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回温+回信

回温+回信_分节阅读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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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的不久,一年都不到,房间里还是老样子。楚郁推开了衣柜的门,他的睡袍还挂在衣橱里,衬衫衣服什么都在。楚郁拎起浴袍的袖子,上头还有些洗衣剂的香味儿,心想肖非楚新找的阿姨,琴不好好擦,洗衣服倒是挺尽职的。

    楚郁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肖非楚正抱着手臂在浴室门口等他,楚郁的隐形眼镜摘了,肖非楚一身黑西装和楚郁房间深黑色的木门融为一体,楚郁起先都没看清。肖非楚也不做声,就往他面前挪了一些,楚郁脚步不停,他伸手拉住了楚郁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面前来。

    “你犯什么病?”楚郁吓了一跳,恍然间觉得自己回到了从前。

    肖非楚出事以前倒是常这么胡来,楚郁曾经有一段时间总被肖非楚扯着他往床上按,都习以为常了,肖非楚按着他做的事情花样百出,能叫他想起来就脸红心跳。

    但肖非楚早就不是那个爱叫他“好学生”的口是心非的好哥哥,楚郁也不是那个楚郁了。

    楚郁从二十二岁到二十五岁这三年,第一、二年中谈了半次恋爱,照顾一个失智的哥哥,手持过枪,打过架,把前二十年没做过的事全做了。他那时心里有人,哪怕是他四十八小时没睡觉,深夜里独自开着车从公司往家赶,也不曾觉得疲倦。

    可楚郁漂洋过海又回去异国呆了一年,才发觉自己过得确实很累,也不想再继续做无畏的尝试。他决心把肖非楚揭过去了。

    楚郁想将手臂抽出来,肖非楚却不放,他面色阴沉,像怕楚郁跑了似的,紧盯着楚郁。

    “楚郁,我们聊聊。”肖非楚一开口,姿态放得低。

    楚郁吃软不吃硬,听他这么说,也点点头:“你先放开我。”

    肖非楚松了手,楚郁就走到床边坐下,看着肖非楚,等他发话。

    肖非楚坐到楚郁不远处,停了很久,开口却是拉家常:“你在s市待多久?”

    “两个多月,”楚郁道,“实验室有个项目。”

    “哦,”肖非楚顿了顿才继续,“那就住家里吧,住外头让人说闲话。”

    楚郁心里压得发慌,他抬头看着肖非楚:“那我在那房子里还有行李。”

    “我明天带你去拿。”肖非楚很少这么平静地和楚郁说话。

    楚郁惯于随遇而安,点了点头,下逐客令:“我想睡了。”

    肖非楚愣了愣神,才站起来,叫楚郁好好休息,走到门口,肖非楚突然回头想问楚郁有没有什么缺的东西,却看见楚郁在换衣服。他的浴袍褪在地上,堆在脚边,拿着睡衣往身上套,脊背很白,属于青年的腰和腿的线条流畅漂亮。

    肖非楚不知怎么得觉得有些发热,身为成年男子,他不会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可楚郁是他弟弟,同父异母,血缘亲密。

    他总想着楚郁,这就够不正常的了。

    肖非楚又转向门口,替楚郁关上了门。

    2

    第二天一早,楚郁下楼的时候,不意外地看见肖非楚已经坐在餐桌的主位上喝茶看报了。

    早餐依旧是老样子,中式的馒头豆浆,花卷包子,楚郁刚起床有些低血压,默默地坐到位子上吃了起来。

    “一会儿我送你,”肖非楚边看报,边问楚郁,“在u大?”

    “嗯。”楚郁嘴里有食物,只发了个单音节。

    肖非楚看着心情不错:“你把钥匙给我,我替你跑一趟。”

    “我住的房子没有电梯,”楚郁看了他一眼,肖非楚的腿打过钢钉,不适合体力劳动,“你也不知道我哪些东西是要的。”

    “那等你……你们管那叫什么,下课?”肖非楚食指叩叩桌子,“放学?你几点能走?”

    “五点。”楚郁有点无奈。

    “我五点来接你,去拿东西,就这么定了。”肖非楚放下了报纸,看着楚郁吃饭。

    楚郁到了实验室,崔峻已经在调试剂。

    见楚郁走进去,他问楚郁昨天去哪儿了。

    “回家了,”楚郁道,“我今晚搬出去。”

    崔峻大吃一惊:“你在s市有家?那之前怎么不去住,要跟我挤个破房子。”

    楚郁看了他一眼,不知该怎么说,那头有个仪器叫了,崔峻就急匆匆跑了过去,不再问楚郁了。

    楚郁白天过得恍恍惚惚,幸好今天没什么重要事项,混过了一天,他走出实验楼,肖非楚就站在外头等他。

    肖非楚穿着黑色羊绒大衣倚在车旁,浑身匪气遮都遮不住,和u大校园浓厚的学术氛围格格不入。

    楚郁走过去,肖非楚替他开了副驾的门,他今天亲自开车。

    车子在学校里缓缓开着,楚郁偷偷看了肖非楚一眼,肖非楚问他:“怎么?”

