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歌起身，负手立于窗前，“他们有着重要任务，咱们寒邺城多住几日再走，估计那时邱昱已经知道了圣巫被我们带走，一定会觉得是那些早走三百御林军带走。”
“原来你是那他们做幌子！”欧阳奕恍然大悟。
“将军聪明！”林如歌抚掌而笑，“早听闻寒邺城景致非凡，大漠刚烈与中原雅致皆而有之，不趁这几日好生游玩，可真是暴殄天物啊。”
出身寒邺城边城欧阳奕，直接被林如歌抓了壮丁……
两人寒邺城共住五日，隐隐听说似乎有南疆人马追向皇城，林如歌了然而笑，而欧阳奕，却是佩服这个女子出身国相，绝口不再提“女子”二字。
五日内，两人看了无数次蓬勃日出，看了无数次斗转星移，欧阳奕打了无数次呼噜，而林如歌，也无数次万籁俱寂夜里听紫练千篇一律训导。
这么多无数次，五日之内飞速而过，
再次起身，轻装上路。圣巫仍旧沉睡车里，欧阳奕忽然想起什么事似扭过头问林如歌，“紫练为什么一直说着同一句话？”
“哦。”林如歌马速飞，一说话就有冷风灌入肺腑，偏过头避开扑面而来风，林如歌笑道，“南疆王不是经常说这句话么？我以为是南疆土语，就让紫练去学了。”
欧阳奕，“……”
出了寒邺城，皇城近咫尺。
林如歌勒住马，马蹄徘徊城外。干裂嘴唇因颤抖而沁出淡红血迹，半个月前她带了三百御林浩浩荡荡奔向大漠深处南疆，近两个月个月后，终于带着活着圣巫赶回了皇城。事不宜迟，她却觉得精疲力。
也不知道平藩第二策有没有用……罢了，左右已经回来，迟明天上午就能把圣巫带回垂询殿，而下午，就可以推行第二策。
林如歌胯下黑马仰起头长嘶一声，飞蹄而起。红袍女子跨于黑马之上，意气风发，姿态睥睨。以至于多少年后，欧阳奕仍然记忆如。
“先城外歇下吧。”欧阳奕小心扶着林如歌，“明日再回城复命也不迟。”
031 两相对比
先行三百御林军已经把好消息带了回去，第二日林如歌和欧阳奕进城时候，受到了前所未有隆重欢迎。特么对于看书网我只有一句话，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就连习惯了凯旋而归欧阳奕，也不禁对着林如歌竖起大拇指，“这次沾了你小子光了！”
而昭和帝身子愈发硬朗，甚至等垂询殿外，亲自接了两人进殿。
垂询殿内只有两位丞相，看来这事是铁定要避开非核心人员了。
沈觉冲着林如歌一笑，大有赞赏之意；而陈玉和仍旧是清冷寡淡神情，只是对着欧阳奕微微点头，还不至于有失身份。
“已将圣巫安置鸿胪客馆。”林如歌含笑立昭和帝身后，侧身一让，让欧阳奕坐下。
“此次宁先生立了大功。”昭和帝笑。
“理当如此。”林如歌也笑。
“论理来说是该重赏。”昭和帝转身坐下，依旧是笑。
“理当……”话说太林如歌差点忽视了昭和帝意思，赶紧又拱了拱手，“臣本分而已，不求重赏。”
昭和帝却好似没听见林如歌自谦，“出发前就说了要赏你那宝珠映花琳琅，可惜二女顽劣，竟将那宝珠抢去，朕也无奈啊。”
林如歌，“……”
“再说封你个一官半职吧，你已贵为国相，实想不到还有什么品级职官能入了你眼。”昭和帝阴测测笑着，林如歌这才听懂，原来一进殿便要给自己这么一个下马威！说来说去，不就是没有封赏吗，何必绕这么大弯子。
于是笑了笑，“皇上说笑了，臣分内事而已，实不敢再向皇上要什么赏赐。”
