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了。
王倩和李虎进入黄府大院,黄府管家识得王倩,殷勤事茶。不一会,黄荣敏拎来一个公文包交给王倩,说:“李凯手下十二名特战队员的交待材料都在里面了,放在我手里还真怕夜长梦多,你们一路之上也要千万小心,我这里这段时间虽然没出事,但我总觉得李凯的人一直在暗中盯着这里!”
原来上一次李虎大闹上官集,将李凯手下的特战队员全部活捉,关在黄府至今,等候处理。
王倩一面看交待材料,一面说:“李凯还不敢公然对军统站下手。”
材料有半尺来厚,王倩一页页溜过,上面记录着李浩、李凯兄弟罄竹难书的种种恶行以及一些尚未付诸行动的罪恶计划,王倩双眼定格在与李虎和燕小豆相关的几页上,快速看过,她将这几页抽出交给李虎。
李虎眯眼细看,只见上面写道:
“于兴荣交待罪行争取立功的材料。
“我叫于兴荣,以前我追随李浩,李浩遇难以后,又追随二公子李凯,因为身手还不错,入选为特种兵,前后已逾十五年。
“我上有老父老母,下有妻儿幼小,他们都生活在贫苦的乡下,靠我一人挣钱养活。结婚后不久,我就进城揽活做,工头凶悍,完全不把我们揽工的人当人,随意打骂。我那时血性陡旺,一锤子将工头报销了,被捕后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本已抱定必死之心,与难友们都喝了诀别酒(其实就是自来水),却不料,竟有人替我请了大律师,大律师与我见面时,暗示我一切按他说的去说。
“我的案件重新开庭审理,大律师滔滔雄辩,我的罪名变成为防卫过当伤人至死,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四年,当庭予以释放。法警送我走出法院大门,一辆乌黑贼亮的nash小车等在门口,我的老父老母和妻子儿女竟然从车里出来接我,要我赶紧向救命大恩人叩头。
“我从妻子口中得知,大恩人就是李浩公子,他安排了大律师为我脱罪,法院里从院长到门卫都收到了李浩的好处,一切都是走走过场做做样子。我一想这可是从阎王爷那里把我捞回来的大恩哪,我用什么来报答人家?
“从此,我就跟了李浩,李浩叫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做着做着发现做的都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十五年来,没有一天心中过得踏实,还要眛着良心一年又一年告诉家里人,说自己在城里帮助李浩公子做正当生意。
“我是李浩李凯招兵买马建立私家势力的第一批元老,这么多年为李家拼命,我当年欠下李浩公子的恩情也算还清了。现在我要为我自己打算,我要戴罪立功,争取宽大!
“我下面揭发的材料也许对李虎李大侠有用。十五年前,李大侠在上海滩血溅米德森夜总会,而后入狱又率一狱之众全体越狱而出,整个上海滩闻虎色变,李大侠夜袭赵魁远司令部,在万马军中掐落赵魁远人头。赵魁远死去已经十数年,很少有人知道赵魁远和李浩李凯之父李圆通是什么关系,更不会有人知道马作海怎么会一下子由赵魁远的副官变成了李圆通的副官?
“我和马作海不仅是同乡,还是小学到中学的同班同学,我很了解马作海这个人,他学习很刻苦,成绩也突出,很想通过读书改变命运,他的胸心比较狭隘,见到别的同学成绩好过他,就象敌人似的。命运偏偏还要捉弄他,高考时听说他的考试卷子被一个高干子弟对调了,以致于他各门功课的成绩都很接近零分。
“我和马作海都落榜。我的成绩平时就不怎么样,无所谓,人家看不上我的脑力,我还有体力可以出卖。可马作海就不一样,他曾告诉我,说社会黑暗,国家腐败,所有人都是吃人的恶人,我一定要成为最恶毒最无耻的人,报复所有人!
