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多少有些欣喜,虽然很惭愧。又默默依偎片刻,她的心情突然就好起来,踮起脚尖吻了他一下,挽着他的胳膊继续走。
随意聊了几句,她像是想起什么,突然一笑,低着头说:“你不是个好家伙,爱上你也是我们的罪。不过…,嗯,有一次琳奈说起来…。嗯,她说,你应该老老实实当东罗马的皇帝,那我们就可以当你的宫妃,大家在一起,肯定很快乐…”
这主意似乎不错。起码有这个传统,他们不用即忍受寂寞,又担心别人嘲讽。可自己在东罗马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这合适么?无所谓,反正不想回西边了,干脆将帝国皇位传给汉娜,之后怎么处理那是他们的事。不知不觉,刘氓就认真考虑起这事。
但他显然考量的有些早,没一会,约瑟夫匆匆赶过来。
消息有好几条。首先是北线,趁奥斯曼主力进攻维蒂雅和塞维林堡,匈雅提水陆配合,已经攻陷康斯坦察及周边梅吉迪亚等要塞,开始一路拔除奥斯曼人沿海据点。奥斯曼人门户大开,德古拉伯爵则充分发挥瓦拉几亚弓骑兵有时,在多瑙河南岸横行无忌,保加尔居民已经人心惶惶,在教会暗中推动下,有不少贵族和市镇派人联络,意图“反正”。
南线,反攻实实在在开始,拉扎耶维奇精神大振,公然带兵返回马其顿,原本忠于他的贵族和摇摆不定的贵族都开始拥兵对抗奥斯曼人,已将他们孤立在斯科普里、普里莱普等少数几座城镇和要塞。
回头看看不远处跟随的玛丽亚,刘氓命令:“奈弗拉斯亲王和圣约翰骑士团向品都司山以东发起攻击,近卫步兵和猎鹰重新乘船前往尼曼亚南部,我会迅速赶过去。”
“我的座舰没开走。”克劳迪娅显然跟小让娜一个主意。
第六百二十六章 画眉坪
第六百二十六章画眉坪
人人都渴望自由,对英雄的敬仰更是本能。当前沙皇拉扎尔被教会封为圣徒,科索沃就不再是奥斯曼人可以逍遥自在的地区。虽然黄胡子因为德意志事务很长时间没关注这片土地,北塞尔维亚和波斯尼亚收复这片土地的努力从未中断,本地居民不同形式的反抗也愈演愈烈。
为保住这块可威胁尼什,屏蔽保加尔和马其顿的土地,奥斯曼人不仅长期在普里什蒂纳驻扎万余兵力,年初以来还不断迁徙伊庇鲁斯等地改变信仰的民众来此居住,并授予他们种种特权,肆意欺压本地民众。
奥斯曼人的举措有一定效果,但反抗的怒火却越演越烈。为支援同胞,不仅北塞尔维亚军队和民众时不时潜入对奥斯曼人和伊庇鲁斯人发动袭击,原本只求自保的尼曼亚也加入反奥斯曼大潮。
奥地利公爵撤离普利文的消息传来,不仅奥斯曼人和伊庇鲁斯人趾高气扬,北部也不再有同胞夜间下山,本地居民一时间都有些灰心丧气。可没多久,消息传来,这是东罗马皇帝的策略,全面收复基督徒失地的日子就在眼前。
随即,人们发现,奥斯曼人缩进普里什蒂纳不再出来,伊庇鲁斯人开始悄悄逃走。这不再需要人鼓动指挥,所有成年男子都开始准备武器。
十一月十日上午,刘氓抵达科索沃西部山口。雨雪交加,山路难行,但一路上尼曼亚人越聚越多,指路、架桥、运送补给,让行军充满温馨。
站在山坡一块平台上,看着一队队铁十字步兵、猎鹰和意大利各地的志愿骑士奔入平原,刘氓笑着问:“跟在法兰西和下洛林打仗有什么不一样?”
