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123:局势是由情报掌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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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真的行吗？
苍漓看着华脸上缠的厚厚实实的纱布，还微微渗出着鲜血，更多的是为华忧心忡忡和对燕陌感到的鄙视：妳这庸医下的刀真的没有问题吗？
她总觉得华和以往吴王的妻主关係没有姐妹那幺简单，而她让锦召回了楚国的暗卫们后更是从埋伏在吴王身边的翠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吴王妻主与离霜分开后娶了一个男子，而那个男子与瑶妃就是师兄弟的关係，而吴王妻主后来以行医为生，那个男子剑术高超，两人倒算琴瑟和鸣。
不过，在调查清楚那个女子的底细之后才知道--吴王妻主名为夏雨瑟，而后改姓，以静雨为名，她的孩子在吴国灭亡之后下落不明，但是有情报指出，这个孩子极有可能在楚国作为官奴，必须深查才是。
但因年代久远，卖出去的官奴又不会存档建案，唯一剩下能倚靠的线索，就是将华回复以往的模样--她和夏雨瑟是双生子，若是能够凭着华的模样去寻找，或许能够加快调查进度。
苍漓凝眸细思着，抬眼却看见燕陌没好气的看着线香燃烧，顺道鄙视了她一眼：得了吧，我虽然医术高超但是我可没说可以把人塑骨重生啊，妳让我把华的模样恢复以往已经是很难做到了！
烙伤是所有伤中最难复原的一种，逼供用的铁烙经过高温加热后少说也有度，不仅破坏了表皮还伤害到了底下的皮肤组织甚至神经，因此而毁容已经是稀鬆平常的了。
燕陌翻着手里的书，神色有些慵懒：况且这手术原本就不是一天可以完成的，我只能採用速成一点的办法。
可华怎幺到现在还没醒来？莫不是出了什幺事情……
别担心，因为在手术过程中要挫皮削骨，才能将坏掉的组织清理乾净，而这过程极为痛苦，因此我给她下的麻药剂量很大，等这柱香烧完她才会醒来，到时候就可以揭开绷带了。
苍漓对医术一窍不通，只得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妳这蒙古大夫说了算，勉强相信妳一次。
燕陌头上顿时冒出了个井字号，本想再与她舌战三百回，却发现她的眼神已经飘向了那个静静沉睡的女子。
那个总是静默无声的女子如今也是这幺静悄悄的躺在那里，她长的不出众，甚至没什幺特徵，是那种标準的塞进人群就找不出来的类型。
不过，苍漓觉得其实华的眼睛挺漂亮的，细细长长，沉黑色的眼瞳好似黑耀石一般，宛如一泓深潭，却不似凤眼般锐利风流，而是幽幽的隐藏着深不见底的沉静。
苍漓有些心疼的看着她安静阖上的眼睫，长长翘翘的，好似一双黑色的蝴蝶般，轻轻颤抖着。
若是华不曾被那可恶的奴隶贩子给绑走，她如今应该也是仇恨着自己的一人吧？苍漓顿时有些胡思乱想--她总觉得华不应该只是个暗卫，虽然她不了解她，但华绝对了解她，所有交办的任务都能完美达成，而且她还写的一手好字，奉上来的密报每一篇都是赏心悦目。
这样稳妥的女子让她只当暗卫未免可惜了，当然要让她站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才是。苍漓思索着，却发现华的眼睫微微一颤，一双泛着琉璃光痕的眸子便这样张了开来。
……皇上？
华似乎因为刚醒，有些不能适应周围的亮光，软软的嗓音不复冷凝，还带着一丝鼻音，好似撒娇一般。
妳醒了？！苍漓急匆匆的抓起了燕陌推到了榻前：快点，替她看看怎幺样了？
有妳这幺急的人吗？燕陌没好气的收起了扇子，看了看华的状态，小心翼翼的将缠的严实的绷带一层一层打开，缓缓露出了包裹在皮肤之上的药膏。
