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倒霉催的

倒霉催的_分节阅读_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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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印象里,一朋友的朋友也是这么奇葩来着,我忍了好半天,在他试图把另外一个盘子里配菜的芹菜也挑出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不吃也让它在盘子里吧,干嘛非把它挑出来,多浪费啊。”

    他像是楞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格外得体的微笑:“抱歉,个人习惯,不这样做会比较难受。”话虽然是这么说了,但他还是在奋不顾身坚持不懈地挑芹菜,我也不太敢说,有点怕把他惹毛了,他直接再拿枪对准我怎么办。

    这顿饭吃得不尴不尬,我开始收拾碗筷,他也利落地拿了垃圾桶,迅速把那一堆芹菜扫进了垃圾桶里,我有些目瞪口呆,这是多大的仇啊,我毫不怀疑,如果不是为了餐桌礼仪,他绝对会在吃饭的过程中,就把芹菜人道毁灭了。

    他清理了芹菜,又开始帮我收拾碗筷,我刷碗的功夫,浴室里已经传来了刷刷的水声——非常明显的性暗示。

    这天晚上,我们又做了三次,他打开了所有的灯光,正面躺在床上,承受着我的欲`望。我猜他一定心理有问题,要么就是一种试探,非要把残缺的地方给我看,再看我能不能硬起来。

    我没什么感觉,事实上,外界的容貌对于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了,我需要活下去,也需要一个温暖的肉`体,仅此而已。

    第44章 。

    这样平淡的日子过了大半年,苏夏每周末都过来,我们交换了姓名,除此之外,只剩下了床笫之间的交流,有时候我们会一起吃个饭,有时候会一起在家里看一会儿电视,苏夏是一个极为健谈的男人,所以我们偶尔也会聊聊天。

    不谈爱,不谈情,维持着肉`体的关系,冠以男朋友的名义,我开始想,在白剑的眼中,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就是这样,所以他厌倦这样的关系,所以他无法接受我的爱意,因为他从未相信过。

    时间流逝,我不再总是想念着他,但却无法不再想他,他好像从我的骨髓里抽了出来,却蔓延弥散在了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给我他从未离开的错觉,但我又清楚地知道,他走了。

    白剑的忌日是在周三,我买了机票,飞去了他的墓地所在的城市,我在白剑的墓地前遇到了金钱和周冬,我们点头打了招呼,然后我放下了鲜花,金钱揽着周冬的肩膀,邀请我去喝杯酒小聚,我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所有浓烈的感情,都会变得平淡,无论是爱还是恨,像炙热明艳的炉火,燃烧得越旺,熄灭得越快。

    等我结束了这次祭拜之行,回到我的小房子的时候,才发现苏夏早已坐在了我家的沙发上,他抬头看我,我反手关上了门,反问他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苏夏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问我去哪里了。

    我就突然觉得没意思,我总以为一切能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过去,我总以为我会开始浑浑噩噩随波逐流地过着日子,我总以为我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会让我不那么寂寞不那么空虚,但一切早就没有意义,感情像是有一个限额,我的前三十年已经透支得太多,所以现在连情感的波动都成了一种奢侈。

    于是我倚靠在房门上,跟他简单讲了讲我和白剑的故事,我虚构的故事。

    在故事里,白剑不是因为走投无路而爬上我的床,我和白剑是自由恋爱的,我们接吻,我们上床,我们彼此相爱。

    在故事里,白剑没有在最后选择让我走,白剑留了下来,我们一起同病魔做战斗,但到最后,他还是死在了我的怀里。

    在故事里,白剑的墓地是我挑选的,我选择离开是因为无法面对白剑的死亡,而不是冥冥之中,那枚硬币替我做了决定。

    我讲完了故事,已经做好了会被子弹射穿身体的准备,我看着苏夏一步步地走进我,然后他一把抱住了我。

    我听见他说:“你在撒谎,但你很难过,所以我想抱抱你。”

    我以为我会感动得出来,但事实上,我一点波动也没有,我只听见我对他说:“苏夏,我不爱你。”

    苏夏的手扣住了我的后脑勺,他将我的头摁在了他的怀里,这个姿势我没办法看到他此刻的表情,我只能听见他对我说的话语。

    他说,李安宁,嫁给我吧。

    我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却被他下一句话堵得说不出来。

    他又说,答应我,我不杀你。

    这好像给了我一个借口,给了我一个答应他的借口。

    我听见我自己说,好的,我答应你。

    第45章 。

    婚礼定在了德国的一个古堡,苏夏要帮我办签证的时候,我告诉他我有德国的永久居住权,那是我第一次在苏夏的脸上看到名为惊讶的情绪,我扮演个平凡的人太久了,久到我好像都忘记我自己还是个土豪来着。

    提前预定的古堡出了点意外,临时更换的教堂有另一场婚礼在举办,我挽着苏夏的手,和刚刚结束婚礼的男人们打了个照面。我看到了金钱,也看到了周冬,我听见周冬脱口而出,喊了一声“表哥”。

    我没去看周冬此刻的表情,转过脸去看苏夏,苏夏的脸上带着虚假的微笑,他说:“你认错人了,我叫苏夏,并不是你的表哥。”