威廉退尔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也笑着回答:“这是神圣的战争。”
“是啊,只可惜骑士团没能…”德意志叹息骑士团名存实亡,格布哈特却习惯跟着皇帝征战,此时以侍从身份赶来参战。
刘氓也不多说,拍拍他的肩膀,继续俯瞰烟雨迷蒙的庞大盆地。见远处村舍见似乎有些不正常的烟火,他招呼向导询问。
向导虽然看不见,一听他介绍就明白,随意说:“应该是当地人在杀背叛信仰的伊庇鲁斯人,那些家伙仗着奥斯曼人支持欺负塞尔维亚人很久了,也该付出代价。”
刘氓半响没吭声。应该说是见得多了,他已经没有当年听到这类事的愤瞒茫然。这难以避免,也许,只能庆幸,他极大地缩短了这种痛苦酝酿的时间,压缩了规模。
摇摇头,见坚持跟来的玛丽亚小脸冻得通红,正呆呆看着山下,刘氓过去拉起她的手,低声说:“不用为你父亲担心,我们集中兵力攻打普里什蒂纳,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攻下,随后会立即前往斯科普里。奈弗拉斯亲王和圣约翰骑士团进展应该也很顺利,也会很快北上。”
玛丽亚感激的看他一眼,却没说什么。刘氓也没介意,随手拍拍她的小脸,大踏步走下山坡。这样的战争没什么心理负担,他不仅从阴影中走出,甚至都有些莫名亢奋。
科索沃盆地东西长不过六七十公里,近卫步兵途径意大利时补充不少锡耶纳山地马,行进速度很快,半下午就抵达普里什蒂纳西面二十余公里的舒缓山地。通过一条山谷,前面是数公里宽的的南北走向谷地,再翻过山就距离普里什蒂纳不远。
休息片刻,几名斥候从东北赶来,通报了北路军队消息。弗克的塞尔维亚之鹰和波西米亚金百合兵团继续负责尼什防务,万余克罗地亚步兵和骠骑兵赶来与他汇合,已经抵达普里什蒂纳东北山间。
一路上不断有民众汇集过来,此时已超过他的军队,漫山遍野蔚为可观。在此情况下,没必要保证突然性,刘氓遂命令军队排开阵势前进。
普里什蒂纳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小城,奥斯曼人虽极力加固,仍不可能达到普利文要塞那样水平。兵力超过对方一倍,刘氓当然不担心能否攻取问题,而是盘算如何减少损失。
路上已经考虑过几种攻城方式,可没见到城池,任何考虑都不靠谱。他正准备安排几只队伍先期建立监视点,原本沸反盈天随军开拔的民众却安静下来。
见不少人都在四下茫然张望,他找到玛丽亚,想问问,却发现她也在张望。
感觉到他来到身边,玛丽亚回身看看他,伤感地说:“陛下,前面就是画眉坪。”
“是么…”愣了片刻,刘氓也四下张望。满目荒烟蔓草,多年前那场惨烈激战无迹可寻。他无法想象塞尔维亚、保加尔、克罗地亚、波斯尼亚各国士兵在此肃立,然后义无反顾奔向死亡的身影,也无法想象拉扎尔平静面对宿命的表情。
怅惘片刻,他叫过约瑟夫,命令道:“全体停止前进。”
没多久,整片山谷一片寂静。他默默走到队伍最前方,坐下,卸掉胫甲,脱去战靴。重新站起来,他抱着靴子向前走了几步,停下,回身说:“他们都在安睡,脚步轻些,不要惊扰。”
悉悉索索声响慢慢汇集成洪流,但更像是秋风掠过原野。大军重新起行,依旧浩荡,却带上一种无言的肃穆。