昭和帝却已扭了头看向欧阳奕，“大将军连日来屡建奇功，不可不赏。这样吧，朕加封你为辅国大将军，另赏珠宝美姬，你看如何？”
欧阳奕见没有林如歌份，也不好多要，只是笑着推辞，“微臣分内事，皇上言重了。”
“嗯？”昭和帝拿着奏折，却顿眼前不看，只挑了一抹探寻而耐人深究眼神去看欧阳奕，看欧阳奕一阵心虚，慌忙跪下谢恩，“臣多谢皇上恩典。”
这还差不多。昭和帝将目光收回折子上，颌首笑了笑。
林如歌却觉得昭和帝刚才看欧阳奕那眼像极了容楚，看似仅仅是探寻意味，可内里又藏了无限刀子，那刀未出鞘，便用阵阵寒意慑你不由不信了他话。
说起来，还不知道容楚回来没有，爹爹案子也不知道查怎么样了。
林如歌微微懊丧表情，看沈觉眼中，却是成了为皇上白跑一趟灰心丧气。于是借了出恭时候，将林如歌拉出来，进行了一番语重心长教导。
“皇上年事已高，便是有偶尔出尔反尔也是可以理解。”沈觉陪着林如歌左右走走，看似谈心，“此次事件皆因太子而起，皇上并无意针对于你，所以宁大人大可以拓宽心量，不必计较这些。”
林如歌哭笑不得，却仍旧是一副认真样子虚心受教。
然后，还是不小心问了问，“我去南疆后，宫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沈觉警惕四下里望了望，压低声音道，“你可还记得多年前谋逆大案？”
林如歌点头，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太子也……”
“是啊！”沈觉叹气，语言中表现中恨铁不成钢样子来，“忠粹殿本来有各个皇子安插皇上身边眼线，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不表现出来也就罢了。可笑太子，皇上夜里偶染风寒，太子第二日便赶到忠粹殿，问皇上要不要等先生带圣巫回来请圣巫诊治一番。”
南疆圣巫……林如歌默然，原来太子已将主意打到了容楚身上。
“也或许是霍太医曾经提点过太子，说皇上这病除了南疆圣巫旁人无人可医，所以太子就时时处处惦了心上。”沈觉又是叹气，“那日天降大雪，就连寻常人也得病个三天五天，可笑那太子竟以为皇上老了，不中用了，所以带着皇后闯了忠粹殿。”
林如歌不说话，心里盘算着太子用意。
带皇后闯忠粹殿，即便他愿意带，皇后就由着他带自己闯皇上寝殿么？
这里头，大约仍旧是有阴谋。
“皇后素来稳妥，那日不知为什么，居然就由着太子带去了。”沈觉拈了拈胡子，笑意无奈，“还对着皇上说了好大一堆圣巫话。谁都知道圣巫是皇上心病，太子那日便发了疯似站大殿中间一直说，皇后跟太子身后，也不拦着。”
“……皇上气得吐了好大一滩血呢。”沈觉虽叹息，言语中却并无惋惜之意。
林如歌忽然想起自己偷看了容楚锦书，当时还猜测锦书是哪位丞相写下，今日看来，果然是和善沈觉。
而陈玉和同样作为解了三题之人，却并未将答案写给陈颖。两相对比，林如歌心中对陈玉和敬佩又高一层。
原来，自己一直都一个巨大阴谋边缘。
曾经以为步步为营、处处小心，根本就无法这个巨大阴谋中求得全身，连管中窥豹都做不到。就比如，她其实国子学偷听了常信和陈颖谈话后就该知道，陈玉和是燕王派系，沈觉是齐王派系，可因为被沈觉孑然中立和善面孔所蒙骗，她居然忘了去想那锦书，除了沈觉，谁又能写下来。
两人回到垂询殿，昭和帝依旧心情大好看着奏折，不时提些问题给他们。
