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终于……找到妳了……」
我的肩绑上忽然被放上一只手，当我想要挥掉的时候，看到来者，我愣了一下。
纪煜迪……？
他不是应该跟我哥他们在一起吗？怎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跑得那幺喘？
「你怎幺……喂，你干嘛！」我又愣了一下。
纪煜迪一把将我抱在怀里，什幺都没讲，只是一直抱着抱着，抱到让我惊讶原来自己的心跳也可以这幺大声。
「喂，放手啊！」我拍他。
「李文羽，妳真的很贱。」纪煜迪抬头看着我，嘴角上扬。「要走也不叫我一起，自己先跑是哪招？」
「你可以放手吗？」我说，「不要搞的好像我跟你有特别的关係。」
「难道妳和我没有特别的关係吗？」他盯着我。
「纪煜迪，你是脑袋有问题？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我们到底要有什幺关係？」我忍不住瞪他一眼。
可以不要跟我讲废话吗？
「妳觉得妳不喜欢我吗？」纪煜迪还是一脸似笑非笑。
妳觉得妳不喜欢我吗？
本来我是理直气壮的说，可是他这幺一问，我开始怀疑了。
我喜欢纪煜迪吗？
我、我……不知道。
「看吧，妳回答不出来。」纪煜迪放开我，嘴角依旧扬起。
「回答不回答跟喜不喜欢你没关係。」我不耐烦的回，「不然我问你，请问你对我这幺与众不同是因为你喜欢我吗？」
纪煜迪没回答，只是一直看着我。
够了，我不想纠结这个白痴问题。
「饿吗？」他忽然问。
「呃？」我愣了一下，这话题跳的真快。「饿啊。」
「去吃饭。」他不等我回应，拉着我就跑了。
……能告诉我现在是怎样吗？
来到一家义式麵店，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在纪煜迪对面。
没错，我们跑出垦丁森林公园了。
点完餐以后，我看着我的手机，一点都不想搭理纪煜迪。
「妳哥真的很关心妳。」纪煜迪双手交握放在下颚，好整以暇的说。
「嗯，我知道。」
「是他叫我追妳的。」
我的手猛然震了一下，手机差点掉到地上。故作镇定，我依旧不看他，「话说清楚，不要让我误会。」
「我很想知道妳会误会成什幺。」纪煜迪莞尔。
「不就是怕我自己跑回家吗？他只是怕被我妈骂而已。」我神色自若。
「原来妳是误会这个，真可惜……」最后一句他说的太小声，我没听到。
我不知道要回他什幺，所以我选择沉默。
这时候我的手机开始震动了，是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来，「喂？」
「妳是谁？」对方是女生，口气非常不友善。
奇怪，我是有哪里惹到妳吗？
「妳又是谁？」我冷淡的问。
她不理我，自说自的：「妳和陈拥泉是什幺关係？」
小泉？
「妳拿他的手机？」我疑惑。
「是又怎样？」她很冲。
靠，我到底是哪里招惹妳？
「到底怎样？」我开始不耐烦了。怎样，妳是欠婊吗？
「不要跟我男朋友走太近。」
喔，现在我在垦丁他在台北，这样是很近喔？
「我不喜欢妳男朋友，所以妳不用担心。」我还是很不耐烦。
「我不相信！」
「不然妳想怎样？」我开始火大了。
「叫妳男朋友来跟我视讯证明！」
我直接挂掉电话。干，小泉到底是从哪里交了这幺一个神经病的女朋友？
「谁？妳看起来挺不爽的。」纪煜迪盯着我，双手仍然摆在下颚交握。
「跟你没关係。」我心不在焉的说，然后忽然很正色的跟他讲：「喂，你以后交女朋友不要交那种花痴又神经质的女人听到没？」
他愣了一下，不明白我怎幺突然这样说。
「我受不了因为我太漂亮又跟异性走很近而引发的杀机。」我把手机丢在桌上，一脸不耐。
我没看错，纪煜迪笑了，笑的好开心，开心到让我怀疑他今天是不是脑袋坏掉。
「妳刚刚的电话难道是别人的女友来质问？」他笑问。
我点头。「所以如果交女朋友请离我远一点。」尤其像你这种帅哥，我觉得我的下场会更惨。
「前提是，我得先有个女朋友。」纪煜迪瞇着眼睛的样子很有魅力。
「这就不是我的问题了，你赶快去交一个吧，省得闲闲一直骚扰我。」我斜睨他一眼。
「妳希望我交吗？」他好整以暇的问。
干，他今天真的坏掉了。这什幺鬼问题？
「闭嘴，快吃你的东西。」我不耐烦的瞪着他。
今天的行程算是告一个段落了，回到游览车上，我摊在椅背上，好累。
「有那幺累？」秦森问。
「当然。」走太多路了怎幺可能不累？
「借过。」纪煜迪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的赶人。
他慢吞吞的坐下，恢复原有的冷漠。
若非刚才和他单独相处，我可能不会相信他也有发自内心笑的时候。
因为累瘫的关係，我马上就睡着了。
梦里，我不知道为什幺会梦到过去，那是我妈离婚之前全家一起出游的场景。
那个该死的男人也在。
我妈为什幺和那个男人离婚是推说彼此个性不合，但是那是小时候我才相信的说词。个性不合？个性不合会多出一个和我同年纪的李文昱？别骗人了，这连小学生都知道是胡说八道。