一个多小时后,大军抵达普里什蒂纳。克罗地亚步兵已经在城北、城东两处山梁上建立壁垒,奥斯曼人则紧闭城门,没有丝毫出战迹象。
刘氓正观察城头情况,远处,几个年轻人突然奔向城墙。片刻后,跟随而来的民众呐喊声直冲云霄,潮水般涌向城墙。进至二百码左右,奥斯曼人的大小火炮同时击发,呼啸的弹丸在人群中激起片片涟漪,但无人退缩,人潮很快推进至护城壕。
决心是一回事,但民众没有攻城用具,只是用各种工具挖掘泥土填平沟壑,甚至扣挖墙根。奥斯曼人根本不用瞄准,各类武器不停洒下死亡之雨。
刘氓哪料到这个,错愕半响,命令:“冲过去,帮助他们抵御攻击,用火药炸开城门。”
民众的死亡攻击也不是毫无用处,攻击面太大,太猛烈,奥斯曼人无法选择攻击重点,刘氓手下爆破城门的行动也得到充分掩护。没多久,随着两声巨响,西侧城门坍塌一半。根本不用命令,民众当先蜂拥入城,近卫步兵一时间倒成了配角。
战斗不超过两个小时,入夜后,城内已经是欢乐的海洋。与之相对应,守军已经不能用凄惨来形容。没有俘虏,五千多安纳托利亚士兵,五千多保加尔和希腊色萨利士兵,近万伊庇鲁斯民众,包括女人孩子,无一人幸免。
“陛下,塞尔维亚国王的军队已经在贵族接应下攻取普里莱普。斯科普里贵族和居民也起来反抗,奥斯曼四万多军队正向保加尔方向退却。”
听完约瑟夫汇报的好消息,刘氓没感到兴奋,反而觉得有些冷。他没回应,起身走到壁炉边坐下。
科索沃公爵已经在前期反正。他兵力无法与奥斯曼人对抗,带着手下逃出科索沃跟拉扎耶维奇汇合,此时正配合收复马其顿。刘氓目前所在就是他的城堡,被奥斯曼人当作指挥部。
数万民众的威力是可怕的,应该是城堡内塞尔维亚佣工接应,近卫军赶到时,城堡已被攻取,包括一名贝伊勒贝伊在内的奥斯曼人无一幸免。刘氓进驻时城堡已经清理,但浓浓血腥味久久不能散去。
看了会熊熊火光,他低声说:“以后进攻时事先跟义勇兵约定好,他们只承担辅助任务,不能直接参与战斗。还有,允许奥斯曼人投降,散落乡镇的安纳托利亚人也集中起来,送到奥斯曼人占领区。改变信仰的本地人,有意悔过的,由教会处理。不愿再回归正途的,让他们跟奥斯曼人走,没收财产。”
约瑟夫对义勇兵屠杀俘虏并没有多少感慨,但明白皇帝的习惯和担忧,也不喜欢这种不可控感。想了片刻,提醒到:“陛下,那伊庇鲁斯该怎么办?”
伊庇鲁斯控制着狭长海岸,奥斯曼人驻扎超过五万军队,又得到本地人支持,因此刘氓命令暂时搁置。等塞尔维亚和希腊收复,那狭长地域也就彻底孤立,不值一提。
刘氓还真没想过这事。希腊人在奥斯曼人带来的前塞留斯帝国遗脉影响下多少有些合作态度,但在宗教问题上还是比较保守。塞尔维亚逼于无奈臣服,但对奥斯曼非常憎恶。可以说,在这宗教问题上,甚至保加尔都好说,唯独伊庇鲁斯麻烦。
伊庇鲁斯本地居民古色雷斯和马其顿血统更重,长期受各方势力统治和影响,与斯拉夫、保加尔、瓦拉几亚等族群相比缺乏韧性。先期他们以拜占庭为宗主,反抗还比较激烈,一旦被彻底征服,态度改变也非常之快。这可不是少数人,如何处理,实在头疼。
又呆坐片刻,刘氓突然想起马赫苏德的建议。照目前情况看,这所谓神圣战争气势如虹,进程会比他预想的要快。可这爆发出的问题该如何处理?积累的仇恨一旦找到宣泄口,似乎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也许,的确该跟赛力穆好好谈谈。
