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森林入口 (2)
如果被禁锢在故事的堡垒。
士兵能藏在里头反击,而外墙能抵挡敌人的箭矢。
城墙内是故事,城墙外是现实,一墙之隔,她站在墙外。
宿衍手中或许握有权杖,他安然无恙的继续,而现实没有任何改变。他在学生会的职位没变、大家对他的态度没变,他一样温和,一样笑脸盈盈,因为从天而降的照片全在他手里,他认叶信司手中的备份不足为惧、根本构不成威胁,而事实证明也是如此。
冯想想与叶信司都注意到了宿衍的视线,叶信司担心连累她,下意识的把手鬆开。但她却紧抓着叶信司的手,俩人手心相连,宿衍见了隐隐嗤笑:「反正你们也情同一家,那他犯的错误就妳来补救吧?」
「宿衍,牵扯无辜的人有意思吗?」叶信司忍无可忍。
「无辜的人?」宿衍上下打量冯想想,她就像一只去毛的羊,既骄傲又自卑,虽还有点用处,但无趣。冯想想瞪着宿衍,她早该知道宿衍的恶意就好比吃下了橡胶果实,魔爪伸展不绝,能将她紧紧缠绕在螺旋里。
「对,我不无辜。」冯想想问道:「所以我们该怎幺做?」
「不是『你们』该怎幺做,而是『妳』该怎幺做。」
「宿衍!」
「安静点。」宿衍斜睨叶信司,「这不是在收拾你的烂摊子吗?」
「我能自己收拾──」
「但我这里没有需要你做的事。」宿衍一字一句的说道:「听好了?这里不需要你。」
宿衍的话语宛如尖锐的针型,他将叶信司好不容易膨胀的气球刺破,气体咻咻的往外窜,最终只剩一片乾扁的硅胶皮。叶信司看似萎靡,但眼睛依然不死心的瞪着宿衍,想在他身上刮下几层皮。冯想想顿时觉得自己就像个局外人。
她的视线在俩人之间来回移动,儘管感到疑惑,却也没问出口。
她对宿衍说:「我不认为这里有什幺需要我的地方。」
「的确,但我需要。就像打工抵债?我身边──还有学生会,都缺个打杂的人。」
「呵,打杂?」就那幺简单?
「某人破坏的房间也需要收拾。」
「我想你家应该不缺收拾的人吧?」
「是,所以叶信司製造的垃圾,却要一个不相干的人善后?」
「……我知道了。」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认为我们的交易很公平。妳的朋友行事鲁莽,自以为强悍,最后却连自首的勇气都没有。」宿衍从口袋里抽出叶力恆的工作证,丢到叶信司的脚边,「而妳自以为能独揽全责?」
「走吧。」冯想想无视宿衍,她捡起工作证,拉着叶信司离开。宿衍就这幺目送他们走下阶梯,直到冯想想转过头问道:「你说这是交易?」
宿衍扬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至少有了能随意使唤的人。」
冯想想看着他沉默不语,眼神流转,在他身边悠晃了一圈,她身旁的叶信司也反常的安静。沉寂的人站在沉寂的阶梯上,宿衍身后是一整排的房间,稍前锁住叶信司的房门紧闭着,而早上被破坏的隔壁房门却只是半掩着,这里顿时安静的出奇,只剩下一楼帮忙打扫的阿姨洗碗的流水声,还有宿衍的房间,那里暂时没了窗户,窗帘随风扬起,啪搭──
混蛋窗帘,啪搭──头顶上的旗帜,啪搭──
冯想想的视线回到宿衍身上,她仰头看着位于上位的人。
「宿衍,你总认为我们不自量力,但我们只是量力而行而已,我们能做的事情就只有这些,而你……其实和我们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同种人。」
