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草莽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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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这种釜底抽薪之机都使得出来,而且还可以让王倩一步步陷入他的算计中:这座岩山显然是李圆通父子的罪恶场所之一,他们精心培训出一个假李凯放在这里,准备用一个假李凯来承担李家的罪恶,把一切都推到假李凯头上,于是需要一个证人来证明假李凯的存在?李圆通选择了王倩。

    王倩亲手活捉了假李凯,这比什么证明都可靠了。

    反败为胜的办法也许有,但李虎想不出来。李虎想到长于计谋的冯金龙,冯金龙是老狐狸,李圆通也是老狐狸,两只老狐狸拼脑子斗算计才行!但现在靠不上冯金龙,手机没有出现呢!也无法联系冯金龙,只有靠自己的笨脑子来想,从芷江飞重庆可要不了多久,飞机一降落重庆,李圆通就会带着真李凯前来让假李凯“现出原形”?

    王倩的判断没错,现在上了手铐坐在飞机上的李凯的确是假的,而且是李圆通亲自培训出来的。

    自从上次李凯动用军用飞机在双峰上官集上空耍狠,弄死于慧珍老师的丈夫黄晓明,又伤了数十个士兵性命,李圆通就立马进行假李凯顶罪计划。李圆通知道若换在寻常时候,十个李凯的头也被蒋介石砍了,全仗着“抗日大局为重”六个字,李凯才得以暂时保全性命。

    李圆通需要一个长相酷似李凯又生在贫寒渴望命运奇迹的人,这样的一个人还真给找到了一个,他的名字比李凯厉害,叫李全凯。

    李全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生在大山里,父母兄弟得同一种怪病连连死去,只留下他和一个小妹相依为命,小妹又得了那可怕的怪病。村中进过城的人说:“这怪病在城里能治好!”

    可李全凯兄妹连进城的路费都没有。命运苦到极致的人就会产生极端的想法,李全凯想:我这辈子只想两件事。第一件,治好小妹的病。第二件,乡下女人下地干活,脸、脖子、手、脚晒得跟干茄子一样黑,我要是能跟白脸白脖子白手白脚的城里女人睡上一觉,死也值了。

    这两件事都需要进城。小妹说:“进城去无根无落,我又害病,怎么行?”李全凯说:“重庆城里到处都是高官和高干子弟,他们钱太多,掉在地上懒得弯腰去捡的钱也比我们这儿的钱多,去碰碰运气!”

    李全凯借遍亲戚朋友邻居,说:“我这次带小妹进城看病,顺便去做生意,一定大发,回来时加倍还钱!”被借的亲戚心中说:你发个毛球!

    李全凯与小妹进了城,才发现城市的大街小巷都没有人掉钱,城里人牢牢地捍卫着口袋中的每一个子,买菜时瞪着血红的双眼讨价还价,在乡下再穷也不至于这样抠门,这座城市每天都有人在饥饿中死去。

    兄妹二人饿得昏昏沉沉,李全凯挨家挨户问城里人要不要小工,说自己什么都能干?城里人见这小子饿得快咽气了,想:来骗我一顿还阳饭吃,没门!

    国府二号人物李圆通响应蒋介石爱国爱民的号召,仿效宋美龄南门施粥,他搞了个东西门施粥。

    “李大善人在东西门架炉施粥,还有白馒头!”

    震耳发馈春雷般的好消息迅速传遍每一处饥饿的肠胃硝烟,饿鬼们潮水般拥向东西门。李全凯听到消息,本已崩溃的身体突然连通了上帝的力量,他驮着奄奄一息的小妹向东西门狂奔而去。东西门前,饿鬼多如过江之鲫,李全凯发起神威,呐喊一声:

    “让开!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饿鬼们果真洞开一条直接通向施粥大锅的通道,看着竖发张扬的李全凯驮着已然饿死的小妹向那一锅稀饭冲刺。

    小妹死了,李全凯将领到的两个半碗稀饿一个人喝了。

    然后,李全凯遇上了他一生的贵人李圆通。

    李圆通刚参加完会议回来,出了nash车,正准备向饿鬼们慷慨激昂一番,劈眼看见长相酷似李凯的李全凯。

    李圆通安葬了李全凯的小妹,让李全凯过上了梦中的奢糜生活,睡到了白脸白脖子白手白脚的城里女人,而且还不只一个,李凯玩过了一遍的女人全享给李全凯过第二遍。白吃白喝白玩女人,李全凯自己开口了,问李凯:“首长。您要我干什么,我赴汤蹈火!”