“你们两人，这出恭也要这么长时间？”昭和帝有些意兴阑珊样子，卫敕扶持下站起身，绕过长长龙案。
“回皇上，臣昨日染了风寒，是以肚子不太平。”沈觉笑意微微。
“哦，是啊。”昭和帝用眼神把欲要起身林如歌钉回椅子上，“近日来天气突变，各位大人也要当心身体才是。那平藩第二策，宁先生看什么时候推行比较好？”
林如歌轻敛衣袖，垂眸而笑，“越早越好，一过晌午臣就安排下去。”
032 将计就计
昭和帝考虑了许久也不知道改把圣巫交予谁来教之中原文化，林如歌再次笑着提议，“不如让国子学司业常信来教导可好？清贵名流，文人翘楚，想必常司业也乐意效劳。言情穿越书首发，你只来看书网”
常信是公认燕王派系，与其再惹得老家伙不高兴，还不如早早抽身事外。
林如歌建议果然让昭和帝大喜，怎么就没想到他呢？用燕王派系人来告诫被关禁闭太子，适合不过了。
于是常信便被调往鸿胪客馆，对远道而来圣巫进行一对一单独辅导。
而j计得逞林如歌正准备离开时，被昭和帝叫住，分配给她一项光荣而艰巨任务。
“常信为国子司业，此去鸿胪客馆必无时间授业于众位学子，宁先生不如先代劳几日国子侍讲之职，等常信回来再做计较。”
林如歌虽然诧异，但还是恭恭敬敬接下。
只要太子别再出什么事情，想来国子学也不会是那么可怕地方。何况，只是侍讲，而非司业。
现国子学中许多事情都需要林如歌亲力亲为，幸而当年孙大飞等人现对林如歌恭敬有加，所以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宁府距离国子学路途颇远，为了方便，林如歌干脆住进了国子学之中。
会文堂每日两节课，奉昭和帝之命，大多是时事政治；而相对于会文堂，会武堂就轻松了许多，武艺兵法一过，就等着年底综合考察。时事政治对会武堂众人来说，并不是多么要紧事情。
是以林如歌也并不是很拘束着他们。
自己一介侍讲，那里来那么大权力去管人呢？想起曾经常信怒掷铁核桃，林如歌笑意微微。
得罪人，那可是司业才做事情。
日子一天天过平淡，林如歌不觉得有些恍惚。这种平淡，很不真实，总是让她想起暴风雨前静到极致压抑。以容瑄骄躁性子，是断断不肯被关上几天。
国子学里好酒一杯接一杯喝下，却根本淹不住不断漂浮心事。
无聊之下就开始想当初容楚就大摇大摆带着自己进了国子学，而常信一脸雍容淡定，仿佛对他们神奇出现视而不见。而后来，自己这国子学中就再也没见到过容楚。
可是……常信是燕王人，怎么会不把这些事情上报给容清？她再蠢，也不会相信真那是几张银票发挥了作用。
思绪纷杂，林如歌干脆伏桌上，盯着那润白瓷杯发呆。
然而想了许久，该有头绪丝毫理不清楚，却有恶客从天而降。
孙大飞跑进林如歌院子里，有些恨恨道，“宁先生，刑部来人了！说玉章宫里有逃逸宫婢，化名进了咱国子学！”
“哦？”林如歌看似波澜不惊。
“宁先生不知道，先生还南疆时刑部就来过多次了。”孙大飞挡住林如歌路，不让林如歌去开门，“真是可笑，我国子学管理严格，怎么会有逃逸宫婢化名入内！宁先生万万不要给他们开门，常司业从未开过，均是几句话堵了回去。”
“避而不见，似乎并不是我待客之道。”林如歌拨开孙大飞，步伐轻，语气却冷厉害，“开门！”
“先生，刑部主事黄秋生是祸害！”
孙大飞没能拦住，眼睁睁看着林如歌去给那群祸害开了门。
“玉章宫有逃逸宫婢一人，据说是偷走了玉章宫很多珠宝。”黄秋生笑阴寒，只是通知林如歌语气，“下等奉命搜查国子学所有房间，宁先生是否允许？”
