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情歌

情歌_分节阅读_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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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晔立刻抢白,“谁说的,我爱吃。”又恢复了他乖巧懂事的模样。

    陆女士说:“还是晨晔乖,什么水果蔬菜都该吃一点。”

    晨晔说:“对的。”

    活像他们才是亲母子似的。

    沈余舟觉得,如今细想起来,谁都没能成为他和晨晔的阻碍他们的事,从来只是,他和晨晔两个人的事,与人无尤。

    饶是两个人平时再没脸没皮,有长辈在同一间屋子里,也不好过于放肆。因此每次在沈余舟家住的时候,晨晔都睡沈余舟的房间,沈余舟本人则被陆女士赶去书房睡沙发。

    这天半夜,等陆女士睡了,沈余舟偷偷摸进晨晔的房间,在他身边躺下,把人抱进怀里。

    晨晔当然没睡着,抓住他的手:“师兄。”

    沈余舟嗯了声。

    晨晔说:“应酬喝喝酒可以,可不能再做别的了。”

    沈余舟又嗯了声,这一声很沉,他把怀里可怜巴巴的人抱得更紧。

    晨晔脸贴他胸口,“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怕你越走越远,怕你管不住自己。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沈余舟说:“我有分寸。”

    晨晔没再出声。

    这次争吵,终于由晨晔妥协告终,但他们的感情就像是飘在水面的浮岛,水下的罅隙依然在,正在逐步崩裂。

    哪怕这座浮岛最开始也是岸芷汀兰,苍翠成荫。

    哪怕他们的最初,也是很好的。

    第8章

    沈余舟觉得自己真不算个本性风流的人。

    当年事业刚起步,应酬时陪着出入欢场,色和酒是一回事,比如请人喝酒,自己自然得陪着喝到为止,色这回事,人家下了水,你就没余地清高。

    时隔多年,这种直接且看起来上不得档次的人际方式,早就在他资产的逐步积累过程中被淘汰得渣都不剩,又或者是穿透细枝末节一下击中本质。

    本质是什么?共同利益。能跟他构成共同利益的人,大家都是精英,他们背后的链条更加稳固,交往方式也披了一层更加精致的皮。

    其中即使有好酒色者,那种直接冲进夜总会叫两姑娘陪酒加陪夜的事也是不屑做的。

    对这类人投其所好的方式:找一个能投其所好的男人或女人——还不能是徒有一张脸的,琴棋书画或者茶,或者别的什么雅好至少精通一样,带上人,跟正主约着见个面,地点最好是会馆茶室,或者马场球场。

    甭管正主把人带走之后,那张大被底下盖的是什么,表面看来也就普通会友的场面,再没哪儿需要沈余舟亲自下场把自己弄得像个嫖客。

    所以,即使觉得晨晔当年那一场闹实在小题大作,沈余舟同样觉得他如今,基本能满足晨晔的要求——洁身自好。

    是的,那次吵架前他甩的那句话的意思:逢场作戏他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晨晔能接受最好,不接受他也没打算改变什么。晨晔当时说分手,隔天又回到他身边,妥协也不是真的妥协,晨晔似乎是在心里埋下了一个结。

    从那次之后,晨晔更加敏感,他们开始频繁地争吵,开始是他们俩,后来又拉上了别人。

    即使在晨晔最声色俱厉的时候,沈余舟也知道他在乎自己,可是这种在乎太沉重,似乎超过了他当时的承受,那时候他周围又太多的不可控。

    时隔多年,沈余舟自问,以前难以承受的,他现在可以了,晨晔依然漂泊流离无定所,他根本没有旁观的理由。

    因此周日这天上午在羽毛球场撞见前炮灰后又转正过的、晨晔的前任,即使沈余舟心里颓丧和恼怒,也没动摇他继续靠近晨晔的念想。

    他终究比晨晔年长五岁,把晨晔送到楼下自己走了,也只是怕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反噬到晨晔身上。

    这天下午,沈余舟回了他妈家。

    他进门,家里正准备晚饭,沈陆坐在客厅看电视。

    陆女士大概是听见他们说话,很快出来了,身上还围着围裙,对他笑着问:“回了?周五晚上去哪了?”

    沈余舟平时自己住在市中心,每个周末他都是要回家的。周五晚上他去晨晔那,怕陆女士等他,扯了个幌子说晚上有个项目组会议。

    眼下拆穿了,他只朝沈陆看,沈陆缩了下脖子。

    他没多说什么,按陆女士一贯的要求,先撩袖子去洗手漱口。

    陆女士一直跟到洗手间,“看你弟弟干什么,你多大的人了,自己有点事儿多正常。”

    接着问:“你是不是有人了?”

