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回温+回信

回温+回信_分节阅读_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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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箱的小门有一块儿是透明的,像是有什么人常常擦拭,能清楚地看见里面堆满了信件。锁扣看着虽然有几年了,也比别的都新,像是被人撬了重装的。

    里边那些信件,泛黄发旧的许是久远前塞的,有些却很新。

    楚郁心里疑惑,谁会往一个早已无人居住的旧宅子里寄信呢?

    他细细研究了信箱,随手一摸,竟在信箱底下摸到了一把用胶布粘着的小钥匙,他拿着钥匙,真的打开了报箱。

    楚郁犹豫着拿了一封半新不旧的,上边没有写地址,也没有贴邮票,光溜溜的只用打印机打着三个字:给楚郁。

    信封背面用钢笔写了一个日期,是两年前。

    楚郁捧出了所有的信,拿回车里数了数,共有三十多封,全是给他的。

    应该是什么人特意拿来塞进这个信箱的,如果不是他偶然前来,或许这些信件会被下一任屋主打包扔掉吧。

    三十多封信件,让楚郁想起他在澳洲这几年收到的神秘礼物,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收到一件来自匿名人士的礼物,有些普通随性,有些昂贵郑重,但都是用了心的。礼物是快递来,或者店员送货上门,楚郁从一开始的拒绝,渐渐变成好奇。

    会是什么人,这么契而不舍又不求回报的送他礼物?

    就像这些信件的寄送人,他投递信件时,抱着的心情与那位匿名人士是一样的吗?

    楚郁不乏追求者,浪漫或激烈,美丽或英俊,都总是难以打动他,叫他放进心里想要见上一面。

    楚郁若有所思地回了家,拿一个袋子装着信拎回家,肖非楚正坐在沙发上看粗制滥造的枪战片。见楚郁提着袋子进门,他开口:“优等生给我带夜宵回来了?你太客气了。”

    楚郁不理他,提着信上楼了。回了房里,楚郁把一袋子信倒在桌上,按时间排了排序,最早的要追溯到他搬离老宅的那一年,最新的是一周前。

    他打开第一封信,里边是一张纸,打印了一句话:小楚郁搬走了。

    楚郁翻来覆去看,就这六个字加一个标点。

    他打开了第二封信,是他十八岁生日那一天的日期,纸上打着:生日快乐,你成人宴上打的这条领带不错。

    楚郁都想不起自己十八岁生日时打的是什么样的领带了,那天光记得肖非楚看见他穿西装,“啧”了一声,说他像是奥数满分要上台领奖。

    又读了几封,都是些不知所云的话,时间来到了他出国那一年的八月,信上说:一路顺风。

    接下去的一封信,叫楚郁心中一惊,因为上面写:中秋节了,寄了两盒月饼给你。我觉得好吃。

    是他!

    就是那位匿名人士!

    他送楚郁的第一份礼物,就是两盒月饼。

    接下去的信件,都是为楚郁挑选礼物的心路历程,例如送楚郁钢笔,是商场在做活动,买两支打八折;送楚郁手表,叫他少看手机;送他鲜花,想到他在异国他乡独自过情人节孤零零,心生同情。

    最后一封说,听说这老房子要卖了,你会回来看看吗?

    楚郁隐隐觉得这个语气哪里听过,细细一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楚郁满怀着一腔心事,长途旅行的疲惫感刺激着神经,累过了劲儿,在没住过几晚的房间里翻覆许久才入睡。

    3

    楚郁在家倒了两天时差,吃了睡睡了吃,像个废人一般,总算在第三天的早上,伴着鸟儿的清鸣从睡梦里醒过来了。

    他下楼去肖非楚还没去公司,坐在餐厅里喝粥,手边是几份报纸,见楚郁下楼来,问他:“时差倒过来了?”

    肖非楚很少一句话里一根刺也没有,楚郁愣了愣,才点头,坐在餐桌另一边,保姆给他端上热粥,楚郁用勺子兜着粥。

    “今天你到哪儿去?”肖非楚问他。

    楚郁自己也没想好,就说不知道。

    肖非楚没时间跟他瞎混,祝福他找到自己的事做,就出门了。

    楚郁走进车库,开了车,鬼使神差地又开到了老房子门口。楚郁绕着房子转了一圈,觉得自己有些傻气,却冷不丁见着报箱里又多了封信。

    楚郁打开来看,信上写:我就知道你要回来。

    楚郁没想到对方还在给自己写信,他心跳的很快,回车里找了张便条和一支笔,写了“你是谁?”塞了一半在报箱的缝隙里,方便人拿取。

    心中一直想着匿名人的事,楚郁精神恍惚。晚上吃饭,碰见他三次拿着筷子戳到自己的酒窝里去,肖非楚说楚郁的魂被妖精勾走了,楚郁都没听清。

    第二天一早,楚郁又去了旧宅,取到了寄给他的回信:不告诉你。

    楚郁气得皱眉头,决定在旧宅蹲守,他就不信还逮不住个大活人了。等着等着,楚郁在车里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都是下午了。

    他走过去一看,报箱里果然有信,那人说小楚郁脑子不大好使,如果楚郁再等着,他就不再给楚郁写信了。

    楚郁写了张“爱写不写”,气哼哼塞进报箱,回了家。

    在家又掰着指头待了三天,楚郁终究是忍不住了,又去了旧宅,报箱里空无一物,楚郁想,难道这人真的不再写信了吗。

    楚郁写了一张条子,认真问对方:你送我礼物,又写信,究竟想干什么?