华一直默不作声的任由她拆着绷带，但是苍漓还是看见了她微颤的眼睫和握紧的指节--不管是哪个女子，都不希望自己是毁容一辈子的丑人。苍漓叹了一口气，轻轻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缓声道：华，妳放心好了，燕陌下手不可能失败的。
……是，属下知道了。但是华回握住的手隐隐泛着薄汗，甚至还带着一点颤抖。
就在她们说话的当口，燕陌已经拆掉了所有绷带，露出了覆在面颊和嘴唇上的绿色药膏，嘴角的笑容已经收了回去，换上了严肃。
妳等等千万不要动，我要替妳把除疤药卸掉，要是乱动到时药膏渗进皮肤，好不容易缝合的伤口一旦崩开，我可就救不了妳这张脸了。
华轻轻的点了点头，手却握的更紧。燕陌看着她这模样叹了一口气，便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只银色的刮勺，扶住了她的面容小心翼翼的将绿色药膏一点一点的刮了下来。
苍漓也是屏息以待，随着药膏被刮下，那张英气而淡雅的面容便缓缓的重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肤色甚至比从前更白了几分。
只不过，燕陌在刮除了右脸的药膏之后却是一叹：换肤果然还是太过于勉强，这个烙伤终究还是留下疤痕了。
苍漓心下一凉，急忙凑上前一看，却讶异的发现她似乎是多虑了--华的右脸留下了一道约莫一指长的红色纹路，细长而蜿蜒，在眼角上盘旋成一体，好似一朵盛开的彼岸花，为那张沉静淡漠的脸平添了一份妖娆。
华却是紧张不已，紧紧抓住了苍漓的袖子急切的问道：皇上……属下的脸，还是治不好吗？
不，这倒不算是治不好。苍漓在燕陌点头默许之下搬过了镜子，而华一见镜中的女子先是一愣，接下来便是吓了一大跳。
这……
不算很丑，只是有些惹眼而已。苍漓安慰的一笑，知道自己讲的很没说服力，没想到华却是激动的抚了抚脸颊，眼眶中开始隐隐有着泪水打转。
她突然猛然下床，向燕陌重重一叩首：燕帝陛下，谢谢您，这疤痕和我的母亲……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燕陌和苍漓对看了一眼，突然发现事情不单纯。
华吸了吸鼻子，平稳的嗓音中有着浓浓的鼻音：是，我对我母亲的记忆已经所剩不多，但是唯独这道疤痕，却很鲜明的留在我的脑海之中……
苍漓抿了抿唇，心中却突然划过一丝灵光--华的疤痕来自于烙伤，这幺说来，她母亲鲜明的特徵便也是这一条疤痕了！
燕陌，妳觉得那个吴王妻主会记得她母亲脸上的疤痕吗？
我想应该是会的。燕陌抚了抚下巴，眼中却划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可是这样的疤痕形成，我记得还有一个方式可以做到。
苍漓顿时有些疑惑：什幺？谁会好端端的在脸上故意烙上疤痕的？
妳还记得华说的吗？她和家人都是吴国的百姓，而吴越两国的百姓都将刺青视为一种艺术之美，甚至最后演变成为图腾装饰，名门世家会将族名刺在身上，彰显其子孙荣耀，亦会替忠心的属下和僕奴刺上图腾，显示那是主人的所有物……燕陌突然微微挑起一抹笑痕，原来如此，难怪那个女人身上也有刺青。
苍漓一脸迷糊：妳说的是哪个女人？
妳之前的首席内务女官，那个叫芷玥的女人，她的颈后有图腾似的两个篆字，我推测那应该是“云宫”，也就是吴国皇室之名。
燕陌冷冷的勾起嘴角，而且妳摔下城墙后，我把楚宫内包括王公大臣家中所有的奴隶、管事或是侍者、脔宠之流全数调查了一遍，妳猜，这郢都城中有多少人是吴越旧人？
苍漓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她，突然理解为何莫言和吴王能成功渗透郢都的理由了。她们，竟然……
燕陌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所以我早一步下手了，我先派人挑拨离间，把已经动摇之辈送走或是安排假死，而不愿相信之人我便让人暗杀了她们，并且派燕国暗卫代替了她们。
她静静的看向了她桌上的血色琉光，嘴角的笑意不减。而这计策，就是妳的太史大人谋划的。他深知这些百姓不过就是不甘沦为奴隶脔宠才如此任人差使，所以他比我快了一步，让苍湘去让人消了这些人的奴籍，并且利用吴国目前立国不稳的现况来分化，果然成功收集到不少重要情报。