    沈余舟就怕这个,可能天下父母都一样,儿女到一定年岁还单着,甭管同性恋异性恋,总是喜欢挖空心思地催。

    平时他烦不胜烦,但这次突然说穿,他想了想,干脆认了,关上水龙头,就着陆女士手里毛巾擦手,“八字还没一撇。”

    “那成,等这撇划上的时候你把人带回来给我看看。”

    母子俩又回到客厅,没等沈余舟回答,陆女士叹息着说:“你上学那会儿带晨晔回来多痛快。”

    又摇摇头,“所以我说的对不对?学校里的恋爱是最纯的,能抓住就别放下,你看你那时候……”看一眼旁边的小儿子,意识到当着沈陆的面教训沈余舟不合适,话说到一半,走了。

    而沈陆听了全部,瞠目结舌。

    等沈余舟在他侧边沙发坐下,斗着胆子问:“哥你还带晨晔见过家长?”

    沈余舟瞟下厨房,没说话。

    沈陆不死心地追问:“晨晔就是八字那撇?”

    沈余舟眼神朝他横过去,“管好你自己。”

    沈陆吐了下舌头,立刻噤若寒蝉。

    沈余舟默默看着电视屏幕上的呼啸飞行的赛车,其实关于晨晔的事也没什么不好跟陆女士说,但他也不是没看出来,就算不拒绝跟他亲热,晨晔依然有些不在状态,他得找个更好的时机把事情摊开。

    周一上午,例会,见几个中层管理,然后公司在临市一个酒店项目的甲方代表来了,沈余舟在办公室见了他。

    见到郁寻安,沈余舟没多少意外,虽然投标时候郁寻安没出现,但他对甲方团队了解得很透彻,也早知道这次来的是他。

    郁寻安就是当年沈余舟起步时待在他身边的那位人精参谋,沈余舟刚毕业,他就是一级注建。

    沈余舟当时处境艰难,郁寻安早年跟陆女士有些交情,被陆女士请来带着沈余舟上路。他们行业内,挂靠的注册建筑师通常是不需要坐班的,但受人之托,又拿了远高于挂靠的报酬,那时候郁寻安基本每天都在沈余舟跟前。

    虽然后来发了些事,但沈余舟在他面前倒没多少尴尬,同一行,即使不在一个城市,碰到的机会依然不是没有,这不是郁寻安去北京后他们第一次打交道。

    见面寒暄,然后谈项目,公事谈完一个小时过去还没到午饭时间。郁寻安来得突然,本来中午该招待的,但沈余舟有别的安排。

    饭局只能推后,沈余舟问了下郁寻安离开的时间,郁寻安说:“我这次回c城是长驻,要走也是明年年末。”

    沈余舟嗯了声。

    郁寻安看他半晌,别有意味地问:“还是一个人?”

    沈余舟本来低头准备整理文件,听见这话,抬起头,片刻沉默后,说:“晨晔回来了。”

    郁寻安一愣,随后笑了,“我又比他晚一步?”

    沈余舟两条胳膊张开,撑着桌面,迎上郁寻安的视线,没回答他的问题,也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郁寻安又呵呵两声,“我就不明白了,我到底哪不如他,当年明明是他先出局,为什么最后还是他赢?”

    “我比他懂你,也比他适合你,事业助力我当之无愧,他能为你做什么?难道因为他跟你的时候还是个雏儿?我说你有处子情结,你敢认吗?”

    “你弄错了。”沈余舟断然开口。

    直视郁寻安的眼睛,他说:“在我之后他有过好几个人,有些游戏人间的意思,但这又怎么样。不是我,他不会变成这样,我对他有愧,只会更怜惜他。”

    两句话一气说完,郁寻安在对面望着他,眼睛越睁越大,噗呲一声打破沉默,而后,郁寻安哈哈笑出声来,是极度放肆的大笑,似乎连胸腔都震动起来。

    一直笑完,还是有些忍俊不禁地瞧着沈余舟:“晨晔因为你,游戏人间?”

    沈余舟没回答。

    郁寻安说:“算了,”走到墙角,取下大衣套上。

    等沈余舟也穿好外套,他回头眼神在沈余舟身上遛一圈,颇为戏谑地说:“你当初可是甩了他跟我在一块的,现在浪子回头,祝你好运。”

    沈余舟送郁寻安出门。

    按照这天原定的日程安排,接下来广告公司会送ci的二期方案过来给沈余舟过目,沈余舟其实不确定来人会有晨晔,但这天上午依然把接待郁寻安的时间控制得很好,没有其他,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想晨晔跟郁寻安撞上。

    以前的那一段回忆太不美好,就像郁寻安说的,当年他是亲口通知晨晔分手,而且当场认了郁寻安是他的新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