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124:灯火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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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光琉影，郢都城内挂满了嫣红色的灯笼，家家户户张灯结綵，到处挂满了红色的囍纸和布帘，火红灿烂的好似天边放肆燃烧的晚霞。
而全部的百姓也都穿上了各色的红色长衫，有嫣红，有绯红，有浅红，有素红，绣着喜庆的花卉神兽，女子以红花做簪，男子以红丝束髮，好耀眼的一片烂漫颜色。
而苍漓等人当然也不免俗的穿上了一身艳红，凤清之本就喜欢红色，苍漓和华对穿什幺颜色无感，这就苦了习惯穿淡色的燕陌和棠莲舟了。
只见燕陌一脸嫌弃样的捻起衣角：红色这幺俗气的颜色，我才不穿呢！
而棠莲舟也是一脸无奈和为难的道：微臣已经习惯穿淡色了，如此艳丽的服色也实在是……
苍漓的头上瞬间冒出了一个井字号，一把拉起了燕陌的领子满脸阴暗的恐吓：别闹了，今天郢都可是一片红，如果就妳们两个穿的这幺寡淡，是想招人眼球吗？我可不想还没拉苍月下台就被阎王爷抓去喝茶！
如果我说不穿就不穿呢？燕陌一脸欠揍的嫣意笑意，苍漓倒也乾脆的放了她的领子，将满脸的暴力收了回去，淡然的拍了拍手，仙风道骨般的宛然一笑。
妳不穿也是可以，只是不知棠丞相知晓了妳床下的那些收藏了没有……
……我穿，我穿！！燕陌脸色一白，看见了棠莲舟一脸疑惑的表情，瞬间夺过了她手上的衣服，冲进了珠帘后换衣服了。
苍漓看着珠帘后窸窸窣窣的换衣声音，腹黑的一笑--人果然不能有弱点啊。
而凤清之和华对视了一眼，一阵无言问苍天--他们的皇上啊，坑矇拐骗照样也能hold住全场。
棠莲舟虽然一脸无奈，却仍是勾着一抹笑容静静的看着，而不久后哗啦啦的珠帘掀动之声，全场皆是往珠帘处一看，瞬间都呆住了，而燕陌也是红着一张脸，见她们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这样总可以了吗……妳们到底在看哪里啊？！
燕陌平时都是一件鬆垮的鹅黄色长衫，虽然看起来飘渺似仙，不过紧实的衣衫一层又一层的掩住了她的身材，如今这件衣裳也不知是刻意的还是巧合，是一件领口极低的低衿儒裙。
虽然不至于暴露，但是那对饱满的酥胸却是呼之欲出的包裹在嫣红色的一字领之中，剪裁得宜的裙襬更是完美的贴合了她的身形腰线，那精緻典雅的面容再配上那般火爆的身材简直是极致的诱惑。
苍漓顿时看向了自己胸前，在心里和苍湘说了声抱歉--湘对不起，该吃丰胸药的根本是我啊！！
而冬日时节虽然郢都不甚冷，但是燕陌的身上却还是披了一件华贵的貂皮外裳，雪白的貂毛和艳红的裙裳，显的燕陌的肌肤如雪般娇嫩纯净，一双紫瞳瞥来，更是一种说不出的诱惑与风情。
苍漓马上摀住了自己的鼻子--燕陌，没想到妳身材这幺好，我真是错看妳了对不起！！
而棠莲舟的眼中也划过了一片惊艳，一双沉静的眸子瞪的大大的，嘴也微微打开了，似乎对眼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女子感到无法置信。
--这是，他的君上吗？
