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神箭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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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的数十名斥便带顺了这一带的详细敌情。了解到箕关的状况后,照说以手中地兵力,完全可以一夜便夺下箕关,不过杨诚却并没有急于进攻。选择了一处合适地地方扎营后,杨诚借着夜色地掩护,进行了一场特殊的夜袭。

    箕关是杨诚对赵长河地第一仗,对于怎么对付赵长河,

    考了很久。留了一部份在孟津迷惑郑氏和赵长河后,带过来的兵力只有不到二万五千人。相比与赵长河的十万大军,而且多是精锐,强攻显然不是理智的作法。但是并州军却有一个完全有别于其他敌人的特点,其兵力组成中的中坚力量几乎全是京畿军队。这批士兵不仅训练有素,而且更由章盛刻意灌输了效忠于陈氏朝廷的思想,赵长河之所以进入河东后一直不敢有丝毫进窥关中之心,其顾忌的也正是这一点。

    早在长安时,杨诚就和刘虎制定了招降为主,作战为辅的策略。远在关中还没有完全平定之时,他们便挑选了成百上千名合适的人选悄然潜入并州,为的便是完美的解决并州之战。说到底他们还是视这批京畿将士为属于朝廷的军队,双方拼得个头破血流根本毫无必要,转而为己所用反而更好。

    本来杨诚是想将并州之战完全交给刘虎的,正好也可以满足他立功的渴望。不过在得知刘虎受阻与赵长河兵出箕关后,杨诚却不得不改变了一下初衷。洛阳之战注定在短时间内无法善了,他之前所定下的先洛阳,后河北、山东的策略便有些不合时宜了。再加上大饥荒的阴影,更让杨诚迅速平定天下地愿望变得迫切起来。若是没有一个稳定的局面。这场完全可以预见的饥荒所造成的伤害恐怕还要甚于三家之乱。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办法可以完全阻止饥荒的出现,不过了结战乱之后,处理起来显然要容易得多。所以他才决定暂时放下洛阳,转而尽可能的平定更多的地方。

    如此一来,杨诚也只得在心底里向刘虎表示歉意了。眼前除了郑氏外,叛乱势力也唯有赵长河一家了,至于龟缩至朔方的顾氏,以其现在地实力根本就不可能有再折腾心思。扫灭了赵长河。郑氏便完全成了孤军,到时他再利用自己最为擅长的攻心之术,洛阳自可手到擒来,即使不会令他不战而胜,至少也远比现在轻松。

    “圣主,关内的叛军已经出现了一丝马蚤动,我们要不要……”欧凌哲闪入林中。低声说道。

    杨诚正在闭目假寐,闻言也没睁眼,只是淡淡地回道:“继续观察,沉住气。”昨晚他可是忙乎了整夜,直到刚才才得到一丝休息的时间。对他来说,无论何时,战场上保持充沛的体力都是至关重要的。是以安排好一切后,他便抓住这一短暂的时间恢复一点精力。此时他不由有些羡慕起身后不远正呼呼大睡地古山起来,那家伙虽然懒得几乎让人“发指”,却也正因为其懒,使得他的身上从来没有见过一丝疲倦之态,无论何时,精力几乎都处在巅锋状态。

    他隐隐觉得,古山以如此奇特的方法让自己的精力一直保持旺盛。似乎在提防着什么,这种感觉是在接回屠一万那时有感而发的。屠一万的强悍,他可是深切体会的。刘虎也算得上是整个大陈少有地猛将了,可是若论单打独斗,却仍然不及屠一万。当然,若是论上阵杀敌,几乎是在刀尖上活过来的刘虎也绝非屠一万可比。可是不论从哪方面看。屠一万都可算得上是少有的高手。可是偏偏这样一个厉害之人。却被洛阳城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轻易打成重伤。至少在绝大多数人眼中。作为郑氏秘密武器的袁翰确实没有丝毫名气。

    这倒真是应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句话。杨诚也小心的收起了自己在箭术上那点自得之心。天下不知有多少身怀绝技的人,一直默默无闻的混迹人群之中,一旦展现才能时,往往能让一切世俗之人为之震憾,就如杨诚之前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有人能如此轻易地重创屠一万一般。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古山显然比屠一万和他都要高明,能够把屠一万打得毫无脾气地他,竟然能一直保持谨小慎微,除了向他挑战那次以外,再没有见他有过狂傲之色。

    有好几次杨诚都忍不住想问古山,他到底在惧怕着什么。不过这句话却始终没有出口,到了该说的时候,他自然会说吧。说不定自己一直没想透他为什么会跟着自己的原因,就是其恐惧的人物吧。莫非自己能够对付连他也怕的敌人吗?否则他为何连睡觉也从不会离自己太远呢?

