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深也没想到,不过是一场普通的资源吞并,居然会遭到地头蛇意料之外的拼死反击,猝不及防让他栽了个跟头。更糟糕的,用得上的几个心腹恰好在这时被一些老家伙绊住。
他这些年手段温和了不少,看来是让窝里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啊……徐深冷笑一声,这样就想绊倒他,那也太小瞧他的本事了!
徐深感觉恢复了少许体力,就按住伤口缓缓站起来。和他同行的保镖们为掩护主人,已经分散出开来,后援还有一段时间才能赶到,四面八方都有当地人在搜寻他,长久躲在一个地方绝不是什么好主意。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闪光灯从远处照来,徐深一闪身躲进身侧楼道,躲开了灯光的照射。谁知他运气不好,楼道里居然有一对深夜寂寞的单身男女,正在旁若无人地贴面接吻。女人恰好在他躲进来的一瞬间睁开眼,立刻被他吓得尖声惊叫。
徐深心下叫糟,迅速抢上前扼住女人的喉咙,令对方无法出声,又一个勾手利落将男人打晕在地。就在这时,身后冷不防袭来一道劲风,徐深一悚,来不及躲开,对方已经一刀扎在他的伤口上!
徐深闷哼一声,忍住剧烈的锐痛,抬臂格住对方的下一刀,同时提膝撞上女人腹部。女人登时失去攻击力,就在他伸手要拧断对方的脖子时,摩托车引擎的声音迅速逼近,无数道闪光灯正在向楼道集中!
徐深一惊,立刻就要离开这里,这时女人骤然亮出始终藏在另一手的东西,朝他按下气雾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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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亦瑾二人就在最危急的关头闪亮登场。
程亦瑾追着那群飞车党,终于见到灯光中摇摇欲坠的徐深时,心脏在胸膛中猛然炸开。大脑还在一片空白,身体已经下意识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油门骤然咆哮,在杀马特们震惊的大叫中,小轿车带着霸道无比的气势冲了过来,狠狠撞飞最前面的两辆摩托,又撞开围住徐深的人群。尖利的刹车声,程亦瑾一脚踹开车门,无视满场凶险恶意的刀光冲进人群,狠狠打趴下挟持着徐深的两个小混混,终于抱住了孤立无援的心上人!
而这时其他人已经反应过来,正要上前,其中一人忽然抽出黑枪对准了程亦瑾!
“砰”的一声炸响后,前一刻还在沸腾的街道骤然死寂。唯恐天下不乱的二代黑手党陈景高举□□,站在车顶上朝众人飞了个吻:“还有谁想动手?嗯?”
被打穿了右手的杀马特倒在地上尖声哀嚎,一时间镇住了所有人!
程亦瑾趁机飞快将徐深抱进车内,一把甩上车门,与此同时陈景游鱼般钻进车厢,自觉当起司机,油门再次轰鸣,朝着围堵在车前的人墙狠狠撞去!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挡在前方,轿车在剧烈地颠簸了两下后顺利冲出街道,以来时更快一倍的速度向外奔逃!
程亦瑾紧紧抱着徐深,脑袋还在空白,心脏却因为怀中人冰凉的体表而疼痛不已,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栽在了一个人手上,哪怕那个人比谁都危险,哪怕那个人还连累的他也被人追杀,哪怕那个人都不省人事了还叫着别人的名字。
但就是这样的人,却有着别人都没有的、足以令他着魔发疯的魅力。
后方追兵越来越多,陈景飙车又甩开一队人马后,才有闲暇查看后边那一对,结果刚回头就看到程亦瑾霸道十足地按着另一人深吻不停。
自觉受到重击的单身狗吹了一声口哨,颇不是滋味道:“这就是你口中的‘她’?”
程亦瑾吻到有人开枪击中车窗才肯放开人,保持着一手堵着创口、一手抱着人的姿势扑倒在后座上,躲开危险的流弹后喘着气问她:“他怎么了?”
陈景哼了一声,猛打方向盘来了个s型拐弯,登时两辆前后截击的机车在黑夜中撞到一起,爆成一团绚烂的火光。而始作俑者又踩了一把油门,才道:“□□味儿和血腥味儿——一半可能是被迷倒的,一半可能是失血过多昏倒的,你希望是哪种?”
不管哪种,徐深的身体状况都不容乐观,必须尽管送医院。但背后还缀着一群人,直接上医院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程亦瑾道:“你……”
陈景快速道:“别想了老娘就是纯粹出来感受生活的,没想到还会遇到车战,这里没有我爸的人手——虽然车战确实很爽。接下来只能靠你自己了。”
程亦瑾抿了抿嘴,忽然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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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亦瑾很清楚,能帮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到这里,陈景已经足够仁义。徐深终究是自己自愿认栽,既然踏出了这一步,接下来不管怎样,都是他一个人的事。
谁知陈景拐弯驶进另一条小路后,突然头也不回道:“前面五百米处准备跳车,旁边就是一家地下黑诊所——”
她回头一笑:“哥们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程亦瑾愣了下,还不待他反对,陈景乍喝一声“跳!”
紧要关头,没有任何多余时间留给程亦瑾犹豫,他只能咬牙抱着徐深跳下车,随后小轿车擦身而过,带起一阵狂风。
“你只有一小时,一小时后我就会告诉后面的追兵,车里只有我一个人——还有,记住,你的人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伴随着油门嚣张的轰鸣声,女人张扬的尾音最终消失在巷子尽头。程亦瑾深吸一口气,记下这个人情,抱着徐深躲在建筑和阴影中,待所有追兵都跟着陈景远离后才出来。
正在熟睡中的黑医突然被一阵嘈杂的敲门声惊醒,他不耐烦地拉开门正要理论一番,这时一把枪顶在了他头上。
黑医僵在原地,听到眼前黑发黑眼的煞神一字一句道:“he die , you die , uand?”
