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上,六人更是取得了惊人地一致:此举已经等同造反,不论杨诚立下多少功劳又或者对于现在地局面有多重要,都得召回来审判问罪。可是没想到段齐锦才开了个头,还过错没轮到其他五人出列进行弹劾,却意外地发生了陈博拂袖愤然而去地事。
于私来讲,作为庶族士人的代表,被陈博委以重任地他们,自然是踌躇满志地要取代之前一手遮天的豪门世族。驱逐三家后,本以为可以顺手接过三家权势,可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杨诚。忠勇侯、招讨大将军,陈博力排众议的超格封赏让他们心中有了强烈的不安
|是进入消息相对灵通得多的荆州后。杨诚节节胜利:铺天盖地而来,更让他们的不安开始转变为恐惧。
十万对百万,这场并不被他们看好的长安大战,竟然被杨诚轻描淡写般的取得了完胜,而且速度快得惊人。他们前面可是力主抛弃长安,巡幸巴蜀的,杨诚却在他们差不多刚刚抵达成都时便肃清了关中。可以想像,他们这些人回到长安后,还有多少颜面可存。而此时就已经封侯并掌天下兵权的杨诚。声望和权势又将会到达何种令人恐怖的程度。毫无疑问,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这些人都将被掩盖在杨诚的光芒下暗淡无光。他们来荆州本来就是要找茬地,就算鸡蛋里也要给他挑出骨头来,更何况在他们眼里,荆州简直没有一处不存在问题。
“到底是谁该值得羞愧?”陈博的这句话简直让六人有些莫明其妙:不论从哪方面来看,这都是荆州官员的不对。怎么听陈博的语气反而是他们这些人错了。思前想后,六人一起合计了一下,到底还是不甘就此而去,便一同来探探陈博的口风,顺便继续那被打断的弹劾之事。杨诚现在风头已经太盛了,若是等他顺利地完成了平叛的任务,那就更难以扳动了。
陈博却不知道这些人心里打着这些主意。着令六人免礼赐坐之后,语气稍有缓和地说道:“六位爱卿所为何事啊?”六部尚书心里想着如何参倒杨诚,他心里想地却是如何改变朝中官员空谈务虚的作风。毫无疑问,若能获得这六人的支持,进展自然会顺利得多。他心里其实隐隐有了一个计划,不过一时却没想好如何开口,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个办法实在是离谱了一些。
六人欲言以止。对视一眼后,还是段齐锦领头说道:“皇上委臣等以重任,不过臣等却有负所望,还请皇上治罪。”有了刚才的教训,他当然不会再那么直接了,便来了个以退为进,先探探陈博的态度再说。虽然他觉得自己的弹劾完全是光明正大的。不过到底还是需要顾及一下皇帝地心态。若是失了圣宠。一切都完了。
“刚才的事不提也罢。”陈博摆了摆手,显然不希望再继续纠缠在那个问题上。“诸位爱卿到荆州也有几日了。不知此行有何感想啊?”他这一次来荆州的目的很简单:借鉴。荆州和交州的繁荣他在巴蜀便听了不少,亲自一行后更是有了切身的体会,虽然其中也不乏有些让他感到不满意的地方,不过相比于天下大治来说,却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若说从前仅是一种蒙胧的志向让他想要打造一个强盛地大陈的话,那么经过此行后,他更有了一份身为帝王的责任感:他从来没有想到,大陈的百姓们竟然已经苦成了这样。小孩子的同情心往往要胜于成丨人,虽然身为天子,显然也是不例外的。
见陈博一来就让不再提刚才的事,精心准备着如何弹劾杨诚地六人都有些发愣。他们不知道为何这些在他们看来如此大逆不道地事,竟然不能引起陈博丝毫地兴趣,不过显然经过这次微服私访后,陈博已不再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人了。这个变化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地感觉,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不得不暗自掂量一下,看看是不是该说出口了。