然而并不等于林如歌说话，黄秋生已对身后诸人挥了挥手，“去搜！一个房间也不要放过！”
林如歌垂眸轻笑，转身瞬间，对着身后紫练说了一句话。紫练脸色一红，刷消失众人面前。
而众人……说白了就是得意洋洋黄秋生，因为盘算着这次扳倒了林如歌会得到上司多少奖励，所以并没有注意到紫练。
学生们瞪着放任刑部搜查林如歌，前些日子积累起来好感一下子降到了零。
霍少宇拔出自己佩刀横宿舍门前，“老子看哪个不怕死来搜！”
黄秋生阴阳怪气看着林如歌，“呦，宁先生这威望不错。”
不错，是不错。有再高威望，被你们一通折腾下来，也所剩无几了。
林如歌垂眸轻笑，却伸手拨开了霍少宇。霍少宇挣了挣，没想到往日里看着柔柔弱弱宁珂，居然会有这么大手劲。
“黄大人请把。”林如歌笑温柔。
黄秋生也不让，径直走进了霍少宇房间。
霍少宇对着林如歌狠狠一啐，“我呸！连司业脚趾头都顶不上！”
黄秋生搜查也就是做个样子，毕竟霍珺是正三品怀化大将军，真要因为这个事情结下了梁子，也不是好解决。
于是象征性翻了翻，便回身坐了外面紫藤桌前等着结果。国子学中学生虽有化名，但大多还是朝中官员子地，闹得太过话，谁面子上也不好过。于是大多只是略微翻了翻，就退了出来。
毕竟沈觉说了，只要搜了，目就达到了。
虽说玉章宫确有宫婢逃逸，可借此事件根本目，是彻底清除太子根基。而林如歌作为国子学晋国相，确实是一大块绊脚石。
等了好一会儿，近到刑部上任王虎子才兴高采烈跑出来，手里还挥舞着一长条，描龙绘凤，精美异常……
“这是……”霍少宇好奇探了探头。
林如歌同样也好奇探探头，“呀，这不是长平……”
黄秋生目光一滞，飞速抢过那一长条塞进自己怀里，对着林如歌躬身道，“搜查完毕，并没有搜出什么来，下等告退了。”
然而再速度也不过国子学学生们八卦思维，霍少宇“咦”“哦”“啊”三声后，笑着拍了拍黄秋生肩膀，“黄大人，裹胸布也是那宫婢用过吧，就是不知这裹胸布从哪里找到？”
林如歌凑上前，怎么看都笑不怀好意，“长平帝姬曾化名入学，就住王虎子大人搜查倦芳居内。这……呃，该不会是……”
034 有事相求
长平帝姬曾化名入学，这是容楚曾经告诉林如歌。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网站，百度请搜索看书网林如歌自信这事除了权力核心人外，其余人并不知情。
而黄秋生是刑部主事，恰好权力边缘。他确实知道长平帝姬曾进过国子学，可他并不知道长平帝姬是否曾住倦芳居，也不知道长平帝姬退学时候，就把自己所有东西都带走了。
可他能去问么？能当着长平帝姬面子拿出裹胸布来问，“帝姬，这是你裹胸布吗？”
脸色一正，黄秋生心道，既然他不敢问，那宁珂定然也不敢问。
于是笑道，“我何尝拿了裹胸布？”
“那……”林如歌挑眉，“要不要搜搜？”
黄秋生咬咬牙，“你怎么知道这就是帝姬所用？你敢去求证于帝姬么？”
“是不是帝姬，需要证据么？”林如歌仍旧是一如既往笑，标准林氏招牌笑容，按照常理，这是她练习过多次、据说不得罪人笑容。
然而这种笑此刻落黄秋生眼里，却是**裸挑衅。
需要证据么？
需要么？
不需要么？
人家就是算计你你能怎么样？难道还真能拿着那裹胸布去问长平帝姬？帝姬是娇羞女子，不承认也是羞涩而已。你能怎么说？
