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什么?刚到安平时我还能在你手下过几招,现在我可是连一试的兴趣也没有了。”这次与杨诚重逢,他可谓是又惊又喜。喜得是终于说服家族,可以不与自己这个仅有的挚交为敌;惊得却是分别不到一年,杨诚却又有一番说不出来的变化,让人更加难以捉摸。
杨诚重重的拍了一下叶浩天,欣然说道:“给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试试你的剑法进展如何了,要不下午我们练练?”想起当初二人在左家寨那段日子,杨诚不由心里一热。虽然现在他已是名扬天下地人物了,不过真正的知己好友却是寥寥可数。叶浩天在西域的种种做为和此番力劝叶氏和自己联手,让杨诚深切的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真挚之情,要知道在叶浩天做出这些决定之前,自己所在这一边可谓完全占不到什么优势。就算现在他打败了兖州军,形势仍然没有完全明朗,对于完全追逐利益的世家大族来说,其中的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你可就饶了我吧!”叶浩天连连告饶。急忙拉住一旁的老程说道:“我和老程说好的,明天去安平好好看看他地那些宝贝,你总得让我体面的回交州吧。”在充足的人力和物力支持下,老程的军械营已经今非夕比了:仅是熟练的工匠,便已有近万之众;更不要说位于安平西北那方圆数里。连绵成片的作坊。在整个大陈来说也绝无仅有的。当然现在军械营也不完全是供给杨诚的军队了,荆交二州所用的小到绣针、菜刀。大到车辆、水车几乎都是出自军械营。若不是现在正处战时,老程还野心勃勃的想全部迁到南海郡去,把造船也一并纳入呢。
老程只在一旁微笑。才不掺和到二人之中。杨诚摇了摇头,皱眉说道:“切磋而已,你也不用怕成这样吧?当初那个越败越勇地叶浩天去哪了?”
叶浩天摆了摆手,急忙转移话题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城吧,下午你们不是还有个什么会吗?我也得好好准备一下,明天好回交州,以后再说吧。”
“怎么你不参加吗?”杨诚奇怪的问道。荆州战事基本结束之后,杨诚并没有着急进攻武关,留下必要的防御力量之后,便将其他部队分散到各地,协助百姓春播,美其名曰战前休整,实际上也并不轻松。不过这十日来,荆北的春播在军民同心之下倒还基本完成了,杨诚这才松了口气,得以腾出手来专心应对这场战乱。
叶浩天强颜一笑,淡淡的说道:“我想了想,还是不太好,就不参加了。有了结果到时你派人通知家兄就是了,我嘛,正好趁这段时间好好轻松一下。”虽然杨诚之前盛情邀,不过这毕竟是内部会议,他一个外人坐在那里,确实会让很多人心有顾忌。虽然与会地许多人都和他有些交情,他以前也曾是交州地核心人物之人,不过他现在的身份却是叶氏派往这里地代表,这一点却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所以思虑再三,他还是自动放弃了这次机会。
杨诚沉吟了一下,叹气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强求了。”分隔虽然不久,不过他也明白,二人想要回到当初那种亲密无间的状态,已经变得异常艰难了。轻轻地按在叶浩天的肩膀上,杨诚展颜道:“你是要好好去交州看一看,若不是你,哪有交州现在的盛况。”交州的日趋繁荣,确实与叶浩天有着紧密的关系,这也是杨诚最为感激叶浩天的地方。说到理政,叶浩天与张识文是各有千秋,不过叶浩天当初定下的种种规制,就连现在的张识文也几乎只能全盘尊循,可见叶浩天对交州的影响之深。
叶浩天点了点头,拉着杨诚向南乡城方
。二人默然走出里许,叶浩天微微一顿。正色说道:有件事情还是要给你提个醒。南乘风那边,你把谷种农具送去就行了,至于你的人还是不用跟去了。”在之前地三方协商中,杨诚主攻京洛,而南乘风和叶家则联手东进徐州。直捣潘家的老窝。一方面可以让叛军首尾难顾,另一方面也可以平定整个江淮。更何况一旦攻下徐州,便可直接威胁青、兖二州,再加上正在进攻冀州的谭渊,便可以与长安一道,反过来对叛军形成合围,足以令现在的形势大为改观。
徐州去年大旱,收成不及往年一半,而潘家为了维持自己宠大的军队。仍然强征了高过往年的赋税,引得民怨沸腾,烽火四起。此次三家共同攻取关中,潘家却没有将徐州军派出,便是为了镇压本地地叛乱,维持那已有些岌岌可危的统治。虽然潘家在徐州拥有十万的大军,不过要应对叶家和南乘风的进逼,却也并不轻松。杨诚更是极为乐观,指望着能在短期的平定徐州,他虽然无法分兵效力。不过却已经在着手准备着后续帮助百姓恢复生产的人员物资。