第六百二十七章 困惑的胜利
第六百二十七章困惑的胜利
十一月中,寒潮慢慢浸透欧罗巴,但各地却苦乐不均。
英格兰,久病在床的爱德华终于回到天父怀抱,王位由异母妹妹伊丽莎白继承。可以说,爱德华给留下个烂摊子。近五万远征军葬身布鲁塞尔,在北方佬三国支援下,王国不过勉强挡住苏格兰、爱尔兰、威尔士联军锋芒。随后估计是漫长的谈判,领地丧失在所难免。
法兰西,王国传统势力范围被黄胡子掠夺殆尽,巴黎的暴动勉强平息,却是余烬难消,更别提波旁等地越演越烈的教派争端。所幸,德意志表现出足够的大度,不仅继续将普罗旺斯作为自由领地,还在财政上大力支持查理。同时,阿维尼翁与梵蒂冈达成和解协议,教会开始对法兰西各牧区改组,相应也介入雨格诺异端事务。
当然,西边的烦恼无法与东边的热情相比。自神圣战争全面铺开,奥斯曼帝国在欧洲的统治已经是左支右挡难以为继,对东欧所有基督徒来说,胜利已经触手可及。
而奥斯曼一方,原本气势汹汹越过普利文的近十万军队却反向困于西保加尔,进,无法逾越南喀尔巴阡防线,后院已经是大火熊熊;退,实在是善财难舍,而希腊等核心地域遭受的进攻更是让赛力穆焦头烂额。不过他要是知道黄胡子也在头疼,也许心里会好受些。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奥斯曼关于舰队全军覆没不过是刮去胡子的狂言也不尽虚。短短两个多月,奥斯曼人又疯狂造出近百艘大小战舰。虽然质量不值一提,熟练水手也极端缺乏,但配合岛屿驻军防御没问题。
刘氓本想着在安纳托利亚开辟第二战场,现在看来,各方面条件都不成熟,也没必要,随即作罢,琳奈的舰队也转为重点攻击爱琴海西岸。奥斯曼残存和新建的船只哪敢应对,迅速放弃奥林波斯山以南各港口,退回色雷斯沿岸。
与此同时,墙倒众人推,感觉到奥斯曼帝国的颓势,不仅威尼斯无条件承担运输队任务,雅典解除中立,希腊各地贵族和民众也开始重新考虑立场问题。奥斯曼退出欧洲看来是必然的,如果作为附从面对这一结果,命运不用想象。
当奈弗拉斯亲王和圣约翰骑士团翻越品都司山区,当地民众迅速响应,配合大军攻取拉萨里、沃洛斯各城。一时间,倒弄得东罗马措手不及,三万多后备兵力不得不提前用上,通过科林斯进入半岛,承担清理和驻防任务。
这些当然不是刘氓发愁的理由。随着战争进程加快,各地民众配合愈发积极,可随之而来的是对安纳托利亚移民及叛徒的清算。在科索沃刘氓就看到先兆,来到马其顿,情况更进一步。奥斯曼留驻监视的官员、士兵及其家属被清除一空,改变信仰的贵族、民众难逃罪责,连跟奥斯曼人走的近的贵族和平民也被清算。
为此,刘氓感觉自己成了救火队员。与教会沟通,引导民众发扬基督徒仁慈宽容之心,责令近卫军分散干预,迅速恢复各地秩序。可奥斯曼帝国推行的就是分化政策,积累的矛盾哪有那么容易化解。
危机当头,处于求生本能,奥斯曼人和附从开始顽强抵抗,不仅南路奈弗拉斯亲王前进速度放缓,伊庇鲁斯地区的奥斯曼军队和民众也开始主动出击,威胁大军后路。进入色雷斯地区和保加尔后会怎样?刘氓无法预测。
斯科普里的塞尔维亚王宫内,幕僚团和塞尔维亚贵族忙着了解各地信息处理接受事务,四下一片忙碌景象,刘氓则坐在房间里发呆。他只是名义上最高统帅,在很多问题上并不具备完全控制能力。即便有权利,以此时通讯条件,也无法及时处理出现的问题。也许,就在他呆坐的功夫,无数女人孩子正悲惨死去,一如他路上所见。