    李全凯的人生饱和了,整天开心着,随时准备为恩人李圆通父子去死。

    现在,李虎在飞机上掼他,他仍然心满意足地咧咧而笑,说:“李大侠,世界上有我这样做坏事的恶人,才需要你这样为民除害的大侠!”

    李虎明白这回撞上真正的无赖了,这是一个进入最高境界的无赖,是一个内心极度平衡祥和的至尊无赖。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他是无罪的

    飞机到了山城重庆上空,李虎仍然没有想出让王倩反败为胜的办法。李虎透过机舱看见眼底之下高低起伏嵯峨转折的山城,这座男人气势十足的城市历来是中国的黑邦之都,李虎发现自己搜肠刮肚地想办法,却忘记了自己那个最具实际价值的身份:九刑十八狱总舵大哥。我想不出办法,但九刑十八狱的兄弟们一定想得出!

    飞机降落。

    集中营的薛警官前来接犯人,向王倩和李虎敬礼之后,问:“两位长官有什么特别交待的吗?”

    李虎笑着问王倩“我也是长官吗?”

    不待王倩回答,薛警官答道:“抗日特别三人组每一次行动都成为街头巷尾评说的传奇故事,李长官一身侠义,万丈光芒,民间习惯称李长官为李大侠,我们公家人还是应该称李长官为宜。”

    李虎听着薛警官的一通道理,仍然觉得“李长官”三个字如同铁锈咬在嘴里一般难受,他觉得长官二字永远属于王倩,与自己和江五半点关系没有,他相信,如果有人称呼江五为江长官,江五也会浑身不舒服。

    王倩对薛警官道:“这十二名我从双峰带回来的犯人表现很不错,特别是于兴荣,在冷水江遇上鬼子强迫民工开矿时,能主动提出消灭鬼子救出同胞。他们人手一支轻机枪,加入战斗,非常英勇,在消灭鬼子的过程中无一人逃走,请薛警官予以考虑!”

    薛警官从王倩手中接过十二名犯人的交待材料,又是巴几一个立正,说:“王长官,属下明白了,有关他们的审理,我会全程向您汇报!”

    王倩道:“原则上,法不容情,犯了罪就要接受惩罚,但是我个人认为法律也要适当兼顾国情,我看过这十二名犯人的材料,他们都来自贫苦的农村,辗转困顿甚至陷入生活的绝境,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操纵。当今世界的民主自由国家采用的是公平法理,因为它们比较富裕文明,我们中国积穷积弱,广大的农村还在为一口吃食苦苦挣扎,人在饥饿的驱使之下,何事不可为,法律对于他们应该兼顾于情理。言尽于此,王倩以私心妄言法律,僭越了!”

    于兴荣等十二名犯人听了王倩所言,一个个满怀感激之情,心中的妄戾焦躁之气涤荡一空。

    薛警官道“王长官与这十二名犯人非亲非故,何私之有!浓浓关怀,谆谆教诲,我等铭记!”

    薛警官又看了一眼满脸绽笑的犯人李全凯,问王倩道:“这个名叫李全凯的犯人,您有什么意见?”

    王倩道:“我抓捕李全凯时,犯了一个低级错误,他是无罪的!”

    这时,李圆通和李凯父子突然出现,身后跟着一帮记者。李圆通叫道:“这个李全凯冒充我儿子李凯,干尽坏事,玷污我一门清誉,岂能无罪!我非常感谢王长官替我抓到此贼,还了我李家一个清白!为此,我在府上设宴,特来恭请王长官和李长官去我府上一趟。来人哪,将恶贼李全凯带走!”