宿衍不语,他看着冯想想的背影,还有被她牵着走的叶信司。宿衍面无表情的扭头回房,他推开房门,不该存在的风却从房里扑面而来,宿衍沉下眼,地板上是一遍细碎或成块的玻璃。
啪搭──
◆◇◆◇
『来学办。』
冯想想悄悄抬起头,确认四周没人,才又趴回桌上回讯息。
『现在是午休。』
等了许久,对方虽然已读了却没有回覆的打算,冯想想深吸一口气,还是只能认命前往学办。叶信司始终关注着她的动向,他叫住冯想想:「妳去哪?」
「学办。」
「……」
「没事的。」冯想想安抚了一句,「其实我这几天也以为他会整我,但没想到都是认真在做事,所以……你别想太多。」
在冯想想离开后,叶信司把自己埋进手臂,他试图压抑想揍自己的冲动,阿司掩住口鼻,他现在唯一做的,就是暂时停止呼吸。
冯想想抱起沉重的废纸箱,双脚也彷彿被绑上了铅块。虽然主动提起要补救的人是她,可一想到是被宿衍使唤,那身心就会处在极度不情愿的状态。而在不情愿之后,她还是得安安分分的做个『打杂者』。
「资料印好了?」宿衍头也没抬,冯想想瞪他一眼,没回答。
她一直以为学生会就是一个装模作样的自治团体,偶尔帮忙处理学生事务、举办些特定活动,能有什幺好忙的?
但她偏偏赶上了学期末,暑假将近,有新学期的学生活动,还有新生训练及迎新,恰巧遇到学生会事务繁忙的时候。
冯想想无奈的回收好废纸,她拖着脚步来到影印机旁操作。原以为宿衍口中的『打杂』有其他意思,但到头来打杂就只是打杂而已,多亏宿衍一直以来机歪的形象,害她把事情想得太複杂了,还暗自伤神了一阵。
「今天放学跟我走。」
冯想想愣了愣,她看向宿衍,发现他还是没抬头。连他的头顶都明显流露着『我就是在发号司令,妳能拿我怎样?』的气息。
冯想想含糊的应了一声,学办里只剩下操作影印机的声音。她拿着印好的几张通知单走出学办,一路上她看似在沉思,她也以为自己在思考,但事实上她什幺也没想,前往穿堂的这段路她走的毫无意识,等冯想想来到布告栏前定点,她看着布告栏许久,回想这里也曾钉着关于她的不实指控。
于是冯想想在这时候发觉,原来从学办出来开始她的脑海里就只存在着一件事,她终于对『跟我走』这三个字免疫了。
冯想想将通知单摆正于布告栏上,将图钉深深的扎了进去。
她无语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觉得一团糟。
被击破的那扇窗已经重新安装好了,但一地的玻璃碎片却没有被清走,就好似主人想尽办法维持这里原本的形状,就为了将它原封不动的献给某人,好让她收拾乾净。
冯想想问宿衍:「你这几天都睡哪?」
宿衍没里她,冯想想这才想起二楼整排房的景象,好吧,就当她问的是废话好了?宿衍从头至尾不发一语,虽然冯想想也不想和他说话,但她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这种气氛闷出病来。
当房里只剩下她一人,冯想想这才确定真的不会有人来帮她。宿衍的房间不小,虽然没有大到离谱的程度,但多亏了叶信司的蛮力和杂乱无章,需要清理的区块毫不集中,东散西落,有断脚的椅子,也有碎裂的灯罩,冯想想摸着下巴,思考着凹陷的床头杆该怎幺处理,她叹息,前提还是先把玻璃清乾净吧……
她有的时间不多,没多久太阳已经彻底西下,房里回归黑暗,打开灯,黄澄澄的,意外温润。冯想想坐在床沿,看着清理不到三分之一的房间,比较显眼及毁损严重的家具被她暂时堆在一边,地上的木屑、钢片和玻璃也大概清掉了。冯想想还是低估了这些工作,她没想到需要花费这幺长的时间。她摸摸肚子,开始觉得饿,于是她决定先回家,剩下的改天再继续。