装饰整体简洁,但家具器物带着暖色调斯拉夫华丽风格。房间很大,应该是王宫主卧室,但没有隔间,位于平台上的雕花大床占据主导地位。房间四个角都摆着落地烛台,但房间依旧不很明亮,还弥漫着淡淡的羊油味。他将桃木沙发搬到壁炉旁坐着,两名侍女则小心在后面低头恭候,显得不伦不类,也让他寥落的心情添上陌生感。
门吱呀响了一声,扭脸一看,是玛丽亚。见她眼睛微红,刘氓笑笑,低声说:“你怎么…,嗯,不是有宫女服侍么。”
“那不勒斯女王和威斯特法伦瓦尔堡女公爵已经到了科索沃,他们本要连夜赶来,道路实在难走,斯蒂芬劝他们住下,应该明天中午来到这。”
玛丽亚显然不是专门为汇报这事来的,晚宴时鲜艳的衣裙已换成白色晚装,虽简洁,却映衬的她格外明媚。见刘氓没什么反应,只是呆呆看着自己,她羞涩的低下头,迟疑片刻,还是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刘氓只是感到她由默默无声的小侍女突然变回公主,感到有意思,到没多想什么,懒洋洋靠在椅背上,随意拉过她的手,又说:“你该多陪陪你祖母。她年纪大了,连日来又担惊受怕。”
刘氓因为首先接触的是弗克,对选择投降的米利察大公妃和拉扎耶维奇一直印象不佳。但随着玛丽亚来到身边,近来又关注塞尔维亚局势,慢慢对当年情况有所了解,认识也发生改变。
当年拉扎尔战死,一同殉难的还有多位王子和王室成员。丈夫和多名儿子惨死,公国风雨飘摇,对一个女人来说,能强忍悲痛主持大局,维系公国完整,辅佐儿子加冕,实在难能可贵。再说,就跟保加尔一样,当时的塞尔维亚既不相信东罗马,跟奥地利、匈牙利等西面国家更是长期敌对,选择相对独立的臣服奥斯曼也有着现实思考。
这次拉扎耶维奇公开反抗奥斯曼帝国,米利察既要应付奥斯曼人,尽量保护反抗贵族家属,又要背负屈辱,可谓是在水与火中煎熬。当儿子孙女以胜利者身份随大军来到斯科普里,她留下一封信,躲进教堂,表示承担所有罪责,用余生悔过。
得知情况,刘氓亲自前往教堂,站在门口,对在场神甫和贵族说:“这是一位妻子,一位母亲。作为大公妃,高贵的拉扎尔用生命捍卫基督徒的尊严,她忍受屈辱让这片土地依旧属于塞尔维亚。作为母亲,多位儿子追随圣徒的脚步用鲜血见证虔诚,她让儿子团结劫后余生的贵族,让民众得以在异教徒战刀下保持信仰。她有罪,但她无愧于妻子和母亲的责任。”
他只是凭感觉说出这番话,并未多想。但这番话显然起到效果,不仅给拉扎耶维奇举起旗帜后犹豫不决的贵族、民众一个台阶,给各方弥合裂隙创造了机会,对拉扎耶维奇和玛丽亚来说,意义更是无法估量。
默默看了他半天,玛丽亚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泪水不由自主滑落脸庞。随即,她又觉得不妥,随意用袖子抹一下眼睛,讪讪的嘟囔:“祖母今天很高兴…”
“这是真正的团聚,当然要高兴。”刘氓笑笑,轻轻将她揽在怀里,但思绪很快回到当前的麻烦上,继续望着炉火光出神。
玛丽亚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心头起起落落,一会兴奋,一会羞涩,一会又感到莫名不安。好一会,她终于鼓起勇气问道:“陛下,你在想什么?”
