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喝着一边仔细听的时钺直接把水喷了出来,紧接着呛咳了几下。
海二少关心的目光忙转向时钺,内心想的是这人果然是喜欢自己的,看吧,都激动成了这个样子。
呛的嗓子都有点疼了,时钺却给忽略了全然没有意识到,等自己能说话了就忙开口道,“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智商呢,少年?
海衍璟点点头,一副理应如此的表情。等注意到时钺的表情不对,又立即换上一副“你敢说不是就等死吧”的凶狠样子。
时钺看着这样的海二少,脑中蹦出了一个形容词叫蠢萌,想到这个他忍着笑,眼神却认真的道,“你真的想太多。”闲着没事不妨多读书!
海衍璟瞪大眼,“你要对我始乱终弃?!”他的脸色陡然变得阴沉。
时钺一脸无语,少年,成语不是这么用的!“哪有开始?”果然这人这么蠢是因为读书太少么。
“所以没等开始你就要背叛我去找别人了?!”海二少怒气冲冲的问道。
逻辑呢,少年?时钺更加无语,见海衍璟情绪太过激动,又忙开口安抚,“好好好,我的错。”
海衍璟却更加生气起来,“老子都愿意做出这么大牺牲了,你居然还敢不乐意!”
时钺在心底给他记了一笔小黑账,却没在这关头和他计较,“是是是,我不识好歹。”态度极其诚恳。
海二少不仅完全没被安抚到,还气的脸都开始红了起来,“我不管,老子想了一宿才下定的决心,你必须是我的!”
时钺自己从没任性过,也不懂该怎么应对熊玩意的任性。
之前在客栈他看到一个熊孩子被揍屁股揍的老实了,来侯府后看到海衍璟那副乖张样子就活学活用,没想到手感当真不错,一不小心就隐隐生起了一种把这项运动长期进行下去的冲动。
可惜这次海二少任性的事让时钺连揍人都有些没底气。海衍璟才十二岁,时钺可不认为这人真的懂得什么叫做情爱。
“算了,我不生你的气。”海衍璟顾自喘了一会儿,目光又看向时钺,“不过我可告诉你,要是你敢背着我找了别人,信不信我当着你的面弄死他?”
时钺终于明白为什么秀才最忌遇到兵了,原来真是有理说不清。
他想,诸事已了,自己离开的事该尽早提上日程了。至于这个蠢货,不妨提前送一份大礼给他,就当他下个月的庆生礼了。
(完)
☆、与欢番外二
海衍憬恨时钺,恨之入骨。
他永远忘不了得知时钺走后的震惊与狂怒,他恨,恨得甚至想毁坏那个人留下的所有痕迹,包括他还没完全养好的腿。
被下人一拥而上制止了他自虐的冲动,他被绑了起来,被人时刻看着以防突然发疯。
其实海衍憬的偏激只持续了那么一瞬,等冷静下来就已经没有那种极端的想法了,却也没有开口阻止那些人继续那样对他,就那么生生受着了。
他没想到,时钺居然就敢这么直接走了!不打招呼的直接走了!在他腿还没完全好的时候!最重要的还是在他表明心迹之后!