“我觉得马作海已经变得极为可怕,要离这种可怕的恶人越远越好,但是命运的作弄真是无常,多年以后,我和马作海又撞到了一起。
“当年,赵魁远和李圆通都是军阀,且为好友,却为争夺一个名伶女子反目成仇。那已经是李大侠入狱之后的事情,赵魁远邀来上海作客的李圆通看戏,都看中了台上唱戏的名伶小夜香。李圆通极其聪明,抢在赵魁远前面提出,说自己非常喜欢小夜香,要娶回去做姨太?
“赵魁远是个粗人,不买李圆通的帐,说这里是我的地盘,小夜香只能归我!
“李圆通当然也不敢在赵魁远地盘抢走小夜香,就此结下梁子。李圆通开始观察赵魁远身边的人,他看中赵魁远的副官马作海,私下与马作海接触。马作海何等聪明,知道良禽择木而栖,便做了李圆通的内应,并向李圆通献上一条连环计。
“这条连环计这样进行:马作海以赵魁远的名义打通监狱的各处关节,进入狱中,冒充狱警对李虎等人百般折辱,施以酷刑。马作海当然知道李虎绝非逆来顺受之人,必定会绝地反击。李虎果然采取了越狱行动,超出马作海意外的是,李虎不是单独越狱出逃,而是举一狱之众全体夺狱而出。监狱方面军警力量有限,向赵魁远驻军求援,马作海主动请缨,率部前往镇压。马作海在中途让士兵们放慢速度,等赶到监狱时,所有监守军警已悉数被杀。
“李虎李大侠创立了九刑十八狱,在上海滩积聚实力,目的就是要找赵魁远报仇,九刑十八狱神话般崛起,睥睨上海滩,连杜月笙都登门拜访李虎去了,赵魁远仍然被马作海的迷魂汤灌得没有警醒。当李虎率人夜袭赵魁远司令部时,马作海已提前将已是赵魁远十三姨太的小夜香带走,向新主子李圆通交差去了。
“马作海在为新主子李圆通积极效力的同时,也就是李虎他们还在狱中的时候,恳求李圆通做了另一件事:因为当时李圆通驻军河北京畿之地,而那里正是阿芸的家乡。照实讲,阿芸从未有半点伤害过马作海,马作海当年奉赵魁远之命去米德森夜总会请阿芸,阿芸只是不愿意去给一个军阀侍寢,就此引发李虎血溅米德森,三军车的军人被李虎三人炸死,结果阿芸还是死在马作海手中。心胸狭隘的马作海曾亲口告诉我,说就是燕小芸这个婊 子让他霉运不断,他要报复,要让阿芸的家人一个也别想安生。马作海恳求李圆通帮他去做的事就是,将阿芸的家人统统赶出原籍地,改姓换名,流放外地,并警告他们,如果胆敢回原籍,胆敢暴露真姓真名,杀无赦!尤其重要的一条是:不让他们与一个名叫李虎的人接触!
“李圆通急着小夜香到手,也就答应了马作海。李圆通把这小事儿交给小儿子李凯去办,李凯带着几名手下照直就去了保定张飞集镇,几个地方官当然得买李凯的帐,听从李凯的吩咐,弄出了一个足以让阿芸父亲燕有福下狱又让燕家难留故土的案子来。燕有福夫妇育有二女,大女儿燕小芸闯上海打工去了,二女儿燕小豆在家。
“案情很简单:张飞集的警察在燕有福家中搜出了十根刻有‘国库二号金锭’字样的金条。燕有福面临牢狱之灾。
“法庭审判时,燕有福死活不承认自己偷了国库金锭,并说金条是上帝送来的。却有人站出来作证,说亲眼看见燕有福在家搂抱着金锭睡觉。燕有福大惊,原来燕家突然冒出十根金条,很害怕,也很兴奋,燕有福便偷偷去西洋人开设的教堂去问牧师,牧师听了燕有福说家中突然出现十根金条,说,皈依在主的膝下吧,主送黄金给你,这是你良好品行的回报!燕有福一听,高兴了,黄金是上帝送给我的!遂日夜看护黄金,夜晚更是抱着金条睡觉。
“燕有福也提出教堂牧师可以证明的确是上帝送给我十根金条?法官着人去叫洋牧师,洋牧师来到法庭,说,我从来没见过燕有福!