    杨诚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箕关里却闹翻了天。驻守箕关的八百将士现在正分作两派,在关中怒目相视,互不相让地争论着什么。而那三百壮丁,则表情复杂地聚在一旁,并没有参与到争论中来。

    “没什么好说地了,我们从哪里来,就该回哪里去,谁要是忘本,丢了命不要紧,看你在黄泉下如何向大将军交待!”一名什长模样的低级将领显然是其中一派地头,此时他正捏着一张纸,一边挥动一边情绪激动地吼着。随着他的吼声,他身后的五百余名将士也大声附和着,几乎每个人的手里,也捏着一张同样的纸。

    ,对面的两百余人却显得有些势单力孤了。除了少人的表情都有些犹豫,显然对自己的选择并不坚定。立在他们最前的是一名身着千夫长铠甲的将领,他地脚踩在几片碎纸上,一脸阴沉:“这里我最大,我的话便是军令。谁敢违抗军令!该怎么做,自然由我说了算,由不得你们任意妄为!”虽然形势对他并不利,不过他脸上却并没有一丝惧色,反而毫不掩饰眼神中的杀意。

    京畿诸军向来最重纪律,经他这么一喝,躁动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不少。违抗军令者斩,这对于每一个京畿将士来说都如同是烙在心间一般。也正因为如此,虽然进入并州以来无人不心生疑惑,却并没有一人擅自脱队。赵长河之前毕竟是明正言顺的统帅,他颁布的每一道命令,即使再不合理,也没有人敢于违抗。

    “你不过是那叛贼的走狗,有什么资格统领我们!”那名什长却并不为之所动。义正辞严的反驳道:“弟兄们没有一怕死地,可若是死了还背上个叛逆的恶名,那就太不值了!”

    “对,杀了那叛贼的走狗,我们再杀到河东去,连那叛贼也一起杀了!”无数的声音随即而起,期间更夹杂着不少长刀出鞘之声。气氛顿时变得箭弩拔张起来。

    这些人之所以发生争论,正是缘于杨诚昨夜的特殊夜袭。这场夜袭并没一丝刀光箭影,唯一的武器正是不少士兵手中捏着的那张纸。在那张加盖了招讨大将军印地纸上,杨诚正式以朝廷的名义免去了赵长河的爵位和一切官职,并连同赵氏一族,皆宣布为叛逆。除此之外,还赦免了一众京畿将士协从之罪,只要不与朝廷讨逆大军为敌。便可保留之前的一切荣誉与地位。

    就这么一张纸,对于箕关守军的震憾却是无与伦比的。要知道为了稳定军心,赵长河虽然已经与朝廷决裂,但在军队内部却一直严密保守着口风。对将士们宣称的只是奉朝廷之命清剿并州叛军,甚至偶尔还要假借几道伪造地圣旨来稳定越来越心疑的将士们。是以除了那些真心投靠赵长河的人,有不少将士都还被蒙在了鼓里,以为真的是扫平并州叛军而来。

    可是现在。一切谎言都被揭穿了。看着那上面清晰无比的招讨大将军印。近六成的士兵都完全相信了上面的话。剩下的人也是将信将疑,心里极是矛盾。作为保护朝廷京畿地精锐军队。虽然有着服从军令的最高准则,但他们唯一的效忠对象无疑只是高坐在金銮殿上的大陈皇帝。即使绝大多数人都认同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说法,但这前提却是不将矛头指向皇帝。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一些因赵长河掌军而受益的人,为了私利而心中动摇。名利毕竟是许多人无法拒绝的诱惑,所谓一荣俗荣,一损俱损,在自知回长安后再不可能获得今天地地位后,当然也不乏甘心跟随赵长河之人。不过这也只是极少数,对于绝大多数将士来说,与朝廷做对都不是他们愿意接受地。或许当年地章盛还勉强能做到,但掌军尚短,不论德才均远不如章盛的赵长河显然没有这份影响力。

    “这不过是敌人为了动摇军心而造地谣言!”千夫长向前踏出一步,拔出长刀,面色狰狞地喝道:“谁要是敢因为谣言而动,本将定以军法从事!除了当值的,其他人统统给我回营,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营门半步!”