好美，红色这幺抢眼的颜色套在她身上却丝毫感觉不到俗气，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娆艳丽，那双宛如紫色水晶的眸子含着晶莹的水光，眉眼顾盼间尽是媚态，还有一股说不出的……
真不安，这样的燕陌，他竟然不想让其他人看见。
看着棠莲舟的脸都暗掉了，凤清之立马转了过去--他在楚宫这幺多年，怎幺会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思？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当然不容许其他男人睥睨的，那幺他就识相点当作什幺都没看见比较好。
更何况……
凤清之微微看向了那个笑的一脸灿烂的女子，苍漓今天也是换穿了一袭的艳红色潇湘水裙，腰间一条黑色的腰带束出了她美好的腰线，外面再套了一件绣着曼珠纱华的纱质外衫，低调而抢眼。
而她与燕陌不同，不是那种震慑人心的诱惑，而是一种如烟似雾的温柔敦厚，还有江南水乡特有的温婉与秀气，却不失霸气和气魄。让你不知不觉间沦陷在她的温柔和嘴角的自信笑意之中。
要说为何他没有被燕陌吸引，是因为他的心里早已被另外一道纤细的身影悄悄独佔了。
苍漓笑完之后也不经意的回头，却见那个男子静静的看着窗外飞雪，好似完全没有看见眼前的艳色无双，心下不禁一跳，若无其事的弯起嘴角笑道：清之，你觉得燕陌今天这样如何？
……这种事情，我想还是棠丞相来看比较準确，况且……凤清之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模样，竟是有些心悦的一笑，轻轻凑近了她的颊畔就是一吻，醇厚的嗓音带上了一股诱惑般的低哑：我的心里，已经有一个更漂亮又强悍的家伙了啊。
笨，笨蛋！苍漓意识到他在说什幺，脸色瞬间爆红，更没料到会被偷袭，一股羞恼和酸酸甜甜的滋味悄悄漫上嘴角。
而燕陌那边也是一脸彆扭的捲着黑亮的髮丝，看着棠莲舟又是忐忑又是期待，还故意装出不在乎的问道：喂，这样穿，你觉得怎幺样？
普通。棠莲舟的脸色恢复了平淡，眼底却隐隐含着一抹灼灼的亮光。
燕陌愣了一下，那受伤而失望的神色宛如被打击到了的孩子，哦了一声，顿时有些恹恹的，失魂落魄的走回茶桌旁拿起扇子把玩。
--原来自己穿成这样，他根本就不喜欢啊……
正当燕陌正苦笑的时候，突然背后传来一阵温暖，身上乍然多了一件带着芙蕖香气的大氅，她愕然的回头一看，瞥见了棠莲舟脸上可疑的晕红和彆扭。
这样穿太单薄了，皇上还是穿着臣的大氅吧，免得今夜风大，着凉了。
嘴上是这幺说，棠莲舟却是将她胸前的繫带绑紧，这样她漂亮的身材就这样隐藏在了大氅之下了。燕陌有些失神的看着他专注的替自己绑着繫带，轻轻的嗯了一声，嘴角却难以自制的缓缓扬起。
这下两对男女的粉红色泡泡都快淹没整个屋子，华静静的扬起一抹微笑，走出了门轻轻阖上了门扉，不打算再打扰这难得的平静。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迎娶凤君的仪式果然是极为庄重的，苍漓等人收拾完毕后就跟着人潮来到了瑶池神殿，专门为楚国皇室进行各式大小仪式之处。
而这个神殿由二十四个大小相同的池子所构成，每一个池子就代表一个节气和一位守护的神祇，而中央则是有一座被池子环绕的高台，通往高台的两侧摆满了高约一人的灯架，每一支燃烧的蜡烛都是郢都百姓最虔诚的信仰，而高台上头摆满了高低错落的龙雕神主牌和香炉，应该就是各个前任君主的牌位了。
苍漓瞇着眸子观察着地形，一个纤细的人儿却是出现在了戒备森严的高台之上，她同样一袭深红色的长衫，身上绣着两行喜鹊，她应该是主持大典的人。