怪不得沈相说这人虽然年轻，却心思深沉，让自己万万不可大意。管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可谁又知……就这如花笑颜、谦和态度之后，却是让人意想不到出击。躲不开也躲不及，只能狠狠受着。
“黄大人，这下搜也搜完了。”林如歌负手而立，眸中笑意盈盈，似皑皑白雪中孤傲而清俊山峰，“证据也搜到了，还有什么要交代一并交代了就好。”
黄秋生听见话音不对，皱眉道，“你要干什么？”
形势好像变了啊，孙大飞等人目光闪闪，跟林如歌身后。
“干什么？”林如歌冷哼一声，“黄大人应该比宁某清楚才是。你擅闯帝姬闺房，还妄图将帝姬私人物件偷运出国子学。宁某不才，得皇上信任协管这国子学，便绝不能让任何人做出有损皇室颜面事情来！”
黄秋生后退一步，准备溜之大吉。
“黄大人请留步。”林如歌步闪黄秋生面前，依旧是温婉笑意，“来都来了，不喝一杯茶再走，实不是宁某待客之道。关门！”
于是，国子学中忍耐已久学生们一哄而上，关住门后就围住刑部人。霍少宇笑殷切却不怀好意，“黄大人，极品碧螺春，要不要来一杯？”然后又拍拍自己额头，笑道，“呀，我忘了，学院中好茶是七里香，不过这七里香是招待皇室贵客……哎，说起来，黄大人倒也喝得。”
林如歌笑着紫藤桌前桌下，看着憋了好久学生们带着黄秋生等人到隔壁“喝茶”。
不用看也猜得到，黄秋生等人这顿茶，喝一定是坎坷万分。
然而远含昌宫长平帝姬，并不知道这国子学中，进行了一场关于自己私密也敏感谈话。
容姝坐桌前，仔细挑着红木盘里映花琳琅，捻了一颗比自己发髻上，问身后素络，“父皇不是说赏给宁珂了么？怎么又巴巴给我送了来？”
“婢子也不清楚。”素络福身，“依稀听说，大约是太子事情。”
“大哥？”容姝对着镜子挑眉，看不清是笑还是嘲讽，“宁珂是国子学出身，可未必就是太子人，父皇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就比如你，日日里同我亲近，却不知到底是为谁做事。”容姝将手中映花琳琅搁盘中，又换了一个大一些比自己额上，“你看这个做抹额好不好？”
素络垂眸，手微微抖了抖。
“帝姬看好，自然都是好了。”
容姝似乎对素络这番话很满意，将那颗本来要赏给宁珂映花琳琅搁妆台抽屉内，把红木盘推到素络前，“拿回去吧。”
“皇上说务必送达，若帝姬不收，婢子也不必回忠粹殿了。”素络仍旧垂眸。
“可父皇没说不让我送给别人吧。”容姝抿唇一笑，挑了一颗略小递到素络面前，“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把这颗映花琳琅送给宁珂，别我就收下。”
素络面露难色，有些讪讪接过映花琳琅。
“可是……皇上并不允许婢子出宫……”
“我不管。”容姝轻笑，站起身走回内室，“我只要你把这琳琅宝珠送给宁珂，旁事，我一律不管。”
素络转眸，忽然有了主意，福身道，“婢子告退。”
于是刚从江南回来容楚还来不及歇歇，就被素络指使到了国子学。而进国子学后，容楚看见就是令人无比头疼一幕。
林如歌坐紫藤桌前，优哉游哉喝着酒，一群学生前恭后倨围林如歌身边，端酒倒酒殷勤很。而隔壁院子里，远远就听到黄秋生等人叫嚷，杀猪般尖利。
“你这是干什么？”