他的如意算盘是,短期平定徐州,到时荆交二州的农忙基本已经结束,他便可以把商会和预备队大量派往,有了源源不断的人力物力地支持。虽然节气上已经稍晚了一些。不过影响仍然不大。这样一来,江淮和江南五州都可以基本做到不误农时。江南素为大陈之粮仓。只要五州的收成能保持正常水平,那便可以接济天下,让朝廷可以在战乱结束之后迅速安抚百姓。只要百姓都能吃饱肚子了。很多事情便可以迎刃而解了。
不过在三人协商中他提出这一点时,南乘风却没什么反应,他却没怎么放在心上,以为是其性格所至,现在叶浩天郑重其事的提出来,让他不由微感奇怪。“什么意思?”自己出钱出力帮他们安抚地方,可以说是让他们完全没了后顾之忧,这难道还有什么不对吗?杨诚大惑不解,前进的脚步了随之停下。
叶浩天仔细看了看杨诚,皱眉问道:“那你先老实告诉我,这个想法是出自于你,还是其他人?”本来以为自己一点杨诚就会明白过来,不过看他那表情,显然并不如自己想像那般。
“是我的意思,不过咨事营和识文他们也并没有什么异议,只是担心交州负担过重,承受起来有些困难。”杨诚老实的回道,为了不让治下的任何一个百姓饿肚子,这几个月来虽然交州还不至于被掏空家底,却也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再加上这次战争,数万军队的开销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张识文这个交州剌史可以说当得极为艰难。现在荆州刚刚平定,杨诚却又把目光投向了还在潘家手里的徐州,张识文心里的意见倒还真不小呢。若不是去年扬州丰收,豫州又算过得去,只怕他连这两个州也不会放过。
“就只有这些吗?”看着后者认真地表情,叶浩天不由微微一叹:“果然都是些涉世未深之人啊,这样下去将来恐怕会害了你的。”
“你可不可以说明白一点?”杨诚不解的问道,他一心帮人,可从未想过其他,照叶浩天说起来,反而倒有害处了。
叶浩天无奈的摇了摇头,沉吟片刻才说道:“诚哥向以天下百姓为己任,小弟当然是佩服之至。不过有句话想来你也听过,‘不在其政,不谋其事。’此次若是徐州一平,功劳当在扬州,说得不好听一点,只要一日皇权不达,南乘风便会据之一日。你想啊,你这样大张旗鼓的在人家地地盘上收买人心,还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人家,人家心里会怎么想?昨日南乘风虽然没什么表示,但恐怕心里已有不满。”叶家此番表明立场,便不得不防着叛军的报复,是以豫州地兵力大部份都需要留下防范。虽说是两家联手,不过真正能派往徐州的,不过五千之数,此番平定徐州的主角当然是南乘风无疑。
“这……我倒还从未想过。”杨诚喃喃自语,末了还不信地问道:“真的是这样吗?我可没什么私心,再说他自己也叫着物资缺乏的。”南乘风执掌扬州只有一年多,在其之前也是民生凋零,虽然去年获得了丰收。不过多余的粮食却大多被南乘风卖来充作军费了。自己平定谢明伦之前,便由商会出面向他收购了大批粮食,其中有不少便是以兵器、农具相抵地。扬州虽然沃土千里,不过要恢复过来只怕还要一两年的功夫,再加上南乘风虽然水战无人能及,不过治政方面的经验连杨诚也不及。而且他的旗下也没有什么出众的理政能手。比起如奇迹般崛起的交州,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叶浩天忧虑地说道:“诚哥虽然没有这般想法,不过别人却未必和你一心。我担心的是,南乘风对你不满是小,若是天下平定之后,诚哥仍然如此的话,那便会有极大的隐患啊!心怀天下,那是谋天下的人才应该有的,要命的是偏偏你又没有这副心思。”
杨诚微微一震。不禁呆立当场。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看着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竟然还会变得如此复杂。叶浩天看了看杨诚,继续说道:“关中乃皇家禁脔,诚哥此番前去更要处处小心。百余年来,凡在关中民望卓著之人,无不受至帝王的猜忌而结局惨淡。明日一别,恐怕要等这场战乱平息,小弟才有机会再和诚哥聚首,这番肺腑之言还望诚哥能稍记心上。谋国者必先谋家。若自己都不能保全,还能为天下做什么呢?”