不过这个喜官却个是好久不见的人，印象中那张风华绝代、意气风发的脸上却满是苍白与憔悴，好似受过极大的折磨一般，纤细的身子单薄的好似被风一吹就要飘走了。
她的眼神还是极为的空洞茫然，只有在宫侍与她交谈之时她才会稍微的转动一下眼珠，好似一尊悬丝木偶般，毫无生气。苍漓看着她宛如一滩死水的眼神，不禁有些怜悯的摇了摇头。
看来雪长风的日子在苍月的眼皮子底下不太好过啊……
过了没多久，一阵喧嚷的车马之声传来，另外两队华丽的车马率先来到神殿，看那颜色，应该是苍羽和苍遥到了，毕竟苍月能囚她们一时，却永远无法抹去她们是皇家之身的身份，而按照楚国的礼俗，皇姊需要婚嫁之时，她们这些亲属也必须现身参加才行。
苍漓先前觉得没什幺，但是一想起两人必须代替已故的先皇替苍月观礼并颂唸结髮之词时，她却是一阵大骇，一股颤慄瞬间窜上了心头：等等，今天的大典需要本人亲自现身……苍湘的伪装该怎幺办？
妳放心好了，恭王殿下已经先一步回去了，她说今日的大典自己非回去不可，否则不仅连累看守的侍卫，连平王殿下也会受到牵连的。
凤清之安抚似的微微一笑，不过随即便愣了半晌，一向温和的眉目也瞬间转为了阴霾。
看着凤清之乍然变调的脸色，苍漓心下也知道发生了什幺事情，小心的看过去，那两个身穿尚宫服饰的女子果然是莫言和芷玥。
而两人一到神殿便开始四处张望，虽然说她们是宫中重要的管事，不过现场早已準备就绪，两人却这里走走那里看看，似乎在巡视，又好似寻找着什幺。
站在苍漓身后的燕陌也看到了，不由得冷冷一笑：她们莫不是在找漓吧？真幸亏今日人多，大家又穿的这般火豔，要不然只怕妳就要被揪了出去。
也不能掉以轻心，在轩辕元帅和秦帝陛下抵达之前，还不能暴露身份。棠莲舟个子比较高，看见了开始有宫侍在发祭典上要使用的线香，但是实际上都还会与百姓多聊几句，那些宫侍的眼神也像是在审视着什幺。
燕陌嘴角的讽笑不减：不过，这幺看来她们的确不笨，一方面发出祭典要用的东西，顺带还能揪出可疑的家伙。
但是我们今日没有使用易容，若是查到，只怕……苍漓有些忧心的看着逐渐逼近的一个少年宫侍，他手上发着线香，但是眼神却不断的审视着每个经过的百姓。
燕帝陛下和棠大人可能没有被戳穿的危险，毕竟这些宫侍身份低微，见过妳们的机会微乎其微，但是我们就不一定了。凤清之也警戒了起来，他身为太史又经常进出宫中，有不少的宫侍都认识他，更何况是经常在宫中活动的苍漓，苍月她们更可能绘製了画像……不行，这样可能会有危险！
就在这个时候，华却是缓缓勾起一抹笑容：请凤大人莫忧，属下已经準备好了，你和陛下就暂且迴避一二，由属下代领线香即可。
可是妳一个人拿了三支线香，这样不会……
谁说属下只有一个人呢？华微微一笑，指尖清脆的一弹，另外两个面容平凡的女子便出现了。
凤清之和苍漓愕然的看着那两名女子，她们身上的衣服很普通，一样是一身的红，不过质料是很普通的棉布，而脸也是平凡无奇，全身上下可谓挑不出一丝的特徵。
苍漓惊讶的看着两人：华……这是……
属下司琰、司珩，参见主子。两个女子微微一礼，稍微将手上的暗卫司图腾暗示性的露了出来，她们被教育的极好，两人的表情没起半分波澜，在外人眼里就是两个下人在向主子请安一般，正常的可以。
华看着两个女子，眼中全是自信与从容：请皇上放心，司琰和司珩两人都是隐藏身份的高手，她们以前都是担任传讯与蒐集情报一职，几乎未曾与宫中有过来往，大可安心使用。
可是先前的暗卫司……
经历过背叛的人都是比较敏感的，苍漓看着从未见过的两个女子，心中说没有怀疑和疑虑是假的。
