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被若狐狸骗了!实是不值!”
想及八宝马如此值钱,不禁心花怒放。
高化龙已猜出些许,问道:“少侠另有宝藏失窃?”
刘吉道:“不错!不过,这不关任何人,我想钱老头经手宝物甚多,顺便查查而已,不关本案!”
他技巧地搪塞,以免越描越黑。
高化龙瞧他如此回答,不便多问,哦了一声,沉默下来。
苗如玉接口说道:“奇怪,以老狐狸贪婪心性,怎会留下这批元宝?这似乎有违常理。”
刘吉道:“或许他来不及搬走,或许这些比起那批宝藏,只不过九牛一毛,他该舍得吧!”
胡一鸣道:“我们来此,是在查钱老爷行踪,似乎跟所有宝物无关。”
刘吉嗯地淡笑:“说的也是,可惜,这里似乎无他踪迹。”
胡一鸣道:“而且此处也是死角,并无其他通道,所以说,老爷诈死,利用秘道脱逃之说,并不成立。”
刘吉皱眉道:“我搜搜看!”
于是,他开始敲往四壁,甚且要李喜金翻动元宝箱,以免另有通道。
他想,若真的毫无出口,又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自无法证明老狐狸耍此诡计矣!
搜查一阵,果然毫无出路,刘吉只好另作打算,道:“或许当时他曾躲进来,事后又溜出去吧!”
高化龙道:“少侠一直认为钱老爷末死,这似乎对事情不大好吧……”
“有失公正”之词,说之不出。
刘吉笑道:“人死见尸,他连骨头都没有,总叫人难以解释!”
高化龙道:“少侠仍不信杀人蜂吃人一事?”
刘吉道:“我相信杀人蜂不喜欢啃骨头!”
他瞄向心上人,判断更加坚决。
高化龙瞧他如此深信不疑,多说无益,淡笑道:“一切待水落石出再说了,其实若钱老爷未死,大家都应该庆幸,对不对?”
刘吉颔首而笑:“是极是极……”
说话间,忽见李喜金搜出一枨本册子,晃了过来,道:“有秘账,自可知这老头有多少钱吧?”
刘吉好奇,接过手,翻出瞧瞧,数字未见着,却见最后一行写了几个草字——
“没想到我会栽在素贞和她姘头手中”
字迹潦草,松乱,分明悲恸而书。
此语一出,高化龙、胡一鸣亦自好奇凑上前瞧瞧。
刘吉更疑:“素贞?素贞是谁?”
高化龙道:“素贞即是他妻子许素贞。”
胡一鸣急道:“难道这会是件谋杀亲夫夺产之案?”
他注意此字前头记账数字,兴奋说道:“一定是了,看看前帐记日,四月初七,正是钱老爷遭殃前一天,他早知有人将谋杀,故含恨写下,无心记账!”
众人往日期瞧去,四月初七无误,且这笔、墨汁相连,是同时刻所写。
胡一鸣冷笑:“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绕了这么大圈子,就是漏了许素贞,真是老天有眼啊!”
他似乎已确定凶手即是许素贞。
刘吉道:“总不能以此便认定她是凶手吧?”
胡一鸣道:“至少她有嫌疑!”
高化龙轻叹:“夫人一向贤慧,怎会……”不愿多想。
胡一鸣补上一句:“或许是她姘夫所杀!嘿嘿,人要是被情所困,任何事情都做得出来。”
刘吉喃喃说道:“总得先找出尸体亦或其他线索再说,只凭此字,想定人罪状,并不合理。”
胡一鸣冷笑:“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是泄了行踪,作贼心虚,日久必定穿帮,我甚有信心!”
刘吉笑道:“好吧!反正没事,见见夫人也好……这里似乎已经无线索,咱们退出去吧!”
众人没意见。
刘吉把账册揣入怀中,四处溜眼一阵,始往回走去。
第二十章血骷髅
及至秘门处,他忽觉此门设计为何左右推,而非前后推?难道会像书房一样,另有玄机?
这石门能自动关闭,或许真的有所触动吧?