低头看看,见她眉目间有羞涩,还有疑惑和些许难为情,刘氓明白自己的情绪给她造成困惑,随口说:“没什么,只是这战争进行的有些快,很多事情超出预计,我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虽然是他的宫妃,跟在他身边的时间也不算短,但玛丽亚感觉他神秘莫测,加上自身的性格问题,始终保持边缘角色。这两天,他跟自己带来的感触太多,不管是感恩还是真的有些爱慕,玛丽亚不自觉就想成为他真正的身边人。家国的事情似乎都得到解决,这愿望也更强烈,哪怕只是想佩特拉一样。
可她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做,想了半天,回应:“陛下,的确是很快,我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大家都说,陛下背负着使命,奥斯曼人当然不堪一击。”
玛丽亚也许心中就是这么想的,但刘氓一向讨厌这神神道道的东西,反倒觉得不自然。苦笑一下,他无奈的说:“奥斯曼人之所以能迅速征服如此多土地,主要是大家不团结。而我所起到的作用,不过是因各种偶然因素让大家团结在一面旗帜下。汇集了如此多力量,奥斯曼人无法抵挡很自然。可作为一个统帅,我显然太急了,能力也不足,造成许多无谓的悲哀。”
他这莫名其妙的感慨一方面是因为情绪化性格,另一方面是西边战争和离开帝国各方面因素影响。他自己都搞不清,玛丽亚如何能判断。两人思考的问题不同,谈话自然无法继续,原本关系就不算亲近,这下更显得生疏。
玛丽亚难以跟上他的思路,开始觉得尴尬,而他突然思念起大让娜,觉得这些事跟她才能商量,也不再吭声。
又呆坐半天,玛丽亚试探着问:“陛下,你要休息么?”
刘氓这几天心里有负担,陌生环境,陌生的塞尔维亚事务,愈发让心头没着落,想着干脆早点去塞维林堡找大让娜,也就点点头。
他草草梳洗就睡下,根本没注意玛丽亚。小女人这两天满心喜悦和感触,原本觉得两人关系该有些变化,这下只剩茫然和绝望。
第六百二十八章 不是君主
第六百二十八章不是君主
明白局面已经失控,奥斯曼人开始正视现实。北线从维蒂雅一路退却,甚至退过前期奥地利主动放弃的奥雷霍沃,沿弗拉察、普利文、尼科波尔,依托山地建立一条斜长防线,并分出四万余西帕希在保加尔军队配合下与德古拉缠斗,确保后路安全。南线则放弃马其顿南部地域,依托萨罗尼加建立一条南北走向防线,舰队则在岛屿驻军和要塞配合下全力确保爱琴海北岸。
相应的,奥地利匈牙利开始反攻,在德意志甚至法兰西大量志愿骑士和教廷武装神父配合下东进,匈雅提特兰西瓦尼亚、摩拉维亚及近万近卫队和近卫军则在黑海舰队配合下南下攻取黑海沿岸港口,既形成合围之势,也支持德古拉对保加尔东部的扫荡。
近卫军已经南下,准备与奈弗拉斯亲王和圣约翰骑士团会攻萨罗尼加,刘氓却依旧留在斯科普里。一方面,大让娜返回贝尔格莱德处理后勤事务,打算来找他。另一方面,流亡那不勒斯的伊庇鲁斯贵族强烈要求回到故土作战,为表现立场,威尼斯及意大利北部摩德纳、罗马尼阿、斐拉拉各公国也积极要求出兵,可他始终没想出解决伊庇鲁斯问题的办法。
小让娜和克劳迪娅中午就抵达,拉扎耶维奇和托米察去各地处理事务,米利察和孙女玛丽亚主持接待。他们热情依旧,甚至有些过了,仿佛刘氓才是主人似的。这本就够难受,玛丽亚始终一副程式化笑容,还经常失神,更让他觉得怪异。
除了死死缀着他,小让娜也有出来散心的意思。来到斯科普里,感受到与自己王国截然不同的氛围,处处感到新鲜,与米利察及几位贵族女眷很快就打成一片,四处游玩,高兴的不亦乐乎。克劳迪娅也有好奇心,加上出于礼貌,也跟着凑热闹,到让他成了孤家寡人。不过他也乐得如此,乖乖呆在卧室处理各方信息。
佩特拉这一阵几乎没机会跟他见面,是跟着克劳迪娅才有机会前来。一开始忙来忙去很显得有些兴奋,没一会却开始发呆。
其实也没什么真正可处理的事务,刘氓很快注意到她的状态,招呼她坐在腿上,笑着问:“我的小侍女,怎么了,不习惯这边么?或者是想我了?”