“这下,燕有福傻眼了,法庭为燕有福配备的辨护律师质问控方证人,你又不是小偷,怎么可能看见我的当事人夜里搂住金条睡觉?谁料那名证人马上大声回答,我不是小偷,却是采花大盗,有个晚上,我去燕有福的女儿燕小豆房中偷香窃玉,刚刚破了燕小豆的处,听见燕有福在隔壁房中吃吃地笑,我完工后回家时往燕有福房中看了一眼,看见燕有福搂着金条睡觉。这个回答引发哄堂大笑。
“李凯授意手下人和地方官的这番做作,就是要坐实燕有福和破坏燕小豆的名声,逼走这一家人作罢。不料旁听座上的燕小豆指着那证人大骂,你这个没长几把的瘪货,你回去用牙齿破你妈的处!
“又是哄堂大笑。燕小豆见人们都很愿意相信自己和流氓证人有那种关系,突然冲到台上脱光衣服,指着台下大叫,有种的上来一个象样的男人,来试一试我还是不是c女,如果证明是,就证明我父亲无罪,如果没人敢上来,也证明我父亲无罪!
“叫好之声雷一般炸响,众人笑归笑,却个个当自己是斯文人,无人上台。”
李虎读到此处,心头震撼,握拳自语道:“阿豆,你有如你的姐姐阿芸,都是女中丈夫!”在看其他人交待材料的王倩看了一眼李虎,问:“李大哥,你为了一个燕小芸,改变了自己的一生,虽说你们兄弟营救燕小芸没有成功,但你们对燕家这份天高地厚之情,铁石也会动容,可是燕小豆为什么至今不愿与你相认呢?”
“或许她有什么难处吧!”李虎坦然言罢,继续看材料,心中却又在想:王倩啊王倩,你昨天有意逐客让燕小豆走掉,客观上阻止了燕小豆极有可能与我的相认,后来我得知燕小豆是阿芸妹妹,要赶去西郊与她相认,你又编织理由阻止了我;现在你却这样装好人!我知道这又是你的军统毛病在作怪,阿豆突然出现,你必定又在怀疑阿豆是不是日本间谍,必定又让李旺财在调查阿豆的材料了!全中国四万万人,只要你不知底细的,你都会怀疑是不是日本间谍!
知王倩者,李虎也。王倩还果真就在这么做。职业特工的思维方式与其他人完全不一样,他们是先假设你有问题,然后替你寻找不存在问题的证据,如果找不到证据,你就是嫌疑对象了。在王倩眼中,燕小豆身上疑点重重: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竟和日本人横良住隔壁?别的女人害怕日本人,漂亮的躲进山了,不漂亮的也剪平头甚至剃光头弄得灰头灰脸扮成很脏的男人,你在市集上走一走,发现什么都有,就是女人没有,偏偏燕小豆敢那么时髦地在西郊招摇?还有昨天,燕小豆为什么要把马作海带回自己的住处,而日本人北山恰好出现,劫走了马作海?