他小心翼翼开启,探向秘道,八盏油灯仍一如先前,毫无异样。
众人觉得他未免太过上心了吧?方才已劈打无数,根本末见反应,难道回头还一出差错?
刘吉瞄向胡一鸣那不信眼神,笑道:“胡兄如果认为没事,那请先走如何?”
胡一鸣纵使有所忌讳,但毕竟是有头有脸人物,若连试探皆不敢未免笑话,遂咬起牙关,笑道:“或许有毛病,但不会那么巧吧……我试它一下便是!”
说完全神戒备,往前踏出一步,并无反应,胆子不由壮些,再踏出一步。
岂知就在此时,在右油灯处猝然喷出强烈火柱,轰然直扫胡一鸣,罩得他没头没脸,唉呀尖叫,拼命抽跳回来。
复见熊熊火柱中青光闪闪,看似毒针,奇快无比射向其背部。
刘吉喝叫,拼劲拖他回来。然身躯倾斜过关,臀部却凸弯出去,被射个正着,疼得胡一鸣冷汗直冒,却不敢吭声。
此时的他,发卷脸黑,衣焦处处,臀部又中利针,简直狼狈不堪。
众人瞧在眼里,暗笑于心,全是强咬舌头以忍下,尤其李喜金,终于忍不住呵呵笑起,这本是他要品尝的,终于有人抢着要。
李喜金不禁笑道:“胡捕头辛苦了。其实我家大少爷在江湖是有名的天才,他的话多少有点晴示,多听听总错不了的!”
他又补充一句:“天才总是容易留级的。”
胡一鸣咬牙冷哼,不敢怪罪刘吉,却把一切怨气归罪许素贞,暗骂道:
“若非这毒女人,何来凶杀案?怎会落此地步?”
他边骂,边伸手往臂部摸去,暗暗揪掉利针、揪一支,痛一回,便骂一次。
众人暗笑于心,目光却避开他。
高化龙庆幸自己能躲过一劫,说道:“好厉害的机关,烈火加毒针,任谁也难挡!最可怕的是,来时无恙,回时大作威风,让人防不性防。少侠是如何看出端倪的?”
刘吉当然不愿说出老狐狸之阴险,闻言淡笑道:“或许是直觉吧!我直觉两个设计一样的通道,怎可能会没机关?再加上石门移动怪异和书房一样,该有触动机关之效,然后是那八盏袖灯灯架似乎有洞口,有意无意全朝往里边。
于是猜想,或许设计者乃在于让人顺利进入宝窟,待想搬东西出去时,再来一个大扑杀,自能收到奇效,看来我所料的并不差!”
高化龙闻言,暗暗地点头佩服,他果然观察入微,换作自己,可能被烧成刺狠烤|乳|猪了吧!
既然已知机关,刘吉霎时发掌乱劈。
只见掌劲震处,八道火技喷若火山爆发,迫得众人奇热难挨,纷纷后退,那利针更是凶猛喷射,叫人触目惊心。
一连数十掌劈去,纵使能引得利针射光,可是那熊熊烈火仍不止,烧得秘道已是一片通红,直叫人头疼万分。
照此看来,不知将烧多久方能停止?
刘吉不禁求助苗如玉,道:“火油不若利针,一大把射完即没,它只要装上一大桶,足可烧上三天三夜,你能不能把那油灯火苗熄去?没了引火苗,自不能引燃火油,该可安然渡过。”
苗如玉颔首:“药是有,只是不知如何罩上去?”
刘吉欣喜:“给我吧,我来!”
苗如玉遂拿出一玉瓶,道:“这本是金创药的一种,可消肿退红,亦可以解油污,该可灭火。”
刘吉含笑接过手,立即倒出些许,凝聚成丸般,大喝一声,直射出去,准确地落于第一盏油灯,果然将火苗裹熄。
他心下一喜,如法炮制,终于能将第二盏、第三盏……以至于全部都灭了。
众人见状,终于嘘了一口气。
李喜金欣叫:“好了,该可以通过啦!”
他想探步,又觉不妥,还是让别人打头阵吧。
刘吉见状笑道:“可学乖啦!现在跳出去,照样火烤|乳|猪!”
李喜金一愣:“怎会?”
