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奇情记

伍、劫法场,英雄无惧。~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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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劫法场,英雄无惧。~ 27

    狱卒陈二为文秀送来食物,牢里的饭菜看上去十分粗粝,想来是难以下嚥。陈二放下牢饭之后,对着文秀喝声道:「来啊!吃饭啦!」

    文秀怯生生地走近牢房栏杆,低声道了句:「多谢!」伸手取了饭菜,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扒了一口,放入嘴里,此时的文秀食不知味,心中的思绪不断起伏着。

    陈二看着文秀愁容满面,两眼看着牢饭直愣愣地发呆,以为这娇滴滴的大姑娘嫌牢里的伙食不好,陈二冷笑言道:「这里是大牢,妳可别以为是妳家的厨房,我也不是妳家的厨子,给妳什幺妳就吃什幺,要是敢嫌弃,当心我就让妳什幺都没得吃!」

    文秀以前就曾经听说了许多狱卒欺压、凌辱犯人的传闻,如今自己身在大牢里,她心中害怕强笑着:「民女不敢!」

    陈二走到桌边坐下,与同桌的王四闲聊着:「听说这女的杀死了镇上很有势力的徐员外啊!真想不到,看这女的手无缚鸡之力、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居然能够杀死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可真是让人看不出来啊!」

    王四也说:「是啊!还听说这徐员外的夫人已经跟县老爷喊冤了,说是一定要儘速将这女的斩首示众,好告慰她亡夫的在天之灵啊!」

    文秀一边吃、一边默默地听着,心中暗想:「是吗?儘速斩首!这样也好,这牢狱之苦也就不用承受太久了!」文秀轻吁了一口气苦笑着。

    陈二冷笑道:「这女的什幺人不好杀,竟然敢杀县太爷的妹婿,可真是活腻了!」

    忽然间,陈二冷眼打量着文秀,露出一脸猥琐的奸笑,他涎着脸对王四说道:「王四,你看这女的生得这幺标緻,不如咱们把她拉出来,戴上手铐脚镣,叫她过来陪弟兄们喝喝酒、让大伙儿亲一亲、抱一抱,咱们趁此机会爽快爽快,你看如何?」

    文秀听了陈二的话,心里吓了一跳,她感到很害怕,如今人在牢里,这些狱卒自有办法让文秀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比起当初在天香楼里的情景,更是凶险和不堪,文秀不自禁地往牢里暗处后退了许多。

    王四赶忙说道:「这样不好吧?她虽是死囚,但并不是江洋大盗、也不是老鸨娼妓,咱们不该仗势欺人!这要是让梁头儿知道了,咱们这差使恐怕就保不住了,梁头儿的为人你是知道的,他生平最恨的,就是衙门里的官差仗势欺压落难无依之人了!」

    陈二斜睨着瞪视文秀,文秀清丽的双眼透着恐惧,陈二没好气地说道:「哼!饶了妳这小娘皮!」

    不一会儿,一个年纪稍长的狱卒走了进来,王四倒了杯茶,递给年长者:「吴爷,来,喝杯茶!您这胳膊可好些了?」

    这年长者姓吴,大伙儿因他年纪最长,尊称他一声吴爷,吴爷一边抚摸自己的左臂,一边叹道:「唉!那天摔断了左臂,到现在都还疼着!」

    王四关心问道:「吴爷您没去找大夫看看啊?」

    吴爷叹道:「找大夫又得花钱,我自己抓些草药,熬了汤药喝一喝就好!」

    王四接着又说:「不过您这伤也拖了许多天啦!」

    此时文秀听见了,她小心翼翼地对吴爷说道:「这位差爷,民女略通医术,若是差爷信得过民女,可否让民女为差爷看一看您的伤处?」

    陈二先发话了:「妳想干什幺啊?想趁机逃走啊?我警告妳,妳可别打歪主意啊!当心着皮鞭伺候!」

    这陈二看来是个会刁难囚犯的狱卒,文秀很怕这个陈二会伤害自己,她本不该多言多事!但她观察这位吴爷的左手臂,似是脱臼却没有推回原位,文秀心想若是不及时推拿复位,日子久了恐怕将永远无法复原。

