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凤还朝

046 生死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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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

    等司徒鸢醒过来的时候,郑昭言已经不在房内了。

    她伸了伸臂想舒展一下筋脉,可是,才一伸,背就打到了床头的栏杆。她转了一圈眸子,这才发现,原本应该睡在地上打地铺的自己,此刻却是睡在床上的。

    怎么回事?

    难道是郑昭言良心发现,觉得半夜风大,抱她上的床?嗯~不对,他会有这么好心?

    司徒鸢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刚整理好衣衫,阿婆便推门进来,望着她笑道:“言痕媳f儿,你醒了?昨晚上睡得可好?”

    一大早就得老人关心,司徒鸢自然暖心。她走上前去搀起老婆婆:“睡得很好,谢婆婆关心。您这么早就起来了?我家夫君呢,可是在外面?”

    “言小子一大早就出去了,他没跟你说?”阿婆一脸诧异。

    “出去了?那他去了哪儿?”司徒鸢有些担心,“他身上伤口还未痊愈,不在这里好好养伤,到处跑什么?”

    “哦,你不说,我居然都忘了他还有伤在身这件事儿了。他从醒来开始就一直精神四溢,今日早上还刚刚帮我搬了两桶水进来,从外表上看,完全不像一个受伤人该有的样子。”阿婆自顾自地说到这里,似乎这才记起来司徒鸢的问话,继续道,“他啊,今日跟着村长他们一起,进山开荒去了。”

    “开荒?”司徒鸢眼闪过一丝疑h,“可现初春时节已过,并不是耕种的好时。”

    “这是村长的意思,他做的决定,我们都无权g涉。”

    “所以,郑……我夫君,也是村长指名要去的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阿婆看司徒鸢担心的样子,拍了拍她的,安w到,“你放心,他们就在前面的山头,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司徒鸢望着天上压过来的乌云,呢喃了一句。

    其实,她本不该关心的。她此番出宫的目的只是为了了解郑昭言的动向,切断他与萧亦衡之间联系的可能。所以,若郑昭言在这个时间段出了事情,对她来说,反倒是除去了一个强劲的敌,不用忧心忡忡地担心他什么时候会与萧亦衡搅合在一起。

    可是,一想到他那双绝美灵动的眸子若是在此地永远闭上了,为什么,她心里还是有一丝丝不忍?

    司徒鸢站在屋檐下,看着从午时一直下到现在的大雨,眼的暗沉又深了j分。

    “丫头,还在担心你家夫君啊。”阿婆看着站在屋檐一动不动望着远山的司徒鸢,不由得打趣,“哎,看来你们s奔是对的。找一个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相守一生,哪怕日子过得清苦些,却也是开心的。”

    “找一个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相守一生么,”司徒鸢闻言,没有转身,只是望着越来越密集的大雨,轻声道,“可人心难测,婆婆又怎知,自己喜欢的人,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呢?”

    想当初,她嫁给萧亦衡为q时,他对她说过,此生定不离;她为他偷取司徒明军防图时,他也对她说说过,会ai她一世。可是才不过转眼,就换来崇封亡国,满门横死,他搂着凌缙云从她惨死的孩子尸首上跨过。

    “这……”那婆婆似是看出了司徒鸢眼突然涌现的哀伤,原本还想说着什么的嘴巴张开后又合拢,这了半晌,终是没再吐出下个字来。

    两人就这样站了半晌,老婆婆望着天se,眼的神se也开始担忧起来:“往常开荒,即便遇到下雨天,队伍也会在天黑之前回来。可是,这眼看着天都黑了,却……”

    她这话刚一说完,门口就想起一阵喧闹声,是出去的队伍冒着大雨走了回来。

    司徒鸢一喜,马上举着伞走向人群,想看看郑昭言还是否安好。

    郑昭言身形颀长薄弱,配合着那双眼,便是出尘之姿。这样的身形放在众多村名,明明只要一眼便可认出。可是,她的目光已经来来回回扫视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看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司徒鸢拉住在大雨奔走的村民:“言痕呢?大家都回来了,可为何没有看见言痕?他不是跟你们一起去的吗?”