因为刚才坐的是宿衍的床,所以起身后还下意识的拍拍屁股,因为担心会黏上一些讨人厌的病菌。冯想想笑了笑,也觉得自己幼稚了,她伸着懒腰走向房门,余光却瞥见了宿衍的电脑桌,桌体比想像中坚硬,桌面上只有被重力击中而留下的坑疤。
或许叶信司察觉桌体不轻易砸坏,转而从较脆落的桌角和抽屉下手,冯想想看着挂在某层抽屉上摇摇欲坠的密码锁,锁头已经开了,叶信司肯定是用尽了全力。
这几秒内,冯想想的脑海里浮现了很多的想法与疑问。原来宿衍还是会用传统的密码锁头来锁住秘密、那是秘密吗?她环顾整间房,没看见任何类似保险箱的物品,从头至尾能被宿衍隐藏的,就只有那层已经凹陷的抽屉了。
她想,如果以打扫的名义打开它,那就是合理的。
冯想想还没看见锁在抽屉里的东西,却提前丧失了判断能力,她走向前,把密码锁取下,她心里迟疑,但举动却毫不马虎,冯想想打开抽屉,看着仅此一封的纸袋。除此之外,抽屉里就什幺也没有。
她边注意着房门外的动静,轻手打开纸袋。冯想想怔怔的看着桌面,她倒出的全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东西,纸袋里,全是冯丹瑜与冯想想的资料。
虽然亲眼确实了这些资料而感到冲击,但冯想想看着印有自己大头照的纸张,她的反应却比自己想像中的冷静,因为这全是她早就猜测过的,宿衍清楚她的所有。
冯想想把资料全放回纸袋里,阖上抽屉,她拿起密码锁,走出房门。
「我要回去了,剩下的下次再处理。」冯想想下楼,她看着宿衍,「还有,这个。」
她摊开手心,将密码锁递给他:「还你。」
宿衍愣了愣,他看着冯想想,却没见她有什幺特别的反应。
「丢了吧?」宿衍说。
冯想想没有多说,直接把锁头扔进一旁花瓶里,扑通──
走出宿家后,冯想想觉得肩上的压力似乎少了点,但心里的重量却分毫未减。直到她上了公车,冯想想头靠着车窗,车子嘎咿作响,窗沟爬着蚂蚁。接着她坐直,她知道,如果人到了一个临界点,就会像站在悬崖边,好在她还没到那种程度,她的大脑就好像能自行吸收一些悲伤或惊讶的小事,导致于到后来已经没什幺太大的感觉,没有被窥探隐私的不自在,也没有为安全担忧的顾虑,似乎就只是为了等待下一次更大的洪流将她淹没,于是她只能提前做好準备,就是在脑海里塞满海绵。
刚才,她甚至没有看冯丹瑜在资料上的照片,她或许下意识的在逃避,除了自己,她妈妈也赤裸裸的被摊在桌面上,经过电脑的传送,列表机的影印,而接下来的其他资料会直接转寄到某个人的信箱。就只有最初的资料会留在那纸信封里。
所以宿衍早就知道她会读这所高中,宿衍一开始的接近就是有目的的。
冯想想已经无法忍受他时而恶劣时而沉默的形象,她更受不了自己竟然在无意之间,被人列在了计划中的清单内。她的学长,就只是清单中的其中一笔,结局是被红笔画上一撇,尾端还被标记了一句:『已完成』,于是,宿衍原形毕露。
她拿起手机,聊天软体上有最近才加入的宿衍,甚至在电话簿里也存上了宿衍的号码,这好让她随传随到。冯想想捏着眉心,最终在讯息栏打上一串字,毫不犹豫的按下传送。
『如果你以为我是宿允川的女儿,如果,这就是你之前针对我的原因,那你放心,我们没有血脉相连,我也没兴趣喊你哥哥。请别再做幼稚的反抗了。』
同样幼稚的一段宣言,冯想想无奈的靠回车窗上,车子依旧嘎咿,窗沟的蚂蚁成了队形。她叹口气,她想,这是今天的第几次叹息?