他很喜欢这没什么想法的小侍女,跟她单独在一起总是觉得很轻松,说话也从不顾忌。佩特拉却难得有心事,咬着嘴唇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怯怯的说:“能呆在陛下身边我就很快乐,我是想起…”
佩特拉不敢说下去,得到他鼓励的眼神,才继续说:“我只是个小侍女,却得到陛下爱怜。可是,有很多女士默默爱着陛下,却…”
刘氓不知道这小侍女怎么突然来了感慨,但思绪不由自主被她引到那些女人身上。玛蒂娜性格内向,在他与胡安娜决裂期间终于主动了一次,却没能得到回应,以至于萌生修行的念头,在性格开朗的马蒂尔德影响下才选择继续期待。这次,两人跟他南下,算是基本脱离斯图加特圈子,却又默默留在那不勒斯处理后勤事务,几乎被他遗忘。
再想想选择离开的妮可、安妮丝、海伦等人,他心中无尽缭绕。但他也明白,这都无法强求,正如他已经很少关注海德维格、爱丽娜、艾米莉等人状况,默认他们各自有寄托,一切随缘。
撇去念头,他凑在佩特拉颈间吻了吻,打趣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些,难道是害怕我抛弃你?你是我的…”
佩特拉突然在他嘴角吻了一下,打断他的话,然后腻在他怀里,小鸟似的呢侬:“不,陛下,我只是个笨笨的小侍女,得到你的爱怜,我会幸福。等你厌弃我,我就回去服侍等主教,依旧会幸福。我只是觉得,陛下是最伟大的君主,得到女士们爱慕是应该的。我听艾格尼丝说,很多君主都有情妇,有些还得到王室承认,就像查理国王。可陛下却很…,嗯,很怪,哪怕宠爱我这么个小侍女,也像是意外…”
小女人越说越远,越说越离谱,刘氓却不由的意动。也许他是太矫情。犯下的错误不可挽回,这才惧怕新的错误。可无论怎样,他这世界已经够大,够复杂,回避这些默默地守候,让他们选择各种守候,似乎也毫无意义。
意动归意动,出于本能,刘氓本还是不敢进一步设想,就像克劳迪娅有意无意说起琳奈等人关于宫妃的胡思乱想,他也是很快压在心底。闻了闻怀中呆呆小侍女发间幽香,他笑着说:“看来你真是我笨笨的小侍女。你看,安菲萨他们跟你一起成为侍女,现在却都成为伯爵夫人。有宠爱你的丈夫,有可爱的孩子,受到别人尊敬,这不比跟着我,忍受寂寞,看不到未来好么?”
“我不知道,我觉得,那些女士应该是习惯跟你在一起。就像我,得到你的宠爱,心里就装不下别的了。你是这世界上最仁慈,最伟大的君主,又有谁能相比呢?”
