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司徒鸢跑到紫宸殿外的时候,郑昭言已经走了。原本应该热闹的紫宸殿寂静一p,再无半个人影。
司徒鸢跺了跺脚,顺着皇宫大门的方向追过去,可明明守在紫宸殿外的侍卫说郑昭言前脚刚走,她追了半晌,却连一个人影子都没看到。
转过了j个路口,司徒鸢扶着墙,躬身喘了j口气。她这身子在浣衣局折磨了这么久,t力,确实不济。这才刚跑了j里,就喘成这样。
司徒鸢咽了咽口水,抬眼望向宫门口。她都追到这里都未见到郑昭言,只怕是,他先她一步,早已出宫去了。
正这般想着,身旁,一枝柳叶却突然垂了过来,挨着她脸贴拂动,惹得她有些痒痒。
司徒鸢蹙起眉,以为是身旁自然生长的树枝垂下来,不由得伸出想要将它拂开,可谁知道,这叶子却像是长了眼,先她一步移到一旁,换了个方位继续挠她。
司徒鸢眉头蹙得更甚,一把伸过去,想要抓住柳树枝扯到一旁,可是,不是想象的触感,她抓住的,好像是人的指。
司徒鸢慌忙松开,顺着自己抓的方向望过去,就看到,自己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准确的来说,是个短时间内她不想碰见的熟人。
裴止丢开拿着的柳枝,垂眼望着一看到他的脸就向后退了两步的司徒鸢,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怎么,躲着我?”
“没有。”司徒鸢摇了摇头,扯出一副毫不走心的笑,“这皇宫这么大,我这随便走走都能碰到摄南王,真的好巧啊。”她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马上补充道,“如果摄南王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不敢污了王爷的眼。”
她这番话,裴止又怎么听不出来是气话。
司徒鸢刚转过身,只觉得一阵风声划过耳旁的瞬间,裴止的掌已经按在墙壁上,臂挡住了她前进的路。
司徒鸢停了下来,没有转头,也没有说话。
“你在生气。”肯定的语气。裴止陈述完这个事实,却并没有安w她的打算。他抬眼望向已经在不远处的皇宫大门。在那里,一辆金镶玉的马车正缓缓驶过。
“王爷总这么自以为是吗?”司徒鸢轻笑着转过身来,“我急着走,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有正事儿要办。”
“什么正事儿?”裴止说着,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见你从紫宸殿一路追过来的,你所说的正事儿,不会是想堵住那位郑家家主的去路吧。”
“你知道他在哪儿?”司徒鸢忙问。
“知道,”裴止指了指宫门口,“就在刚才你与我说话的时候,他的马车,出宫了。”
司徒鸢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向宫门口望过去,除了空无一物的过道,哪里还有一点半点郑昭言的影子。
司徒鸢跺了跺脚,望着裴止带笑的脸:“你故意的!”
说完这话,她躬身绕开裴止拦着的胳膊,就要回去。只是,脚下的步子才刚走了两步,裴止接下来的话,成功将她堵死在原地。
“你若再往前一步,我便将如何见到郑昭言的方法,烂在肚子里。”
司徒鸢咬了咬牙,想咬人却偏偏又发作不得。她嘴角扯出一抹笑,站在原地转身:“什么方法?”
裴止没有回答她的话,像是料定了司徒鸢会这般没出息。他挺拔的身子立成一道墙,对着她招了招:“过来。”
这模样,像极了她每次牵着那只丑八怪兔子逛c坪时做的动作。
司徒鸢嘴角chou了又chou。
“……”见司徒鸢站在原地没有动作,裴止开始倒计时。
“二……”他的二字才刚落下,某人便已经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了他面前,仰头望着他:“快说!”
裴止看着司徒鸢满脸憋屈却又发作不得的表情,一向寂静如潭的眸子微微晃动,像是一滴水珠跌入,晕开一p涟漪,让他从眼眸开始,整张俊颜都染上笑意。
“不管你见郑昭言的动如何,这宫里人多眼杂,冒然拦下他肯定不妥,所以我才出拦你。”裴止难得有耐心的解释,“想要见他又不被宫里知晓,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出宫。”
“出宫?”司徒鸢眼睛眨了眨,“因为上次和亲之事,父皇一直防着我。我虽然正了名,可就连在这宫走动,有些地方都要请示父皇。出宫?绝无可能。”
“按照正常的规矩来自然是不行,可若是偷溜出去呢?”裴止凑近司徒鸢,将声音压低,“比方说,会不会有哪一天,这送泔水出去的太监突然肚子痛到不行,一时疏忽,将人当成泔水抬出来了呢?”