王倩早已让李旺财在调查燕小豆,得出的全部信息是:燕小豆父母曾经被李凯迫害至死,所有资料显示,她也在遭受李凯强犦后被李凯手下灭口。燕小豆再度出现已是在十二年后的南京,在汪精卫的日方顾问吉丸带着李虎四人来衡阳的同一天,燕小豆也到了衡阳。燕小豆的历史有十二年的时间真空。
所以,王倩巧妙地阻止了燕小豆与李虎二人的相认。
第一百三十八章 途中歼敌
紧连上一章,李虎继续看于兴荣的交待材料。材料上写道:
“燕小豆出乎所有人想象之外的举动,让法官的内心极为震撼。法官虽然受了李凯的好处,也愿意充当一个普通的坏人,但却不愿充当极恶之人,如若他是极恶之人,则会将台木一拍,定燕小豆一个咆哮法庭之罪,但这位法官从燕小豆赤身救父的壮举中看到了一个让人心酸啼哭的巨大的‘孝’字,正是出于这样的震撼,法官有限的良心暂时苏醒,作出了无罪释放燕有福的判决。
“这位法官忤逆了李凯的授意,退还李凯所送的黄金后,挂冠而去,从此远离肮脏的官场。
“李凯见自己一番精心构陷燕有福一家的计谋没有得逞,遂起了凶性,决定杀死燕有福一家,他对大胆豪情的燕小豆也发生了兴趣,吩咐要让他过目以后再决定她的死活,这个任务由我们特种兵去执行。这是一次轻而易举的行动,不过就是击毙两个老人和活捉一个姑娘而已。
“枪声响在一个深夜,燕有福老夫妇俩在睡梦中喂了枪子,燕小豆被五花大绑送入李凯的房中。没有人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燕小豆被释放时状如疯癫,神情让人看了心都要碎。
“李凯又命令熊队长和我跟踪燕小豆,到僻静处做掉。李凯还向我们解释,说他的心太善,对自己动过的女人总是下不了手,更何况燕小豆果真是个c女!
“我和熊队长跟踪燕小豆,其实,我和熊队长都不想燕小豆死,但是人心隔肚皮,谁先提出来都要冒风险。燕小豆自己走到一个荒凉无人的坟地,突然转身向隐隐藏藏的我和熊队长跪了下来,说,求两位大哥放我一条生路,我父母死了,我姐也早就死了,我向你们保证,我以后会永远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也永远不会让李虎他们找到我,我不会想报仇,父母死了就死了,姐姐死了也死了,李凯占有了我也就占了,一切都过去。我向天发誓,我决不会连累两位大哥,只求你们放过我?
“我和熊队长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凑上交给燕小豆,熊队长告诉燕小豆,说,你往南方走,南方比较容易生存!
“燕小豆很感激,说,两位大哥的大恩无以为报,我这身体被狗舔过了一回,不脏也脏了,如不嫌弃,我愿意?
“熊队长怂恿我,说,她自愿的,我们不要白不要,我先你后!说着就要动手松燕小豆的衣服。
“我向熊队长大喝一声,说,老熊,她一门冤魂,父母尸骨未寒,她此刻是一个孝女啊!
“一个‘孝’字如同霹雷惊醒熊队长,放开了双手的罪恶。
“于兴荣以上所言句句属实,请政府念我老幼妻弱,酌情宽大。一九四四年八月二十九日。”
李虎看完于兴荣这份长长的交待材料,问王倩道:“于兴荣这些人,将怎样处理?”
王倩道:“押回重庆候审,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押送他们去重庆。”
李虎道:“就算犯罪,李圆通父子是主犯,他们只是从犯,如今李圆通父子活得好好的,却将他们关押囹圄,我倒要问问……”
王倩迅速踢了李虎一下,李虎把就要出口的“蒋光头”三个字咽回去了。
晚饭后,王倩对李虎道:“我们抓紧睡半个觉,半夜出发!”
王倩躺在沙发上,很快入睡了。李虎却一时睡不着,他想到阿芸的父母惨死,燕小豆又遭罪吃了这么多苦,如今,她已不再有别的亲人,我岂能不管!他又想到这一次竟然是去重庆与害死自己三个兄弟的老蒋见面,本以为一路上王倩会用一通通大道理努力劝说自己原谅老蒋,王倩还偏偏一个字都没提。
其实,经过与王倩这段时间的相处,不用王倩说,李虎又何尚不明白民族大义:老蒋现在是世界反法西斯联盟中国战区总指挥,领导着整个亚洲陆地的抗战。国民政府旗下的抗战武装是由各路军阀拼凑而成,没有老蒋在上面掐着,分分钟会变成一盘各保势力的散沙。我要杀老蒋为豹豺狼报仇,却要冒着与整个民族利益为敌的风险!