海衍憬恨的咬牙切齿,他恨不得把人抓回来狠狠折磨、大卸八块、挫骨扬灰……好吧,这些都只是气头上说说而已。
接下来的日子海二少安安分分的养腿,再没出什么幺蛾子。
海衍憬的腿恢复速度之快远超所有人的想象,人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而他当初又是伤成那副惨淡样子,就是一辈子好不了也没人会怀疑什么,可他能行走无碍距他最初摔伤也不过二月有余。
伤好后的海二少愈发沉默,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门也不出,更别提再像以前一样混迹街头惹是生非了。
转折点出现在海衍憬十三岁生辰礼那天,他从早起后就觉得浑身无力,还隐隐有些昏沉沉的,却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白天他突然忍不住呕了一口淤血出来,众人大惊失色,扶人的扶人,叫御医的叫御医,还有帮不上忙跟着添乱的,现场乱成一团。
来的是晏缚晏御医,算是老熟人。他为海衍憬诊过脉后,那一瞬间看着海二少的眼神多了些许古怪和奇异之色,不过很快他就转头开始宽慰海侯爷和侯夫人,说海衍憬没事。
说着又貌似不经意的瞥了瞥海二少,然后才说起这一次吐的血是他幼时中毒留在体内渗入经脉中的余毒,这也正是害海二少多年来不能习武的原因。
这次这些毒却被药引着一起逼出了他体内。也是因为这些毒素多年蛰伏在他经脉里,突然被清空反而帮他直接打通了普通人需要习武才能慢慢打通的经脉,抵得上十几年的苦修了,正可谓是因祸得福。
毫无疑问,这些余毒绝不好清,不然以海衍憬的身份,被治好早就不是问题。因为那可是经脉里,用药时稍有不慎就能直接废了海二少,所以一直没人敢也没人愿意承担这么大的风险。
而有魄力也有能力能做出这么大手笔的,更敢不打招呼就直接做了的,甚至早就一走了之、连结果都不等一下就是这么自信的人,非时钺莫属了。
就连晏缚也不由有些嫉妒起来,不是嫉妒时钺,他的本事是天生的,况且福祸难料,没什么可嫉妒的。
他嫉妒的是海衍憬,居然能让他小师弟舍得对他这么好!真是……太气人了。
听完晏缚的解释,海侯爷激动的浑身都颤抖起来,侯夫人更是喜极反而大哭起来,她后悔自责了这么多年,无数次以泪洗面,如果可以她甚至愿意用她的命换小璟一个完好的身体,而如今终于等到了救赎。
海衍憬也愣住了,他没想到,困扰他这么久的高山,就在他一没留意间,就被人彻底铲平了,而且那人还送了他马车,免他步行跋涉。
时钺送海衍憬的这份生辰礼不可谓不贵重!海侯爷对海二少说,“可不许忘了时大夫的这份恩情。”加上治好他腿那次,可真的是恩同再造。
海衍憬垂下眼帘,有些漫不经心的回,“怎么会?”他怎么会忘了时钺?他会好好、好好的记着他!
海二少再次听到时钺的消息,是在一别六年后。当时他站在城楼上,一边无聊擦拭他的剑,一边赏不知有何乐趣可言的风景。
他喜欢站在城楼上,因为够高,看的也够远。不论在哪里,他总是习惯站在高处,然后俯视下方,这会让他的心情变得很好。
他想过很多次他重逢时钺的情景,在他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曾有过这样的幻想。他甚至想象过他们相遇后各种模式的剧情发展,可惜最后又都被他一一推翻,虽然不想承认,可他永远想象不出,真正的时钺会对他有什么反应。
经过六年无数次的期待和失望,海衍憬以为自己早已被折腾的水火不侵,可终于知道时钺出现那一刻,他还是猛的心神摇晃了一下。
海衍憬顿了一下,又继续低头擦他的剑,吩咐道,“去,把人给我请、过、来!”说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磨了磨牙。
海将军觉得自己冷静极了,他甚至从来没想过自己还可以这样冷静。可惜他越来越敷衍的动作,越来越不稳的气息还是暴露了他的真正情绪。
时钺被人找到然后态度强势不容分说的请他去见人的时候还以为碰到了医闹,他细细思索了三秒,觉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淡定地跟人走了。
看到海衍憬的时候,时钺莫名有些怅惘和失落,一别经年时光匆匆,回首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时钺见对方久久不语,率先开口道,“好巧。”眼神淡漠,语气极是疏离。
海衍憬的怒意在看到时钺后不受控制的一点点升腾,他看着时钺对他与看陌生人毫无二致的眼神,面上不动声色,却暗暗咬起了牙根,良久,他轻笑了下,“是,真巧。”回应时钺的话,语气却说不出的讽刺。
接着海衍憬倏的脸色一沉,冷冷盯着时钺,“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六年前?”他甚至难得宽容的提醒了一句。
时钺条件反射的疑惑眼神看他,“我有什么好说——”脑中电光火石的一闪,蓦地想起他当初离开前海衍憬对他那种奇怪的态度和自说自的话,他略有些吃惊的看着海衍憬,该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海衍憬自然不会注意不到时钺的表情变化,气的眼前都有些发黑,只觉气血翻涌的厉害,他狠狠闭了下眼,很好!他竟是从来没有想到,时钺原来从未将他当初的话放在心上,原来这些年的寻找与等待只是他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不过海衍憬很快平复了情绪,他声音微带嘶哑,缓缓道,“当年是我没说清楚,那现在我再问一次,你要不要,与我一起?”