华却是微微一笑，有些苦涩：请皇上莫忧，当时暗卫司未死之人之所以听从于苍月纯粹只是无奈之举，毕竟众姐妹和师傅的性命都还握在苍月手上，她们……只是为了属下等人……
苍漓的心微微一涩--的确，那时华和锦也被苍月押在地牢之中受尽折磨，为了她们能少受点皮肉之伤，暗卫司的人才如此忍气吞声吧？
华见苍漓眼中划过不忍，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心情：不过，师傅那日见过她们了，重新统整后虽然人手折损不少，但是始终还是没有伤到根本，请皇上不用为我们担心。
而属下也让众姐妹提前準备，皇上只要见左耳有悬挂凤纹耳饰之人，就是我暗卫司的人，凭皇上的玉佩便可以进行调令。
好吧，那我们应该去哪里？总要迴避一二吧？苍漓见宫侍已经靠近，顿时警戒了起来。
华也知道她的警戒为了什幺，手指微扬指出了方向：请皇上和太史大人往神殿的东边走，只需片刻就会看到一座小神祠，那座神祠是祭拜日神东皇的，就算她们真想动手，也决计不敢在神圣的神祠中对皇上刀剑相向，所以请皇上务必至少待个两刻钟再回到这里。
司琰还从怀里掏出两个人皮面具，恭敬递给了她：这个请皇上先带上，这是属下以真正的人皮製成的，掩护的效果极好，属下也将誓死保护皇上，请皇上移步东皇神祠。
知道了。凤清之也看到有其他宫侍走过来了，状似无意的将苍漓挡住，不着痕迹的伸手，代替苍漓拿过了面具后便护住苍漓，随着司琰的脚步加紧速度往神祠走去。
苍漓却有些异样的不安，看着那些宫侍冰冷的眼神，她竟是无端想到了那些已经很遥远的人事物……同样冰冷、嘲讽和探询的眼神。
不过，她此时决计不能被发现，不管是凤清之也好，燕陌也好，他们已经为了她奉献出了多少心力，燕陌更是为了她抛弃了一国君王的威仪，甘愿陪着她来赌这一盘惊天赌局。
此一赌局，若胜，便是君临天下，若败，只怕就要魂飞魄散。
苍漓轻轻喘了一口气，心头的压力愈来愈重--她虽然已经和凤清之、燕陌等人再三推演过了，更打算一口气捅穿苍月得位不正之事将这片江山夺回，可是计画能否成功还是个不确定的问号，她也没有资本再赌一次了。
所以，成功才行。
凤清之隐隐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加上周围人潮愈来愈多，他忍不住轻轻伸手碰了一下苍漓的，感觉到她汗湿的手，还有她因为紧张而绷紧身体。
苍漓此时高度紧张，被这幺一碰也是吓了一跳，见是凤清之才安下心来，却发现冷汗已经汗湿了她的后背。
清之？
她睁着一双朦胧的大眼，就像受了惊吓的兔子，满是惊慌和疑惑。
凤清之轻轻一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俊逸的脸庞和精緻的耳垂却泛上了一丝绯红。他故意装出不在乎的语气，有些彆扭的道：我是怕妳走丢，可别乱想啊！
苍漓疑惑的看着他，心头那片重担却好似被一阵轻风吹散了。
她也回握了回去，顿时觉得心里柔软无比，从此处看凤清之的侧脸如此让她着迷，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好像撩拨着她的心尖，酥酥麻麻，既温暖又甜蜜，苍漓觉得她心里某块地方被这个男人牢牢的缠绕起来，再也挣不脱。
那双深邃幽冷的眸中满是灯火错落的灿烂与耀眼，清冷的语调也缠上了一丝的温柔与笑意。
……那幺，有劳凤太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