半夜时,王倩把睡得迷糊的李虎弄醒,李虎用冷水灌了一下脸,随王倩出门来。于兴荣等十一个特种兵已上了手铐押在两辆nash车上,王倩问李虎:“不开灯,开夜车,行不行?”
李虎道:“小ks!”
王倩开前车,李虎开后车,李虎上车,启动油门,问:“于兴荣在不在这辆车上?”
坐在驾驶副座上的熊队长答道:“老于在王长官车上,李大侠要问老于什么事,问我们也是一样!”
黄荣敏过来递手铐的钥匙给李虎,说:“上次缴获他们的轻机枪都放在尾箱里!”
前车启动,就着深夜迷朦的微光,熄着车灯,幽灵一般开出,李虎跟上,反光镜里黄荣敏挥着手,似乎还有许多话没来得及交待。
李虎一手驾驶一手把钥匙举起,让副座上的熊队长自己对准手铐的锁口开了手铐,又让后座上的囚犯也全都开了手铐,报上各自姓氏。
李虎道:“有个姓叫起来才方便,我一生最恨的就是手铐和掌管手铐的人!”
后座上年龄最大的老周说道:“李大侠,能在你手里做一回囚徒都是幸运,我们去监狱里走一回,如果能活着出来,我们也要加入李大侠的九刑十八狱!”
因为是熄灯开夜车,李虎不再多言,尾随在王倩的车后,全神贯注驾驶。
从双峰至怀化一线,没有鬼子的驻军。邻近的邵阳地区情形怪异,国军驻守在城内,鬼子反而驻于城外,大多时候,你不惹我,我不惹你,双方都懒得主动去进攻对方。这种怪象内在的原因是:这些以七十四军为代表的驻防国军,刚从别的地方参战归来,正奉命休养,中国地大人多,他们能避则避,让别的部队也和小鬼子碰一碰。鬼子方面,这时候已处于疲师远征的迷惘中,锐气大不如从前,许多鬼子的部队也是能懒则懒,没有上面的命令,也就懒得去找国军晦气。
处于邵阳城外围的鬼子处于游移状态,有时候也会出现在双峰、涟源、冷水江一线。王倩和李虎押送十二名人犯前往重庆,既要防止李圆通派人中途拦截,又要担心撞上鬼子。
凌晨两点,两辆aash已穿过涟源县进入冷水江毛易镇地界,这里是煤矿丰富地带,公路两旁的山体都会露出黑油油的煤泥断层。王倩远远看见前方公路上亮着灯光,人影绰绰,隐约看见有几辆军车,有鬼子和中国人。王倩看见的,李虎当然也看见了,王倩下车来和李虎商量。李虎说:“冲过去,能杀死多少鬼子,算多少!”
于兴荣从前车推门下来,他带着手铐,却非常迅速过来,对王倩道:“王长官,前面那里是鬼子在强迫我们的同胞替他们挖煤装车,以前我们跟随李凯经过这里也见到过一次,鬼子对中国劳工动辄就打,当时我们手中个个都是轻机枪,而鬼子大多是破三八,我和熊队长提出要把那些鬼子消灭,救出同胞?李凯说,他们一帮穷鬼替谁干活不是干,就让他们替小鬼子干吧!李凯向鬼子作了一个手势,鬼子过来看了李凯的证件,相安无事让我们过去,那些劳工大喊国军兄弟救救我们!李凯严令我们快走。等我们回头再经过这里时,发现一地的劳工尸体。我请求王长官给我们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让我们跟王长官和李大侠,把这帮鬼子全部歼灭,救出这些劳工同胞?”
王倩为难了:不接受吧,于兴荣的建议是正确的,不采纳正确意见见死不救与李凯何异?接受吧,这些可都是押往重庆的要犯,黑夜中四散而逃就没得追了?