微眯着眼很享受林如歌抬起头，就看见容楚臭着一张脸走了过来。手中杯被搁桌上，遣散了围旁边学生们，林如歌正色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容楚再次皱眉，林如歌对面坐下。
“沈觉是你人。为什么要让沈觉误导我，让我推举了常信，然后再让刑部人来查我国子学？”林如歌冷笑一声，“还说什么玉章宫有宫婢逃逸，是借口吧。”
“玉章宫确实有宫婢逃逸。”容楚使劲攥住林如歌手，“而且这个人你认识，我不得不搜，绝对没有针对你意思，你放心。”
风声很细，熏香很浓。
然而林如歌垂眸看着两人交握手，却冷冷笑了一声。这么一个小小动作里，他都不曾留给自己丝毫退路，不要提皇权大事，他又怎么会让自己干预一分一毫？可笑是，到现，他都不肯对自己说出真相。
“苏彦帮大哥偷出了玉章宫重要东西，大约父皇近日就要去玉章宫。”容楚态度诚恳，“我不求别，只希望你还能回一次玉章宫，万万不要露出马脚。”
035 飞蛾扑火
林如歌再一次败了容楚美男计下。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看书网你就知道了。
明知道自己听了他话就会万劫不复，可总是一次又一次做那扑火飞蛾，即便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玉章宫还弥漫着往日气息，看来即便是自己偷偷跑出了宫，容楚也继续安排宫人们保持正常扫洒和熏香。以至于自己回来，就好像回到了过去。一下子很不能适应。
国子侍讲宁珂因为往日里操劳，终于积劳成疾，昭和帝举办宫宴上遗憾缺席。
而玉章宫和妃，禁闭多日，终于昭和帝心情大好时候投机取巧了一次，被放了出来。
林如歌战战兢兢跟昭和帝身后，谨慎向几个进来颇得宠爱妃子问好，与当日那个意气飞扬和妃不可同日耳语。卫敕连连叹息，方媛媛却难得勾起了一抹微笑，让布菜宫婢将好些美食递到林如歌桌上。
“多谢妹妹。”林如歌低低垂眸，极温顺样子。
昭和帝满意笑了笑，前朝风调雨顺，后宫自然也该和乐融融。
“为何不见了贤妃妹妹？”林如歌目光一滞，转目问道。
方媛媛一惊之下，拂袖挥落案上玉盏，于是上前扶起林如歌，笑容艳丽却极其不真实，“姐姐喝醉了，妹妹这就送姐姐回玉章宫。”
永巷很长，长到足可以囚住任一个女子一生。
两旁树枝上有着经岁积雪，偶尔簌簌落风里，这让寂寥悠长永巷，愈发零落。
很静，静到只有金缕鞋玲玲响着，让林如歌不由就想起几个月前黄昏，也是这高高红墙之下，顺妃腕上金钏磕响井沿，而后永远湮灭。
不由得便叹了一口气。
“何苦来？”
方媛媛脚下一顿，却并不停下走向玉章宫步子，听见林如歌这近乎感慨疑问，也不过只是轻轻一笑。
“苏彦到底怎么了？”林如歌反身挡方媛媛身前，握住方媛媛手，语气恳切，“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又回了玉章宫，可她一定是拿走了什么是吧。”
月影憧憧，方媛媛和林如歌影子交叠一起，仿若鬼魅。
良久，方媛媛轻笑一声，“你不该提起她来。”
“是，我是不该。”林如歌语气忽然凌厉起来，“当初我不该带着你们去拖住吴姑姑、放任顺妃妹妹寻死，不该让你顺顺利利坐到后妃之位，不该干脆就退出了你们之间倾轧！你明明就知道，我是有资格离开玉章宫人。”
是啊，她明明就是有资格离开玉章宫人。
林如歌攥住方媛媛手微微用力，眼神似要冒火。