“当今皇上是个贤明之君,应该没你说得这么恐怖吧。”杨诚是个生性直爽之人,而且又淡泊名利,若不是形势所逼只怕早已挂冠而去。他已打
。天下大定之日。便是他退隐之时,所以他对叶浩天十分在意。到时自己无权无势。还有谁会盯着自己呢?不过他心里也是微有感慨,想当初章盛仅仅是因为战功卓著,便被束之高阁数十年。直至终老。不过他已打定主意,绝不学章盛那般坐困长安,凭他现在地修为,要走又有几人能拦得住他。
叶浩天沉声说道:“从古到今,最不讲理的地方便是皇宫,诚哥留心为好。”不论是杨诚还是以张识文为首的那批谋士们,无不出身庶族,在官场上又没有遇到什么挫折。叶浩天虽然年青,不过到底出身世族,从小耳濡目染,知道的当然多得多。
“我一定会牢记的。”杨诚认真的说道:“到时我只派一些有经验的老农去徐州,而且完全听从南乘风的指挥,这样总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至于关中之行,我只是去打仗,到时战乱一止,朝廷自然会处理善后,我是绝不会多事的。”徐州的民生到底让他有些牵心,这毕竟是日后天下太平地重要一环,就算真惹人猜忌,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负担上徐州,便已经是他现在的能力极限了,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叶浩天叹了口气,气恼地说道:“只希望我这番话没有白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他深知杨诚的性格,只要他认定的事,根本难以改变,更何况要让他坐视百姓受苦,那更是不可能地事情。不过也正是他这种性格,才能平定一地便使一地稳定并为之效力,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坚信胜利必定会属于杨诚所处地一方了。
正说话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远远传来。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匹雪白地骏马如闪电般驰来,马背上的左飞鸿雪白的披风迎风飞扬,更显英姿飒爽。此处皆是弯弯曲曲地田间小径,不过战马却丝毫未受影响,左飞鸿骑术显然又精了不少。“诚哥!”清脆的声音远远的便传了过来,惹得周围人人注目。
杨诚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嘴角却挂着一丝笑意。因为之前左飞羽那番共侍之言,让他面对左飞鸿多少有些尴尬,对她的总总“胡闹”只要不是太过份,他也尽量不过问,久而久之竟然让左飞鸿成了交州的小霸王了,谁也要让她三分。不过她组建的飞凤营倒还真是有板有眼,之前在襄阳城外的一战锋芒初现。其后的追击战中,更是占尽风头,仅花了两天时间州军尽皆扫尽。而且从头到尾,飞凤营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样的战果比起其他各营也毫不逊色。
自此一战之后,不论百姓还是官员,无不对其刮目相看,就连吴振翼这样的战将,也是对其大加赞誉。之前的种种流言蜚语也随着这一战烟销云散,人们谈论起左飞鸿时,也不再是那个“将军夫人的妹妹”,而是“襄阳大战气死夏侯超的左姑娘”、“飞凤营大统领”……
“哟,叶大哥也在呀!”离二人尚有数丈,左飞鸿已飞身从马上跃了下来,和叶浩天客套了几句,便凑到了杨诚一旁。“这回不会让我做后备了吧?”襄阳之战时她硬磨软泡,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杨诚答应她和小青在襄阳城有危险的时候前去援,有了这一战的胜利,她当然想要杨诚真正的重视自己了。
杨诚微微皱眉,顿感头痛。对付左飞鸿,他还真是毫无办法,特别是襄阳之战后,飞凤营的声威随之高涨,据左飞鸿前天写来的信说,自从消息传回交州后,几乎掀起了一股热潮,成千上万的女子到州府希望可以参军,成为天下奇谈。这也难怪,向来几乎完全由男人充当主角的战场,竟然让飞凤营大展风头,对于绝大多数女子均习箭术的交州来说,其震动可想而知。也难怪那些能在练箭场上不输男人的女子们,个个跃跃欲试了。