刘吉笑道:“别忘了,地面仍热着,很可能引燃油料!”
他一掌打去,燃油喷出,果然再次引燃,化成火焰。
李喜金庆幸,未再中伏。
他道:“若是如此,岂非一样出不去?”
刘吉道:“未必!”
他猝然凌空掠起,直射秘道,双掌猛往灯架打去。只见掌劲过处,好架歪偏,燃油终于喷至墙壁,渗流而下,带着冷却效果,未再引燃爆发。
刘吉趁此已轻巧地落于对岸了。
众人见状,已自叫好,但见火苗不再,纷纷找机会掠冲过去,终于逃过了要命火阵这一关。
李喜金庆幸之下,又想替此阵取名,想来想去,还是接受刘吉所说之“火烧赤壁”较为贴切。
待退出秘室,走出书房,金三元已快步迎来,急问结果。
胡一鸣立即将许素贞之事说明。
金三元脸色立变,若真如此,那未免太可怕了。
胡一鸣说道:“如玉庄上下几乎搜过,唯独夫人住处未搜,还请总管带路!”
金三元轻叹:“夫人既然有嫌疑,我也无话要说,天色已快亮,不如先吃点东西,待较亮时再去如何?”
这是为人奴仆所该做之事。
众人当然答应。
金三元遂引入至客房,众人各自舆洗,并稍作休息。
此时最是痛恨该是胡一鸣,胡子、头发被烧焦不少,幸好他脸面黝黑,掩去不少窘态,否则可丢脸极了。
他已在此住过几天,随身带着衣衫,始能换下焦衣,看来较不狼狈,心情亦开朗许多,始敢和众人共进早餐。
一餐下来,已是旭日东升。
此时清晨已临。
金三元亦想早日找出真相,引着众人往西厢楼行去。
西厢楼独立于庭园清湖畔,恬静安祥,拥着一般与世无争之态,隐现出华贵面不脱俗套。
然而此时,晨雾掩罩,似乎又透着几许悲凄无奈。
许素贞早已起床,她静静默立于湖畔曲桥边,有若雾中的美人,只不过带着一份凄怅罢了。
未到二十五岁,甚且说是少女容貌,却嫁给五六十岁老头,心灵幽怨可想而知。
不知她图的是什么?
然而既然已经嫁了,她似乎一直扮演着做好老婆的角色,从未闹过什么意见,出过什么差错。
她在如玉庄上下心目中,还算是个标准夫人。
直到现在,惹上凶手嫌疑?
金三元瞧及她,巳开始产生厌恶之嫌。
众人渐渐行来。
刘吉已见着她长相。
可以说漂亮,却绝不是国色天香,但凭钱多财这老狐狸能娶到她,可说是癞蛤摸已吃着夭鸫肉了。
她一身素白衣衫,清清瘼瘦,一向长发披肩,不施胭脂,眼睛带怨,或许死了丈夫,亦或另有心事。
反正,瞧来总是一股怨,似乎任何事情皆引起不了她兴趣。
人生对她当真了无生趣?
她终于发现有人逼近,转身过来,清秀脸面稍稍动容,大概发现来者太多人了吧?
她目光先落于苗如玉,直觉被其绝世容貌吸引了,随又转向金三元、高化龙,这似乎是她唯一认识者。
她淡声说道:“金总管,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
金三元虽对她不满,仍拱手回话:“奉老爷之命,去送一封信……”
“是老爷叫你去的?”
“正是。”
“送信给谁?”
“一位朋友。”
“谁?”
“刘吉先生。”
“他是谁?”夫人想搜寻记忆却不可得。
金三元指向刘吉,道:“便是这位少侠!”
“他?”
许素贞以为“先生”便是成年人,没想到是少年,凝眼望去,只见得他相貌俊挺,两眼灵活,似乎甚是精明。
刘吉拱手道:“刘吉拜见夫人!”
许素贞淡然轻叹:“我夫君临死请你,不知有何用意……”
刘吉直截了当地说:“查案!”
“查案?”
许素贞道:“可有线索?”