方媛媛怕就是林如歌这执拗性子，知道她一旦认真，便没有什么能阻拦了她。何况，她自己住玉章宫，本就是自己有意陷害。
终究还是存了一丝怜悯，想起往日里那些姐妹情分，方媛媛反握住林如歌手，“你身为玉章宫主位，你怎会不知道苏彦为了太子，甘心情愿被皇上降位，潜回了玉章宫？”
“玉章宫里有什么？”林如歌只觉得嗓子一紧，险些就要说不出话来。
容楚果然没有骗她！确实是苏彦逃走了！
方媛媛冷笑一声，上上下下打量着林如歌，“真是好笑，皇上亲自把《华严经》给了你，你竟然不知道《华严经》里有什么？”随即又嗤鼻道，“能为了什么，还不是《华严经》中半封圣旨？”
半封圣旨？方媛媛冷笑听林如歌耳中不异于平地惊雷。
她就说嘛，太子这样浮躁自重之人，怎么会安安分分被昭和帝禁足宫？看来那圣旨一定关乎大权之位，不想那苏彦，平日里戏谑说笑也就罢了，竟真为太子谋逆至此！
“这几日苏彦是宫中禁词，皇上并不许提起。”方媛媛走得很慢，似乎要帮助林如歌将这几日里发生事情捋清楚，“但凡涉及到她，一律用玉章宫宫婢替代，可总算是你命大，就算说了出来，皇上也不曾怪罪于你。”
林如歌默然，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缄口不语。
而方媛媛向来是活泼性子，这几日被禁厉害，这偌大宫中又时时有人盯着她，说任何话都要思量许久。难得像今日这般，痛痛说上一会儿，于是仍旧兀自说着：
“可笑苏彦，竟然要帮助太子夺权。明眼人都知道皇上近日里烦太子烦厉害，就连宁珂——据说只因为是国子学出身，皆之曾是沣威大营护卫，便被皇上狠责了一顿。看起来，这个齐王似乎并不喜欢宁珂，不然为何太子被禁，齐王就如此急不可耐搜查了国子学？”方媛媛笑意不屑，林如歌听着，却不异于将一片热血丹心侵入了冷月，一寸寸坠下。
自己步步小心……却还是躲不过容楚步步算计。
沈觉是他人，没有他意思，怎么会擅自将自己指到国子学中做那辛苦操劳侍讲，终还要被他麾下刑部所搜查。
“你怎么了？”说了许久方媛媛偏过头，笑意如水，清冷不比寒夜逊色半分。
林如歌垂眸，敛起万千心思，“你认识宁珂？”
“不认识。”方媛媛仰头笑了一声，“却听说青年才俊，似乎深得长平帝姬之心。这后宫中女人，哪个不是想着宫外世界？若非如此，苏彦怎会轻率冒险，不过听说，大约她也去了国子学之中。”
随即又是一声夹杂着鄙夷轻笑，“那宁珂，大约是听见了长平帝姬要下嫁于他风声，这样重大宫宴上，竟然称病不来！真真可笑。不过听说燕王似乎有纳贤之意，不知道太子倒台后，宁珂会去投奔谁，齐王是一定不行了。”
方媛媛说痛，却完全没注意到高高红墙之上，有一道人影极闪过。
林如歌皱眉，见那人似乎并没有其他意思，只当并不是冲着她们来。于是没想太多，只是邀方媛媛进玉章宫略坐一会儿。方媛媛却毫不客气推辞，声称皇上近离不开她，从玉章宫随便挑了一个宫婢带身边就要回宴厅。
036 又生事端
宴厅觥筹交错，纸醉金迷。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看书网你就知道了。
昭和帝怀拥南疆舞姬，神色迷离看着座下当朝清贵，满足笑了一声，“北周人才济济，何惧小小南疆？不过这南疆美人儿，味道可真是独特！”说着，伸手掐住那舞姬下颌，又是一番调笑。
满座清贵笑心照不宣。后宫妃嫔皆，昭和帝如此对待异族女子，这不是给她们难堪么？