这话太夸张了。哪怕是自己这小侍女由衷的说出来,刘氓仍感到惭愧。在意识深处,他不过是个普通人,各方面有缺陷的普通人,哪怕真的能左右这世界,根深蒂固的观念从未改变,这也是他在一件事成功后往往选择默默离开的原因。
“那是我这傻傻的小侍女这么想。我是个君主,但这世界有太多事情我无法控制,也有太多人因为我的错误经受苦难。”他的思绪又回到目前面临的问题,不由自主说道。
佩特拉仰起脸看他半天,眼神闪动片刻,回应道:“陛下,你总是这样…”
觉得话不妥,她犹豫片刻,见他低头好奇的看着自己,佩特拉才将脸贴在他胸口,继续说:“这是来之前姐姐跟我说的。姐姐说等主教很后悔,她觉得,不该影响你的决定。你有时候很执拗,有时候又很犹豫,但都会给别人带来希望。现在你更多是犹豫,这不好。她说,也许正是因为这件事,你选择离开帝国。这对你来说不公平,这帝国是以你为中心的,你带来的改变必须延续,否则会造成难以预测的后果。”
这也太神道了。哪会有什么后果,他适合打天下,根本不会坐天下,汉娜才是帝国目前的主心骨。刘氓心里不以为意,但想到西尔维娅,心头又是空落落的。
奇怪。这是贡比涅那一天他最强烈的感觉。只是轻轻相拥,他却觉得久远记忆萌动,仿佛某种苦涩的执拗得到解脱,晦涩的阴影得以消散。他觉得那是西尔维娅,两人回到马尔堡糊涂的时光,只是两人心灵都已老去,不再有懵懂期盼,更多是温馨的苦涩和寂寥。他觉得那又不是西尔维娅,是另一个执拗而悲哀的光影,是他不敢面对的痛楚,只是遗憾似乎化解。
他甚至记不起那一天两人都干了什么,默默相望,偶尔用手指的轻触真实;相对而坐,让思绪飘渺无踪,偶尔用一个笑容互换感触。等分别时,他才觉得有些怅惘,但他也没勇气思索为何怅惘,甚至不愿承认还希望相见。
强行压下那思绪,某些念头又冒出来。也许西尔维娅是对的,自己应该保持足以忽视别人的执拗。那样,自己无谓的孤独会少些,身边人的苦涩也会淡化。片刻,他又苦笑。正如在这里呆想,这念头对解决问题也毫无裨益。
又跟小侍女瞎扯两句,他离开卧室出去瞎转。小让娜等人不知去哪里闲逛,仿佛和平真正来临,但进进出出的侍从证明这场浩大的战争不过刚刚开始。
跟约瑟夫等人商量一会军情,一名宫女走进来,说大公妃要见他,也没说什么事由。
房间相对来说非常简朴,一进门,正堂神龛上的圣母像占据视野的大部分。大公妃年近五十,略显富态,端庄慈和,只是眼角的阴影略显无奈的沧桑。她坐在右手沙发上,见刘氓进来,起身示意,又微笑着坐下。
等他在对面宽大的椅子上坐下,宫女端上热茶,大公妃点点头,平和的说:“陛下,感谢您对塞尔维亚的仁慈,也感谢我女婿弗克的宽容。我相信,在陛下的光辉中,帝国一定能收回新罗马城,并让各牧区民众更加虔诚。”
弗克已经明确表示承认拉扎耶维奇塞尔维亚大公称号,本人只保留斯雷姆公国爵位,跟科索沃公国平级。可以说,塞尔维亚已经重新统一。而米利察称君士坦丁堡为新罗马,称各国为牧区,也就是承认东罗马宗主权。
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再重复也不稀罕。米利察显然也明白这一点,继续说:“陛下,昨晚玛丽亚跟我谈起您。我感觉,陛下似乎对我们清理异教徒的做法不认可,是么?”
刘氓没想到米利察说话如此直接,不由得愣住,半天才笑着点点头,算是承认。
米利察不经意的摇摇头,继续说:“陛下,请原谅,我年纪大了,说话可能有所冒犯,还希望您原谅。”
话这么说,米利察没表现出任何需要原谅的意思,接着说:“陛下,您是伟大的君主,但也是一位奇怪的君主。可以说,在我听说过的伟大君主中没有谁与您类似。这是您的伟大之处,但我也觉得,您的某些做法可能引起臣子不必要的猜测,让大家感到不安。”
又仔细看看他的表情,米利察郑重说:“年轻人,我可以说,你还不是一位君主。”。
第六百二十九章 缭绕
第六百二十九章缭绕
米利察显示出霸道的一面。但刘氓觉得这很正常,拉扎尔出身并不高,而米利察是前沙皇近亲,拉扎尔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