    长期军令不可违的影响下,倒还真有部分士兵给吓着了,低着头灰溜溜的便想依令回营。那名千夫长说得也没错,至少在这里,他的话便是所有人不可违抗的军令。

    “看,那是什么!”

    在众人争论不休时,周围的山上却悄然发生着变化。眼看千夫长的镇压有了一些效果,却陡生异变。“哗……”漫天飞舞的纸片如同一支支蝴蝶,扇动着翅膀从四面八方飞入箕关。透过这些蝴蝶翅膀间的空隙,一队队威武的士兵呈现在所有人面前,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已将箕关四面围住。

    “敌袭!”不知是谁叫了一句,原本对峙的士兵们纷纷动了起来。这八百人不愧是出自京畿精锐,虽然之前还拔刀相向,不过在出现敌人时,却全然忘却了之前的纠葛,迅速而有序地奔向各自的岗位。没一会儿,原来因为争执而空无一人的关墙上,竟然进入了完全的战前状态。

    “呼!”数十面绣着“钦命招讨大将军”、“杨”的旗帜随风舞动,顿时令无数人为之愕然。看了看手仍然捏着的那张纸,不少人的表情显得有些茫然起来:若这真是朝廷的讨逆大军,自己要不要立即向他们投诚呢?

    山风呼啸,上百万的“纸片大军”整装待发。它们,才是杨诚此战的主力。神箭传说 第七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决战洛阳·二十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决战洛阳·二十七

    改为皇帝临时行辕长沙郡守府,此时正举行着陈博微第一次朝会。上百名朝中文武大臣挤在这并不算宽敞的郡府大堂,偏偏天公又不作美,太阳比前几日还要毒辣,人人都热得汗流夹背,却又要顾及礼仪而不敢有丝毫异动。更有不少人脸色略有些苍白,站在那里姿势怎么都让人觉得别扭。看着堂下这众生之相,让高坐在上的陈博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意。

    远在船队还在巴郡时,便已派出使者到了沿途各地通令准备了。不过现在连掌管着荆交两州钱袋子的张识文都一副穷酸样,不要说这些新提拔起来的地方官员皆是务实之辈,就算想要巴结,那也得拿得出东西才行。是以各地虽然有也所准备,不过与朝廷要求的便相差万里了。因为这个原因,刚到长沙时,一众大臣围着长沙郡佐,上演了好一场兴师问罪的大戏。

    长沙郡的正主现在还是长沙将军洪承业,此时正远在千里之外的并州前线,他们就算想找也没辙。拿了这个郡佐出气后,还不解气,昨天陈博刚到长沙,收到的礼物便是足足装满了三辆马车的弹劾奏章。到入夜后,又有呈上了上百道,因不满长沙郡府没有妥善准备好迎接事宜的奏章。什么在码头迎接的竟然只有一名郡佐和二十几名衙役、安排的住房竟然普通客栈的上房也比小、没有专门安排端茶递水的丫鬟、郡佐竟然没有全程陪同一有事还得专门去请……如此种种,甚至连房中的夜壶是旧的之类地事情也被翻了出来,被这些朝中大臣们无限的上纲上线,说得这长沙郡上下官员简直比那造反的叛逆还要可恶。

    陈博仅看了两道奏章。便令人将其余的全部烧掉。又派出禁军以喧扰君上休息,居心叵测之名,将围在行辕外想要讨个说法的官员各打了二十大板。这一顿大板打下来,原本想一到长沙便要就皇帝微服出巡之事进行一番说教的大臣们也蔫了气儿,灰溜溜地回了馆舍。这才总算让陈博安稳的渡过一晚,否则还真不知会闹成什么样。

    长沙官府迎接圣驾的准备确实有些寒碜,要真算起来倒还真不是一件小罪。天子出巡各地,接待的规格可是都清楚地写入了大陈律令地,每一项都有着严格的要求。不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长沙府此次的迎接可以说没有一项是符合要求的。若是真的按律处置,足以让长沙府上上下下的官员脑袋不保,甚至是仍然兼着荆州刺史的杨诚,也脱不开关系。

