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奇情记

肆、愿结义,了却姻缘。~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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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愿结义,了却姻缘。~ 24

    寅时,天尚未亮,姚大就已在岸边忙了起来。他不经意地抬起头,忽然看见了一个人影,朝着渡船头疾走了过来,黑暗之中姚大看不清来者何人。

    他放下了手中的活儿,疑惑地看着那人,直至那人走近了,姚大不由得惊呼:「文秀姑娘,怎幺是妳啊?」

    来者正是文秀,经过昨日结拜之事,文秀立定主意,决定要不告而别、悄悄地离开陷空岛;相见不如不见,她待在玉堂身边,只是让玉堂难受罢啦!只要玉堂见不到文秀,时间久了,文秀相信玉堂终究是会放下她的!文秀留下书信以及亲手为玉堂缝製的袍子,身上仅带着玉堂给的十几文钱,她决定自己孤身一人前去投靠二叔!

    虽然文秀已经决定了自己一个人离去,但她毕竟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前去的路途遥远而陌生,文秀心中总是难免会害怕!如今乍逢姚大,文秀有如见到亲人一般,她知道自己遇到救星了!

    文秀赶忙上前,向姚大裣衽行礼,亲切地叫了声:「乾姊夫,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姊夫,可否送文秀过江?」

    听到文秀叫自己一声姊夫,姚大想起了满月酒的宴席上,老婆亲口说了与文秀结为姊妹之事,没想到文秀就当了真;既然恩人都叫自己姊夫了,文秀既是恩人、又是小姨子,姚大无论如何都得保护文秀周全!

    姚大疑惑地问着:「文秀,妳现在要过江?」姚大看了一眼文秀的身后,既没有看到白五爷,也没有看到卢府的下人,姚大接着问道:「妳怎幺一个人哪?白五爷呢?这时天尚未亮,妳为何要只身一人过江啊?」

    文秀不愿多做解释,她想了想说道:「文秀要前往朱仙镇投靠二叔,这些日子我已经为卢家庄添了许多麻烦,所以我不想再麻烦庄上的人。我身边有些钱,我想自己一个人上路应该无妨!」

    姚大言道:「原来如此!」他心中思索着,认为让文秀一人离开不妥,姚大不敢轻易答应载文秀过江。

    姚大看看天色尚早,他便劝着文秀说:「文秀,妳看眼前时候尚早,天都还没亮呢!现在过江恐怕不安全,不如妳先到我家里吃些东西,妳跟妳姊姊,俩姊妹聊聊,等天亮了我再送妳过江,妳看这样可好?」

    文秀看着江面,一片漆黑,冒然搭船过江确实是不安全,文秀笑着说:「如此只好叨扰姊夫跟姊姊了!」

    姚大忙着回说:「别说这幺见外的话,妳能来家里坐坐,妳姊姊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回到姚大家中,姚大嫂果然是喜出望外,姚大将文秀孤身一人打算搭船离去之事告诉了姚大嫂,姚大嫂也是不解,她準备了早膳,热情款待文秀。

    此时姚大忍不住又问了文秀:「文秀,妳为何要孤身一人离开陷空岛啊?五爷为何没陪着妳呢?」文秀沉吟不语,她不知该如何解释!

    姚大仍不死心,他接着说:「文秀,莫非妳跟五爷闹彆扭啦?」

    姚大见文秀蹙紧了眉头,以为自己猜对了,他搂着姚大嫂的肩头、咧开嘴笑道:「哎,人说床头吵、床尾和,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呢?文秀,妳别看我跟妳姊姊夫妻俩好得如胶似漆地,我们俩要是吵起来,那可是天翻地覆啊!」

    姚大嫂使劲推开了丈夫,啐了一口说道:「呸!谁跟你如胶似漆啊?也不知道害臊!」文秀看着乾姊夫、姊姊这对欢喜冤家,愁苦的脸上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姚大看见文秀的神情总是郁郁不乐,认定玉堂与文秀俩人一定是吵架了,当下姚大便热心地扮起了和事佬:「文秀,咱们大伙儿全都看得出来,五爷是真心的喜欢妳啊!五爷不单是长得一表人才,这武功高强更是没话说。文秀,妳跟咱们五爷那可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妳不嫁给五爷,还能去嫁给谁啊?」

    姚大看文秀仍是低着头、不肯说话,他忍不住焦躁了起来、大声嚷着:「要是妳就这幺一声不吭地离开陷空岛,这五爷不知会有多伤心哪!」

    不提玉堂伤心还好,一提到玉堂会伤心,文秀忍不住悲从中来,眼泪又不听使唤地涌了出来!

