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止转过头，望着伫立在原地，明明才不过及笄的年纪，脸上却尽显沧桑的司徒鸢，不自觉地伸过去，轻握住了她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指尖的温度透过j叠的肌肤，源源不断地传到她心来，暖了她一身。
司徒鸢垂眼看了下两个人相握的，有些无措：“你……”
“别误会，我并无别的意思。只是想，便这么做了。”裴止说得漫不经心，可握着司徒鸢的指却下意识地收拢了两分。他将视线从司徒鸢身上转到屋檐下辽阔的皇宫，轻道，“在这宫，你不吃人，就会有人吃你。心慈是好事，只要你必要的时候不再软就行！”
“你这话是何意？”司徒鸢扬起头。
“南夷送亲的队伍传来话，一路上，司徒清雪与夙栾往来密切。这不像养在深闺的，所以我猜，定是你临行前给了她指点，让她抓住夙栾这课大树。”
“呵~”司徒鸢轻笑了一声，将从裴止掌心chou了出来，“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
“其实，就你现在所处的位置，司徒清雪若是在南夷死了，对你来说，有益无害。你这么做，是在养虎为患。”裴止躺了下来，双抱在脑后，仰头望着天空上繁星，“人就是这样，你救她十次，在她心里也比不上你伤她的一次。你这么做，她不会感激你的。”
司徒鸢跟着裴止躺下，学着他的样子看天：“我并没有想让她感激我，我甚至知道，若她有一日在南夷壮大，只怕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我。可我就是见不得她死。”
就是见不得，明明可以避免的伤亡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司徒清雪从没害过她。这一点，便足以成为她助她活下来的理由了。
微风吹拂，夜晚柔和的风吹开司徒鸢耳鬓的发，让她的意识放松，整个身子，有了丝昏昏yu睡的念头。
“儿~”裴止唤。
“嗯？”司徒鸢被突然而至的瞌睡扰得意识不清，被裴止这么一叫，倒是回答得格外自然。
“没什么。就想叫叫你。”裴止说着，原本平躺的身子侧了过来，单支着脑袋，望着司徒鸢已经眯上眼的模样，勾唇一笑，食指往前探了两分，轻轻刮向她的鼻子，“我离开皇城年，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竟不知这死寂的宫内，居然还有像你这般x子的nv子。”
他说到这里，感受到司徒鸢渐渐平稳的呼吸，显然已经入梦后，才将刚刚说到一半下压来的话语补充完整：“可你为何，偏偏姓司徒。”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吹过，让裴止刚刚的话瞬间被吹散在空气，就好似他从未开口说出过一般。
眼看着夜渐渐深了，连带着一苍穹的繁星也渐渐消失不见，裴止才终于定了定神，将司徒鸢打横抱在怀里，想着来时的路掠回去，将她安稳地放在了公主府的大床上。
他安置好人，刚要起身离开，腕却不期然被一只小拉住，将他重新扯了回来：“不要走，不要走，我求求你别走。”
求？裴止眯起眼，重新望向眼前陷入梦魇的人。
司徒鸢整个人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拽住腕的指尖已经捏得泛白，额头上冷汗涔涔。她一直反复重复着这句话，让她拉住的那个人不要走，甚至用了求这个字。
求……
按照她倔强的x子，即便到死，也不会从她口听到一句求字，可是梦里，却也有这般低声下气去求一个人的时候。
卑微如斯，倒像是将那人当成了全部。
裴止望着司徒鸢，抬擦去她额头上的冷汗，正想将她摇醒，打断这梦魇时，却听到她一直呢喃的话语变了种语气：“亦衡，亦衡我求求你，算我求你，求你别走。”
裴止僵在了原地。
她口的亦衡，是指萧院那位刚晋升成世子的北齐质子萧亦衡吗？
她与他……
能在梦里叫得这般亲密，只怕，关系匪浅。
……
“让开！”
“公主她还在休息，请二公主再等等。”
“哟，高升了就真拿自己当根葱了，我们公主来见她，居然还要等？她再怎么能，也是低咱们公主一头的，这一点，辛姑你不知道？”
“闭嘴！”待该示威的话都说完了，司徒缙云才开口象征x地呵斥住了乱叫的丫鬟，“这儿哪有你说话的分，还不退下！”