刘吉道:“还在查……”
许素贞轻叹:“希望能及时水落石出,否则我夫君死不瞑目……”说完,两眼却含着泪。
胡一鸣暗道:“好一个假惺惺的家伙。”
他极力想找出证据,让她难逃法网。
刘吉道:“夫人怎知老爷已死了?”
许素贞道:“高壮士已说过,他亲眼见及我夫君被毒蜂吞噬,难道那是假的。”
高化龙道:“千真万确!”
许素贞叹道:“这位少侠似乎不信……”
刘吉道:“不是不信,而是既然查案,任何细节都该考虑吧!”
许素贞默然不语,她脸色本就苍白,苍白得有些病态,这甚容易让人联想到她做贼心虚。
沉默一阵,她又说道:“有什么我能帮忙。”
刘吉道:“夫人最后和老爷见面是何时候?”
“四月初五。”
“也就是老爷遇害的前两天。”
“该是吧!”
“老爷状况如何?他跟你说了什么?”
许素贞目光突现冷沉:“你是在审问犯人。”
刘吉笑道:“怎敢!只是想了解一下而已。”
从她目光中看来,刘吉直觉她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不过仍看不出真伪。
许素贞凝目良久,终于轻叹道:“我夫君当时已走火入魔般,神经紧张,老是说有人要暗算他,我问他是谁,他尽说可怕家伙,偶而还说,说不定我就是凶手,他说我是妖魔化身,实在语无伦次,可是却拿他没办法!”
刘吉道:“什么妖魔化身!”
许素贞道:“他不断念着黄蜂尾上针和妇人心一样毒,说我是妖蜂化身,大概最近有不少毒蜂马蚤扰如玉庄之缘故吧!”
胡一鸣瞧她脸色苍白,有若死人,一股妖魔影像浮出,暗暗觉得,毒蜂该不会是她养的吧?
刘吉凝目注视她,道:“你觉得丈夫有病,难道未曾替他找大夫?”
许素贞轻叹:“想过,也做过,他一个老固执,我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没想到两天后便遇害了……”
说及伤心处,两眼含泪。
刘吉沉默一阵忽又说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许素贞道:“你说!”
刘吉道:“我想搜西厢楼,行吗?”
许素贞一愣,瞧向金三元,轻叹:“来都来了,我似乎没理由拒绝……
”
刘吉笑道:“夫人是聪明人!”
许素贞轻笑:“不知你们要搜什么?”
刘吉道:“老爷下落。”
许素贞一愣:“你怀疑他在这里?”
刘吉道:“倒不是怀疑,而是希望搜遍所有如玉庄,包括夫人这西厢楼罢了。”
他不得不加以掩饰,免得伤了夫人自尊。
许素贞道:“庄内上上下下,不是在高公子和胡捕头引导下搜过了?”
刘吉道:“话是不错,但是老爷既然找我来,我自该亲自再搜一遍,对老爷也好有个交代。”
他不提唯独漏了西厢楼,已对夫人有所尊敬。
许素贞轻叹:“如玉庄也不算太大,若藏个人,怎会找不着。”
刘吉笑笑道:“活人好找,死人就麻烦,因为它不会开口,随便埋了,准叫人找得发疯。”
许素贞轻咬唇,终于说道:“既然都来了,不搜,你们是不会甘心的,进来吧,我替你们引路!”
说完,她已转头步往前厅。
众人拜谢,跟随其后。
刘吉道:“其实,不必劳动夫人,我们自行瞧瞧即可……”
许素贞道:“不必见外,大家全是我夫君办事,让我尽点力吧!”如此一说,刘吉不便拒绝。
于是在她引导之下,搜往大厅、楼园、厢房、亭台、雅轩、寝房……几乎已搜遍全部房间,却未见任何踪迹。
众人不禁感到失望。
许素贞似乎毫无嫌疑。
然而苗如玉却逮着什么直指一间雅房后头,叫道:“有毒蜂!”
此语一出,众人皆愣,瞅眼即瞧。
刘吉快问:“哪里?”
苗如玉道:“雅房后面!”
这一发现,有若奇迹乍现,一大群人入雅房后头掠去,然而除了桂花处处香,哪见得什么毒蜂?
刘吉笑道:“别走眼了吧。”
苗如玉道:“不可能,我明明见着!”