见六人一时没有回复,陈博便直接点将了。“古爱卿,还是你先说说吧。”他第一个点的便是户部尚书古存孝,户部掌管天下钱粮,荆州的诸多举措中有大半都与他有直接关系。古纯孝当初在长安可是颇有些雄心壮志的提出了一系列的改革举措,可惜因为三家的叛乱,根本还来不及实施。详细考查过荆交两州后,陈博倒还发现两者其中有不少相似之处,相信古存孝的感触必然更深一些吧。
不过陈博却注定要失望了。他们六个人都一心准备着弹劾杨诚,不过现在那些全然不能说出,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什么可说的了。足足憋了好一会,古存孝才嚅嚅地说道:“荆州限制个人土地不可随意买卖,这实在是,呃。出发点虽然是好,不过实行起来却有些不太现实……”这本来是他弹劾的一个重点之一,不过因为要顾及陈博的反应,临时改起来便让他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了。
这里便不得不顺便提一下荆州的土地政策了。杨诚出身贫寒,深知土地于百姓是何等重要,是以升任交州刺史时,便将其视为头等大事。交州诸多制度里,也唯有这方面制度地制定是他参与最多的。交州的土地分为官田和私田两种,其中私田又分为三种。
交州刚刚平定时。人少地多,百姓按人头每人由官府划给五亩,是为人头田亩。人头田亩不可买卖,不可继承,拥有者一旦死亡或迁徒,便由官府收回作为官田。另外为防止田地放荒,还规定凡放荒一年以上的田地。便自动收为官田。当然,收回的田也可以重新申请回来,不过要根据情节给予一定的处罚。交州这几年勤劳之风极盛,这种情况倒是极为少见,即使是家中缺乏劳力,自有邻里官府相助播种、收割。
另外一种则是百姓自己开垦所得的田地,交州以前荒地极多。官府大力鼓励垦荒。所开垦的田地即为垦田,垦田三年不用交纳任何赋税,归开垦者所有。不过却不是永久性的所有,一般来说只能传三代,三代之后则转为官田。不过若是拥有地家庭人丁兴旺,可以享受优先租用的权力,除了应缴的赋税外不用给付任何租金。这些田地也不可买卖,只可以租出。同样放荒或迁后收归官府所有。这些田地几乎占去交州所有田地过半之数,虽然以后要收回,不过对于现在的百姓来说那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
后一种私田是因立功获得官府奖励的田地,是为赏田内免除任何赋税,可租出也可自由买卖,拥有永久的所有权。不过卖出之后,买地到人却不能享受减免赋税的待遇。当然。这永久所有权也只是相对的。如果一块田地长期荒芜。即使是赏田也是会被收回的。这也相当于是给予立功者的特权,就目前来说。八成的赏田的拥有者都是在战场上立功或伤亡地将士。剩下的两成则多为各方面有杰出贡献的能工巧匠所得,比如老程请的那几个大师级的工匠,每人几乎都拥有几十上百亩的赏田,多的甚至有数百亩。
由于赏田是唯一可以私自买卖的田地,虽然买到后一样要交纳赋税,不过在交州却极是抢手,特别是那些迁到交州地大户们,更是趋之若,价格更是炒到了惊人的高度,不过肯卖的人却并不多。交州百姓绝大多数已经可保温饱,对他们来说白花花的银子远没有田地来得实在。
至于官田,则归当地官府所有。除了用作奖赏外,同时也向外租出,只是租金极低。对于那些劳力富余而又无处垦荒的百姓来说,自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这两年交州军战事不断,官田不断缩水,大有供不应求的趋势。
如此一来,任何人想要拥有大量田地便极为困难了。至于像中原那般一郡一县地土地集中在几户甚至一户大族地情况,更是根本不可能出现。而百姓由于拥有固定地田产,只要官府不征收太重的赋税,自己又不是太过懒惰地话,基本上一家大小一年的温饱是不用愁了。若是勤劳一点的话,还能过上不错的生活,目前交州大多数百姓便属于这一类。
荆州大多数政令几乎都是照搬交州,土地制度当然也不例外。除了因人口太多,人头田亩数仅为三亩外,其他的完全没有差别。