    一批军人持枪进入机场,围住李全凯。王倩向一众军人大喝一声,质问道:“你们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既做了军人,就应该明白什么是军人的位置!军人的位置是御敌于国门之外,今日日寇还在我们的国土上横行,你们却全副武装来捉拿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民,你们是国家的军人,还是某些人家里的家丁!”

    这些军人平时牛皮惯了,一个胡子兵痞骂道:“王倩,你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寡妇,也敢对我们首长大呼少叫!”

    李虎闪电出手,王倩大叫一声:“手下留人!”

    胡子兵痞双眼鼓出,舌头膨胀翘出于唇外,幸得王倩一声喊,李虎撤了手上劲力。胡子兵痞命保住了,可伸出嘴外的舌头竟缩不回去,形容恐怖。王倩对胡子兵痞说道:“你的颌骨脱臼了,要不要老寡妇替你接上?”

    胡子兵痞使劲点头,表示要接上。

    王倩让李虎掐住胡子兵痞的双手,她一手攀住胡子兵痞的脑门,一手托住下巴,一拉一送,接上了。

    胡子兵痞也不向王倩道声谢,过去告诉众军人:“两点子扎手,扯呼!”

    李圆通还想阻拦,大声命令胡子兵痞站住,李凯拔枪,胡子兵痞也不回头,反手一枪,击中李凯手腕,扬长率众而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旖旎之晨

    李凯手腕中弹,救护车呼啸而来。李圆通将李凯送上救护车,让李凯自去医治,自己依旧留下来,对王倩说道:“王长官,我就两个儿子,长子李浩为国捐躯,如今只剩下李凯一个,这孩子自小顽劣,难免会犯一些小错,至于外界的一些不良传闻,皆因李全凯这个贼人冒充作恶,双峰上官集血案,亦是这李全凯冒充我儿之名所为。如果王长官有空方便,可以亲自审理此案,我必会大力支持!我现在有个重要会议要参加,散会之后我再往府上拜防。”

    李圆通说完向众人团团作揖,nash专车开过来,匆匆上车。他相信李全凯一定会做到他应该做的,又放下车窗玻璃,向王倩及众人挥手一番方才离去。

    王倩附在薛警官耳边交待了什么,才招呼李虎:“我们回家!”

    薛警官让手下警员押送于兴荣、老周等一众犯人前往集中营,自己则留下来完成王倩交待的任务,原是王倩此行将从马作海处缴获的黄金带了来,就放在飞机上驾驶舱内,要从薛警官的途径回归国库。

    王倩在重庆的家位于渝中区夹河口的小山顶上,一幢独立的小院,家的亲切扑面而来,王倩进入自己房中立马放倒自己,李虎亦进了客房,扛着千斤重的睡意,坐到床上,先睡着了,才倒了下去,不一会,隔壁房中王倩也入了睡,昏天黑地,现实的世界从意识中屁滚尿流无影无踪,进入梦中的无厘头和荒诞不经。

    李虎进入一个梦中:梦见自己的童年,六七岁,被一条恶狗追赶,人奔跑的速度不及狗快,幸好有一片池塘,便扑入塘中,在水面上继续奔跑,也不落入水中。那狗绕着池塘四周奔跑,始终不敢进入水中,李虎在水面坐下来,躺倒,大笑……

    李虎不知道,他大笑的时候,赤条条的美女带着一身的雨水钻进了他四仰八叉的毫无阻拦的臂弯,正在甜蜜蜜地亲吻他的笑声。

    女人烧着一身的火热,轻轻地褪去李虎身上的迷彩汗衫和裤子,轻轻抚摸他一身强健的肌肉,柔柔的舌头伸入他的嘴里。

    他睁开眼,不可抗拒的诱惑,女人太美,美得令人惭愧,娇肩怯怯,轻盈荡荡。女人把脸转向一边,为自己向一个熟睡的男人发动偷袭而满脸羞红。

    二人复又入睡,入睡很深很深,直到有人前来敲门。

    王倩穿戴整齐,关上了客房门,出客厅开了大门,是李圆通父子前来拜访,最讨厌的人还要出现在最讨厌的时候,真是煞风景!