她不死心,四处转查,终觉屋顶横梁处有些污渍,欣喜说道:“毒蜂一定爬到里头去了。”
此语一出,许素贞脸面顿变,道:“怎可能,那是寝房后头,用来堆衣服的柜子……”
胡一鸣像逮着什么,冷笑一声,立即绕道前门,往寝房探去。
高化龙亦想探究竟,追得甚紧。
一大群人复往寝房挤去。
此房本是钱多财和夫人燕好处所,布置颇为豪华,且还摆了不少闺房玩物,许素贞见及脸红,赶忙搜丢床下。
众人却只注意床后那暗柜。
胡一鸣等不及,掀开喑柜,抓出一大堆衣衫,并未发现什么,不禁狐疑,毕竟己搜过一遍,莫要闹出玩笑才好。
刘吉转向苗如玉,征询意见。
苗如玉抽着鼻头,似闻出什么味道,皱眉道:“一定有东西,我保证!
”
刘吉笑道:“看你如此的认真,信你一次啦!”转向胡一鸣道:“捕头试试,把柜子拆了如何?”
胡一鸣皱眉,但想想,开口者不是他,拆了又如何?
当下颔首,双掌凝力,轰向衣柜,抖着抖着,突然叫了起来,猛一用力,整张大衣柜己被揪开。猝见无数黑点嗡嗡飞窜而出,吓得众人藏躲四处。
那胡一鸣赶忙抛下衣柜,正待扑地,却见一颗血骷棱倒栽下来,吓得他尖声骇叫,没命逃开。
他惊叫着:“血骷髅,尸体在此!”
一阵恶臭闻得众人欲吐,他们却难得机会,全往秘柜瞧去。
只见那尸首颈部以上全是黑虫乱爬,吱吱喳喳似在啃食,早就将此人整颗脑袋之血肉啃个精光,只剩粘红骷髅头,让人瞧来触目惊心。
许素贞早吓呆当场,此时已非面无血色,而是苍青吓人,宛若青蛇精化形。
刘吉捏着鼻子急叫:“快把毒蜂赶走,查看尸体是谁?”
苗如玉道:“那不是毒蜂,而是尸蜂,专吃尸体者,和昨晚所见不一样!”
刘吉道:“管他是什么疯疯(蜂蜂)癫癫,先除去再说!先验明正身再说,阿玉快赶蜂群!
苗如玉立即抓出一瓶药粉,猛往骷髅倒去。
白色粉末罩去,黑身白肚蜂群霎时嗡嗡怪一声,没命逃开,只只穿窗,叭叭有声,瞧来甚是恶心。
白粉罩骷髅,已将血水吸干,臭味方自减除不少。
金三元乍见尸体穿着绣有青色麒麟之黄袍,已自下跪,泣不成声:“老爷,您死得好惨啊!”悲泣不止。
高化龙亦自抽鼻,没想到尸首竟然如此快即被找着。
刘吉皱眉,间向高化龙:“你敢确定他便是钱老爷?”
高化龙道:“至少那天晚上,他穿的是这件衣服。”
金三元切声道:“他就是我家老爷,不但衣服,那手指挂的彩玉板指,具有龙纹,正是他最心爱之物,从不离身!少侠您要替老爷报仇啊!”
说及伤心处,涕泪俱下。
刘吉安慰:“你先节哀,要是哭错人,岂非划不来!”
金三元泣声说道:“决错不了,那玉板指、衣衫、身材,无一不对,他就是我家老爷啊!”
刘吉瞧向死者右手指的彩玉板指,皱眉道:“其实,也没什么办法证明他不是钱老爷吧。”
此语一出,又引得金三元泣不成声,不断叫着刘吉要替老爷主持公道,见他反应冷淡,立即转求胡一鸣。
胡一鸣见状,深深吸气,冷目直盯许素贞,道:“我必须逮捕你!”
许素贞一愣,没想到事情转变如此恶劣:“你为何要逮捕我?”
胡一鸣冷道:“因为你是凶手!”
“凶手?”
许素贞怅然欲笑:“你认为我杀了我丈夫?”
“不错!”
“可有证据!”