宜妃皱眉，推推皇后，示意皇后去管管。
皇后举杯对着宜妃敬了敬，却并没有丝毫制止昭和帝意思。
宜妃正要开口，忽然有一个神色慌张太监站门口冲着卫敕招手，像是含昌宫杜然。宜妃叫声不好，只怕含昌宫生了事端，便跟卫敕身后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杜然颤抖声音，“淑妃娘娘溺水了——”
都说多事之秋，然而这个冬天，竟比所有秋天都不太平！
宜妃手中绞着帕子，忐忑不安坐软轿内，一路颠簸着奔向玉章宫。
皇后乘是香车，自然比宜妃要，然而宜妃却比皇后有足够时间去听杜然描述整个事情经过。
“……奴才经过堰光湖，便见有人使劲把淑妃娘娘推了进去。跟着淑妃娘娘像是玉章宫婢子，那婢子已回玉章宫去喊人了……那人穿了夜行衣，看身形像是女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亲临了凶杀现场，往日里伶牙俐齿杜然现说话都是磕磕绊绊。
宜妃阖目，长叹一声。
怕是这宫中又要不太平了！
堰光湖，上次太子隽丰居月敏姑姑就是被推下了堰光湖，这次又是淑妃，而且是太子被禁足期间。这其中，当真没有什么联系么？
淑妃已被赶去宫人捞起，就停玉章宫中顺妃曾停那个位置。
昭和帝玉章宫主殿正中央坐下，冷冷看着跪当地林如歌。
林如歌此刻已经后悔没多想一点，方媛媛今日所说只怕都是宫闱禁事，别说是太子，就连昭和帝也极有可能杀了她灭口。现只怪自己当时没留心那个极、一闪而过影子，可是落了把柄这里，即便是辩解，也不能安然置身事外了吧。
若真是昭和帝所为，他极有可能借此事掀起一场自上而下肃整，而后揪出***羽，一网打。同时还昭告所有儿子，他才是北周皇上，大权未去，谁敢放肆？再加上自己是有流言身人，昭和帝故意让方媛媛带了玉章宫婢子罹难，是故意让自己脱不开干系吧。
“臣妾无话可说。”
林如歌垂眸，撑住自己摇摇欲坠身子。
一石二鸟，甚至是一石三鸟之计，恐怕也只有昭和帝这样人才想得出来。
声悠悠传来，撕破这浓重而沉闷夜色。昭和帝径直起身，林如歌面前站定，卡起林如歌下颌。有那么一瞬，林如歌想要甩开这沾惯了庸脂俗粉手，可下一瞬，林如歌已经醒悟过来。
玉章宫，她只能是任他宰割和妃。
“朕《华严经》哪里？”
语气清冷，拒人千里。林如歌不由便想起昭和帝还病重时候，瑟瑟蜷龙榻上。仅仅几月，却已判若两人。
林如歌起身捧了《华严经》出来，递给昭和帝后仍旧跪下。宜妃神色一瞬间恍惚，皇后却忽然直起了身，盯着以明黄鲛绡包裹着《华严经》，神色灼然。
注意到两人神色皆不太对，林如歌垂眸自嘲一笑。
原来是自己不懂，终究辜负了皇上信任！
明黄鲛绡被拂落地，头顶上一直传来昭和帝“刷刷”翻书声。林如歌盯着自己水红裙摆，散开地，仿若艳到极致虞美人。然而虞美人虽美，却总是极早凋谢，现想起来，真是大不祥意思。
“还？”
不用抬头也听得到昭和帝语气略带诧异，皇后身子僵了僵，近乎窒息屏住呼吸，探头看向跪当地林如歌。
半封遗诏还，那么苏彦拿走，到底是什么？她又为什么要回到这玉章宫中？
林如歌缓缓抬起头，一瞬间恍惚。
还是这个玉章宫中，藏了多自己不知道秘密？
灯火通明宫室，神色探究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