    姚氏夫妇一见立刻慌了手脚,姚大嫂对着姚大骂道:「你瞧你,把我妹妹给惹哭啦!你不会说话就别乱说话了!去去去,进房里看着孩子去!」

    姚大搔搔头,乖乖地躲进房里顾孩子,独留姚大嫂与文秀二人。

    姚大嫂用手绢轻轻为文秀拭去眼泪,柔声说道:「妹妹别哭,咱们俩可是结拜的好姊妹啊!若是妳不嫌弃姊姊是个村妇,没见过什幺世面,妳心里有什幺不痛快的,不妨说出来,也许姊姊能帮得上忙;就算我帮不上什幺忙,说出来了,妹妹的心里总是会好过些,对吧?」

    人在异乡、举目无亲,听到像姚大嫂这样一位体贴、知心的姊姊愿意听听自己的心事,文秀心中感激着,她把自己从小订亲、玉堂对自己一往情深、专程前来找寻自己、天香楼搭救、一路上呵护照顾之情,全都说给姚大嫂听。

    文秀深锁着眉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五爷对文秀用情至深,文秀又岂会不知五爷的心意?只是,这个婚约是我爹在世之时最牵挂的事,父命不可违,不论那张家的公子是怎样的一个人,又或是他早已另娶名门淑女,在还没有找到张公子之前,婚约仍在,文秀就该严守着这门婚事,我又怎能接受五爷的深情呢?」

    文秀一脸的愁苦,长吁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待在五爷的身边,只是让五爷心里更加难受罢啦!我看着五爷因为我而饱受折磨,我……我不要他为了我受苦!我只能离开这儿,远离五爷,不再与五爷相见,相信日子久了,五爷也就能忘了文秀了!」

    姚大嫂听罢心中思索着:看来眼前这位姑娘是个死心眼、真情至性之人,只是文秀心中不忍白五爷为了爱她而受苦,她是否也能感觉得到自己也正在为情所困呢?

    姚大嫂问道:「文秀,妳说妳不忍心五爷为了妳伤心,那……妳呢?妳对五爷就真的一点情意都没有吗?」姚大嫂这突然地一问,让文秀愣住了,文秀默然不语;姚大嫂知道自己问到了文秀的心坎里了。

    姚大嫂也不再逼问,她笑着说:「这样吧,我让姚大亲自送妳到妳二叔那儿,妳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上路不安全啊!有姚大陪着妹妹,一路上吃的、住的,都让姚大去替妳张罗,妳就不用自己抛头露面的!」

    文秀深觉过意不去地说道:「这样岂不是太麻烦姊夫了?」

    姚大嫂笑道:「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妳是他的小姨子,又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哪!他能不照顾妳吗?文秀,妳千万别跟姊姊、姊夫分彼此了,别说只是一路护送妳,就是有天大的事儿,做姊姊的也一定要想法子替妳办到的!」

    文秀心中感激着,她握住这位好心肠的异姓姊姊的手:「姊姊,真是太谢谢妳了,文秀真不知该如何报答姊夫跟姊姊的照顾!」

    姚大嫂赶忙说道:「妳可别再跟姊姊客气啦!一会儿吃饱了,就让姚大陪着妳一起同行,妳二叔住的朱仙镇,我们陷空岛有相熟的鱼行在镇上,姚大对那儿很熟的,妹妹放心!」

    姚大嫂想了想,接着又说:「婚约之事,妳也不用一直心烦,妹妹说的也对,既然是妳爹为妳订的亲事,自然是不能随便悔婚的!不过在没有找到张家公子之前,一切都还未定呢!这说得不好听,张公子是生是死,我们都不知道!就算他仍在世上,他说不定早已娶亲生子了;就算没有,他见到妳了,说不定他另有心上人、不喜欢妳呢!」文秀细细想着姚大嫂所言,倒也并非全无道理。

    姚大嫂又说:「所以哪,婚姻之事都还没个準呢!姊姊大胆说一句,若是妳跟咱们五爷有缘,你们俩终究是要在一起的!妳该问问妳自己,到底妳心里是不是也爱着五爷呢?」

    只一句话就让文秀的心中起伏不定,文秀若有所思、低头不语。

    姚大嫂笑笑不再多说,逕自进房里与姚大商议着护送文秀之事!

    玉堂因为前一晚的宿醉,直睡到巳时都还未起身,直到老僕白福急急忙忙地冲进房里叫醒了他:「少爷,少爷快醒醒啊!文秀姑娘不告而别,走啦!」

    玉堂迷迷糊糊之中,一听到文秀走了,倏地惊醒了过来,他满脸焦虑、立即坐起身、抓住白福的手,急着问道:「文秀走了?这是什幺时候的事,她走多久啦?」

    白福回道:「我们也不知她何时走的!今早都到了辰时,伺候文秀姑娘的丫鬟见文秀姑娘一直未出房门,心里觉得不对劲,上前去敲文秀姑娘的房门,却不见应门,丫鬟心知不妙,推门进去一看,文秀姑娘不见了,她随身的东西也不见了,丫鬟知道不好,立刻通报了大夫人以及众位老爷们。」

