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九狱戒

九狱戒_分节阅读_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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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

    池卫顺手把手机摔了出去,咬牙切齿地骂道。心中越积越多的焦虑,担心,害怕,让他的胸膛起伏得厉害。

    池卫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查到了方亦淅入住的那家酒店。

    通过来电,锁定方位。然后,动用了全能的人脉,找到了专门研究通讯设备的人,费了好一番手脚,闹得一干人等人仰马翻;拿出了孙大圣搬天兵天将搭救唐三藏的气势,才摸准了地方。

    没料到,找对了地方,又因为服务员未经客人的允许,不能随意打开住客房门的这个理由;池卫气急败坏之下险些动手打人,酿成流血事件。

    池卫,是真急红了眼,瞅着谁都火冒三丈。完全不见了平日里的风度与和蔼。

    在向酒店经理陈毕利害之后,房门终是被顺利打开,池卫首先冲了进去。

    方亦淅合衣卧于地上,面泛潮红,双目紧闭,俊美的五官,瞧不出半点灵动的生气。

    池卫一见他倒地昏迷不醒,顿时觉得万箭穿心似的极痛他慌张地抱起地上的人,手刚一触碰,先是感受到了那不同寻常的高热体温。如果不是亦淅鼻翼之间还有着微不可闻的浅浅呼吸,池卫几乎会绝望地以为他被烧死了。

    “快!送医院!”

    池卫招呼一声,跟进来帮忙的手下,先一步前边带路,一路小跑地往外赶。他不肯假手于人,亲自抱着亦淅,脚下生了风似的。

    坐到车里,池卫拥紧怀里的人,目光仔仔细细地掠过亦淅的每一寸皮肤生怕一个不留神,眼前的人便会凭空消失了一样。

    池卫给相熟的那家医院领导打了电话,大致说了病人的情况,劳师动众地让人家做好准备工作。他要让方亦淅进了医院的大门,就可以得到最及时的治疗和最好的照顾。

    他再也不能失去方亦淅了。

    这一次,他要把这个人保护得好好的,牢牢地看在自己的身边,不让他离开半步。

    冷眼看着方亦淅半死不活的样子,他才恍然自己到底有多在乎,有多爱惜,有多眷恋。偏偏,这个笨蛋硬是冷着心肠一再辜负他的心意;那么多的浓情厚意,他却保持着用户不在服务区,接受不到信号的模式。

    难免让他又觉得受伤,气愤,不甘。有时,恨不得要让这个人尝尝苦头;甚至想胖揍他一顿,打得他皮开肉绽,体味一下他所承受的痛苦。

    但,这只是想想罢了。再怎么埋怨,忿恨,他也做不到看着心坎儿上的人,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第八十五章新启(上)

    方亦淅,还是烧成了肺炎。

    他的身子底子原不太结实,在罗修身边又受了两次不大不小的折磨,病根儿倒是落儿了个磁实。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先支持不住。这和老寒腿能感知阴天下雨一样的,准确无误。

    池卫在心里犯愁:这不是什么好现象。再折腾个一次半次的,亦淅这条命是彻底交代了。

    方亦淅仍旧是昏迷不醒,身子插满了各种管子。单人病房内,医生和护士赶集似的步履匆忙地来了一拨,又一拨;面色看上去都不轻松。

    池卫看在眼里,心也跟着焦虑不安。种种不祥的怪念头,像一丛丛的蒿草从脑子里往外冒出来,薅也薅不净;反倒把心情弄得更加暴燥。可恨,自己终日一边也只能干看着,什么忙又帮不上。胸中一股子的无名之火,没个宣泄处。

    他,昏迷的第二日。

    护士进来量过了体温,算是绽放了一缕欣慰的笑容:告知池卫,病人的体温已经降下来了,各方面的指标也在趋于正常。这方有了,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的踏实。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池卫险些喜极而泣。三十几个小时未闭合过的赤红双目,迸射出精亮的水光。如果不是强行压抑下汹湧的情绪,泪水偏得夺眶飞出不可。

    他转回目光,恋恋不舍地在亦淅的脸上流连着:白色的床单上,静静躺着那个孱弱,疲累,如画般俊秀,怡然的男子。他可是,自己刚从悬崖边上拉回来的,垂垂危矣的心中至爱。此刻,心中充斥着满满的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庆幸。

    这样的事,有过一次,有过两次,绝不会发生第三次。

    池卫对着没有知觉的亦淅,暗暗发狠。

    病房里寂如幽境——空气中馥郁的花香,更添了雅致。桌上,瓶中新插的百合,花瓣间颤动着不明的情思。

    池卫悄悄踱到床边,俯下身来,轻柔地拨开亦淅额前潮湿的碎发。屏气凝视了片刻:长睫掩窗,唇似点朱;只是一张面容恰如雨折丁香,清冷俊美中,带着憔悴之姿;让人不由得不怜惜几分。

    池卫,珍而重之地在他额上印下一吻。不敢贪恋,不敢有太过份的行为;只是这般,已是心满意足。

    唇底有一丝滑腻且清爽的感觉萦逗其中,那是属于方亦淅个人的独特味道。

    池卫在心底感叹:他真的很迷恋亦淅的这种滋味,也不知是不是他给自己下了什么药。

    视线,在这个人身上反复缱绻了很久,才依依难离地转开。

    他既已无恙,自己也得把注意力分出一部分来,处理一下搁置多日的生意上的事情。

    离开了病房,外面等候多时的司机阿超便跟了过来。

    “池总,咱们去哪儿?”