胡一鸣指向尸体:“这还不够吗?你杀了人,又把尸体藏在这里,如今人脏俱获,你很难狡赖!何况你丈夫曾经留字条,说你随时随刻想谋杀他!
”
许素贞变脸:“他真的如此写?”
胡一鸣道:“不错,证据就在刘少侠身上!”
许素贞想瞧。
刘吉犹豫一下,还是拿出帐册,翻开那页,示摊过去。
许素贞瞧及字迹,尤其是“姘头”两字,让她昏眩欲坠,泪水直落而下:“没想到他对我误会如此之深啊!”
悲切中已低头,似乎不想辩解什么。
胡一鸣冷笑:“现在你该无话可说了吧!”
说完,他拿出绳索,即想把许素贞捆绑归案。
刘吉却说道:“等等!”
胡一鸣一愣:“你想阻止我逮捕她。”
刘吉道:“到目前为止,还没直接证据发现她就是杀人凶手!”
胡一鸣道:“尸首己现,还有留字,还不够?”
刘吉道:“照当时状况,钱老爷心神已不大正常,所留文字,怎能算数,何况也可能是他人冒充留字!”
胡一鸣道:“你真以为有人能进得了那机关秘室?”
刘吉道:“有心者几乎无孔不入!”
胡一鸣道:“好吧!留字有待商议,但尸首于此,如何解释?”
刘吉道:“也有可能凶手移花接木!”
胡一鸣道:“谁能无声无息栽脏于此?那得拆下大箱柜才行!而且还有毒蜂,能在此相安无事,不是她养的,是谁?”
刘吉道:“如果我把尸首藏在你住处,再抓几只毒蜂进去,你是否也变成凶手!”
胡一鸣一愣,冷道:“你倒是处处替她辩解,你当真认为她无罪!”
刘吉道:“至少无法立即指认她有罪!”
胡一鸣冷道:“无罪再放人,不就得了?”
刘吉道:“可是你一逮捕,她岂非名誉全毁?”
胡一鸣冷道:“在此发现,她已蒙受污点,澄清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
”
这话倒是让刘吉一愣!
他转向许素贞,许素贞亦以含泪而感激眼神回瞧过来,那万念俱灰表情,更让人同情万分。
刘吉道:“夫人能确定那人就是钱老爷?”
许素贞怅声道:“少了头颅,谁也不敢确定,不过那彩玉板指,的确是他所有。”
刘吉道:“你可知他身上另有何特征?”
许素贞摇头:“老实说,我跟他行房,一直闭着眼睛,故此知道不多…
…”问道:“你认为我是凶手?”
这话问的有点白痴,岂有凶手会自己承认的?
许素贞轻叹:“事情总有水落石出一天,但请别把田叶青拖下水,他根本是无辜的!”
刘吉一愣:“田叶青?”
高化龙道:“就是她青梅竹马朋友。”
刘吉已明白,该是钱老头所写之“姘头”,他道:“诚如夫人所说,事情总有水落石出一天,我看送你去衙门是不大妥,但要留下你又说不过去,这样好了,你先和高公子回快剑庄待些时候,剩下的我们慢慢去查,一定给你一个交代的。”
许素真轻叹,默然不语,此时她已毫无选择余地。
刘吉转向胡一鸣,道:“如此安排,你满意吧!”
胡一鸣对刘吉已心存敬畏,当下点头:“由少侠处理吧,你是钱老爷指定者,钱家又没有报案,我不便越俎代庖。”
一句话,说的倒也十分悦耳。
刘吉转向高化龙:“夫人到快剑庄,没什么问题吧?”
高化龙道:“自无问题,不知何时请夫人过去?”
刘吉道:“当然是越快越好,不管如何,也该防止串供之类事情发生吧!”
此话已说出,他并非完全站在夫人这边。
夫人没有反应,一副任凭安排模样。
高化龙当下颔首,他想,此事末了,仍该留在如玉庄,故而走出西厢楼,唤来四名手下,径自把夫人“请”回快剑庄。
夫人临行,注视刘吉一眼,欲言又止,轻轻一叹,终于未带任何东西,只身离去。
众人送走夫人,死自沉吟起来。
胡一鸣道:“四个人押解,不怕夫人中途开溜?”