    玉堂听罢心中一阵愕然,他神情落寞说着:「竟然连要走了,都不愿意跟我说一声!」

    白福取过一封信、一件袍子,交给玉堂说道:「这是文秀姑娘留下来的,文秀姑娘留下二封书信,一封是给众位老爷的,大老爷已经拆开来看过了。另外这封信,上头写着是要给少爷的,还有这件袍子上也留了纸条说是要送给少爷的,大夫人让老奴原封不动地拿来给少爷过目!」

    玉堂接过了信以及衣服,他认出这件袍子正是自己在夜里,看见文秀亲手缝製的衣服,玉堂叹了一口气,他放下衣服、展信观看:

    「五哥,文秀感激五哥的救命之恩以及一路护送之情,兄妹结义情重,今生恐无法报答,仅留衣服予兄,聊表心意。望兄少喝酒、莫涉险,多多保重自己。天涯何处无芳草,相信兄来日必能娶得如意美眷,勿以文秀为念。小妹文秀拜上」

    玉堂看罢沉默不语,文秀终究还是离开了自己,玉堂心中怅然若失。

    与此同时,府里的下人前来通报,姚大嫂进府求见玉堂,说是为了文秀之事而来,一听到是与文秀有关,玉堂当即让下人带领着姚大嫂到大厅相见。

    玉堂一进大厅,姚大嫂正坐在厅内候着,姚大嫂见到玉堂便即起身,向玉堂道了万福。

    双方客气寒暄一番,玉堂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姚大嫂,妳说妳是为了文秀之事而来,妳知道文秀现在何处?」

    姚大嫂笑言道:「五爷莫着急,我就是特地来替文秀向五爷报平安的!今儿个一大早天还没亮呢,文秀就跑到渡船头,说是要找船家载她过江,恰巧就被我家姚大给遇上了!我看文秀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上路,实在是不放心,我就跟我家姚大商量,由姚大亲自陪着文秀到朱仙镇她二叔那儿,一路上吃的住的都让姚大出面去张罗,文秀就不用抛头露面了!五爷您放心,文秀对我们家有大恩哪,姚大一定会平安地护送文秀到她二叔那儿的!」

    玉堂心中的牵挂总算是可以放下了,他对着姚大嫂拱拱手,微笑说道:「如此真是多谢姚大嫂了,玉堂欠你们一份大大的人情!」

    姚大嫂急忙摇手说着:「五爷千万别这幺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五爷,这朱仙镇上有咱们陷空岛上的人,在那儿落地生根开的铺子,我让姚大过去打声招呼,请咱们的人照应文秀,要是有什幺风吹草动的,就赶紧把消息传回来,也好让您知道!」

    玉堂听了十分感激,他恳切地说道:「姚大嫂真是细心周到,我心里想的事,大嫂都替我打点妥当了!」

    姚大嫂微笑说着:「我还替五爷问到了其他的事呢!」

    玉堂不解地问道:「其他的事?」

    姚大嫂便将自己与文秀谈心所说的内容,一字不漏地说给玉堂听,末了姚大嫂说:「五爷,依我看哪,文秀心里也是爱着五爷的,只是她自己还看不清罢啦!」

    玉堂听着姚大嫂的分析,不禁怦然心动,他掩不住脸上的喜色说道:「大嫂,妳真这幺认为吗?」

    姚大嫂看着玉堂转忧为喜的表情不禁有些好笑,心中暗想:这俩人可真是一对,一样的真情、一样的癡心啊!

    姚大嫂微笑说着:「五爷可别看我是个乡下村妇啊!我也是年轻过的,姑娘家的心思我也曾有过的,文秀要是不在意五爷,又怎会为了五爷哭得伤心欲绝的啊?」玉堂听了以后,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嘴角也不自禁地扬了起来。

    姚大嫂接着又说:「文秀就是个性朴实、死心眼,她一心只为了五爷着想,却没有想到自己的一颗心全都放在五爷的身上了。五爷,您就先让文秀到她二叔那儿去也好,你们俩分开一阵子,让她的心静一静,见不到面才体会得到相思的滋味啊!」

    玉堂听完了姚大嫂的话,心中激动不已,这相思的滋味自己又何尝没有体会过,玉堂心中期盼着:「文秀,希望真如姚大嫂所说,妳心里是有我白玉堂的!」

    玉堂对着姚大嫂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大嫂,玉堂真要重重谢谢大嫂的热心相帮了!」

    姚大嫂笑着回礼言道:「五爷千万别这幺说,我是看着我那傻妹妹,心里明明是爱着五爷,却又不肯承认,只是苦了她自己,我是心疼文秀哪!我也希望五爷跟文秀能有个好结果,妹妹的终身就有了依靠了!」

    说到了终身大事,玉堂一个粗豪汉子,脸上也是微微地燥热了起来,他难为情地说道:「大嫂,若是玉堂能娶到文秀为妻,我这一生定会善待文秀,我绝不会辜负她!」

    姚大嫂听了十分满意,笑言道:「有五爷这句话我就放心啦!五爷您就放宽心,婚姻之事是天注定的,你们俩若是有缘的话就一定会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