“是。”那丫鬟应了一声，退到了司徒缙云身后。
“辛姑，我今日来，可是有要事来找mm的。”司徒缙云将语气放得轻缓，举止间大方得t，丝毫不见找茬的样子，“mm当上公主这j日一直不太平，想来也从未去敬过各位皇妃c茶，不知这早茶礼节。所以这不，我亲自过来，与mm一起去奉茶。”
“奉茶？”辛姑下意识地望了望里屋。这规矩，她不懂，也未教过司徒鸢。
“对啊，上次敬茶，母妃可是特意嘱咐过我，要带上mm一痛前去。”司徒缙云说着，身子向前走了两步，微微加重了语气，“辛姑，还不让开？要是耽误了时辰，你可担待不起。”
辛姑咬了咬唇，终于让开了拦在门口的身子。
司徒缙云很满意。她走上前，正要打开门，紧闭的房门却先一步被人打开，一身整齐着装，打扮正式的司徒鸢出现在她面前。
“你……”司徒缙云有些错愕。本来以为还能捉到她迟到的把柄，却想没想到，她居然早已经收拾妥当。
“你们在外面争执这么久的时间，难道还不够我换好衣f？”司徒鸢错开站在面前的司徒缙云，抬步向着院外走去。走了两步，见后面的人没跟过来，不由得转过头提醒：“不是说要耽误时辰了吗？姐姐怎么还不走？”
司徒缙云暗暗捏了捏指，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笑容，跟了上去：“就来。”
……
淑兰殿。
司徒缙云对着主座上的f人甜甜一笑，拿过宫nv托盘上的茶递过去：“母妃请喝茶。”
“嗯，真乖。”淑妃说着，拉过司徒缙云，与她一起坐在椅子上，“让母妃看看，我的缙云，今日好像又美了j分。”
“哪有，母妃又笑话我。”
望着眼前这番其乐融融的景象，司徒鸢低垂下眼，候在一边，打算等两人叙完母nv情后再上去奉茶，贸然打扰，不妥。
从司徒缙云说要来给后宫嫔妃奉茶时她就已经知道，她真正要她敬的，其实只是薛淑妃罢了。
皇后早薨，膝下无子，在这宫，自然以四妃为大。而大皇子司徒明生母贤妃早已拜入佛门，不理宫事务，所以后宫，淑妃当道。
正宫以死，小人称道。
“mm，想什么呢，还不快过来敬茶？”司徒缙云与薛淑妃说完，便想起了司徒鸢，眉角一挑，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
司徒鸢点了点头，按照刚才司徒缙云的模样给薛淑妃奉茶：“淑妃娘娘请喝茶。”
只是，如若料一般，她并未接茶。
“啊，母妃怕是还不知道吧，她就是父皇最近新收的公主，说是……”司徒缙云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才继续道，“说是父皇一响贪欢与某个宫nv生下来的孩子。”
她一字一句，看似在为了证明身份，可是越说得详细，便也越将她身份说得不堪。
“宫nv的孩子？”薛淑妃嗤笑，“缙云，你可真是糊涂，皇上因为失去清雪糊涂，将j婢认作nv儿也就算了，你怎么也将阿猫阿狗往母妃这儿带？你不知道我最讨厌这些卑j如蝼蚁却还总想着往上爬的人吗？”
她说到这里，身子从主座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司徒鸢：“果然是下等人生出来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奉茶吗？”
司徒鸢保持着奉茶的姿势没动：“还请淑妃娘娘明示。”
“翠儿，你告诉她。”薛淑妃扣了扣自己涂满蔻丹的指甲，在原地踱了两步。
“是。”候在一旁的丫鬟翠儿行了一礼后道，“旁系出生的公主奉茶，是要行叩九拜大礼的。”
跪拜大礼。
虽然在上一世，她并未经过后宫，成为这正名的公主，可是却也知道，这叩九拜大礼，在崇封，也只有皇上和已逝的皇后才受得起。她一个狐假虎威的淑妃，何德何能？
司徒鸢端着茶，不卑不亢地跪下。正当薛淑妃以为她要向她行大礼时，却听得司徒鸢朗声道：“按照崇封组制，叩九拜大礼只对至上之人。不管是在崇封还是在宫，皇上才是那个至上之人，所以恕鸢儿只能对淑妃行孝nv之道，淑妃娘娘请喝茶。”
“你！”薛淑妃被她一番话气得一哽，却又不敢反驳。刚刚司徒鸢言辞间已将司徒奉天搬了上来，她就算再后宫再荣宠，却也终究是比不上当朝皇帝的。
她望着跪下来的司徒鸢，伸去接她递过来的茶。指尖刚接触到杯沿，她却突然一转，打翻了整杯茶。
滚烫的茶水浇在司徒鸢背上，让她白皙的p肤瞬间一p烧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