    不过这只是对正常形势下的要求,对于现在这种非常时期,连陈博自己都觉得那些规定太不合时宜了。他一路虽然走的匆忙,但对于荆交二州各地官府的情况却也有着不少地了解。在荆交二州当官可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从农时到武备,从教化到赏罚,方方面面的事几乎都得一手操办。就拿这段时间来说。连续十几日几乎没下过一滴雨,至少他沿途所经过的各郡县,官员们几乎都是亲自到田间地头坐镇,不敢有丝毫怠慢地组织着输水抗旱的大事。

    偏偏这个时候,皇帝带着朝中文武赶来了。了解到真实的情况后,陈博自己都觉得有些惭愧,对于官员们没有妥善准备迎驾事宜,当然也能够理解。在朝中大臣眼里,这些人简直是目无君上;不过在陈博眼里,却着实欣赏这些真抓实干。以百姓为重的官吏。作为一个心怀大志的少年皇帝,他深知要想让天下在自己手中实现大治盛世,需要的正是大批这样的官员。虽然他也隐隐为自己没有得到足够地尊重而有些不快。不过这样的心态却并没有出现多久,转眼而散了。

    陈博能体谅荆交二州的官员,那是因为了亲眼见到了这些官员们平日地作风,不过其他人却未必能这么想了。陈博留下一道圣旨便微服私访去了,他们这些日子可以说是度日如年,既要担心皇帝的安危。又没有了可供展示的舞台。除了将剩余的精力放到这巡幸大事上来。还能让他们干什么。在一众官投入高度热情之下,若说之前从关中进入巴蜀因逃难而显得仓促。那么这一次的荆州之行无疑便是真正意义上的巡幸了。经过无数人引经据典、出谋划策,几乎每一个细节都严格要求合乎礼节和帝王地身分。甚至在大批新晋官员有心之下,很多地方都有了一定地超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次已经不再是单纯地帝王巡幸了,更是庶族官员们提高自己声望和资本的一个绝好地机会。亲自组织并参与了一场浩大而得体的帝国巡幸,这无疑是一种值得自傲的资本,让这些官员们能底气十足地回到长安并与世族展开争权斗争的资本。可是从南津关开始,沿途的所遇简直是对他们一种巨大的打击与讽刺,特别是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站长沙时,这种屈辱和愤怒更是到了一个濒临爆发的程度。荆州官员竟然敢如此对待他们精心准备的一场

    便理所当然的成为其宣泄的对象。

    果然,三叩九拜之后,第一个站出来的便是负责执掌天下礼仪、祭享、贡举的礼部尚书段齐锦。此时的段齐锦一改平时的温和,一脸激奋的奏道:“启禀皇上,微臣要弹劾荆州刺史杨诚,以及江陵、江夏、长沙三郡大小官员,目无君上,不守法度之罪。”

    陈博对此显然早有预料,当下也只是表情淡然的让其详细道来。他这一次巡视荆州的目的,本来是想让朝中众臣从荆交大治中吸取经验,然后再制定出针对于整个天下的具体措施来,以便在叛乱平息后推而广之,继而实现自己再造盛世的壮举。之关中到巴蜀这一路中,陈博感触颇多。若非亲眼所见,他根本想象不到百姓竟然会如此之苦。而一众官员的表现,也让他意识到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些人所存在地不足。

    为了平衡甚至逐渐取代世族在朝中的权势,他短短几个月中便提拔了数百名出身庶族的官员。这些人都是经过他秘密考查,在地方和朝中颇有名气的才子。不过这些人虽然有才,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绝大多数人读的书不少,平时抨击时政也算是头头是道,不过却并不真正了解民间疾苦。凡事总爱引经据典,真正处理起实际的事情来却总有这样那样的不足。把天下大事交给这些人去办。连陈博自己也不相信能获得什么好的效果。

    虽然如此,不过除了这些人,陈博又能依靠谁呢?地方政务一向由世族把持,其他地人根本难有锻炼成长的机会,空谈之弊在所难免。况且这些人也并非不可用,只要他们能一改平时作风,以更加务实的态度来处理事情,无疑可以成为朝廷真正的栋梁之才。经过这次荆交之行后,让陈博更加坚定了以荆州作为改变他们的一把利器。荆交二州的官员虽然让他欣赏,但却总没有这些由他亲自简拔的人用起来放心。是以他或许会重用其中一两人,但却不会将重心移到更多人身上,能够担当重任的,还是这些出自关中的庶族官员们。