可是这却与大陈的制度有着巨大的冲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理论上讲大陈一切的土地都是皇帝的。大陈夺取天下后,除了收回前朝皇族的土地外,也大肆圈地。皇家的皇庄遍布各地,而且是想占就占,根本没有什么理由可讲。而下面的权贵商贾们,当然也是有样学样,只要能吞下的,不管是巧取还是豪夺,都拼命的鲸吞。至于最底层的百姓,哪里争得过他们,按朝廷的法令,土地是完全可以自由买卖的,除了都得向朝廷交税外,没有任何的限制。
在这样的情况下,土地集中在少数人手中根本就是必然了。而没有一寸土地的百姓,为了生活便不得不沦为佃农,遇上心好一点的,辛苦一年倒还勉强能吃得饱;若是运气不好,也就只能维持生存罢了。很多百姓甚至还被迫成为带有奴隶性质的部曲佃户,连人身自由也没有。就如之前的郑氏,便拥有上百万的部曲佃农,他的洛阳大军之中,有不少便是由这些人组成。
不过在交州和荆州,就算想成为佃农也是极为困难的。除非放荒不种,官府是没有任何权力收回百姓的土地的。而交州互助之风大盛,就算想要放荒也不太可能,除非极是懒惰而且与全部邻里交恶。这样的人虽然不是没有,不过数量却少得几乎可以忽略。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仅此一策,便可令荆、交二州百姓稳定。少了夹在中间盘剥百姓的豪门世族,除非朝廷有意要逼反百姓,又或者遇上极大的灾害,官府又不作为,任何人想要煽动百姓闹事,都得先掂量掂量。
“有何不现实之处?”陈博表情转冷,皱眉问道。对于杨诚这一土地制度,陈博可以说是极为欣赏,以他的眼光,当然看得出其中的巨大作用。身为帝王的他,当然知道百姓稳定有着何等重要的意义。是以当古纯孝的话一出口时,他的心里便有些不快了,堂堂户部尚书,竟然看不到其中的意义?
“这……”古纯孝额头不禁冒出一丝冷汗。凭心而论,他当然知道这一政策的好处,不过这些天来,他一直想的是如何抓住杨诚的漏洞,对于这一明显违反律法的事情,想得更多的当然是用什么样的言语来痛陈其过了。现在听得陈博语气变化,显然自己的回答并不令他满意,心里便有些慌了。
陈博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指着古纯孝问道:“你这户部尚书是怎么当的!你的文章不是做的很好吗?这几天你也不用干其他事情,好好了解一下荆州的土地政策,详细分析其利弊,写份子上来再说其他吧。我建议你多去民间走访一下,切莫闭门造车。”本来陈博还想好言和几个大臣讨论一下,却没想到一开始还是惹得他极为不满。当然,这一切他还得感谢这一次微服私访,否则他哪能有如此深刻的认知。
看到古纯孝受到陈博的责难,其他几人的心也不由沉了下来。弹劾杨诚已经不再是头等大事了,如何不让陈博对他们失望才是至关重要的。
果然,陈博也没有心思再听他们说什么了,他已经看出这些人对于真实情况的无知。当然这也不完全怪他们,很多事情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据传言和猜测往往会适得其反。想起这一次微服私访让他获益甚多,他便当着六人将这些日子收到的各种奏章统统烧掉,然后传令此番随行的官员一律以平民身份深入民间调查后,再行上奏。为了确保真实性,他还掷下严令,调查过程中暴露身份者,一律免职!
一时间,长沙各地位多了不少四处探问的生面孔,荆州官员与朝廷官员的直接交锋悄然展开。这一点,倒是与陈博的愿望刚好相反。神箭传说 第七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决战洛阳·二十八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决战洛阳·二十九
“叔父?叔父!”朱时俊的突然昏迷让赵佑隆大惊失色,连声呼叫无果之下,急忙派人去请大夫。朱时俊向来是个沉着镇定之人,有时甚至连赵长河也比不上他,可是却没想到现在竟然被一张纸片给弄晕了,若不是他沉重的身体就靠在自己的臂弯,赵佑隆简直不敢相信。
说起来这让朱时俊昏迷的纸片,正是杨诚的杰作。轻取箕关后,杨诚兵分五路,迅速突进。等到赵长河得到消息时,荆州军的已经吃呈一个弯月型,将战线推进到了离河东郡只有五十里的地方。赵长河闻讯大惊,一边加强防御,将周围可用兵力全部调回河东城;一边派人飞报坐镇蒲州的朱时俊。