对于飞凤营现在的状况,杨诚心里当然十分满意,若不是暗中藏了这着奇兵,吴振翼能否挡住夏侯超的猛攻还真是个未知之数。他也知道左飞鸿暗地里确实费了不少心思,章盛给他那本兵法解注,左飞鸿竟然比他还要熟悉。左飞鸿对于战事的有些见解,连杨诚也感到惊奇,若她不是个女子,说不定或可成为一员战将。只不过女子为将,虽然不是从来没有有过,但却少之又少,饶是杨诚也不得不慎之又慎。“以后再说吧。”杨诚模棱两可的说道,飞凤营这次胜仗虽然解了襄阳之围,不过却让他拒绝的借口顿时少了许多。
“那可不行!”左飞鸿拉着杨诚的大手不依道:“过会你们就要决定了,你不要想着当着众人的面我不好胡闹就让我去坐冷板凳了。”左飞鸿虽然刁蛮,不过在正式场合倒不敢怎样,特别是像这种几乎所有军政要员都在场的会议,更要给足杨诚面子。
杨诚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总之会有事情让你做的,你就放心好了。”思来想去,杨诚实在没有拒绝的借口,再加上打退了兖州军,面对的敌人却更加强大,飞凤营倒非全无用处,便干脆应承了她。
“那就好!”左飞鸿闻言如小孩子般雀跃欢呼,让二人不由看呆了。她本就是个不服输的人,自从她姐姐成了杨诚政务上的一大臂助之后,她又不喜欢那些烦锁之事,是以便挖空心思想要在另一面展示自己并非无用之人,以改变杨诚对自己的感观。
左飞鸿欢呼一番后,便丢下二人纵马而去,望着那远去的背影,二人不由相视一笑。谁也没有料到,正是这个田间的决定,却创造出连番的奇迹,让天下为之侧目。神箭传说 第七卷 第三十七章 关洛争雄·一
第三十八章 关洛争雄·二
刘虎大马金刀的坐在城楼之上,看着旁边的美酒好菜却是一脸愁容。倒是一旁的屠一万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抱着一坛李康信从郑氏老宅着抄来的陈年老酒美滋滋的喝着,不一会儿一坛酒便已经不见了一半了。这战争他只是旁观者,当然没有什么值得他忧心了,瞧了一眼眉头越皱越紧的刘虎后,他伸出两指在桌上敲了敲:“看样子,你又在小皇帝那里吃了闭门羹吧?”
“哐铛!”他不说还好,话音刚落刘虎已一掌拍在桌子上,一脸的愤慨。本来在他眼里,这场战争极为简单,哪知道阴差阳错之下,竟然搞成了现在这副局面,他的全副身家可都在长安城里,当然不可能像屠一万这样悠闲了。“不会打仗就不要管嘛,真是气死我了!”闷了好一会,刘虎才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几天一直念着的牢马蚤。
刘虎刚刚接管了关中水师,还没等他着手整顿,孙尧安便冲过来了。不过接下让的事却让他万万没有想到,区区三千的河东铁骑,竟然在赵佑隆亲率的三万大军和万余各地守军的围堵之下活得有滋有味,数次打败追兵之后,竟然在谁也没有料到的情况下,与顾凯锋联手取了武关。之前赵佑隆对上郑志愉时,表现还颇为不俗,让他对世家子弟的看法稍有改观,经此一役便让他完全不存任何好感了。
更让他郁闷的是,关中水师在他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之下眼看便可恢复昔日风采,三家的水师却又杀了上来。把守潼关的赵胜连个信也没有给他,措不及防下只有三艘战船逃了出来,其他的都烂在了港口。关中水师差不多完全给毁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样地形势下,赵长河还不忘摆他一道。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提前说服小皇帝,用陈山替换了蒲的赵氏守将,让敌人无法顺利绕过潼关。不过失去了对渭水的控制。蒲坂便成了一块飞地,他虽然对陈山本事极为信任,不过能撑多久还是个未知之数。一旦蒲坂失守,潼关的战略地位便要降低一半了。
控制渭水后,渭北的敌军终于得以大规模的渡河,这也让刘虎极为气愤。赵长河亲自坐镇华阴,手里也有两三万精锐,敌人竟然能成功夺下离他不到百里地渭南城,而且还能以每天近万人的速度疯狂渡河集结。十来天下来,京畿腹地的渭南竟然成了渭北叛军的大本营了。开始的时候小皇帝还能一天数道上谕督促赵长河,现在两边的消息已经完全隔绝,就算潼关被攻下了,长安全然不知了。对于赵长河的举动,刘虎这段时间简直抓破了脑袋,以他和三家交恶的程度,莫非还有改变立场的可能吗?若不是这样,那以他长年征战地经验,又怎么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呢?