    文秀对吴爷说:「吴爷,民女看您的左臂,我猜是跌倒时脱臼移了位,若是不及时推拿复位,这疼痛无法缓解,而且日子久了您的身形恐怕也会受影响。」

    王四突然想到了文秀是百草堂程大夫的姪女儿,说道:「诶!吴爷,这姑娘是百草堂程大夫的姪女儿啊!程大夫已经来过,说是恳求我们让他见一见姪女儿,不过被陈二给挡掉啦!」

    陈二表情现出鄙夷之色,他十分不屑地说道:「这程大夫拿不出大钱来,咱们又何必给这种方便呢?」

    文秀心想:「原来二叔来过了,但愿二叔别为了我,惹上什幺麻烦才好!」

    吴爷较为年长,为人忠厚老实,他阅历丰富,见过的人多。吴爷看文秀虽然是个死囚,但气质谈吐却不同于一般姑娘,这位姑娘又是在医馆里长大的孩子,说不定真懂得医术。

    吴爷对文秀温言道:「姑娘要是懂得医术,那就烦请姑娘替我看看吧!」说着便往牢房、文秀的身边走过去。

    文秀言道:「还请这位差爷慢慢把手伸过来。」

    吴爷忍着疼,慢慢地将手臂伸过栏杆,文秀细细摸着吴爷的骨骼筋络,吴爷的肩膀果然是脱臼移了位。文秀能够为吴爷推拿复位,但这推拿复位的疼会让吴爷痛彻心扉,文秀不动声色、浅笑说道:「吴爷放心,这是小伤,没什幺大碍。看吴爷的年纪,在这县衙里当差,您应该是资历最深的吧?」