要说赵长河也算得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了,可是此时却完全陷入六神无主的状态。杨诚来的实在太突然了!他和朱时俊之前进行过的无数次分析中,根本就没有将杨诚的影响放进去。这倒不是他们自傲轻敌,相反,由于自知自事,赵长河和朱时俊这些日子来可以说都如履薄冰的小心谋划,不放过任何一丝漏洞。对于不到一月就扫清关中六十万叛军的杨诚,他们更以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可是,即使是他们高看杨诚十倍,也绝不会想到杨诚来得竟然如此之快。
郑氏不是还有三十万大军吗?莫非杨诚如此厉害,竟然凭劣势的兵力攻破了郑氏大军驻守的洛阳城?就算郑氏那三十万大军全是纸糊地。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里就被完全打败了。再说了,虽然之前有斥回报过荆州军回在孟津渡口出现的消息,不过却没发现他们一船一木,莫非这荆州军竟然飞渡了黄河不成。赵长河的经验极是丰富,可是不论他怎么想,也找不到荆州军出现在并州的合理解释。
赵长河都懵了,朱时俊自然也不例外。他的想法和赵长河差不多,不过他的眼光比赵长河要看得远一些,听了赵佑隆的述说。看了杨诚四下传发的纸片,他心知一切都已经完了。自己好不容易为赵长河创造了一个可以翻身的机会,可以说是费尽了心血,可是在这一瞬间却被无情地打碎了,他一时受不了这个打击,心灰意冷之下便昏了过去。
隔了好一会,朱时俊才悠悠醒转。看了看面前的赵佑隆和随军医师,他只觉万念俱灰,呆呆的看着屋顶,默然不语。三家叛乱,诸多势力趁势崛起,赵长河虽然巧妙的夺取了有山河之险的并州,可是形势却是诸雄中最差的。原因无他。只因赵氏根本就是无根之木。手中的十万雄兵皆是精锐,照理说以赵长河地统帅能力和他的智谋,真正打起来恐怕连荆州军也不是其对手。可是,这些兵却并不真正属于赵长河,只是他从皇帝那儿“借”的。而他之所以能借来这十万大军,靠的却是其镇国大将军的身份。
现在,一切都被揭穿了,在他还来不及真正消化掉这支部队时。赵长河成了叛逆。虽然这是事实,可是在之前却并不为并州军所知晓,或者也有人听到这样那样的传闻,但却无法证实。本来他和赵长河都以为朝廷与三家的战乱少说也得一年半载,甚至更长地时间才会有结果,那样的话,他们就算不能完全让这些将士听命于自己。但吃掉一半却并非不可能。可是现在。杨诚这一张纸片便瓦解了他之前的一切努力。他心里那个滋味便可想而知了。
“叔父?”看到朱时俊一直没吱声,赵佑隆不禁有些急了。作为赵长河的首席谋士。朱时俊对赵氏的忠心是得到了一族上下的认同的,虽然相差十几岁,但赵长河却视其为亲兄弟,是以作为赵氏长子的赵佑隆,也得恭敬地叫他一声叔父。平日里,也是对他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怠慢。
“唉。”朱时俊轻轻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佑隆,我没事。只是……”想到当前这个局面,朱时俊不由有些哽咽。虽然赵氏的势力还没倒下,而且除了那批京畿军外,还有三四万可用之兵。可是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以他的才智,无论怎么去想也无法破解当前这个死局。不错,这正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局,他此时甚至连试图破解的心思也半点欠奉。
赵佑隆关切的看着朱时俊,在得到随军医师再三肯定没事之后,才不无担忧地说道:“此番荆州军突然来犯,父亲那边恐怕有些吃紧。若叔父真地没事,那便把蒲州交给小侄,只要给我三万人,绝对不会让刘虎过来一兵一卒。”按赵长河地意思,是希望朱时俊立即赶去东郡,不过恐怕他也没有想到,朱时俊竟然会有如此反应。赵长河与朱时俊配合多年,两人也算得上是相得益彰,此番遇上早已被视为劲敌地杨诚,没有朱时俊在他身边,赵长河还真有点不适应。