关中四塞之地。再加上蒲坂渡口,几乎可以称得上整个大陈最完美的防御体系,再加京畿近二十万精锐的部队,他最糟的估计也比现在的情形好多了。北面的萧关由于没有重兵把守,一开始便没有发挥任何作用。这倒不用说了。但南面的武关丢得实在让人感到莫名其妙。赵佑隆虽然略有才能,但毕竟是第一次战场。再加上连番得胜,难免有些志得意满,面对孙饶安这种在征北之战历练出来的强劲敌手。便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了。若是赵长河能给予足够的重视,派出有经验地将领,怎么可能让他夺取了武关。关中水师的毁灭差不多也要完全算在赵家头上,三家的水师逆流而上两百多里,怎么可能瞒得过沿河的守军,只要自己能早几个时辰知道消息,就算不能打退他们,不过要让关中水师全身而退却不成问题,也不会搞得现在任敌人的战船在渭水上耀武扬威地了。
对于赵家地恨意,刘虎现在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他可半点也不想跟着他们陪葬,此战一败他地所有汗水和梦想便要烟销云散了。不过现在最让他气愤的还不是赵长河,而是长安城里的小皇帝陈博了。别看小皇帝平日一副明君地样子,不过一知道叛军已经打到了家门口,而且在渭南集结了近十万大军后,再加上连南大门也丢掉了,便完全慌了神。那些新近提拔的大臣们哪里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小皇帝平时就极为倚仗他们,现在连他们也没了主意,朝廷上顿时乱成了一团。
连续一天一夜的廷议之后,朝臣们做出了一个让刘虎气得直跺脚决定:全力固守。长安附近的军民全部收缩入城,还没有完全成熟的小麦不是提前收割便是放火烧掉,刘虎这个指挥长安城十二万大军的最高将领,不得派超过千人的部队离开长安四十里的范围做战。以大臣们的观点,三座大仓的两座都已经搬到了长安城中,另一座被赵长河提前运了个精光,朝廷大军现在兵精粮足,耗也能耗赢叛军。刘虎多次在崇政殿撕破了脸皮进谏,但却仍然无法改变陈博的决定,最大限度的保证长安城的安全,成了大多数人唯一的想法了。
虽然刘虎现在手握大权,不过仍然不敢冒着造反的罪名擅自行动,一边无奈的加固城防,一边他也没有闲着。既然不能越过一千人,他每次就派俞兵和赫威轮流带
多神威营的精锐骑兵出城寻战。不过倒底人数太少,的另一精锐部队朔方铁骑也全部渡河,渭南的叛军实力越来越强,现在恐怕赵长河想要打败他们,也不再是那么容易了。在这种情况下,号称天下第一营的神威营,除了略微马蚤扰一下敌人,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赵长河摆明了要保存实力,这边上到皇帝下到大臣又主张坚守不出,刘虎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特别是十天前武关失守的消息传来,陈博更是近乎蛮横的否决了他救援武关的提议,让他几乎为之发狂。幸亏渭南到武关必须经过长安郊外。敌人现在还不敢犯险冒进,否则两军连成一气,后果几乎不堪设想。饶是如此,长安也陷入了三面受敌的窘境,虽然叛军还没有围城地动向,不过赵长河仍然按兵不动。那也不过是迟早的事了。长安城的城防虽然在整个大陈也是屈指可数,不过却不愿在这种缚住手脚的情况下,迎接这场曾经极为期待的战争。
“我看你是自找烦恼。”屠一万自斟自酌的说道:“长安城易守难攻,要是我也会选择全力防守,何况守住这里对你来说也不算太难吧?你就安心地守你的城,不就简单多了吗?”叛军在人数上毕竟占了太大的优势,对于没有经过战争的人来说,数量上的差距是最为深刻的。更何况陈博那些心腹大臣们,几乎一至认为三家此番几乎出尽全力。根本无法持久,只要能固守几个月,自会不战自溃。近百万的大军,再加上倍于此数的民夫、丁役,任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正因为这样,陈博才连倚为臂助的刘虎地建议也听不进去,长安城内的绝大多数人,几乎都抱着这种想法。