高化龙道:“她不会武功,不易溜吧?何况溜掉,岂非自找罪嫌?”
刘吉道:“我看是不会溜吧!”
胡一鸣道:“此话怎解?”
刘吉道:“我总觉得她养毒蜂杀人,实在不容易,毕竟她的手甚是细嫩,甚至不曾划破什么伤痕。”
胡一鸣道:“杀人的不一定会制造凶器!”
刘吉道:“大概是吧!”
瞧着尸体,又觉恶心,刘吉转向金三元道:“总管或找个箱子,把它冰封起来,留在此发臭,实在不大卫生!”
金三元泣声应是,已吩咐家丁打点去了,自己却守在尸体旁,不肯离开半步。
刘吉但觉没有必要留在这里,遂领着苗如玉、李喜金步出闺房,胡一鸣、高化龙紧紧跟出。
刘吉见状,许多心里的话不能说出,干脆行往西厢楼幽雅前厅,且看要如何讨论此案情。进入雅厅,他开始来回踱步,仔细思考种种情节。
高化龙道:“少侠对此事始终都在怀疑!”
刘吉道:“怀疑什么?”
高化龙道:“怀疑老爷之死,怀疑夫人是否为凶手?”
刘吉道:“难道你完全相信。”
高化龙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刘吉道:“如果是夫人下的毒手,她似乎没有理由将尸体藏在自家住处吧!”
胡一鸣道:“也许她来不及移走,也许她想不到我们敢搜她房子,而且这么快!”
刘吉道:“再笨的人也不会把尸体藏在柜子后面让它发臭吧?只要埋了它,岂非干净利落!”
胡一鸣道:“或许她想拿尸体养毒蜂!”
刘吉摇头直笑:“不可理喻,真的不可理瑜,事情几乎完全不对劲!”
苗如玉道:“那是一群尸蜂,和先前毒蜂是不一样的,照我想法,是那人先死去,尸蜂才会吃他的肉。”
刘吉颔首:“这正是问题之一。”
接着转间高化龙道:“当时你不是亲眼见着钱老头被毒蜂吞食殆尽,只留一滩血?怎生又冒出一具无头尸体。”
高化龙一愣,道:“或许当时真的走眼了,亦或老爷挣扎逃开,事后又难逃毒手!”
刘吉道:“凭夫人身手,有此能耐在高大侠眼前耍此游戏?”
高化龙摇头:“她似乎不懂武功!”
刘吉道:“这是否意味凶手另有他人?”
胡一鸣道:“也可说,她请了帮凶!”
刘吉道:“也可以说,她是凶手,也不是凶手!”
高化龙道:“问题如此复杂,该如何解决?”
刘吉道:“有个方法可以解决。”
高化龙、胡一鸣异口同声道:“什么方法?”
刘吉道:“继续查下去!”
“呃!”
高化龙一愣,随即干笑:“这也是无法中的方法啦!”
胡一鸣道:“从何处开始查!”
他方说出,灵光突然一闪,呵呵笑起,道:“我倒忘了,还有一位恩爱家伙,他几乎是共谋。”
高化龙道:“谁?”
胡一鸣道:“那姘头!夫人的青梅竹马。”
高化龙道:“田叶青?”
“不错!”
胡一鸣自形得意:“说不定问题关键即在他身上。”
刘吉道:“说的也是,从老头留字看来,他嫌疑不小,却不知他是干什么的?”
高化龙道:“我倒知道一些。他在苏河西街,开了一间小药铺,有几味祖传的秘方,医好不少奇症!”
刘吉道:“是个大夫?”
高化龙道:“不如说是个江湖郎中来得恰当。”
刘吉道:“不管是何人物,既有牵连,该请来瞧瞧吧?”