“刘虎……说不定他已经不在对岸了。”朱时俊微微摇了摇头,情绪仍然极是低落。其实他早在数日前便有些怀疑刘虎会有什么小动作了,可惜刘虎实在做得太好了,让他也难以确定。刘虎虽然带着神威营走了,可是黄河岸边的渡河准备却一如往常。林智出地主意只能作为奇兵,无法真正取得胜利,到最后仍然需要这些人渡河,是以根本不用假装,各项准备都是实打实的做着,外人哪里看得出丝毫端倪。
“不论如何,当务之急还是要守住河东,击退杨诚才是。”赵佑隆着急地说道。虎父犬子,若不是杨诚、刘虎、孙尧安这一众征北军出身的将领太过耀眼,他也算得上是个出色的将领。以他的精明,当然看得出朱时俊地消沉。不过他却对时局仍然抱有不小的希望。心境自然与朱时俊炯然不同。这次并州军几乎都集中在了蒲州—河东一线,若是河东失守,蒲州便孤立无援和粮草不济的窘境中。更何况他们父子二人的感情尚好,当然不能坐视不理。若不是朱时俊走后,除他外再没有合适的人守蒲州,恐怕他会不顾一切的赶回去了。
“击退。”朱时俊艰难地冒出这两个字,又陷入了沉默。若这十几万大军是像郑氏那样由自己招募的,他
还有信心与杨诚好好一战。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中这支主力的情况。不仅直接将他们排除,更将其视为比杨诚还要大的威肋。别看蒲州军中现在还没出现什么马蚤动,可一旦暴发却根本无法阻止。
这样地情况是极有可能发生的。杨诚此番故技重施,又搬出了在关中那一套。那张宣布赵长河的罪状上面,更列有让这些京畿将士难以拒绝的诱惑。投降官军者,不仅对其协助赵氏叛逆之罪既往不咎,甚至还可以继续加入京畿军队;散发传递者。视其告知人数予以奖励;擒杀赵氏叛逆及其追随者的,更算作军功,平定叛乱之后论功行赏。试问这些绝大多数都在关中长大,家眷、亲友又俱在关中的将士们,有多少能抵挡其诱惑。
更可怕的是,恐怕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其中第三条,借机立功说不定还能得以升迁。京畿军向来立功地机会不多。天知道这会让他们疯狂到何等程度。毕竟以十万京畿军,对付起这新招募起来的三四万并州军,简直就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根本就是三家对赵史二氏的迫害。赵史两家的子弟中,除了担任一些闲散的京官外,根本就没有执掌实权的人。这也直接导致他们无法像三家那样囤积私兵,除了赵长河从自己封地招募地那一千人外,再无其他可以完全信任的力量。这样的实力。能够让他们干什么呢?
“佑隆啊,这蒲州此时守之无益,我要你立即带上那三万新募的并州军,火速赶回太原,尽一切可能的加固城防,囤积粮草。”稍稍平静下来后,朱时俊也不是个甘心坐以待毙的人。神情严肃地向赵佑隆交待道。
赵佑隆一愣。显然没有明白其用意。虽然平时从来不怀疑朱时俊的谋划。不过此事毕竟干系重大,让他也不由犹豫起来。“叔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蒲州若不设防,若是让刘虎趁势攻过来,那您和父帅不就两面受敌了吗?”
“哪里还顾得上蒲州。”朱时俊呛然而笑,苦涩地说道:“天意如此,少不得我们也要学学郑氏了。”说起来他们比郑氏的形势还差得多,郑氏起码还有三十万大军吧,坚固地洛阳再加上充足的物资,确实有拖垮朝廷大军的资本。可是赵氏呢?除了一千赵家亲兵外,勉强可以依靠的便只有那三万多新招募的新兵蛋子了,至于那京畿军,他已经不放心将其放在太原城内了。太原虽然城防不弱,不过与洛阳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凭这些资本,他们面对的却是联起手来的杨诚与刘虎,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地了。
“小侄……小侄还是有些不明白叔父地意思。”赵佑隆虽然隐隐猜到了一些,不过脑筋显然没有朱时俊转得这么快,根本无法从救援河东一下子跳到死守太原上去。虽然他也觉得事态严重,却也没到这个份上。
朱时俊吃力地坐了起来,指着那张纸片略有些悲呛地说道:“佑隆,莫非你看不出这是什么吗?”