李虎却对于兴荣竖起了大拇指,他向自己驾驶的车内一招手,喊:“老熊,老周,你们都下车,抄家伙!”
老周他们下车,手上的手铐都没有手铐,站成一排,推老周做代表向王倩保证,说:“王长官,我们决不会逃走!”
王倩望了一眼,想:这个横人什么冒险就做什么,必是车一出黄荣敏大门他就开了这些要犯的手铐!
王倩一挥手:“手铐都解了,人手一支枪,准备战斗!”
王倩命令:“我这一车先行,吸引鬼子追杀。李虎的车改由于兴荣驾驶并指挥迅速追赶我车,将追来的鬼子做成夹心饼干。李虎随于兴荣车中途跳车保护劳工同胞,执行!”
王倩率一车要犯依旧熄着车灯朝着灯火处开过去,待鬼子发现时,王倩全速飞车,从挖煤场旁边飞奔而过,并留下一路枪声和几具鬼子的尸体。众鬼子转神过来留下五六个持枪看住劳工,其余全上了摩托车和军车追歼王倩的车。
于兴荣打亮车灯狂追过去,车过挖煤场,人影一晃,李虎已跳车出去,两个看守劳工的鬼子还没来得及反应,两颗人头掉落在地,余下四名鬼子未及拔枪,李虎邦邦两枪倒下两个,最后两个鬼子一哆嗦跪倒在地,却是两个娃娃蛋兵,李虎抽走两蛋兵的枪,劳工们蜂拥而上一顿暴打,将两蛋兵砸成了肉泥。众劳工回头寻救命恩人,恩人李虎早已上了一辆煤车,竖起车斗,将一车煤泄个精光,任由车斗杆竖在空中,汽车已狂扑开出。
王倩车引众鬼子追来,后面于兴荣车又追在鬼子背后猛烈开火,王倩车突然车身打横成为掩体,亦向鬼子猛烈射击,摩托车上的鬼子纷纷亡命挂倒,只余下一辆军车腹背受敌,两头冲突。鬼子军车最终选择向于兴荣车撞击,看着军车迎面撞来,于兴荣临危不乱,竟全速倒车而退一打弯堪堪避开疯狂的军车,军车扬长而去,小鬼子在车上兴奋地向于兴荣车和赶扑追来的王倩车开枪告别,可就在王倩捶拳懊恼时,一连两声爆炸的巨响,军车撞上一辆翻斗指天的煤车,火焰吞噬了一切……
第一百三十九章 老j巨猾李圆通
煤车和军车相撞爆炸,军车上的鬼子无一生还。驾驶煤车的李虎在撞车之前破门跳出公路之外的斜坡缩头滚了下去堪堪避过爆炸所产生的热浪,斜坡有几十丈深直往下是奔腾的冷水河,李虎从坡底再爬上公路,于兴荣和老周一帮要犯已下坡来寻,王倩则立在公路边,俨然是防止要犯们逃跑。
李虎身上的迷彩汗衫己撕扯得破烂不堪,一双保护头部的胳膊也多处受到藤萝刺钩的拉刺之伤。王倩命令要犯们站成一排,重新全都上了手铐,本该由李虎掌管的那副手铐钥匙保存在老周身上,也被王倩收缴。
李虎一言不发,明摆着对王倩的作法不满。王倩让一众要犯上了车,过来对李虎道:“李大哥,把这身烂衣服换了!”
李虎道:“我就带了一件,现在换了,到洗澡时就没得换了!”
王倩道:“到了新化,我帮你去弄一件,上车!”
李虎屹立不动,向王倩伸手,低声说:“当着众人我不便发你的脾气,钥匙拿来!”王倩掏出钥匙扔向李虎恶狠狠看上一眼上车去了。
李虎就在公路上换上另件迷彩汗衫,依旧开后车,开了副座上熊队长的手铐,启动马达,又让他去开了后座其他人的手铐。老周道:“李大侠,我们的确是犯了罪的人,王长官铐上我们完全应该,你不该让她难做!”李虎道:“一到重庆,你们就会失去自由,我能做一点算一点!”