    “圣驾巡幸,这对天下官民来说是何等之荣,可荆州各地官员却极为懈怠,毫不将此事放在心上。”段齐锦厉声痛斥,就好像这些人与他有着深仇大恨一般。“圣驾船队抵达南津关,当地官员竟然未能在事前扩建好码头,致使船队多数船只无法停靠。此其罪一;归县令迎接时衣冠不整,极是无礼,其后更催促船队迅速离开。目无君上,此其罪二;枝城县令在船队抵达后一个时辰才赶到迎驾……”

    听着段齐锦在那里滔滔不绝的痛斥各地官员地罪状,陈博虽然努力作出认真倾听之态,不过却也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了。心里虽然微微有些厌烦,但他对段齐锦那惊人的记忆力和旺盛的精力却是极为赞服。从南津关开始,他一路列举了三十余个大小官员的罪状。这才到江陵。离长沙还有好几百里呢。整整半个时辰的陈述。他几乎是靠着记忆,根本没有查看任何资料。不仅如此。口沫横飞的说了这么久,半口水也没喝的他几乎保持着最初的状态,声音宏亮,表情愤怒,这简直可以把荆州那些说书人给比下去了。

    陈博脑子里幻想着若是让段齐锦去说书会是如何一般情景,这边的段齐锦却毫不停歇地继续说着。一直说到第五十七条罪状时,终于说到了长沙郡,不止是陈博,绝大多数官员也露出一丝轻松地表情。不过段齐锦却再度展现出其惊人的口才和记忆,仅是长沙郡,便又被他列出七大罪状。这番话说了整整一个时辰,站在堂下的官员们几乎都已面露苦色,天气这么热,又这么挤,再加上都是站着,这些文人出身地官员又有几个能面不改色的。

    “微臣要弹劾上述四十九名荆州官员,望皇上予以严惩。同时荆州刺史虽然受命平叛,不过这些官员都是他的属下,理当处其失察与渎职之罪。这是微臣列出的弹劾官员名单,请皇上过目。”

    陈博点了点头,接过宦官传上的奏章,不过却没有一点要打开来看的意思,将其随意地放在一边。“还有哪位爱卿有事要奏?”若单从履行职责上来说,段齐锦无疑是名称职地礼部尚书。旁地不说,单是他能背着一口气将这四十九名官员的六十四桩罪状清楚地说出来,便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地。更何况这每个人在礼仪上有何不符,他都能说得有理有据,甚至犯了律法哪一条也没有半点含糊。能办到这一点的人或许有,但能在短生几天之内,一边“享受”着晕船,一边作出如此完备的弹劾的,恐怕就没几个了。

    不过,这也太不实际了。不要说平叛大事全系杨诚之身,要以此事来处罚他根本难以想像,单是这四十九名官员,若真的全关进了大牢,那这一线的郡县可就全乱套了。仓促之间。哪里能派出这么多官员去主持这些郡县的政务,更不要说能

    得比这些人好了。就目前来说,荆州可是仍在朝廷要地一州,安定的重要性是无与伦比的。

    段齐锦却没有陈博这些顾虑,见陈博连一句评价的话也没有,当下急忙说道:“皇上,礼法乃国之纲纪,礼法立则人心定,上下安。切不可等闲视之啊。此番若不严惩荆州这些触犯礼法的官员,今后恐怕全引得其他官员竟相效尤。朝廷将威信尽失,后果不堪设想。”段齐锦声音一落,其他官员显然也不甘让其一人占尽风头,纷纷出言附和。

    陈博微微皱眉,他已经做得这么明显了,可是这些人却一点也不能体会他的用意,心里便略有些不快了。待众人声音平息后,他才转一直没有吱声的温廷羽道:“温爱卿有何高见啊?”身为吏部尚书,温廷羽地位一向超然。更因为陈博的赏识,往往有着自己独立的见解而不会屈从于众意。

    温廷羽似乎早已料到陈博会问自己,当下不慌不忙地说道:“此事干系重大,倒也不可操之过急。可先下旨斥责,着其带罪立功。朝廷现在地闲散官员极度不足,满足关中所需犹显不足,若是立即撤换这些官员,恐怕会因官员空缺而造成地方混乱。待以后缓过来后,再行处罚不迟。”