“对方此着确实可以极大地影响军心。”赵佑隆毕竟不是笨人,当然知道杨诚这一“利器”有着恐怖的威力。
朱时俊摇了摇头,淡然说道:“此物可抵二十万大军!凭空削我十万军力,却凭添朝廷十万军力。你说说,我们若不趁变乱未起之前返回晋阳,以后还能回得去吗?”京畿军可不比那些叛军,杨诚完全可以直接招降过来便用,而且还是一支精锐之师。
赵佑隆略一沉吟,顿时明白事情有多严重,不由惊得跳了起来。“我这就去办,可是叔父和父亲怎么办?”带走了那三万人,剩下地几乎全是京畿军,赵长河身边虽然有一千赵家军,战力倒还可以,不过数量上相差一太大了。
“没事,引起大的变乱怎么也要两三天,暂时我和你父亲还算安全。”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朱时俊此时已经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同时你也要再做两件事情,一是派人京畿军中辟谣,趁这纸片上的内容没有让他们完全相信之前,我们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外就说杨诚挟持了皇上图谋不诡,镇国大将军受了皇上密旨,誓诛此僚!二是这些日子也有不少人投向我们,虽然未必真心,不过勉强可以用用。让他们带兵驻守沿途各县,尽量阻住杨诚的进军步伐,多拖一天算一天。”
“如此甚好!”赵佑隆闻言大喜:“反正朝中形势也无人知晓,我们不如把声势搞大一点,只要让这些京畿军和杨诚打上几仗,杀上一些荆州军,那他们想要反悔也不行了。或许我们根本不用退守洛阳,直接就在河东打败杨诚。”说到底,他还是不甘就此放弃蒲州。蒲州之于并州,就如潼关之于关中一样,一旦放弃,再没有什么天险可以阻止敌人的脚步了。
“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朱时俊摇了摇头,直接破灭了赵佑隆的希望:“此着虽然可以混视听,不过也只是缓兵之计而已,不可报有太大希望。京畿军若没有搞清楚真实情况,恐怕不会轻易出战。更何况这段日子,蒲州军中已经有不少人质疑我们是不是在于三家叛军对峙了。安排好这两件事情后,你火速返回太原,绝对不可有丝毫停留!”
“谨尊叔父教诲。”想了想,赵佑隆还是选择了服从朱时俊,临出门时,又回头拜道:“叔父,你可一定要和父亲回到太原!”朱时俊点了点头,相视无语。
想到形势严峻,赵佑隆也不敢有丝毫耽搁。不一会儿,整个蒲州一线便有些躁动起来,随着三万并州军的离开,满天的谣言传遍了京畿各营,一时人心惶惶,不知道相信谁才好。
朱时俊稍稍休息之后,也悄然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之中,赶向已经渐渐无法控制的河东了。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计策了,他们的力量虽弱,不过太原离长安千里之遥,途中地势起伏不定,朝廷要想维持这样的一条补给线,付出至少在洛阳至长安一线的十倍以上。现在他唯一指望的,便是让这条艰难的补给线拖垮杨诚和刘虎,以待再起之机。
不过要想达成这一步,首先便是要牢牢控制太原,赵佑隆真的能如愿进入太原吗?神箭传说 第七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决战洛阳·二十九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决战洛阳·三十
刚过午时,激战了三天的沛城渐渐宁静下来。城内城外一队队面带倦色的士兵正在打扫战场,西门外不远处,近十个大坑已经被一具具衣甲各异的尸体填满,双方在这场战争中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城外军营的中军大帐中,叶氏阀主叶鼎高坐在上,豫州刺史叶池陪坐在下首。他们两个站着两个全身披甲的年青人,两人皆是衣甲破败,血迹四布,甚至身上皆带了不轻的伤,不过脸上却是神采飞扬。
这也确实值得他们高兴,叶氏与南乘风相斗近两月。虽然谁也没能彻底打败谁,不过在此战之前,南乘风凭着优势的兵力和独霸江淮的无敌水师,几乎一直稳在上风。从淮河到泗水一线,叶氏的势力根本站不稳脚,仅能勉强保持与豫州交界一带的州县而已。叶浩栋也不愧是叶氏最为出色的将领,并不急于与南乘风争斗,一边尽量蚕食南乘风暂时无法顾及的地方,一边令人在几条主要水道里动手脚。