胡一鸣颔首:“此事交我来办。”
说完,他大步走出,交代手下前去找人,随后大步回来,然后表示不到两刻钟,人必定带到。
刘吉淡笑,难得见他如此带劲。
刘吉笑道:“钱老头平常喜欢在书房,咱们不妨回到那里,说不定能找出另外线索。”
毫无线索之下,胡一鸣、高化龙只好同意。
一行六七人匆匆又往书房行去。
眨眼已至地头。
破烂门窗仍在,血迹仍见斑斑。
刘吉踱于书房中,不断瞄着血堆,眉头直皱,忽又想到什么,暗露喜色,但见及众人目光,随又掩去。
众人亦绞足脑汁状,在揣测案情。
未久,忽听得外头传来吆喝声!
胡一鸣登时欣笑:“果然准时,未超过两刻钟!”
众人往外头瞧去,四名壮汉“押”着一名年轻书生型家伙直奔而来。
那书生一脸惊惶,似知大难临头,跑得比壮汉还快,见人即问:“胡大人在哪?”
胡一鸣立即挺身迎门而立。
那书生见状,登时下跪,拜行大礼,急道:“大人必定误会了,我家妹子怎会是凶手,您一定误会了!”
胡一鸣皱眉:“你家妹子?”
高化龙道:“他和夫人青梅竹马,平常以兄妹相称。”
那书生形迹可疑,田叶青一脸焦急说道:“不错,许素贞夫人即是我妹妹,她怎会是杀人凶手?大人明查,务必还我家妹子清白!”
他本是莫名被捉,问及原因,这才明白,反而开始替许素贞担心,甚至替她求情。
刘吉一直冷眼旁观,但觉他相貌很纯朴,该心存怔宅,说他能杀人,倒让人不怎么相信。
胡一鸣冷道:“别只顾着替夫人求情,你嫌疑比她更重!”
田叶青一愣:“我?我也是嫌疑犯?”
胡一鸣冷道:“不错!”
田叶青怔道:“怎会?”
胡一鸣道:“怎不会?说,你和许素贞是何干系?”
田叶青道:“她是我妹子,众人皆知!”
胡一鸣道:“我是问,你和她是否另有不可告人之事?”
田叶青一愣:“怎可能?怎会?谣言从何传出?”
胡一鸣斥道:“老爷临死写下遗言,说你和夫人有染,你还想狡辩!”
田叶青脸色煞白:“冤枉啊!老爷误会了,打从她嫁过门之际,我即守分寸,从未私自相约,怎会有此谣言?老爷的确多心了。”
胡一鸣还想逼问,刘吉却拦了过来,说道:“胡兄这么问话,岂非先陷夫人于不贞之中?”
胡一鸣冷道:“可是对付狡徒,不逼问怎行?”
刘吉道:“严刑拷打,总有冤情,咱们是查钱老爷之死,其他事,到时再说吧!”
胡一鸣冷哼一声,不再往“姘头”上作文章,冷斥道:“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后果自行负责!”
田叶青如获大敕,连连拜礼:“小的知无不言,只要能救出妹子,甘愿牺牲一切,多谢胡大人,多谢少侠,多谢高公子。”
他连连磕头,倒让刘吉觉得不该欺压以对,便道:“你起来吧!只要说实话,我不会为难你的!”
田叶青又自拜礼道谢,才敢爬起,他满头大汗,不断抹拭,此时见刘吉有若救星,一脸毕恭毕敬立在当场。
刘吉道:“你可清楚你妹子犯何罪?”
田叶青道:“老实说,到目前为止,小的仍未完全知道。”
刘吉道:“她可能涉及谋杀钱老爷,你以为如何?”
田叶青怔急道:“不可能,不可能,贞妹手无缚鸡之力,怎可能杀人?
”
胡一鸣道:“那就得靠你帮大忙了!”
田叶青急道:“小的怎敢?小的一向清白过活,犯不着谋财害命,这其中必有误会,小的真的不敢做此伤天害理之事!”
胡一鸣道:“哪有作贼的说自己是贼。”
田叶青祈声道:“小的真的不敢啊,贞妹也不敢啊!还请三位大人明查!”
刘吉突然问道:“四月七日以前,你可曾来过如玉庄?”
他想许素贞曾想替丈夫看病,田叶青既然是大夫,她该会找来谈谈吧!
果然田叶青已颔首说道:“四月六日来过。”
刘吉道:“许素贞找你来的?”
田叶青一愣:“公子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