    李圆通一脸蜜笑,递上一张请柬,也不进门,打转就走。李凯回头,见门已经关上了,轻声骂道:“老寡妇,老虾公,自己不也熬不住,偏你奶奶的要管我的好事!”

    李圆通骂道:“胳膊已经挂彩,又要小心你的脖子了!不论以前有多少不愉快,我们要真心实意找王长官知李大侠交朋友,冤家宜解不宜结!”

    李凯想到李虎那只快如闪电掐断脖子的手,心头打鼓冒出寒气。

    李虎再次醒来,已是中午。枕边放着一件新的迷彩汗衫,去浴室洗澡,冲水时,有些不忍心,把她的气息留在身上多好,可是自己太脏,不洗不行,又想:一直都叫她王长官,现在该怎样称呼她呢?她又会怎样称呼我呢?男女间过了防线,一切都会发生微妙的变化,就如同沉睡的冬天刹那间全部变成了春天,处于一种破土萌芽的喜悦中。

    一个澡洗完,仍然没想好该怎样称呼她,又再冲一遍水,仍然没有最佳答案,懒得想,先就用你你你指代好了!

    桌上摆了几样早餐:油条,稀饭,煎饼,还有一碗重庆辣椒醬做伴料。李虎吃完,洗净碗蝶,仍不见王倩。沙发上有一封请柬,拾起来看:

    送呈 王倩、李虎二位长官 台启

    谨定于公历 1944 年 9月1 日星期 6

    农历 1944 年 7 月 28 日

    民国 43 年 7 月 28 日

    为 新郎李凯先生、新娘燕小豆女士 举行结婚典礼敬备喜筵

    恭请 王倩长官、李虎长官

    光临 李凯、燕小豆敬邀

    席设: 抗大宾馆

    时间:9日1日早9点此致

    敬礼

    李虎摇摇头猛甩了一下眼神,没错,的的确确是燕小豆,来的时候,燕小豆还在衡阳,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重庆,而且还要跟她人生中头号仇人李凯结婚?

    李虎刚要开门出去,敏锐的听觉告诉他屋外有人,而且是很多人,双枪上膛,门开,枪出,照住一条瘦高的背影,头上顶着一顶黑色礼帽。远近无数枪口对准李虎,那人挥手让卫士们落枪,摘下礼帽,用很重的浙江方言对李虎说:

    “李虎兄,这里是王长官的地盘,你用不着这么紧张!”

    李虎见那人转过一张脸来,已是一位长者的年纪,光亮的头隐隐着黑白二毛的发茬,李虎没见过蒋介石,但蒋光头的形象天下皆知,这不是蒋介石还能是谁。

    李虎咬碎钢牙,双目射出怒火,大喝:“姓蒋的,还我三个弟弟命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见蒋公

    李虎向蒋介石怒喝,蒋府卫士们的枪口再次对准李虎。蒋介石转身命令:“你们统统退到山下去,我与李虎兄有要事商谈,我没出来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卫士头目执意要过来收李虎的枪,亦被蒋介石挥手喝止。

    蒋介石见卫士们退走才对李虎道:“李虎兄,我下密令误杀了李豹、张豺、张狼三位侠肝义胆的好兄弟,今日特来向你领罪,我们进屋谈吧!”

    李虎想不到与蒋介石就这样见面了,他明白此时此地,万万杀不得蒋介石,这里可是王倩的居所!现在仇人蒋介石竟拽着他的手,二人一同进屋,又坐到同一条沙发上。蒋介石说:“李兄,王长官把你引到她的宝地,让可以我挤出时间就近拜访你,我们不绕圈子,你要杀我替三位好兄弟报仇雪恨,现在国难当头,不是报私仇的时候,这事先搁着,我有两条事找你帮忙?”