    过去一天,又有信件了,只是信上的内容让楚郁一看清楚,脸就烫的可以烙铁,对方写着:我想干你。

    楚郁疑心自己脑子的确不好使,因为就这样性骚扰的话语,他都多此一举地回了一张:有病去治。

    楚郁回了家里,越想越气,恨不能将那匿名人拖出来揍一顿,可他在明,对方在在暗,对方是高矮胖瘦,年龄几何,他全都一无所知。楚郁找个酒店泳池游了个泳吃了晚餐才回家里,到家头发还湿着,管家和肖非楚都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他,两人极难得统一战线:“快去把头发弄干。”

    楚郁弄干了头躺在床上,肖非楚端着碗姜汤敲开了他的门:“喝碗姜汤祛寒。”

    姜汤很浓郁,渣滤的干净,可是汤水很烫,又辣口,楚郁从小就特别不愿意喝。

    “你这小子,叫我喝的时候怎么不眨眼睛?”肖非楚说他,把他拎起来逼着他喝,楚郁没有办法,只好皱着脸喝光了一碗。

    肖非楚说的是他刚进楚家时的事情,那时还是楚郁的叔叔当势,肖非楚在公司受尽排挤,干的都是粗活累活。一次肖非楚感冒了,他身份尴尬,没什么人愿意搭理他,还是楚郁发现的肖非楚病倒了。

    楚郁父母在世时,每次处于感冒都要给他灌姜汤,楚郁搭了搭肖非楚的额头,跑去厨房叫保姆煮碗姜汤,保姆连连摆手说不敢煮,楚郁便自己关着门,照书熬了碗黑黢黢的姜汤。

    依肖非楚当时喝完的精彩表情来看,这碗姜汤的味道怕不会是那么尽如人意的了。不过楚郁心想又不是叫他自己喝,肖非楚皮糙肉厚,能给他碗姜汤就不错了。

    4

    楚郁喝了姜汤,被肖非楚禁足一天,隔日才又去取信,只见那人说:是你自己问我要干什么的,我实话实说,还不行啊?

    他干站着思想半天,还是想见这人一面,字句都斟酌过,才写下:我连你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喜欢你?我没几天就要回学校了。

    楚郁问的很诚挚,对方的回信不走正途:这样吧,你回去把你自慰的声音录下来给我听,我就见你一面。

    楚郁气得当场就把信纸给撕了。

    回到家里,肖非楚这天没上班,见他进来刚想打招呼,楚郁理也没理就上楼了。

    楚郁在床上想着那信的内容,失魂落魄地跪在床上,有时候是白纸黑字的“我想干你”,有时候又是今天那些淫言浪语,不知怎么的,下身竟有抬头的趋势。

    他眼角也红了,手拉开了裤子拉链,推下了些,手覆在半硬的性器上,没有章法地动着,也不知算是抚慰自己,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这时楚郁被人从后头圈住了,另一具身体紧紧贴住他的后背,脸也靠上来,一只热烫的手按在楚郁蹭动欲望的那只手上。

    从他耳边传来的低沉声音姓肖,名非楚。

    “看来小楚郁认真学习了我写给他的信。”

    1出发到家2看信封,34睡觉,5看信,6不告诉你,789在家,10我想干你,11没去,12是你自己问我的,我不喜欢你,我连你什么样我都不知道,13,我可以见你,除非你把自慰的声音录给我听这消息是吃早餐时候,他哥哥肖非楚告诉他的。

    那栋旧别墅是楚郁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他七岁念小学时搬进去,上高中才搬出来,旧别墅承载了楚郁对童年的大部分记忆。

    楚郁心里有些不舍,决定下了班绕过去看看。

    2

    楚郁,二十三岁,念完大学刚回国,帮他大哥打理家里的公司。

    人人都说肖非楚现如今在楚家独大,鸠占鹊巢、不安好心,要吞了本该属于楚郁的东西,楚郁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楚韩除了嘴贱了点,对他还是挺好的。

    肖非楚比他大五岁,是他爸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原名肖韩,在他十七岁那年才认祖归宗回到楚家,。

    进门那天,肖非楚留着个寸头,粗眉上挑眼,看上去邪的很,叫楚郁吓了一跳。就这么胶着了会儿,楚郁爷爷发话让他叫哥哥,他便叫了。

    事儿歇了以后找家里阿姨一问,才知道这叫肖非楚,是个退伍兵,纯的他爸的种,且真要进楚家给他当哥哥了。

    阿姨看楚郁的眼神忧虑难安,但楚郁冷心冷面,对什么也难放进心里,对楚郁来说,家里来一个肖非楚,跟来一个小猫小狗,差不了多少。

    肖非楚来的第二年,他们搬家了。

    搬到了一栋更气派、更大的房子里去,家里更加空空荡荡没个人气。后来他们的爷爷走了,楚郁出国了,四年后回来,记忆里的“家”依旧是那栋在二环的没物业的老房子。

    楚郁脑子里想着旧事情,车就在老房子门口停了下来。

    旧别墅没人打理,也不曾出租,荒废了四五年,杂草长得得有半人高,秋风一吹枯黄干瘪横地支在院子里,曾经干净的墙壁上斑斑驳驳的,有一面墙长满了爬墙虎。围墙的铁栏杆全锈了,铁皮翘起来,看着十分扎手。

    楚郁下了车,在外边驻足了一会儿,找不到曾经熟悉的感觉,便想走了,却不期然注意到挂在大门边上的报箱。

    报箱的小门有一块儿是透明的,像是有什么人常常擦拭,能清楚地看见里面堆满了信件。

    全是白信封装的信件,泛黄发旧的许是久远前塞的,有些却很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