比如说呢？苍漓微微蹙起了眉头--虽然这些脔奴身份低微，但是分布极广，若是真要利用可形成相当可观的情报网路。，
燕陌淡淡的一笑：比如说之前我们的行动好了，这些奴隶有的是被带到其他国家，妳家的小太史居然能说服这些宠侍，目前齐国的军事行动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利用这些口舌尖锐的宠侍煽动，让这些大臣的恐慌来到最高，而齐国握有大权的大臣们似乎打算趁齐之春不在的时候主动投降了。
主动投降？！
没错，就算齐之春留下的是菁英部队，却难挡众人浪潮，恐惧和徬徨，已经在临淄城散播开来了。燕陌嘴角的笑容妖异而诡谲，似乎招示着齐国无可避免的灭国之灾了。
苍漓顿了一下，随即複杂的点了点头，有些疲倦的挥手：那幺，还有什幺消息吗？
的确是有，其中有一条让人颇为忧心。
什幺？
苍月，似乎不太正常了。燕陌的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带着几许玩味和冷凝。
苍漓的身影缓缓一顿，一双清澈的凤眸逐渐转深：苍漓不太正常，这是什幺意思？
此事属下也曾经听闻。华也是端正了身子，眉眼间带上了一丝的忧心忡忡。苍月喜怒无常是真，不过，近日来似乎有疯病的迹象出现。
疯病？！苍漓愕然的挑起了眉，顿时有着不祥的预感可又让她无法置信。那个家伙现在是皇帝，坐拥天下、即将迎娶洛容雨，多年夙愿已成，怎幺可能在此时发疯？
华却是淡淡的摇了摇头，眼中划过一丝锐光：或许她的疯病，是来自于那个叫莫言的女人。
苍漓更加糊涂了：这又关莫言何事？
哎，妳这就有所不知了。这时候换成燕陌摇头晃脑的说道：莫言虽然一心为了吴国报仇、对离霜尽忠，但是她对自己的慾望可是不曾控制过，而我去调查过，她喜欢的对象似乎不是男人。
……苍漓和华一阵沉默，在领悟到燕陌说的是什幺意思之后不约而同大喊出声：不会吧，她该不会是，喜欢苍月吧？！！
妳觉得呢？一个喜怒无常、暴虐无道的主子，妳能单纯因为“报仇”这个理由一待就是十几年吗？
燕陌突然转向了华，挑起了一抹暧昧的笑容：况且，华大人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有些暗卫在保护主子久了以后日久生情，最后一下变成爱情，就不会甘心放手了。
华被雷的一脸囧字：的确……是有听过类似的事件，不过都单纯是男女之情，还不曾听说过……
说着说着她缓缓转向了苍漓，突然碰的一声跪了下去，满头大汗的道：请皇上放心，属下绝对没有那等放肆的心思！！
真决绝的否认啊……苍漓顿时三条黑线，她知道华单纯是因为忠诚，可没有必要瞬间否决的如此之快吧？！她的玻璃心已经碎了一地啊！
……那个，我的确也没有那种心思，妳先起来吧。
燕陌用扇子掩住了唇，微微一笑，竟是有几分恶趣味的成份在里头。不过，这只是一种可能，莫言想利用苍月报仇是真，她欲报仇的对象是苍漓，不是苍月，若是她知道吴国的灭亡不是因为妳而是别人，恐怕会受到很大的打击吧。
苍漓已经无言以对--她承认她真的被燕陌吓到了，莫言居然喜欢苍月，这是什幺跟什幺啊？应该是史上最兇残的主僕吧？况且莫言在她的印象中一直都算是冷静端方，苍月嘛……就只是个野心勃勃的疯子。
啧啧，苍漓妳在想什幺啊，居然这幺出神？
不，我是在想莫言居然会喜欢苍月，不是苍月祖上积德就是莫言祖上缺德……
……妳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很好很好，孺子可教也。
华，马上帮我把这个胖子揍一顿！！
而在此当下，凤清之也回来了，不过脸色很是严肃凝重。
漓，出大事了。
什幺事情？苍漓转过了头，却头一次看见他如此阴沉的神色。
凤清之却是拿出了一只破碎的紫色水晶飞鹏吊饰，静静的放在了桌上，眉眼间尽是恨意与强忍的痛楚。
当年的吴越灭亡……真正的兇手，已经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