    李虎想不到面前这个一国元首说话如此谦让,说道:“蒋公,您是长辈,叫我李虎就好。这事先搁着!李虎有什么能做的,您尽管吩咐!”

    蒋介石笑道:“我原以为你会叫我一声蒋光头,能让九刑十八狱的总舵大哥叫我一声蒋公,荣莫大焉!你可知道,有两个人极力促成你我这次见面。一个是王长官,她告诉我,说你手上有上百条人命,是被汪精卫救出死牢的死刑犯,要我赦免你的死罪。” 说到这,蒋介石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是上官雷印制的捉拿马作海的江湖通缉令,蒋介石不看那纸, 随口背出其中一段:

    “李虎手上手链,脚上脚链,横空而起,所来之军警,头颅尽碎,而后砸开所有监仓,狱友们云集于李虎旗下,洪水般冲破监狱大门,敢有阻拦之军警,悉数歼灭……”

    李虎低头惭愧道:“看守监狱的军警与我无怨无仇,我们为了争得自己的生存,却剥夺了他们的生存,实属有罪啊!王长官一直因为我的死囚身份而纠葛,其实李虎快意纵横多年,每见恃强凌弱,必然出手,但有冤魂叫屈,必取作恶行凶者人头!自追随王长官以后,与日寇搏杀,更是酣畅淋漓,平生之愿足矣!李虎随时可以一死,以谢罪于因我而死的每一个人!”

    蒋介石连连点头:“好,你有如此胸襟气度,太好了!你的故事我多有听说,尤其是你与日本武士龙泽南的结义,彰显我泱泱中华的宏大厚重,有李虎英雄在,谁人敢再欺我中华无人!”

    李虎道:“蒋公赞誉太过!”

    蒋介石道:“半点不过。第二个促成你我相见的人是李圆通,他告诉我一句谚语,宁可得罪蒋光头,千万别碰虎锁喉。他又说现在存在一明一暗两个中华民国,明处的中华民国由我蒋某人领导,暗里的中华民国名叫九刑十八狱,由你李虎领导。”

    李虎道:“李圆通罪大恶极,其子李凯在双峰上官集强征美女供他们父子行乐,对不从者先j后杀,我承诺过冤死者于慧珍老师的父亲于邦国老人,必捉拿李凯前去上官集正法,此次既来了重庆,必拿李凯!李圆通想借蒋公之手除掉我,还请蒋公明察秋毫!”

    蒋介石笑道:“王长官对你许多的担忧实属多余,她担心你与我说话顶撞,说你脾气暴躁,一语不和,便会挥拳等等,她终究是女人,哪里知道我们大丈夫的胸襟。于邦国是上官集镇的老镇长,功在乡里,他的女儿于慧珍女婿黄晓明都是优秀的教师,于邦国告状的材料现在还在我的办公抽屉里,我不杀李圆通,不杀李凯,你知道为什么吗?我们的民国是新衣加旧衣旧瓶装新酒糊起来的,毛病很多!北伐刚刚开始,日寇就已经虎视中华,不但北伐必须停止,而且还得与旧军阀联合,当时国家四分五裂,统一稍有迟缓,则国必亡,我必须向这些军阀老爷们恩威并济,哪怕是坑蒙拐骗也要把他们拢在民国旗下,不能让其为日寇所用。中华民国养着一大批李圆通式的恶人呐!”

    李虎道:“蒋公之不易,实属罕见,您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抗日民族英雄!”

    蒋介石压低声音道:“好,你我已有共识,我可以告诉你,我需要你帮我的第一个忙了,我请你和王长官帮我杀人,杀掉李圆通以及李圆通之类的恶人,你愿意吗?”

    李虎吃惊:“为什么不将他们绳之以法?”

