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止松开制住司徒鸢的,颀长的身子站了起来,对着司徒明微微颔首当是打了招呼:“既然大皇子也来探望,那孤就先行离开了。”
说完这话,他望了司徒鸢一眼后,大步退出了房门。
“大皇兄。”司徒鸢裹着被子,望向司徒明,眉眼带笑。
“身子可好些了?”司徒明转动着轮椅行到床沿,伸摸了摸司徒鸢的脸颊,“t温正常,想来应该没事儿了。”
“嗯,多亏大皇兄及时找到我们,要是再晚些,只怕是……”她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之前司徒玄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忙抓紧司徒明的袖子,问,“皇子他……”
“他没事。”未等她问完,司徒明就已经回答了她的话,“我刚从那儿过来,太医已经替玄儿诊治,现在,他f了y,睡着了。”
“那就好,那就好。”
司徒鸢连说了j个那就好,抓住司徒明袖子的微微松了开。
“鸢儿,有件事,想问问你。”司徒明开口,一向清雅的面容染上少许困h,“在那密封的洞坑,你可有看到些什么?”
“嗯?”司徒鸢皱眉,“大皇兄这是何意?那土坑既然是皇兄发现的,里面有些什么,皇兄应该很清楚才对。”
司徒明笑着摇了摇头:“你有所不知,在救出你们的下一刻,父皇就已经下令将坑掩埋了。所以现在,那地方,早已夷为平地。”
司徒奉天填平了土坑!
司徒鸢瞳孔浮现出一丝诧异,但顷刻间就隐了下去。她垂着头,轻声问:“若我说,坑内太黑,我什么都没有看见,皇兄会信吗?”
不知什么,她就是不想将土坑发现的那具白骨的事情说出来。
那个锦囊,那堆白骨,似乎与裴止和司徒家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才会让裴止在见到锦囊时情绪外露,让司徒奉天在救出他们的下一刻便下令填平了土坑。
其实司徒明能找到她,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
从裴止受伤,司徒明设鸿门茶宴引她入瓮开始,司徒鸢就已经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司徒明看在眼里。所以即便是她与司徒玄打赌,误入暗坑,他都能知晓。
她想,只怕是那盯着她的暗卫在她与司徒玄落入暗坑的下一刻就已经汇报给他了,可司徒明却还是压了一晚上,是为了什么?
他的所求,暗现在来看,不过是让这件事情闹大,引起司徒奉天的注意。
只是他大概没想到,司徒奉天会这么快,这么明目张胆地填了土坑,让他连入坑勘察,了解情况的会都没有。
“鸢儿什么都没看见吗?”司徒明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盯着司徒鸢的眼,将她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明明是同样的话,他暗暗加重了语气,变得咄咄b人起来,让司徒鸢心尖一凛,身子不自觉地抖了两下。
司徒明显然是注意到了她的变化,一双儒雅眸子诡谲的光瞬间敛了下来,恢复成了人畜无害的模样。他拍了拍司徒鸢的肩膀,再开口,说话的语气间已是满满兄长的关怀:“既然鸢儿什么都没看到,那本宫就当坑什么也没有。以后这事儿,本宫不再问便是。时候不早了,你先休息吧。”
他说着,转身推动着轮椅,向外走了出去。
屋内,就只剩下司徒鸢一个人。
她躺在床上,借着窗外s进来的月光,端详着锦袋上的那个“裴”字。想起刚才裴止流露出的不常见的神se,司徒鸢眼的沉思更甚。
这一世,从她认识裴止开始,只在他高烧到迷糊的时候见过他这般神伤的模样,那时候,他拉着她的,唤她阿娘。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裴止那时含糊说出的话语:“别走,阿娘,你出了这门,会没命的。”
阿娘……
莫非那地坑的人是~
司徒鸢想到这里,眸子瞬间睁大,握着锦袋的加重了力道,将那个裴字捏得陷进了布料里。
之前在听到裴止高烧后的话语时她就曾猜想过裴止的生母,可能并不如传闻一般病死在宫,而是被人陷害了。
现在想想,那地坑的白骨,绣着裴字的锦袋,司徒奉天的态度。所有的证据,似乎都让她不由自主地将那具尸首与裴止的生母联系起来。
二十年,她不见天日整整二十年。
司徒奉天封了地坑,自然是不想让第个人知道这件事情,可现在,若是事情一旦暴露,裴止肯定会不顾皇室的禁令,哪怕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将白骨带出来。
可这带出来的代价,太昂贵了。
所以,现在的阶段,绝对不能让旁人知道地坑的情况。不过……
想起司徒明刚刚的问话,司徒鸢眉心一拧。司徒明在她这里没问出来什么,那么,下一个要问的人,只能是司徒玄!