    “这大雨下了一天,山t崩塌,别说言痕了,我们有好j个兄弟都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司徒鸢蹙眉。这出去一趟,别人都好端端的回来了,他却被困住了。啧啧,这家伙还真够倒霉的。

    “姑娘,”那人望着司徒鸢蹙眉,以为她担心,忙安w着,“你也别太着急,等明日这雨一停,我们便去山里找。你家相公,不会有事儿的。”

    他说到这里,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补充了一句,“对了,言公子在跟我们上山前,好像与我多过一嘴。他说,若是他此番回不去了,就让你去床板下找找,说是留了东西给你。之前我还以为他杞人忧天,没想到,还真被他猜了。”

    司徒鸢听着这人的传话,漆黑的眼眸微微闪了闪。

    不对,很不对。

    从村民的传话来看,郑昭言似乎早料到他今天会出事儿,所以一早便在屋里安排了东西。看来今日这开荒之计,他不是自愿前去的,而是,不得不去。

    那他放在床板下的东西,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司徒鸢没再耽误,直接就往房间里奔。她一把掀开床单,在床板间来回摸索着,果然在靠近床头的位置发现了一块布条。

    司徒鸢拿过布条展开,布包裹着的那柄桃木簪子便显现出来。还是如之前一般的模样,搭上关就能旋出银针,而那银针上,黑泛着紫。

    他竟然就将她的簪子藏到了这里,那玉佩呢?他是不是把玉佩也藏在床板下了?

    这般想着,司徒鸢身子一动,就要再去掀床板,可是,眼角的余光却瞥到用来包裹簪子的布条上,司徒鸢这才看到,那p布条上,j个嚣张飘逸的字t:

    “别想了,玉佩我随身带着,你若跟来,我便还你。另外,作为回报,我会告诉你这玉佩藏着的秘密。”

    司徒鸢望着这两行字,心把郑昭言骂了千万遍。

    她就知道某个j商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将东西还给她。他自己明知是计还往里跳也就算了,居然现在还想着拉她一起垫背!

    不过,转念一想,这大雨荒山的,与其说他是在拉她垫背,倒不如说,他在向她求救。拿那玉佩的秘密,换她前往,博得他的一线生。

    罢了,虽说郑昭言的死活与她无关,可是,这样出尘的人,要死,也不该是这样死在山里。

    想到这里,司徒鸢没再耽搁,利落地将桃木簪子cha入发绾好后,带上阿婆屋内的两把镰刀,举着伞就往山上赶。

    大雨倾盆,司徒鸢顺着脚下泥泞里村民的脚印往前走,不消p刻就进了山。

    山确实有垦荒的痕迹,可是,却都不知新开发出来的。司徒鸢顺着山路一路找着,可眼看着天se越来越暗,却完全没有郑昭言的踪迹。

    若是他有意想只会她让她上山,那在途,必然会留下些有用的线索让她知晓,可是,一路来她都仔细寻觅,除了被雨水冲刷得翠绿的树叶外,再看不见其他东西。

    天se越黑,司徒鸢眼的焦虑便越重。脚下的裙摆已经s透,整个身子因为雨淋的缘故重了一倍,行步间,步伐缓慢了许多。

    “言痕~言痕?”她边走边叫着,雨一直不停地下,周围的视线已经完全看不见。

    司徒鸢就这样走着,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倒在地,连带着让她举起的火把也摔在了地上。

    司徒鸢皱了皱眉,从地上爬起来,借着地上火把还未被浇灭的光向着绊倒她的东西望过去,就看到,那是一只已经僵y的臂。

    那人被山上滚落的石头压住了半个身子,故而看看不清样貌,想来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司徒鸢望着脚下已经滑落下来形成一个固定山包的山t,皱起了眉。

    她原本以为,村民口所说的山t崩塌只是传讹,只是某些人杀害郑昭言有个合理的理由,可是却不想,竟是真的。

    若并非人祸,而是天灾,那郑昭言岂不是……

    想到这里,司徒鸢围着滑落的山石转了一圈,想要寻找郑昭言的踪迹。她才刚转过转角,另一边,一g浓浓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在雨水的冲刷下还能有这么浓重的血腥,那这g血的味道,一定不是因为山t崩塌。

    这血,应该是被利刃所伤,时间不长,而且,这血,肯定还在流。

    司徒鸢顺着血腥的方向走过去,拨开遮挡着的树叶,正要借着微弱的火光看看这树叶后的情况时,只觉脖颈处一凉。下一刻,匕首的寒光便倒映在她眸子里。

    耳畔,有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像深渊的猛兽,更像地狱的修罗:

    “别动,否则,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