来过的物件没一个有妖大的等级和待遇，杨千帆对他也一直挺不错，其实。
站在床伴的角度，他在性事上确实有爽到，而且杨千帆也不是没让他上过，虽然後来被当成玩具的感觉不太好，但那是朋友的标准，若以炮友来说，此事稀松平常，平均起来他还是赚。
既然有赚到，情感上的得失就不必太计较，与其伤春悲秋，还是早点走出去比较实际。
程碧风排遣情伤或郁闷的方式一向非常简单：大吃、大喝、做爱、赶作品。
然而目前的选项不多，他身体还没好透，做爱和大吃只能pass，创作方面仍处於瓶颈期没灵感，他於是选择大喝。
「你要出门？」
「嗯，大概半夜才会回来，宵夜不用算我的。」
陆振远看着程碧风穿着高领运动外套，心情复杂。
以前只好奇这人怎麽不怕热，但如今他已知道这代表什麽。
只有高领可以挡住勒痕、当然也能遮吻痕。之前程碧风的晚归或外宿都有了解释。
「小风，今天才礼拜三，不是周末喔？」他试图阻止。
「没差啊，我明天下午才有课。」
陆振远咬了咬牙，他当然没理由要程碧风别去。
「那带我一起去。」只能硬跟了。
「咳，」程碧风傻眼，陆振远还是第一次要求和他出去混。「那个，我是要去gay吧耶老六，你确定？」
「不管，我要跟你去。」
「……」
「你不用上班？」
「明天早上只有两家厂商要跑，晚点出门没关系。」陆振远坚持。
「喔？」
程碧风原本只打算挑间附近的小酒吧、乾个几杯，喝茫了就回家睡觉，反正只图自我发泄，也没约其他损友。gay吧一说不过是呼拢陆振远。
然而最近烦心事太多、杨千帆求和的手段又贱到让人难以招架，想气都气不起来，最後最气的反而是自己太不争气；程碧风的负面情绪郁结、人格渐趋黑暗，加之与某人混了好一阵子，不知不觉沾染了点恶劣脾性，他歹念忽起。
跟跟跟，这麽爱跟，那老子就吓吓你。
程碧风侧过头，露出非常可爱的笑容：「好啊。」
於是，陆振远一面受宠若惊、一面忐忑不安地被带上计程车，随程碧风前往台北gay圈里最红的夜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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