    吴爷笑着说:「是啊!我从年轻的时候、才二十多岁就在这县衙里当差啦!」

    文秀笑道:「看吴爷的年纪,应该有孙子了吧?」文秀说话的同时,手还是紧抓着吴爷的手臂。

    提到了孙子,吴爷笑开了:「是啊!我那小孙子才刚满月!……哎唷……!」吴爷痛得厉声惨叫;原来文秀双手使劲,用力一个拉扯,硬是将吴爷的手臂复了位。

    一瞬间,牢房的差役全都骚动了起来,陈二先叫骂着:「妳这恶婆娘,想造反不成?」

    文秀心中害怕,往牢里退了好几步,陈二拿出钥匙打开牢门,将文秀硬拖了出来,恶狠狠地拽往地上。

    陈二回头取了皮鞭,转身过来正準备要往文秀的身上招呼下去,只听见吴爷喊了声:「且慢!」陈二抬头看着吴爷,手上的皮鞭停在半空中等着。

    吴爷挥动一下手臂,原本完全无法转动的肩膀,现在可以慢慢地移动了,吴爷对文秀说:「姑娘,妳是在为我推拿,将我的肩膀归回原位吗?」

    文秀低着头,惊恐地颤声道:「是的,吴爷的手臂已经推回原位了,民女再开些医治跌打损伤的药方,您只要照方抓药,喝了几副汤药之后,肩上的伤就没事了!」

    吴爷再活动了几下,对着文秀拱拱手,笑道:「多谢姑娘啊!我这肩膀可以活动啦!这些天都是动弹不得啊!」

    陈二放下了皮鞭,语气还是忿忿不平:「妳要帮吴爷推拿,干嘛不先说清楚啊?」

    文秀解释说道:「这推拿复位会让吴爷疼痛不已,民女先不说破,故意跟吴爷闲聊,趁吴爷毫无防备之下,抓準了方位、使劲一拉,让吴爷痛一次就好,免受零碎的折磨。」

    吴爷笑着说:「姑娘,您真是良医啊!您不但会医病,还能体恤病人,不让病人多受病痛的折磨!这真是多谢姑娘啦!」

    文秀不敢受礼,谦谢道:「吴爷请勿多礼,民女是个死囚,担不起差爷们的大礼。我是大夫,为人医病治伤是我的本份,吴爷不必言谢!」

    文秀为吴爷治伤,狱卒之中为首的梁顺全都看见了,他走了过来,狱卒们恭敬地喊了声:「梁头儿!」

    梁顺对陈二喝道:「拿鞭子出来做什幺?还不快将鞭子收好,将程姑娘送回牢里!」

    陈二不敢耽搁,应了声是,赶紧收了皮鞭,将文秀重新关回牢里。

    隔着牢房,梁顺对着文秀拱拱手、客气地说道:「姑娘的医术真是高明,我们都是一班粗人,不懂礼数,还请姑娘见谅。」

    文秀看了梁顺的服色,猜想他应该是众狱卒的头儿,恭谨地说道:「不敢,大人若是能够不为难民女,民女便已感激不尽!」

    梁顺转身对着众人说道:「大伙儿听着,今后不可再为难程姑娘。」众人齐声称是。

    梁顺又对文秀说:「姑娘是否想见一见令叔?我可以替您安排!」

    文秀摇头,淡然笑着:「不用了,我二叔年纪大了,医馆里人手不够,有时病人多了忙不过来。我二叔为了我的事,必定是承受了许多流言蜚语,他来看我也不能做什幺,还是不见的好!」

    文秀想了一下,接着又对着吴爷说:「吴爷,可否借纸笔一用,我写一封书信,请您带给我二叔,让他放心;此外我开一帖药方给您,您可至百草堂抓药,我二叔见到我的书信,定会仔细为您按方配药的!」

    吴爷听了,心下感动地说:「姑娘放心,我一定把您的信带给您二叔。今后您在牢里,一切都有我照应着您,您放心吧!」

    隔天,梁顺就背着他的老母,到牢里来请文秀为他的娘亲看病。

    接下来的日子,这祥符县的大牢就成了文秀医馆,所有的狱卒、差役、捕快,只要是知道消息的,全都把家里生病的亲人偷偷带来牢里,请文秀医治。文秀把脉看诊、开出药方,请大伙儿到百草堂抓药,众人感念文秀的善良,虽说是官差,但没有人敢在百草堂里闹事赊欠。

    梁顺仍旧安排了程大夫一家人来会见文秀。

    程夫人见着文秀憔悴的容颜,首先不捨地说道:「文秀,妳瞧妳,人都瘦了一圈了,妳身子单薄,这牢里暗不见天、气味汙浊,只怕妳要关出病来!」

    文秀淡笑说着:「二婶放心,文秀没事的,自从我替这些官差大爷,还有他们的家人看病,他们都待我很客气,不会为难我的,梁大人也吩咐了,我的饭菜也好了许多。」

    程大夫满脸愁容地问道:「文秀,这一切到底是怎幺一回事?妳怎幺有力气杀死一个大男人啊?」

    文秀看见一旁的文良,身子微微发颤,心虚全写在脸上。文秀泰然说道:「二叔,文秀自小习医,握刀握的惯了,我也是一时失手,才会酿成大祸,总是文秀命运乖舛,命中注定会遇到这次的死劫!」

    文秀转而握住文良的手,柔声道:「弟弟,你是家中唯一的男孩,你可要专心习医,你爹爹,还有我爹爹的医术,就全靠你传下去了!」

    文良忍不住哽咽地说道:「姊姊,都是……」

    文秀赶紧截住了文良的话,接着说:「都是姊姊不好,连累了你还有二叔、二婶,也跟着遭受旁人的闲言闲语。」

    文良还想再说些什幺:「姊姊……」

    文秀摇头微笑、温言说道:「姊姊知道你想说什幺,你的心意姊姊全都明白,只要你能用心学习,孝顺爹娘,姊姊死后若是有灵,心里也会感到高兴的!」

    文良还是欲言又止:「姊姊……」

    文秀轻拍了文良的肩膀,温言道:「放心,一切事情都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