    蒋介石摇头:“太难太难了!前方还在浴血抗战,政府还在避难于陪都,百姓还在饥寒交迫,国库穷得叮当响,可是这些官员们,一个个肥得流油,腐败,渗入骨头的腐败,关系网盘根错节,任意两个官员之间都可以立马找到共同关系用户。让李圆通进入司法程序百分之百死不了,会有无数的人向法官施展手段,会有无数人来向我求情,牵一发则动全身,现在不是时候!当我知道十多年前,是你掐断上海军阀赵魁远的人头时,我很高兴,当法令难行时,为什么不动用江湖手段,快刀斩乱麻!”

    李虎深知蒋介石所言非虚,问:“时间,地点,怎么杀?请蒋公明示!”

    蒋介石凶狠狠说道:“明晨九点,抗大宾馆,暗杀!让这些花天酒地的人尝尝死亡的滋味,不留任何痕迹。”

    李虎明白蒋介石是要自己在李凯的婚宴上弄死李圆通,也好,正好可以查清楚请柬上的燕小豆是怎么回事,于是答道:“这一件请蒋公放心,请说第二件事是什么?”

    蒋介石顺手从沙发上拿起李圆通家的那个请柬,说:“这要请你帮我的第二个忙是,你的豹犲狼兄弟,个个都是敢同人间邪恶生死较量的好汉,当初是我命令王长官击毙你们四兄弟,所幸苍天长了眼,让你活了下来。我很了解王长官的为人,她的内疚不绝于心中,将会终生不愉快!冤有头,债有主,这件错事,全部罪责在我,我请李兄替我化解王长官内心的愧疚!”

    李虎心想:我与王倩都已经逾越,这老头还要啰嗦什么!遂假意问道:“蒋公有何良策教我?”

    蒋介石神秘地凑近李虎,又附在李虎耳边,轻声说:“你把她弄到手!”

    李虎叹息:“我读书太少,不配啊!”

    蒋介石道:“我也没什么文化,考学考不上,没路走,糊了个军校读,瞎猫撞上死老鼠,一路糊糊了个总统!我的夫人可了不得,才貌胜我何止十信,可是我得手了!我要走了!”

    蒋介石起身,顺手把李凯的请柬撕碎,一路撕,一路走,卫士一拥而至护驾而行去了。

    蒋介石一走,王倩就冒出来,在李虎的对面坐下,说:“李大哥,今天早上的事只当没有发生过,你应该去找那个跟你很配的女人,她没什么文化,很善良!”

    李虎突然出手,想擒住王倩,可王倩预防在先,又人影不见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杀手之浴

    下午,李虎出门去抗大宾馆踩点,去后不久,薛警官踩一辆单车来王倩住处。

    宾主落座,薛警官向王倩汇报:“李全凯完全是个傻二,他把李凯所做的一切坏事全揽在自己身上,我们以往都是对不愿认罪的犯人动刑,可是对这个积极主动认“罪”的人还真是没招!”

    王倩问:“李全凯年龄比李凯要少,他来重庆多长时间,查过了吗?”

    薛警官说:“李全凯是大竹县人,我请大竹警方去李全凯家侦察,他家除了他已没有活人,邻居们竟然异口同声,说李全凯出去十几年了。看来,李凯的人早已去那里打点过了,邻居们得了钱财上的好处,肯定会按李凯的意思说话!”

    王倩道:“关键还是李全凯,他就真的心甘情愿替别人去死?”

    薛警官道:“我在集中营干了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回见到在监狱里过得这么快乐的人,李全凯乐乐呵呵的,一副陶醉满足等死的样子。我把他和于兴荣放在一个监仓,本指望于兴荣可以开导他,他却对于兴荣说,他这辈子怎么都值了,一连睡了十几个城里女人,这是他在乡下做梦都不敢想的,等吃了枪子,都会一路飘着去见阎王大哥!”

    王倩道:“薛警官,你已经尽力了,回吧!”

    薛警官起身告辞,又从口袋里掏出两锭黄金,说:“这是李凯托人送给我的,请王长官作个见证,我们小警察招惹不起这种小人,他送礼我如果不收,恐招来杀身之祸!”