“哼!”刘虎冷笑道:“你们的想法太简单了,那三个老狐狸会这么笨让我们拖垮他们吗?更何况叛军中也不乏有才之士,让他们有机会肆意的话。恐怕我们连后悔的机会也没有。”在战场上,刘虎一向喜欢那种完全掌握主动的感觉,要怎么打完全由自己,那才能真正让他发挥极限。现在这种情况下,恐怕就完全调了过来了。只能别的出招他来接招。想让就让他极不舒服。
“打仗我是外行,不过就算你把这城墙都跺垮了。又有什么作用呢?想开点,随遇而安吧。”屠一万一副懒洋洋的表情,微微挪了挪身子。显然又要去享受他那例行午睡了。这段时间除了替刘虎做菜,他几乎都在睡觉,而且食量比出战的士兵还要大得多,更让刘虎惊奇的是,虽然这段时间养尊处优,不过他却没有一点发福地迹象。
刘虎微微皱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正在这时一队骑兵远远驰来,不用看刘虎也知道是俞兵率领的神威营回来了。待到近处,刘虎才感到不对劲,骑兵的队形虽然严整,不过却只有五百多人,自己昨天亲自送他们走时可明明是一只九百八十人的队伍啊。再近一点的时候,刘虎不由露出惊讶地表情,这五百多名骑兵竟然人人带伤,为首地俞兵差不多已经是整个人伏在马上,背上插着的那两支羽箭更让人触目惊心。
神威营可以久经沙场地百战之师,随便派出一个人来,等闲二三十个壮汉连让其受轻伤的机会也欠奉。此前他们已经出去了十几次,几乎每次都能一人不落的回来,即使是上次遇上两千多朔方铁骑,也只损失了十几人而已,但对方却付出了数百人地代价。这支凝聚自己心血的部队,是他强大自信的根本保障,虽然带队的是俞兵还远不能和刘虎相比,但他却绝对难以相信有人能给他们造成如此大的伤害。
不过眼前的情况却让他不得不接受现实,关切之下未等骑兵进城,他已亲自迎了上去。骑兵一进城,旁边的卫兵们便纷纷上前,一部分扶起受伤的士兵到一旁的医疗所疗伤,一部分则将战马牵走。为了迎对即将到来的战斗,刘虎沿着城墙每隔一里便设立了医疗所,为的便是可以在战时及时的救治伤员,减轻己方的损耗。各个城门之处,更是设施齐全,甚至连修理兵器的作坊也有两三个。
“小心点!”城内的卫兵虽然已经小心翼翼了,不过却仍然遭到刘虎的连声喝叱。特别是走到俞兵旁边时,刘虎更是一脸心痛,背上的两箭从两肋几乎透过,万幸的是皆没有命中要害,握着那微有暖意的手,刘虎才微微松下一口气。细心的查看之后,又让他吸了一口冷气,除了这两处差点要了他命的箭伤外,俞兵身上还有三处刀伤,分别在左肩、右腹和右腿上,尤其是左肩那刀,伤口完全翻开。露出了森森的白骨。不仅如此,俞兵的脸上还有两处瘀痕,护住额头的铁盔也被削去,脑门上留下一块白白的头皮,若是敌人这刀再往下一点点,俞兵有再多命也回不来了。
一把推开迎上来地大夫。刘虎小心的将俞兵侧放在软榻之上,细心的为他包扎起来。久病成良医,像他们这种在无数生死拼杀中活下来的人,自有一身出众的疗伤本领。不过俞兵的伤实在太重了,足足忙活了近一个时辰,刘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轻轻的将俞兵放好之后,脸上的疼惜顿时变
的杀气!命是捡回来了,但要想复员几乎已经是不可连跨上马背也变得再无可能了。
俞兵跟了他这么久。虽然也不乏危险,身上也留有不少伤痕,但其中任何一道都远远胜过之前。虽然完全被自己的锋芒所掩盖,但若没有过人的实力,根本难以在残酷的战场上存活下来,更不用说让刘虎倾力推荐而坐上神威营统领的位置。而从伤口的情形来看,对方甚至是故意没有杀掉俞兵,一次侥幸或许还可能,但那几处伤口只要任一处偏一点,俞兵便没有回来地可能了。刘虎当然不会相信这完全是因为幸运了。
“啧啧,这个人还真不简单。”屠一万之前一直在旁,以他的眼光当然不难看出端倪来。叹了口气,屠一万上前搭着刘虎的肩说道:“看样子,你已经知道是谁下手的了?”和刘虎相处这么久。他还真没有见过他发出如此浓厚的杀意来。就算是咒骂赵长河时,也远逊于此。
刘虎冷哼了一声。咬牙说道:“以你的眼光,还看不出来吗?”