    “你病真的好了。”楚郁陈述,否则他怎么能和肖非楚相安无事这么久。

    肖非楚车里尽是摇滚乐,他把音响调轻了些,和楚郁说话:“怎么这么说?”

    他问完自己也呆了呆,楚郁没接话,他说完那句话,便闭口不言了。

    肖非楚是记得的,那段难堪而黑暗的日子,但那好像是别的一个肖非楚,并不是他自己,当他回忆时,仿佛站在第三视角,在房间的上方,观察着室内那对兄弟争执的场面。

    他把车停到了楚郁住的公寓楼下,跟着他上去。

    不知为什么,楚郁走得很慢,肖非楚左边膝盖不能用力,扶着落满灰尘的楼梯把手往上走,没走几步,楚郁把他手拉开了。

    “别逞能了,”楚郁低着头对肖非楚说话,“你别上去了。”

    肖非楚这才明白了,楚郁是体贴他走不了路,他心情好了不少,靠近楚郁道:“这怎么行,我弟弟住的地方,我得去检阅检阅。”

    楚郁见他一意孤行,只好让肖非楚揽着他,承着肖非楚半个人的重把他往楼上搬,走了两楼呼吸也变重了,抱怨肖非楚:“你该减肥了。”

    肖非楚挂在楚郁身上伸冤:“你看看我的身高啊,我还偏瘦呢。”

    “你那时候不是……现在跟我装什么哥俩好。” 楚郁到底心里有怨气,还是忍不住翻了旧账。

    肖非楚沉默了一会儿,到了门口,楚郁打开了门,他才想出为自己辩解的话语来:“我那时生病。”

    这句话楚郁还算能听得进去,瞥瞥肖非楚,叫他自便,也没给肖非楚泡茶,就跑进房里收拾行李去了。

    收拾到一半,肖非楚走进来,又说了一句让楚郁要气吐血的话:“兄弟感情好有利于公司股价稳定。”

    “谁跟你兄弟?”楚郁身形一滞,把牙刷袋子狠狠丢进行李箱,瞪了肖非楚一眼。

    肖非楚只觉得心里一痒,脱口道:“楚郁,我车祸以前,我俩关系怎么样?”

    楚郁闻言脸色变了变,才说:“不熟。”

    “我看不会吧,”肖非楚贴近他,“我那天开保险箱,里头的收据,都写着是买给你的礼物,千奇百怪,应有尽有。”

    楚郁身形晃了晃,强压着心里的震动,合上了箱子,扣上锁,才问他:“你还记得密码?”

    肖非楚发觉了楚郁的反常,他抱着手臂观察着楚郁,道:“备忘录里写着。”

    楚郁点点头,把箱子竖起来:“走吧。”

    肖非楚要帮他提箱子下楼,楚郁没让:“你腿还要不要了?”

    “还是弟弟关心我。”肖非楚靠上去搂着他,楚郁提着箱子,掸不开他,就由他搂着,看着倒像对好哥俩了。

    走到三楼,崔峻拎着饭迎面上来,见两个人带着行李下来,惊讶地问楚郁:“这么快啊?这位——是你哥哥?”

    崔峻看见肖非楚脸上的疤呆了呆才说下去,也自觉有些不礼貌,便让到了一边去,请楚郁先下去。

    楚郁跟继续提着箱子下楼,放进了肖非楚车子的后备箱,肖非楚后备箱一堆雨具杂物,楚郁整理了许久才按上后备箱盖子。

    刚上车要走,突然有人喊住了他们。

    “楚郁!”崔峻手里拿了个木头盒子,气喘吁吁从楼上跑下来,叫住车,“你看,你把你这个宝贝盒子都忘了。”

    楚郁脸色一白,拿过那个木盒,定定地看着盒子上的小锁,对崔峻说了句谢谢。

    “谢什么,我看你搬哪儿都带着它,这么重要的东西,可不能忘了,”崔峻拍了拍楚郁的肩,肖非楚还一脸玩味地望着他们,崔峻也不敢多说,和他们道了别,就上楼了。

    “什么宝贝?”肖非楚一开车,便像十分随意地问楚郁。

    楚郁就知道他一定会问,抱着盒子想了想,说:“我前任给我写的信。”

    他本来不拿这盒子,就是想趁肖非楚不在的时候回去拿。结果被热心室友送下楼来,正撞在肖非楚眼皮底下。楚郁心里还揣着恶意,如实全吐了出来。

    肖非楚听他说前任两个字,车子都往前冲了冲,过了两个路口,才像是压着怒气问楚郁:“前任?”

    “很奇怪吗?”楚郁报复般地反问肖非楚,“我二十五岁了,谈过恋爱有什么稀奇。”

    肖非楚没说话,他加快了车速,在下班高峰地车流里,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左支右拙,不多时就到家了。

    下了车,管家帮楚郁取了行李,扛到楼上去。

    肖非楚不让楚郁跟着,把他拉到钢琴前头,道:“我上午叫了调音师来,站一旁监了一上午工。您审阅一下。”

    琴盖开着,楚郁坐下去,弹了几个音节,抬头告诉肖非楚:“不错。”

    “我觉得你坐在这儿给我弹过琴,”肖非楚说,他比划了比划,“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靠得特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