    看着台几上两锭黄金和薛警官出门而去的背影,王倩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原来,今天早上蒋介石在见李虎之前先见了王倩,向王倩表明他要使用江湖手段把李圆通灭掉?王债当即否决,说:“蒋公,你应该把你的江湖经历彻底忘掉,你现在是国家元首,应该对每一个国民处以公道之心,包括对李圆通,李圆通的生死应该由法律来裁定!”

    蒋介石不过是投石问路,说:“王长官,你既然不愿意干,你也别拦我的道,把你身边那个李虎借给我!”

    于是才有蒋介石登门见李虎,想不到的是,李虎竟与蒋介石意气相投,一口答应蒋介石,暗杀李圆通。

    王倩现在意识到自己低估了李圆通的能量,早上,王倩监听了蒋介石和李虎的谈话,蒋介石说,李圆通进入司法程序百分之百死不了,这是多么可怕的国情!而且,李圆通父子已经在着手洗白自己:让李全凯这个卑微于底层的人实现他人生最瑰丽的理想,睡上了十几个城里女人,李全凯感恩,甘心替下李凯的所有罪行。甚至,李凯的手下已经在衡阳找到燕小豆,李凯决定娶燕小豆为妻,明天一早,燕小豆或许就会出现在重庆,以一身新娘妆出现在婚礼上。这当然也是出自李圆通的授意,因为李圆通发现了燕小豆身上潜藏的价值,可以与李虎攀上关系。当李圆通把所有对立的关系都用各种手段圆通之后,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王倩正独自想着,李虎急如星火赶了回来。王倩相信李虎既去了抗大宾馆,必定已经知道请柬上那个李凯要娶为新娘的燕小豆,就千真万确是燕小芸的妹妹,是现在以先锋女自封的浪荡女子燕小豆。看着推门进来的李虎,王倩想:李虎,我今天必须向你说清燕小豆的事,我们刚刚好过,你如果还敢发火,你就不是人!

    李虎带着一脸的笑意,绕过台几与王倩坐在了同一个沙发上,说:“我在抗大宾馆遇上了九刑十八狱的兄弟,他们说一点小事不用我去出头,他们去办就可以了!”

    王倩大惊:“你把暗杀李圆通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做?”

    李虎道:“你不用急,蒋公说过不留任何痕迹,这事我岂会假手于人!怪我没说清楚,九刑十八狱的兄弟都已经知道燕小豆是阿芸的妹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嫁给李凯这种人渣,他们决定将燕小豆抢走。”

    王倩嘘了一口气,却说:“不能抢!现在还不能惊动燕小豆。”王倩盯住李虎继续说:“燕小豆这么离奇地出现在重庆,她是日本间谍的嫌疑更重了,我已布下天罗地网,等待她现出原形!”

    迎着王倩的目光,李虎笑道:“阿豆表面上有些放荡,实则和她姐姐阿芸一样刚烈,必定是李凯挟持她来了重庆,她一个弱质女子哪里反抗得了!”

    王倩见李虎并未象平时一样发脾气,遂耐心分析道:“燕小豆胆敢独自在衡阳西郊住着,决非等闲之辈,上一次马作海被北山劫走,很可能是她和北山里应外合,李凯是杀害燕小豆父母的凶手,又曾糟蹋过燕小豆,这是何等深仇大恨,我也曾暗示过她,我可以替她申冤,按常理,她应该主动来找我,她却背道而驰,偏偏要在这个时候随李凯来重庆!”

    李虎还是不以为然:“上一次阿豆拼命,是想要马作海手上的黄金,这次也可能是李凯带了黄金,阿豆抗拒不了黄金的诱惑,就来了这里。”王倩见李虎死活不开窍,遂说:“戴笠的眼线已经发现这两天有不少日本间谍在加紧活动,极有可能是要配合燕小豆在抗大宾馆行刺蒋公。”

    这下李虎紧张起来,说:“我去通知九刑十八狱取消抢人计划!”