经过程亦瑾一番恐吓,被吓软了腿的医生连忙将徐深送到手术台上,匆匆忙忙准备消毒麻醉。在无影灯的照射下,程亦瑾今晚第一次看清了对方的伤势。
徐深的衣服早已被自己的血浸湿,不论腰腹间血淋淋的巨大创口,单是浑身上下的零碎於伤就足够触目惊心,哪怕还在昏迷当中,徐深依然皱紧了眉头,额角冷汗潸潸。饶是如此,在他们赶到时,这人还站在人群中,不肯倒下。
程亦瑾忽然感到一阵晕眩,他强撑着盯住医生,看他给徐深止血、开刀、挖出子弹,一直到最后缝合完毕,徐深苍白的脸庞上恢复了一点血色,才狼狈地坐倒在地。
充斥浑身各处的无力感一下子拥挤而出,程亦瑾闭上眼狠狠喘了一口气,终于感觉到迟来的劫后余生。
医生料理完徐深,又过来替他包扎。徐深久居高位,经历过的风浪无数,最懂的怎么保护自己,身上的伤口看似恐怖,其实都不致命。
反而程亦瑾成天流连交际圈,鲜少经历这种场面,扑进人群去救徐深时身上就受了不少伤,再加上一整晚的精神紧绷,看上去倒比手术台上的人更憔悴。
医生把两人都包成木乃伊后,程亦瑾刷了卡,将徐深小心翼翼抱出黑诊所,随便翻进路旁一间空屋,就昏昏沉沉地睡死过去,全然不知此时国内因为他的行动而炸开了锅。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为什么要收藏这篇文……搞得我不更新都不行了qaq
看到这里你们明白我为什么没更新了吧orz受是那个啥……
☆、第 4 章
“阿瑾,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话的人笑容青涩,身影带着少许肌理的轮廓,朝他静静伸出一只手。山巅夜风不绝,吹起衣摆,露出一小截光洁纤细的腰腹。
他冷眼旁观,想看那人多久才会放弃等待。但出乎意料之外,没一会儿,另一只手放在了少年掌中。程亦瑾循着手掌向上看去,顿时哑然。
十六岁的陈瑾稚嫩如雏鸟,与对面的人十指交握时,脸上露出了全然信赖的笑——那是程亦瑾绝不会有的表情。
又一阵山风吹过,眼前两人身影忽然渐渐模糊,远处山脚下的景色却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到一排低矮的红瓦小楼,以熟悉至极的模样散落在小镇上……
那是他十多年再也没有回来过的家。
他想起来这是哪里了。
这里是十多年前的镇子后山,他离开故乡的前夜。
程亦瑾突然收回目光,跟上前面那两个人。此后发生的每一帧每一秒都映刻在他记忆最深处,连两人说话时的语气神情都历历在目。
他冷静地看着少年与青年走向树下,分享了青年藏在树下的酒:“阿瑾……你许个愿吧。”
少年脸上带着红晕,听话地闭上眼许愿,青年微微垂头,唇上传来蜻蜓点水般的柔软触觉。谁也没有动,那是少年最初最纯净的感情。
“阿瑾,你长的真好看,嫁给我好不好?”
“哼,凭什么不是你嫁我?”
“阿瑾,我们私奔吧……”
“……好。”
月色美得近乎不详,隐隐透出血色。两人带着此间美好的约定相携下山,车到山腰,程亦瑾闭上了眼。
刹车发出一声诡异的擦响,车辆突然失去控制,冲出半山,尖啸着冲向山下。所幸后山不高,剧烈的撞击后,少年短暂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天还没亮。
青年挡在他身前一动不动,月光照亮了他血肉狰狞的头颈。
少年呆了一会儿,忽然咬紧牙关向外挣扎:“徐深……你不准死……”
程亦瑾想到手术台上的徐深,忽然明白了少年此时的心情。他看到少年终于挣扎出来,又带着满身的伤去拉青年,理所当然地拉不出。青年的伤也太重,根本没办法带回镇上。
此后的画面迅速前进,少年连夜穿过树林赶回镇上,正好看到红瓦房的方向上映亮夜空的大火。所有人都在奔走呼号,那栋房子里,只有他和青年外出逃过了一劫。
第一丝曙光破出天际时,他带人赶回了青年的位置,才看到烧成灰烬的车辆骸骨。
他的家、亲人和恋人都不在了。
天亮后,少年也不在了。
程亦瑾朦朦胧胧睁开眼,看到微白的天际,有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还是梦里的少年。
下一刻,他注意到还一个人侧对着他,正在用自己的手机专注地遥控安排事务。一双有力的长腿上透出优美的流线型肌理,劲瘦的腰腹则韧性极佳,能轻易折成各种不可能的角度,□□的胸膛、手臂上分布着各色伤疤厚茧,那是常年游走深渊中留下的危险印记,紧抿的薄唇和皱起的眉头组合成棱角分明的轮廓,透出嗜血的危险,当然,□□起来格外诱人……
“看够了吗?”和梦里青年完全不同的另一个徐深终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再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我就把你的眼珠挖出来。”
程亦瑾忽然笑了出来。
他不是陈瑾,徐深也不会是青年。
他们都还活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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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深这一次来巴黎洽谈合并事宜是被自己人算计,再加上欧洲不是他熟悉的地盘,猝不及防下被当地黑帮临死反扑,这才马前失蹄。不过他的性命干系众多,即使没有程亦瑾和陈景搭救也未必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