这不带情绪的询问让时钺听的有些慎得慌,他艰难道,“抱歉,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是认真的,还认真了这么多年。
时钺性格一向温和,这导致他几乎不会冲动,做事从来思虑周全,也就很少会有自责的时候,可此时他是真的为眼前之人感到难过,为自己当初不曾正视的感情与一走了之作结的残忍,为眼前这一看就不知历经了多少风雨才成长成如今模样的青年。
“也就是不愿?”海衍憬冷声打断。
时钺没说完的话就这样卡在嘴边,一时语塞。
海衍憬固自点了点头,仿佛不把时钺的答案放在心上,他目光远望,看着城楼下,“怎么说你对我也算是有救命之恩,我不会逼你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时钺的错觉,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表态,却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所以。”海衍憬加重字音,然后貌不经意的回头瞥了时钺一眼,突然出手。
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绳子被海衍憬甩出一端,绕过时钺的脚腕又重新回到他的手里,然后他顺着力道狠狠一拽再一甩。
如果是五年前的时钺碰到这种突发状况或许尚有反抗的能力,然而此刻的时钺只有被动的脚下不稳眼前一花即刻天旋地转起来这一个结果。
“你说,你就这么掉下去会怎样?”海衍憬似乎心情不错的问。他一手用绳子扣住时钺一只脚腕,还在上面打了一个结,而刚刚那番动作下来,竟是几乎将时钺整个人倒着扔了下去,只余脚腕以下的部分还在城楼上。
海衍憬当然不会真的松手,不过这四五丈高的城楼用来吓唬吓唬人还真的是毫无压力。
时钺不顾凉意让背紧紧贴着墙壁,指甲几乎深陷进墙缝里,从刚一看到眼前倒置的景色他就忙闭上了眼,脸色从最初的发白,渐渐趋于毫无血色。
明知道不会有事,却抑制不住全身的紧张感,鲜有人知道,时钺其实惧高,天生的,他也做过许多尝试和努力,却都没能改变这一点,索性就不在意了,他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天。时钺几乎要忍不住颤抖起来,不知是惧的还是凉的。
“所以,你要不要重新想一想,刚才的回答。”海衍憬语气甚是宽和,手下却随之放松了几尺绳子。
时钺平生最恨威胁!他死死抑住了惊呼,伴着风声下落了一瞬又被牢牢定住。
时钺略有些狼狈的喘息着,他的呼吸开始变得艰难,五脏六腑也隐隐作痛,许久未曾复发的隐疾隐约又冒出了苗头。
“或者,需要我救你上来么?”海衍憬表情极其无辜,“你这样好像有点危险。”说完他又松了一段绳子。
两个选择,要么痛快的直接答应他,要么先让他抵了当年的恩情,再慢慢磨。
时钺喉咙干的发紧,嗓子疼的说不出话来,他几次张嘴想说什么,都只能动动口型,最终放弃。
倒着的姿势让时钺的大脑被压迫的厉害,感觉全身血液都不停的倒流冲击着那里,让他几乎没有思考的余地,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现在,就算你反悔求我,也别想我放过你了!时钺颇有些恨恨地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