    王倩道:“你不能去,日本人肯定盯上你了,让我的卫兵替你跑这一趟!”王倩伸长手拽住窗帘的拉线将窗帘移动了一下位置,然后起身坐到了李虎的对面,不一会,门开,一个英俊的士兵报告一声进来。

    王倩从身上掏出一张传单纸来,分明就是上官雷印制的那一张捉拿马作海的江湖通缉令。王倩吩咐那卫兵:“小卢,你下山去站在街上,把这张纸举在头顶,然后把找你的人带到这里来!”

    “明白!”卫兵小卢出门而去。王倩刀锋般锐利的目光突然发现小卢走路两脚轻重约略有些不一样,左脚轻,右脚重,大喊一声:

    “小卢,回来!”

    小卢立住,转过身,跑了回来,目光不敢正视王倩,问:“王长官,您还有什么指示?”

    王倩道:“把右脚裤子捋起来!”

    小卢抬头,见李虎冷冷地盯着他,突然向李虎发飚吼道:“看什么看,都是你害得老子走上这条绝路!”

    小卢说完“扑通”跪倒在王倩跟前,王倩向李虎递一个眼神,李虎双枪在手夺门而出警戒左近。小卢说:“王长官,我一直暗恋您,见您跟这个姓李的好,我切齿痛恨,李凯刚刚偷偷给我送来金条,我收下了!”

    王倩喝道:“李凯让你做什么?原话怎么说的,一字不漏告诉我!”

    小卢颤抖道:“李凯说,您和李虎一对狗男女今夜一定会搞在一起,让我趁机把你们做掉!”

    看着小卢从右腿绑腿里拔金条出来,王倩拔通了薛警官的电话。

    小卢哭道:“王长官,让我死在您手里,不要送我去集中营!”王倩冷笑不已。

    不一会,薛警官带领一帮警察赶来,王倩让小卢自叙经过,小卢所叙还是刚才那些话。薛警官听完亲自动手锁了小卢。

    王倩对小卢道:“小卢,你是我的卫士,我本不想报警,是因为至今还不说实话,李凯决不是今天第一次给你送金条,你刚才如果主动说出来,我便不会为难你!”

    小卢道:“七次,李凯共送了我七次!”

    王倩吩咐薛警官:“严防李凯派人杀他灭口!去吧!”

    薛警官一众人押着小卢走了。李虎进来,见王倩神情肃穆,安慰道:“一个卫兵也这么贪心,以后,我做你的专职卫兵,怎么也比这小子眼顺!”

    王倩盯住李虎,笑道:“李大哥,你现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了吧!你在枫林旅馆做饭给王雪琴吃,也做顿饭给我吃,趁天未黑,你去菜园里摘些菜,我下山去会一会你们九刑十八狱的人!”

    王倩拎着那张江湖通缉令信步下山,来到大街上,天还未断黑,街灯已然亮起。这座战时的陪都,累累遭受日本飞机的轰炸,日本军方很天真地想:极尽空中火力对付重庆,把蒋介石震晕,震成脑震荡。

    王倩举着江湖通缉令在街上绕了一圈,也不见有人来接头,难道这招数不灵?王倩怏怏上山,已经闻到菜的清香,却见李虎在院门之外,正与几个人在谈着什么。一个人转过脸来,说:“王长官,你举着江湖通缉令在马路上走,我们以为总舵大哥相召,便赶来了这里!”

    王倩心中想道:原来九刑十八狱只认李虎这个横人,半分不给自己面子。

    吃过李虎做的饭菜,王倩准备收拾桌上碗碟,李虎又抢着去做了。

    王倩也不客气,早早关上了院门,在院中生起柴火,架上一口大锅,倒入清水,放入一大块沉香木,待水沸,撤了柴火,撒入一捧干菊,一时芳香四溢。将沸水舀入浴桶,兑入冷水。

    浴桶就在院中。李虎吃惊,王倩问:“李大哥,你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