那小子在地坑亲眼见过白骨和锦袋,以他这般小的年纪,若无人提点,只要司徒明一问,定会将他所知道的全部讲出来。
不行,她要赶在司徒明再去询问之前,率先找到司徒玄,封住他的嘴。
思及此,司徒鸢翻身下床,披上外袍后,直接冲窗户口跳了出去。
司徒鸢偷溜进皇子别苑,翻身进入内室时,司徒玄还在睡着。她坐在床沿,伸推醒司徒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刚一看请床头人是她,整个眸子里,马上露出厌恶的表情,身子向后退开两步,皱着眉问:“大半夜的,恶毒nv人你来做什么?”
对于他这反应,司徒鸢有些惊讶。按理说,在他们俩也算是在地坑同生死,共患难的人了,怎么也会有点感情,怎么才一夜的功夫,这小子又变卦了?
不过,司徒鸢现在没时间理会他变卦的原因。她向着司徒玄眨了眨眼:“我来,是有件事要提醒你。”
“什么事?”
“还记得地坑的那具白骨吗?”
“记得又怎样?”听到她莫名其妙提到白骨,司徒玄到底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不免抱住被子,转眸四周望了压一圈,神se有些恐慌。
“也没什么,就是为了出来,我在地坑许了愿望,那白骨答应我,只要不向外地坑的情况,它就让我们出去,否则,夜夜纠缠于我们。现在我们出来了,我就寻思着,这事儿还没有跟你说,万一你不漏嘴了,到时候它缠上你可就不好了,所以啊,这不,刚醒来我就跑来提醒你了。”司徒鸢说到这里,身子突然向着司徒玄靠过去,抬抚上了他的脊背,声音变得y恻,“要是说漏了嘴,你可小心着点。”
她最后这句话带着y怨的语气,就像是被恶鬼俯身了一般,让司徒玄整个身子僵了下来,眼珠转动着,却就是不敢转过去看看司徒鸢的正脸。
他抱着头,匍匐在被子里,反反复复地强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说完这话,只觉得周围安静异常。司徒玄掀开被子,借着月光扫视了一下屋内,哪里还有一点半点司徒鸢的影子,仿佛刚刚的所有,只是他自己的幻想一般。
这寂静的感觉让他心里更加慌乱,生怕就真的如司徒鸢所说有什么鬼神缠上自己,忙又躲进了被子里。
而另一边,叮嘱了司徒玄,司徒鸢心的大石头才放了下来。如来时一样,她摸着黑,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回去。可是,才刚推开苑门,一抬眼,就看到本应早就回去的裴止正稳稳地站在门前,见门打开,他一双清冷的眸子瞥了过来,幽暗的瞳孔聚焦,潋滟四方。
“你……”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同时yu言又止。
司徒鸢望着他,转身将苑门关上:“这么晚了,摄南王怎么还在这儿?”
“那这么晚了,你为何出现在这儿?”
“屋内闷热,我出门透透气而已。”
“正巧,我也如此。”裴止说完,突然微微俯身下来,修长的指尖探向司徒鸢的鬓角,将她头发上不知何时沾染上的一p落叶摘了下来,“既然睡不着,儿可否陪我说说话?”
他此番离得很近,随着说话声,他唇间呼出的温热气息扑上司徒鸢的p肤,让她心头一颤,脸又不自觉地开始发烫起来。
司徒鸢定了定神,一句拒绝已经卡在喉咙里了,还未吐出来,就见眼前人下一刻弯了眉眼,微微一笑,刹那间,天地世间,满处芳华。
美男计!这家伙居然对她用美男计!
“可好?”他问。
司徒鸢望着裴止,原本喉咙的拒绝转了一圈,身t先于意识改变了说辞:“好!”
得到了她的肯定,裴止微微侧身,人就已经将司徒鸢搂在怀里,直接跃上房顶,向着宫最高楼的屋顶而去。
裴止抱着他稳稳地站在屋顶后,司徒鸢才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她转过身,俯视着脚底下偌大的皇宫,不由感叹:“这么美的宫殿,可惜,却是个能吃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