◆◇◆◇
宿衍就像野狼回闸,感觉安安分分,但野性似乎还在,这让人安生不得。
现在就是这幺一种诡异的状态,自从那封讯息后,宿衍就没再使唤过冯想想,这让她鬆口气之余还不免担心,他又想做什幺?
冯想想在校门口等着冯丹瑜,她还是避不开,今天是家长到校的日子。讽刺的是,要不是今天冯丹瑜必须来学校,她就有好些日没看见冯丹瑜了。
「妈……」冯想想看着她,但对方却默不吭声。她看起来刚从地下酒店出来的样子,夏天却套件大衣,脸上涂的是工作妆。冯想想这才猛然意识到,她妈妈早已经没了前阵子沉浸在恋爱里的少女模样,她变得更少回家。
她最近一心只想要『报仇』,她想着绝对要拉某人下来,最后还是落得让人使唤的结果,当初的得意和兴奋就像场闹剧,她与叶信司都黯然下场了,冯丹瑜却还未落幕。
自从那天的氤氲烟雾,冯丹瑜留下了一缸的烟灰,餐桌上是冯想想在学校的纪录。
冯想想怔怔的看着冯丹瑜,没错,就是自从那天──
「是因为我吗?」冯想想脱口而出。
冯丹瑜看着她许久,最终才低声说道:「不,想想,这都是因为我。」这句话就像图钉,往冯想想的胸口深深扎了进去。她的不安以不可见的速度扩大,她抓住冯丹瑜的手,试图阻止她继续前进。而冯丹瑜只是向门口的教官询问学务处的位置,教官闻到了冯丹瑜身上残留的酒气,不经意的拧起眉,这使冯想想的指尖在手心里越陷越深。
接下来的一切就像洪流,快要将她淹没。冯想想所预防的『最后一次』终究还是来了。她明明都做好了準备,脑海里的海绵却也到了紧绷,再也吸收不了一点水份,看来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吸收能力。
冯丹瑜此刻就像个学生,听着学务主任介绍冯想想的『种种事蹟』。冯想想脑筋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片段在脑海里重複播放,在某个夜晚里,冯丹瑜喝着酒,轻声的对冯想想说着她名字的由来。妈妈跟妳说妳为什幺会叫想想──那是因为──是因为一个很随便的理由,妳会失望吗?
不会,我不会失望啊。
隔天,情绪反覆的冯丹瑜却在动脉上割了一道深口,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疤,她的血蜿蜒,她的血渲染在死白的地砖上。
冯想想不知道自己为什幺会想起这段,冯丹瑜已经向她保证不会再伤害自己,她的情绪比起前几年也好上太多了。冯想想不知道,或许她只担心冯丹瑜,所以就想起了这段她不愿再回想的事情。
她抬起头,看见冯丹瑜正笑着和主任周旋,偶尔会愧疚的低头道歉。她听见冯丹瑜对主任说儘管她很忙,但一直都把冯想想教的很好,她的女儿不会做这些事。
家长必说的金句冯丹瑜都说了,主任只能礼貌性的笑了笑,额头上却冒起青筋,要是之前的冯想想,看到这画面一定会噗哧笑出来。
但她这次却沉重的难以呼吸,因为她隐藏在斗篷里的事情,最终还是在妈妈面前毕露。
冯想想的视线转向站在主任身边的宿衍及学生会几人,有之前跟着举报的人,也有当证人的角色,而李琼单纯是为了看戏。
她看着李琼幸灾乐祸的笑容,乾脆把视线放在宿衍身上。宿衍贯彻始终的做个面瘫,表现着身为一名局外人应有的姿态。
直到冯丹瑜準备离开,冯想想才移开在他身上的视线,她在想,这个人会不会有一丝的愧疚?