    死一般地沉默,我们对峙了几分钟,到最后我挽着苏夏的手,径直向前走,我们同金钱他们之间的距离在不断地缩小,直到最后,擦肩而过。

    我们都不是会去质问对方,会喊住对方的我们了,我们学会了遗忘,学会了糊涂,也学会了粉饰太平,更学会了体面地一刀两断。

    主婚人问我们是否相爱,是否愿意同对方过一辈子,苏夏说了ido,我也说了ido,没有宾客为我们的婚礼祝福,但我们交换了戒指,完成了这一场的婚礼。

    苏夏向我伸出了手,我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我们十指相扣,宛如一对爱侣。离开教堂的时候,阳光很明媚,苏夏建议散步,我回他一句,好啊。

    他也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故事的开端是一对彼此相爱的情侣,故事的结束是两个人最终性格不合决定和平分手。

    他的故事同我的故事一样,充满了虚假和谎言,掩盖了所有难堪的事实,假装曾经的过往甜蜜得像偶像剧。

    我们都曾在虚假的表象里,以为自己拥抱了幸福。

    我们都被这个世界的恶意和巧合,折磨得心力交瘁。

    我们都以为这个世界,不会再有一个安宁的地方,短暂地遗忘掉过去。

    但我遇见了他,他也遇见了我,我们大概能凑合在一起,过接下来的日子。

    我们回到了那座城市,我的炒货店依旧赔钱在开着,他依旧日常很忙碌,周末的时候会回来,我们加了微信,然后发现彼此是通讯里的唯一,我们见渐渐了解对方,开始磨合着彼此的脾气,我们也会像其他情侣一样,出去约会。

    很久很久以后,又有一年,我和苏夏,在转机的时候,偶遇到了金钱他们,还有他们的儿子,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不像苏夏,倒是像极了那个女人。

    苏夏淡淡地看了一眼,又淡淡地移开了视线,我问他是否有遗憾,他说他早就是被抛弃的那个人,那种被全世界遗弃的痛苦一次就足够铭记于心。

    我至今依然不知道,苏夏在遇到我的时候,是否知道我和周冬他们的过往,也不知道,他选择同我在一起,是否是为了报复。

    但这个问题不需要答案,因为时间总会证明一切,至少在此时此刻,我庆幸我有苏夏,他让我挣扎着活了下去,而倘若他不选择松开我的手,我们的手会一直握在一起,似友谊,似亲人,接下来的道路,总不是一人独行,而是两人相伴。

    这大概就是婚姻,之于我们的意义。

    (正文完结)

    番外1关于u盘

    我一直没有问苏夏u盘的事,感觉像咖菲猫永远不会问他的主人为什么在那一天走进宠物店一样。

    如果苏夏那时候一枪杀了我,那现在我就没工夫想u盘的问题了,我猜那里面是国家机密,但这个问题不应该是我知道的。

    番外2关于过往

    我每次去祭拜白剑的时候,苏夏都不会吃醋或者怎样,他曾经指着他的胸口对我说,他的心里也有一座坟墓,我猜坟墓的主人是那个女人。

    苏夏埋葬了他对那个女人的爱情,以未亡人的身份自居,以至于当她病重的消息透过扩音器穿进他的耳朵里的时候,他盛饭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脸上甚至带着笑容,他说,那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情形,能逼得苏夏说出这样的话,以至于很多年后,我们在机场偶然遇到周东,金钱,和血缘上是苏夏儿子的男孩的时候,苏夏显得格外冷淡,只看了一眼就别过了头。

    后来我们上了飞机,戴上了眼罩,苏夏轻声给我讲故事。

    他说,从前有一个男人,他拥有一切,后来他什么都没有了,他挣扎着从地狱回来,以为一切都能重新开始,但曾经爱过他的女人,不愿意同他在一起,因为他已经废了,不能算得上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了。

    我没说话,我在思考着该怎么安慰他,后来想了很久,只能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有些冰凉,我握得更紧了一些。

    苏夏笑了一声,又接着说,那孩子是周冬的孩子,不是我的。

    我像是听明白了,又像是没听明白,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一个虚幻的说法,还是一个真实的说法。

    我没有接着问下去,苏夏也没有接着说下去,我不希望,我们所有人曾经的挣扎,都是一场笑话。

    番外3关于后来

    那个男孩婚礼的时候,苏夏也收到了一封请帖,他把请帖扔进了碎纸机,又看向了我,我把请帖拿了出来,也看向了他。

    他问我,去么?我说,随你吧。第二封请帖还是没有碎掉,我们一同参加了婚礼,婚宴上,我,苏夏,周冬,金钱,我们四个都喝了很多酒。

    周冬喝醉了,指着我骂,说年轻的时候爱上了一个混蛋。

    金钱一把搂住了他,想带他回房,但晚了一步,周冬指着他也骂了一句,你当年也喜欢他,喜欢到想毁了他。

    金钱没说话,干脆利落地吻上了周冬的嘴唇,他们两个人接吻,很快周围的人发现了这一幕,开始起哄。

    我就拉着苏夏,我们两个人离开了婚宴现场,到了酒店门口的时候,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天空中飘落着雪花,不远处有昏暗的路灯,我松开了握着苏夏的手,一步一步踩着雪往前走,皮鞋碾压过雪地发出咯吱的声响,雪花撒在脸上融化成水带来冰凉。

    我想起很多年前,我在同样的场景里,同一个男人打电话告白。

    他只是没有拒绝我,我就高兴极了,在雪地里转了好几圈,心脏都要跳出来似的。

    再也没有那样的一个夜晚,也再也没有那样的一个男人了。

    脸上不断传来的冰凉的触感渐渐消失了,我才注意到,我的头顶笼罩了一把伞。

    我转过头,撞进了苏夏的怀里,他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抱住了我。

    我听见他对我说,李安宁,你以后会和我一起合葬,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