老周道:“但是你不能苛求王长官跟你一样,你有心帮我们这帮兄弟一把,就请你和王长官搞好关系,王长官押着我们前往重庆,她的态度关系着我们后半生的命运!”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虎对这帮要犯越来越有好感,要让他们获得最大的宽大,最有力也关键的人就是王倩,这时候,怎能和王倩斗气!人的一生,尤其是生活在底层的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多余的人生道路供你选择,就象于兴荣,因不甘于受恶人侮辱而奋起击杀恶人,已经被判处死刑,要押赴刑场问斩,这个时候,李浩来救他,这不是他可以选择的,所有生命都有争取生存的权力。
凌晨四点,两辆nash车进入新化县城。停了车,王倩让李虎看住两车的犯人,便进入一条胡同去了。老周对李虎道:“王长官真是有心人,替你找汗衫去了!”
李虎答道:“她是去找吃的!”
不一会,王倩果真拎了两大袋冒热气的吃食来,有馒头、菜包之类,足有三四十个,两车各放一袋,因为手铐铐在身前,并不防碍众人吃馒头,一只手掐着馒头,另一只手也必须跟在一起陪着。nash车继续行驶,破晓时分,便过了溆浦县城到达芷江机场。
芷江机场的四周重重设防,岗哨林立,严防日本间谍渗入。机场内一片忙碌,只有大步奔走的人,没有停下来说话的人,有苏联人和美国人穿梭的身影。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王倩和李虎的视野中:李安,又见李安!李安大步奔来,与李虎击了掌向王倩报告:“我奉命送你们飞重庆,三十分钟内起航!”
这时,一个医官急冲冲赶来向王倩报告:“王长官,我奉重庆集中营管理总署委托,要对您押送的十二名要犯进行例行体检?”
立在一旁的李虎冷哼了一声,怒喝:“检你玛勒咯璧!”那医官回头望一眼李虎,见李虎一脸凶猛,骂道:“做了犯人还发横,以后有你受的!”
李虎一双铁拳爆响,就要发作,却见王倩神速地向他眨了一下眼,即对那医官道:“你们要体检,速度要快,不要超过十分钟,体检完毕把表格交给我,不过,你们可要担心,这些要犯个个好身手,特别是这个熊队长脾气大得很,要不要我去给你们压场?”
医官向王倩行一军礼,说:“不敢劳王长官大驾!”王倩顺手将本就没戴手铐的老周拦下,告诉对方:“这个老兵是我的侍卫。”
医官一挥手,过来十余名高大的军警,将一众要犯以及被误作要犯的李虎驱赶着押往一个临时监狱性质体检处,体检处就设在一个地下停车场,军警们持枪守住进出口。医官竟命人打开了所有犯人的手铐,挥着一条警棍喝令众人排成两行,脱光衣服包括内裤,然后双手背到脑后做青蛙跳!
李虎从王倩的眼神中已经知道这些人来路有问题。李虎知道王倩顺水推舟把自己说成是熊队长,是让自己成为临时卧底,混进去一探究竟。
于兴荣和真正的熊队长等十一名要犯当然也看出了不对劲,隐隐感觉到象是李凯派人来营救他们。他们心中充满矛盾,想:我们已经看出王倩是正直的好人,而李虎李大侠更是侠肝义胆,如果选择站在王倩一边,虽说可以戴罪立功,但我们跟随李圆通父子,身负无数命案,赦免了死罪也要坐牢?如果选择站在李凯一边,虽说这一逃出去就可获得自由,自由是多么迷人啊!但往后的日子,良心上会倍受煎熬?
做完光身青蛙跳,医官让犯人们全都穿上医生服装,戴上口罩,愿意戴眼镜还可以戴上眼镜,然后说:“你们赶紧跟我走,王倩可不是好对付的!”