冯丹瑜离开前摸摸冯想想的头,她的手心没有热度,阳光底下穿着大衣也没使她留出一滴汗,她抬眸深深看了宿衍一眼,冯想想没注意到。
「妈,妳对我失望吗?」
「不会,因为我相信妳。」
主任要送冯丹瑜到校门,路上也不知道会和她说些什幺。冯想想看着她的背影,有些鼻酸,叶信司这时才赶来,一下子就被冯想想打发走了,说没什幺好操心的。
学务处里就只剩下对立的两边,学生会,与冯想想。
冯想想转身要离开,但她知道李琼不会那幺轻易放过她,她对自己有莫名的敌意,冯想想是清楚的。这时李琼果然开口了,不过她没有叫住冯想想,而是说道:「有看见她妈妈穿的大衣吗?是有什幺见不得人的?」
一句话,就让冯想想停下脚步,她冷冷的抬起眼,看着李琼在窗上的影子。
「刚才还有酒味对吧?」李琼又对身边的人问道。她的发言很针对性,根本没人打算回她,但这严重踩到了冯想想的底线,见不得人?她转过身,瞪着李琼。就连宿衍派人寄惩处单到她家都没让她如此生气。她当时就算病着也要对宿衍泼水、揪着他的衣领骂他,可是这次却无法这幺做。
「是因为特种行业──」
「李琼。」
宿衍总算开口,他看着李琼,只喊了一声名字就让她闭上嘴巴,彻底安静。
冯想想紧握拳头,眼泪在眼眶打转,对她来说,不论是被栽赃还是在厕所被围堵,都没有比现在狼狈。她想上前揪住李琼的头髮,想抓破她漂亮的脸蛋,但只要一想起冯丹瑜刚才道歉的模样,冯想想就知道她无法这幺做,她隐忍的放下手,想直接转身离开。
「冯想想。」宿衍叫住她,冯想想暗自冷笑一声,宿衍果然不会放过大肆嘲笑她的机会吗?
「你们先走。」宿衍对其他人说到,他见李琼还想说什幺,便冷眼对她说:「如果妳想继续拉低学生会的形象,我会把妳踢出去。」
时间滴答的走,主任墙上挂着有布穀鸟的钟,它持续滴答着,或许主任马上就会回来,宿衍这时才开口。
「帮我搞定爱校服务。」
冯想想没听见该有的冷嘲声,却也听见了一句不敢置信的话。她转过头瞪着宿衍,不明白这人怎幺能够自我到这种程度。
「这是最后一次。」直到宿衍这幺说,冯想想才疑惑的皱起眉头。
「我不会再叫妳来学生会,也没必要去我家。这次的爱校服务能抵销赔款,而我们互不相欠、不用往来,我们不要再有交集了。」
冯想想愣了一下,接着却笑了出来,因为这些话又比上句更让她诧异。
就算宿衍前后有着极大的反差,她还是不想去探究宿衍是为了什幺原因说这些话。他自我到了极点,更无法让人理解。
「从此不相往来?互不相欠?」冯想想再生气,却也没表现在脸上了,她似乎在瞬间複製了宿衍的技能,她面无表情的对他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是以什幺心态说这些话,但我并不需要你施捨『原谅』。宿衍,不管我们上一代是如何,但光是我们两个……你欠了我多少你自己心里有数,我还是会来学生会、还是会去你家,我该做的事情我会继续。所以你不必抵销我欠你的东西,但同样的,你欠我的帐我不会忘,我会跟你讨回来。」
冯想想说完便扭头离开,她终于能真正走出学务处而不再被任何人打断,在关上门的剎那,整点的铃一响,布穀鸟弹出时钟,布穀、布穀的叫唤着。
这时,就真的像场闹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