司徒鸢眼放光:“你是说……唔!”
司徒鸢的话才刚起了一个头,唇就被裴止捂住:“嘘,你我明白就好,明日酉时,我带你出去。”
……
第二日,酉时。
司徒鸢蹲在木桶,随着吱呀的马车摇晃的声音往宫外的方向走着。身旁泔水的酸臭味很弄,她虽然已经捂住了口鼻,可那味道还是拼命地望她感官里钻,根本挥之不去。
她翻了翻白眼,就在她快坚持不住在心里骂了j百遍出这个馊主意的人后,隐隐地,听见一声高喊:“g什么的!”
一听这声音,司徒鸢就知道,宫门口的守卫处到了。
“回大人,小的是负责运送泔水的。小的天天送泔水,您应该已经脸熟了才对啊。”身旁,一个谄媚的声音响起,对答如流,毫不惊慌。
“脸熟也不行,还是得例行检查,把桶盖子打开。”
“是是是,小的马上打开,只是,各位大人别嫌臭就行。”那着,就去掀车上泔水的盖子。一时间,司徒鸢能感觉到,空气的馊味更浓了。
“大人你看,真的只是泔水。”着,试探x地引导,“大人还是让小的过去吧,这东西味道大的很,要是全部打开,只怕宫的各位贵人也会闻到。”
守卫似乎沉思了一下,然后道:“好吧,你过去。”
司徒鸢松了口气,正要将悬着的心放下来,却听得身旁突然出现另一个声音:“等等,这个桶怎么没有泔水溢出来?把这个桶打开。”
这话说完,司徒鸢就感觉到自己所在的桶被人用力敲了两下。
该死,她怎么这么倒霉?
“大人,这只桶没有装那么多泔水,所以才没有外渗,其实都是一样的……”
“别废话,打开!”那太监解释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粗暴的打断。在守卫眼里,显然他越解释,越可疑。
“好好好。”那太监见躲不过,只得走上前,拨弄着盖子,眼看着就要将盖子打开,突然间,裴止的声音从马车后传了过来:“在g什么呢,挡了道?”
“回王爷,属下们在例行检查。”
“那检查得怎么样了?可以给孤让道了吗?”裴止问得漫不经心。
“属下正查着这一桶,不会耽误……”那侍卫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裴止幽暗的,略带深意的眸子一瞥,话瞬间卡在喉咙里,不敢再说。
另一个守卫见此,忙拉住同伴,对着裴止俯了俯身,然后道:“已经检查好了,快走快走,给王爷让道。”
车轱辘重新滚动起来,顷刻便出了皇宫。
等装着司徒鸢的木桶到达指定的地点时,裴止已经牵着马,候在那里了。
司徒鸢从泔水桶里爬了出来,闻着身上一阵去不掉的泔水味,跑过去就给裴止一个熊抱,让毫无意料的裴止身子一僵,一时间竟没有推开她。
就这样抱了半晌,直到感觉到身上的味道也成功地染到某人身上,司徒鸢才松开了,老实地站在一旁:“这下心里总算平衡了。”
裴止有些哭笑不得:“我好歹助你出宫,你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
“谁让你假公济s,以你的能力,带我出宫,明明不用这么麻烦的。你故意让我装在泔水桶里,不就是为了整我吗?”
裴止无奈地笑了笑,抬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快走吧,再晚了可就赶不上了。”
“赶不上什么?”司徒鸢有些云里雾里。他们出来,不是为了找郑昭言吗?怎么敢情除了这个,还要去赶别的场子?为什么她有一种被借套路了的感觉?
“秘密。”裴止笑而不答,颀长的身子率先跨上马,然后一伸,司徒鸢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人就已经被他捞在怀里。
软香惜玉在怀,本该是一大美事,可是……
裴止皱了皱眉,坐在马上的身子向后挪开了点:“我有点后悔给你出这个馊主意了,你身上这味道,还真是……”
“真是什么?”司徒鸢眯起眼,大有只要他说出什么让她不高兴的话,她就马上扑过去g架的架势。
“真是独特。”裴止昧着良心道。
没办法,谁让他自己自作自受呢。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走完。
这话说完,他一拉缰绳,身下的马儿便瞬间奔腾起来,向着皇城最繁华的街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