    “温爱卿深识大体,实在是朝之栋梁。”陈博刻意加大声量对温廷羽的解围表示赞赏。同时意味深长地扫了扫刚才大力支持的官员们。目光所及之处,无不低头退避,脸上皆有些惶然和悔色。显然知道自己这一次站错了队。

    段齐锦却仍不让步,义正辞严地辩驳道:“温大人的话臣不敢芶同!地方混乱还可再治,若朝廷礼法一乱,却不是可以轻易挽回的。若不立即惩处这批官员,朝廷纲纪不存,又如何教化百姓。稳定地方呢?”他着实花了不少精力准备今天的弹劾。本以为可以大出风头。没想到竟然丝毫引不起皇帝的重视,于公于私。他当然都不愿就此罢休。

    陈博的脸上已经明显有些不悦了,不过段齐锦的话却也合情合理,让人无懈可击。当下他不由求助地望向其他大臣,希望可以有人给予解围,若非万不得已,他也不想给大臣们留下专横无理的印象。不过众臣虽然知道他地心意,不过却没有一人敢出来反驳段齐锦,礼法纲纪,这顶帽子可着实不轻。搜索了许久,陈博眼睛一亮,望着排在最末尾一直心神不灵的长沙郡佐说道:“那个……长沙郡佐,你有何高见呢?”搞了半天,他也实在想不起这人的名字,便只好直呼其官职了。

    长沙郡佐显然没有料到陈博会点到他头上,因为心中有事,他竟鬼使神差地说道:“坪山还有千多亩地没浇呢。”连续十几日的大旱,各地的官员几乎忙得不可开交,连他也不例外。张识文早有严令,若任何一地抗旱不力,便直接罢免当地官员。丢了官倒不要紧,关键是丢官之后名声尽丧,可以说根本再无半点颜面了。是以各地的官员无不将之视为重中之重,每一处都要亲自查看过方可安心。

    “大胆!没听到皇上问你话吗?”听到长沙郡佐的回答,段齐锦如同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般。要论礼法的重要,这些在他眼里根本毫不知上下尊卑的荆州官员们无疑就是最好的例子了。要知道在交州,除非公务,各地官员是没有义务接待上级官员地。若是刻意巴结,反而还会获罪。荆州大部分可是说都是照搬交州,这一点上自然也毫无例外了。也正因为如此,才让朝中众官极是不满荆州官员们的轻曼。

    “真的还没啊,本来安排好是昨天……啊,微臣,微臣……”这名郡佐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了一句,随即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地方,急惧交加之下,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长沙地处要冲,往来的官员不知道有多少,除非是昔日好友,其他的他根本不用过问。就算是公务,往往也是交待完后便各行其事。正是这种习惯,让他昨天自以为安排好了朝廷的船队后,便立即赶去视察抗旱的情况了,连想也没有想过自己还得随时陪在一旁。可是事情还没做完,他便几乎被抓了回来,一直到现在还没能脱身,心里那份着急自然可想而知。

    长沙郡佐地表现顿时引得众人一阵讨伐之声,虽然昨天他们已经围着他痛斥了数个时辰,不过现在却因其在朝堂上地心不在焉而彻底愤怒了。

    “够了!”陈博猛然大吼一声,脸色铁青地看着众臣:“好好地想想,到底是谁该值得羞愧!”说罢拂袖而去,留下惊愕莫明的众臣,少数精明地人,却在转着眼珠子,考虑着皇帝为何会有如此态度了。

    在平叛之战到达关键时刻的时候,荆州官员与朝廷官员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神箭传说 第七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决战洛阳·二十七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决战洛阳·二十八

    这些人也真是,竟然惹皇上发这么大的火。”回到心翼翼地递上一杯参茶,“皇上消消气,要是伤了龙体可就不好了。”及时表明自己的立场,这对他们这种宦官来说根本就是一项基本功,特别是要时时将自己立于皇帝这一边,更是关乎生家性命的大事儿。虽然作为皇帝最宠信的内侍首领太监,不过陈顺此时心里也多有忐忑:跟了陈博这么久,还真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呢。要知道六部尚书都是陈博亲自提拔的,在人臣中也算是红得发紫那类的人物,虽然陈博没有对他们言听计从,不过却也没怎么拂过他们的建言,像今天这样在朝堂上公然发威还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们又怎么了,你知道什么!”陈博推开茶杯,横了陈顺一眼,显然还在气头上。