    池卫觉得脑子发沉,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说:“送我回公司吧。那边还有事儿呢。”

    这阿超跟着池卫也有几年了,他的办事习惯和性格脾气已是摸了个清楚。听他这一说,才笑着接道:“您终于想起来要回公司了。我这两天心里也跟着急呢昨天,公司那边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问您什么时候回去,八成啊,有急事呢。”

    池卫很无谓地一笑:“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公司有黎辉看着呢,出不了乱子。他要是连日常这点事都处理不了,我要他干什么吃的?”

    “那是”阿超附和着笑道,步子也跟着加快了速度。

    “这会儿急着找我,应该是要我签字批钱吧”

    池卫,翘起嘴角,心中自有计较。

    对于公司的运营,手下员工的工作行事,他全盘了然于胸。

    他是个高明的领导者,兼具着职业经理人的冷静,睿智;又有一身江湖气的豪爽,大气。无需事事亲为,只要发挥每一个员工的长处,调动他们的自主工作能力;付予全然的信任,还有施予精准的操控力,完全做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车在路面上平稳地疾驰着,池卫闭着眼睛,养了会儿神。忽又想到了什么,面上不禁笼上了一层鸦色。

    他,拿出手机,还是拨通了那个令他犹豫不决的号码。

    铃响几声后,十分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池总,这么有空啊?”

    罗修轻松的语气,好象有意在打趣他似的。

    池卫听他这般开口,无端地感到气闷。脸上的冷淡,直接感染了声音;不仅凉,并夹着隐隐的怒气:

    “罗修,你到底是有多恨方亦淅啊?一定要把他弄死了,才甘心是吗?”

    罗修一下子被质问得突兀,有些措手不及,愣了好一会儿。略微转了转脑子,才想到可能是亦淅出了事,否则池卫也不会一上来没头没脑的兴师问罪。

    他的一根神经,也登时揪紧,几许藏不住的担忧。

    “你什么意思?亦淅怎么了?”

    “他没怎么!”池卫听到他言语间的关切,说话口气里的不安,一股子作酸的冲劲,让他把罗修的话毫不留情地给顶了回去。

    “有我在,不会让他怎么样的。我打电话只是想告诉你,托你的福,方亦淅只剩下半条命了,那是我池卫的。以后,他和你没有半点瓜葛了。你看好你自己,我也看好我的人,就是这样!”

    罗修现在不用看,也猜得到池卫是怎样的怒气冲冲。亦淅一定是遭受到了什么,才会惹得池卫平日这么端肃持重的人,像炸了毛的公鸡一样的斗狠。大脑里缠着一团乱麻,已没有了和他争长道短的心思,只惦记着亦淅是不是平安。

    他出事了吗?只剩下半条命吗?那,怎么可以

    心如刀绞,来得猝不及防。

    “你他妈废什么话?!他,到底怎么了?”

    这罗大学者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沉着面容,怒火上涌,隔着电话机也能烧着听的人。尤其是随后飙出的脏话,配合着磁性的嗓音,倒别具感染力。

    二人相识以来,未曾红过脸。今日这一番交锋,池卫也领教了罗修这个他从来看不透的男人,变幻莫测的坏脾气。

    “你还有脸问他怎么了?他得了肺炎,差点发烧死在酒店里!”池卫咬着牙,嚷道。想起他冲进房间时,看着亦淅气息奄奄,命若游丝的样子,真想咬下几口罗修的皮肉,才能解恨。

    “我说罗修,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我是才发现,你要是混蛋起来,还真能混蛋出新高度!别以为这些天他和你混在一起我不知道,我只是没想到你除了说一套,做一套之外;还能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耍着人玩儿”

    罗修不想多做解释,虽然池卫误会了他。但,他和方亦淅之间,本来就有太多的事是说不清的。局外人,更不会懂,也没有懂的必要。

    “他怎么会突然这样”罗修声带发颤,一脸的不能相信。

    那晚,亦淅身体看不出一丝病态。即使,他当时的确神态落寞,哀伤,一身的凄旷。摇摇曳曳,恰如风中之烛。

    是自己的错吧?对他置之不理,任他连夜离去。

    可以想象:他和灿回房后,亦淅是如何的心碎,羞愤,最后无奈地走出那扇门。冷风肆虐的寒夜里,孤身游荡如幽魂一般,会是怎样的伤心和凄凉。那副情景,那个让人心痛之极的画面,他想都不忍再想。

    可事实上,竟是他将亦淅置于如此惨淡的境地。

    他对亦淅是太无情了吧?他对陌生人,尚有礼仪性的客气,人文气的关怀;唯独对这个一心爱着自己的人,绝情到残忍的地步。

    连亦淅的身体,也尽毁于他的手上。

    伤害了他那么久,那么重;到头来,因果循环,做茧自缚的是他,还是自己呢?错了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