众犯人皆畏惧李虎,却见穿着白大褂戴着斯文眼镜的李虎率先响应医官,一挥手,说:“兄弟们,公子来救我们了,快走!”
医官低声警告李虎:“熊队长,你怎么连起码的规矩都不懂,你们的一切都与公子无关!”
一众人在医官的带领下旁若无人地穿过机场的守卫关卡,出了机场,有两辆白色的医用车已候在路边,众人一拥而上,上了两辆医车,医车驶向郊外又上了一条盘山公路,一直上到一处绝壁,一面靠着岩山,另面临着悬崖。于兴荣心中开始警觉,马上想到:李凯为了脱祸,既可以救我们出去,也可以把我们都弄死在这尸骨无存的险地。
于兴荣这样想着,却见李虎若无其事,正靠在车壁上呼呼大睡,心中稍安。
两辆医车一直上到山顶,到一片山顶平地停住,医官说:“到家了,你们等一等,我先下去看看!”
医官伸向车门的手被李虎掐住,痛若椎骨,他尖叫:“熊队长,你的劲大,不要拿我开玩笑?”
李虎冷笑道:“你不用再装了,李虎不算很聪明,但还不至于连你们这帮鼠辈都玩不过,王长官何等聪明,一眼便能识破你们的诡计,干脆把我说成是熊队长,而你竟然还敢把我带走。你们的目的,一是想擒获我,二是要杀了于兴荣他们永远灭口,对不对?”
医官现出凶恶的本相,说:“要擒你李虎是真,但我们决不会有杀于兴荣他们的念头,你休想离间我们,兄弟们,掏家伙,做了李虎,计一等大功,你们得到丰厚奖赏,并将送你们去国外定居,从此再也不用提心吊胆!”
医官的话没有得到响应,不仅因为这些犯人深感李虎大义,而且因为他们深知李虎的本事。
两辆医车的周围出现几挺轻机枪的枪口,于兴荣他们开始彻底相信了李虎的话:李凯就是要杀人灭口。这时候,李凯戴着墨镜出现了,他从更高的岩山上摇着扇子走出来,一帮美女前簇后拥,又带着一帮杀气腾腾的全副武装的保镖。李凯用扩音器大喊:
“李虎,你抓住我的医生算狗屁本事,有种到我这里来,我身边随便一个女人,也可以打到你吃屎!”
天上出现直升机,驾机者竟是王倩,李安和十几名美国特种兵从天而降,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一众保镖放倒,活捉了李凯。这边厢,李虎也以迅雷之势放倒几名机枪手,于兴荣他们见到李凯都已落网,心中反而大定,坦然上了王倩驾驶的飞机,神气活现的李凯也上了手铐,一副桀骜不驯的架式坐在了机舱里,李虎一人监控全部犯人。
李安和五名美国特种兵同学在飞机下方向王倩致敬。
飞机平稳升空往西飞去,李虎立在飞机过道里,发现王倩一丝不苟地驾机,却总有哪个地方不对劲。李虎按住李凯的头往后掼倒,警告他安份!便来到前面进入驾驶舱,王倩仍然目视前方,却低声道:
“李大哥,把耳朵凑近我的嘴唇!”
李虎依王倩言俯身低头,由于脸颊过份靠近王倩的敏感地带,李虎心中有些荡漾,便闭上眼,摒绝旖旎之念,耳中传来王倩的哭腔:
“李大哥,飞机上这个李凯是个赝品,李圆通老j巨滑,我中了他的j计了,他会把以前所有的罪恶全推给这个假李凯,说有人嫉恨他们李家,用一个假李凯栽赃他!你一定想出一个办法让我反败为胜!在下飞机之前!”
第一百四十章 至尊无赖
李虎还是第一次听见王倩话带哭腔,他还没怎么能看出这个李浩是假的,但他相信王倩的判断。
李圆通的确狡猾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