“这个嘛……”屠一万沉吟道:“背后两箭中的时间最晚,应该是逃走时中的。距离应该比较近,箭术嘛也就凑和。不过那四刀的拿捏倒还不错,虽然比我要差些,却也算非常了不起了,而且那把刀应该还不错。不过这两拳除了羞辱没什么别的用处,莫非这个人和你有仇?或许是……示威?”
刘虎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里也暗暗佩服。自己可以说是从刀尖上滚过来的人,这些东西当然不难看出,不过屠一万虽然本事过人,不过之前说白了不过是个厨子,竟然也能有这份眼光,怎能不让他暗暗稀奇。想到这里,他也不由有些惋惜,屠一万倒还真是个人才,可惜现在却不能真正为自己所用。
“屠兄,不知道你肯不肯……帮我一次。”刘虎迟疑的说道,未等屠一万答复,自己便已向外走去。虽然已经猜到了对方是谁,不过他去清楚的知道,短期内自己恐怕还无法替俞兵及一众兄弟报仇了。若是屠一万肯出马,凭他的本事,应该有不小地把握,但危险仍然不小,是以能不能请动屠一万他是完全没底。虽然相处了这么久,不过屠一万所做地除了做菜,也仅是偶尔替他分析一二,这种要冒极大危险的事情,连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
走出房门,外面早已聚集了百余名受伤较轻地士兵,见刘虎出来齐刷刷的跪了下来,却是人人羞愧低头,没有一人发言。“俞兵还死不了。”刘虎当然知道他们心中所牵,当下淡淡的说道。
众人脸上一喜,随即齐声说道:“请大统领责罚!”虽然刘虎已经不再是神威营地大统领,但他在神威营的影响却没有丝毫减弱。
“我罚你们干什么?都起来吧!”刘虎和声说道,面对如此劲敌,能够逃回来半多便已经不错了,他哪里还忍惩罚他们呢。“张庆、赵历留下,其他人回营休息,告诉郝统领,明天就不用出城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出营!”叛军中唯一让他从内心里重视的敌手出现,让他不得不谨慎行事了,神威营任何一点损失都是让他难以忍受的。
众人还欲再言,不过慑于刘虎之威,却未敢违逆,只得依次退下。刘虎努力平静下自己的心绪,领着二人登上城楼,几百号伤员在那里躺着,他怕自己再看几眼,便会忍不住要出城寻仇了。从他担任神威营副统领以来,神威营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败仗,更不用说这么大的损伤了。登上城楼,刘虎坐下来深深的吸了口气,平静的问道:“谁来说说事情地经过。”自己曾掷下严令。一切以马蚤扰为主,绝对不能与敌硬碰,一击得手便立即撤退,以保全神威营的实力。他绝对相信俞兵不会违抗自己的命令,是以虽然知道对方手段厉害,却也有些难以置信。要知道就连最强的乌金铁骑。刘虎也有自信能依靠神威营无与伦比的战斗经验与之拼个平手,对方虽然厉害却还不至于达到这个地步。
“本来我们这次出去,刚好碰上敌人的一支运粮队,确认四周没有埋伏之后,俞统领才下令出击。没想到对方顽强反抗,我们足足发出三次冲击,才总算歼灭他们。”张、赵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赵历站出来说道:“其后我们又歼灭了两支运粮队,都和往常一样顺利。直到今天早上,我们本来已经打算回来了,没想到……”想到这么多兄弟惨死,赵历不由有些哽咽了。
顾凯锋带入武关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