    陈顺显然没料到自己这次的马屁竟然拍到了马腿上,僵在那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老奴该死!”扑通一声,他竟然将茶杯放在一旁,就那么跪在地上掌起自己的嘴来。其实他心里哪里知道皇帝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当然说不出个什么来。不过每遇皇帝发火,他这一招却是百试百灵,不知让他逃过了多少次劫难。

    果然,毕竟自己是这些人从小伺候大的,见陈顺此状陈博也不由微微叹了口气,表情虽然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语气到底缓和了不少:“起来吧,也不关你事。以后不知道的事,少掺和。”陈顺自是千恩万谢,恭敬地退到一般。眼观鼻,鼻观心,状似木雕。

    陈博却站了起来,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又陡然站住:“拟旨,宣交州刺史立即来长沙见驾。”陈顺正要回应,却又被陈博挥手止住。摇了摇头,陈博自语道:“还不是时候,缓缓吧。唉!”

    他已打定主意让张识文去主持关中政务。不过现在却有些为难了。张识文虽然表面上只是交州刺史,不过也在实际上兼着荆州刺史之职,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杨诚对于处理既没兴趣,也不具备这方面的才能,政务多委于张识文。可是毫不夸张的说,这荆州各地大大小小地官员,实际上就是直属于他的。而杨诚。只不过是挂个名而已。当然,以杨诚的威望,倒也不虞有人将他架空,更何况荆州的军权还掌握在他的手中。

    杨诚远在千里之外,甚至可能还不知道帝驾南巡的消息,这次的迎接当然也怪不到他的头上。可这张识也装聋作哑,陈博便有些气愤了。而这个气愤。大半却是来源于朝臣的呼声让他难以应付。若不是与张识文一谈之下让他留下了不错地印象,陈博恐怕也不免要如朝臣们一般勃然大怒了:皇帝都到这儿了,你居然只安排了一个小小的群佐招呼,这未免就太过了吧。

    “六部尚书在外面候着呢,皇上要不要召见他们?”裴成奇悠然跨入。对于朝中的事他才没什么兴趣,是以虽然他刚才也在场,不过却根本没有什么反应。

    “头疼。”陈博答非所问,转而向裴成奇征询道:“裴卿。我刚才是不是有点过火了呢?”稍稍平复之后,陈博心里也不禁有些暗悔。刚才他一听到那长沙佐吏身处朝堂却还念念不忘坪山那千多亩地浇没浇上水,再对比那些扭住不放的朝臣们,也不知怎么的,居然让他血气一下子涌上来,骂了一句后便有史第一次的在朝会没有结束的情况下丢下群臣而去。他平时并不是一个沉不住气地人,可是今天却鬼使神差地控制不住自己起来。

    “是。也不是。”裴成奇扁了扁嘴。给出了一个根本不是答案的答案。

    陈博不无幽怨地望向裴成奇。显然对他的冷淡极是失望。裴成奇一直没有答应他入仕为官,这对陈博来说倒真是个不小的打击。谁说的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裴成奇不就是根本不甩他吗?每每想起此节,他便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得足实有些窝囊:四个辅政大臣里有三个合起伙来造他的反,还逼得他成为大陈第一个被迫离开长安的帝王。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裴成奇,可人家只记得与章盛地协议,眼里根本没有他这个皇帝,更可气的是,他竟然拿他没办法。

    “让他们进来吧。”陈博无奈地叹道,显然已经不再指望裴成奇能为自己提供什么有用的建议了。说到底,他现在还得依靠这些让他有些失望有朝中大臣们,没有他们,他根本办不成任何事。

    裴成奇仍然是那副老样子,没吭一声便转身而去。没过一会,表情凝重而又带着一丝茫然的六部尚书便鱼贯而入。陈博的火发得每个人都感到莫明其妙,荆州一行的见闻以及杨诚在前方捷报频传的情况都让他们内心产生了极大的不安。本来今天地朝会六人几乎已经达成默契,就是要尽力参倒杨诚,哪怕他立下了再大的功劳。

    于公来说,不论是沿途的亲眼所见还是听到的各式传闻,都让他们杨诚心存戒心。他们可不管那些举措到底出于何种目的,只要你违反了朝廷的律令那便是天大的不该,特别是杨诚私铸钱币和创立钱引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