功夫不负有心人。四日前,叶浩栋亲率一万本军在泗水一处较窄的河道处设伏,或许是长期的胜利让扬州水师有所松懈,又或者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有人竟然敢在河道上与之对敌,毫无防备之下,竟然被叶浩天打得大败。水师虽然没有多少伤亡,不过战舰却多有损毁,叶浩栋又趁势以杂草、树木充塞河道,再以数十根大铁链锁江,使得南乘风对泗水沿岸的控制大大下降。这还不算。扬州军的粮草供给几乎全靠水师支撑,此战不仅令其无法扬帆泗水,连带其他地方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叶家却是准备已久,泗水大捷后,豫州军倾剿而出,连取泗水沿岸七座城池,直到在沛城遇上扬州军一支三千人地主力精锐后,这才稍阻其势。叶浩栋虽然才能与南乘风不相上下,不过豫州军却与扬州军相差太远了。南乘风手中真正的精锐只有两万。但这两人却是长期跟随他追剿海盗历经百战的真正战士。反观豫州军,叶家入主豫州的时间并不长,虽然拥兵五万,但真正的精锐却只有叶浩栋亲自训练的三千人,其他的也只是比新丁好一点而已。
以五万对三千,自损却高达七千之数,这看似得不偿失的一战。但对叶家来说倒还真是来之不易。若不是之前阻住泗水,使得随时游弋在河道的扬州水师无法来援,叶家要想取沛城,恐怕还得付出数倍地代价。这还不算下的另一支扬州军精锐在内,若其及时赶来,胜败就很难说了。
当然,这一战的象征意义远比实际的意义来得重要。之前两军互有胜负。但却一直由南乘风把握着战场的主动,压得叶家难以喘气。但沛城一战后,尽收泗水诸城的叶氏却终于有了可与南乘风相较高下的资本了。泗水现在可以说承担着扬州军近半将士地补给,只要叶家能紧扼住沛城,用不了多久便可尽收徐州北部诸郡,加上之前所占的郡县,足足占去徐州六成有余。
“可惜啊,这一仗恐怕白打了。”叶鼎与叶池对视一眼。并没有因此战胜而面露喜色,反而皆有些忧虑与无奈。
一心等着嘉奖的叶浩栋和叶浩仁等来的却是这句话,二人均是一愣。性格火爆的叶浩仁抢先问道:“父亲何出此言?”这一战虽然功劳主要在叶浩栋,不过他也是数次领军冲杀,即使抛开他叶家子弟的身份,功劳也是仅次于叶浩栋而已。叶浩仁之前本是北地郡守,因为北地正处于顾氏与郑氏的夹缝之中。一年前便被顾氏挤了出来。到豫州挂了个郡守之职。相比之下。叶浩栋便沉稳得多。虽然这一战花费了他无数心血,不过却并没有什么过激地表现。
“朝廷任命了新的徐州刺史了。”叶鼎摇头叹道。张晋根五天前从洛阳出发。沿途是大张旗鼓,行得却并不快。特别是进入豫州后,竟然以朋友的身份提醒沿途各郡县进行抗旱。虽然消息昨天就已经接到了,不过心情复杂的叶鼎并没有阻止胜利在望的叶浩栋,他们一直被南乘风压着打,不论张晋根来不来,总把先出口气再说吧。
叶浩仁瞪大了眼珠子,气愤而又难以置信地问道:“朝廷?朝廷不是在巴蜀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插手呢?”张晋根之前分析的没错,叶家和南乘风争夺徐州,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徐州无主,只要谁能先把它掌握在自己手中,自然不难以功劳获得朝廷的认同。可是朝廷现在插手了,他们的处境却极是尴尬了。
“哪里是什么朝廷,只是杨诚借着朝廷地名义任命的罢了!新任徐州刺史不是别人,正是他手下的张晋根!”叶池颇有些愤慨,显然对杨诚此举极是不满。三家叛乱对于叶家来说是简
天赐良机,长期夹在三家与朝廷中间挣扎求存,让叶实力的心情极为迫切,否则也不会不惜与南乘风闹翻也要抢占徐州了。为了让家族赢得这场胜利,他这个豫州刺史几乎是倾尽全力了,可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心里当然不是滋味了。
叶鼎皱眉看了叶池一眼,对他此番言论却也无可奈何。他又何尝甘心呢?身为阀主,他却只挂了一个虚衔,品阶虽然比弟弟叶池高,但却是个没有实权之人。本指望这次借着平定徐州的功劳捞个刺史来做做,一来可以增加叶氏的实力,二来也不至于如此尴尬。叶池虽然从来没说什么,不过叶家的实力几乎都在豫州,兵马调动、粮草供给都要经过叶池那儿,这不由让他觉得这个阀主当得还真是有些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