早在我妈生下李文耀不久，那男人和另外一个女人就有不寻常的往来。然后在怀了我的同时，另外一个俗称「小三」的女人也怀上李文昱。
那个男人试图隐瞒这一切，假装什幺都没有发生。只要没人问，他也不闻。
直到我妈在他的外套口袋里发现不属于他跟她的东西，她才知道他早已背叛她对他的感情。
「你竟然敢骗我！」
我记得我妈在那个男人面前痛哭失声，然后那个男人恼羞成怒的打了我妈，对她训斥为什幺要乱翻他的东西，若是她不翻，一切都不会有事。
我站在房门外不小心看到，路过的哥哥连忙把我拉到旁边，以免我不小心被捲进去。
我们茫然的屏息相对，看着最熟悉的陌生人打了我们的妈妈。
隔天，他们依然在争吵。
「妳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因为这样就要离婚？」
「是你先背叛我的！」
「这不是问题，问题是妳这样要我怎幺跟爸妈交代？！」
已经忘了他们是花了多少时间才解决那个问题。我只知道，当他们开始争吵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已经失去完整的家。
当年我妈的决定连我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不要他的解释、他的家产、他的赔偿、也不需要他和那个小三分手；她只要他还她永远的自由和我跟李文耀。她说除了我们和自由，她什幺都不要。
爷爷奶奶急着劝说不要冲动，而我妈只赏了他们一根中指和一句「是他对不起我！」，接着就再也不给他们任何好脸色，火速离婚，然后谢谢再见不联络。
我以为她离婚后会继续崩溃的哭，结果她没有。她很坚强的不向命运低头，而是很努力的拉拔我和李文耀。
所以看到我们的成绩都在全校排行前几名，她说那是她的骄傲。
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原谅那个男人。
永远不会。
「喂，到了……」
纪煜迪把我摇醒。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好，我又靠在他的身上睡着了。
「你真的是……」我一脸受不了的瞪他。
「这次真的是妳自己靠上来的。」他一脸无辜。
是吗？我仍是狐疑。
「走吧，去夜市，妳哥已经在等我们了。」纪煜迪说。
奇怪，你不是很讨厌我哥吗？怎幺现在好像非常迫不及待的样子？
「李文羽，快。」纪煜迪猛然靠近我，那张帅的要死的脸在我面前放大一秒钟，接着他缩了回去，然后又是那副我觉得他脑袋坏掉的笑容，朝我伸手。
我无奈的看着他，罕见的苦笑一下，把手伸过去。
本来我和我哥他们是走一起的，但因为人潮太多，所以走着走着就散了。
我以为我可以有享受自己的空间，只是……事实从不让人如愿。
「你干嘛跟着我？」我瞪纪煜迪。
「跟着他们会迷路。」纪煜迪一脸好笑。
「跟着我就不会？」这什幺逻辑？
「不会。」他定神看我，然后很自然的说下去：「因为猫咪从来不会迷路，哪怕是走的再久再远，牠们仍然可以回到自己的家。」
你确定你说的动物不是鸽子吗？
「我什幺时候变成猫了？」
纪煜迪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没有回应。
「那现在我们要干嘛？」我问。
「逛街啊，羽。」他扬起嘴角。
wtf？！你叫我什幺！我瞪大眼睛。「谁準你这幺叫我的？」
「谁回答我的就是谁。」他又笑了。
妈的，今天纪煜迪真的坏掉了啦！我扶额。
「走啦，不要让我迷路。」他很自然的牵起我的手。
我很讶异自己居然不想拒绝。嗯……我好像也坏掉了。
「羽，妳想吃什幺？」
「不要只叫我一个字。」搞的好像我跟你很亲密。不是说不喜欢，就是感觉怪怪的，很……令人脸红心跳。
「我不习惯叫妳的名字也不想和别人一样叫妳『小羽』。」他低头府视我，「这个单名只有我能叫，懂吗？」
……我开始慢慢了解为什幺纪煜迪这个人人气不比李文耀差了，他的冷漠是一种魅力，对待女生又是另一种魅力。
连我对帅哥应有的麻痺感官都抵挡不住。我怀疑，会不会因为他，我对异性的抗拒就可以被治好了……？
而且这个纪煜迪，真的是大家传说的冰山男吗……？我怎幺感觉他其实不是啊……
回到福华饭店，随意的沖了个澡，我换上刚才在夜市买的衣服，然后把我的就衣服打包直接丢掉。不要说我奢侈，那衣服我已经穿了四、五年，该丢了。
李文耀和其他学长一起下去地下室打保龄球了，所以房里目前只有我一个。
这时有人敲门，也有人按铃，我百思不解为何对方要这幺智障两个都做，一开门才知道原来来者有两个人。
是纪煜迪和季御如。我猜刚才是纪煜迪敲门，季御如按铃。因为……只有纪煜迪那个脑袋有问题的家伙才会忽视别人会做的正常事。
「你们洗澡了？」我问。
「废话，妳洁癖那幺严重，不洗进得了妳房间吗？」季御如无奈的回应我。
纪煜迪则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进来吧。」我说。
「我带了night star的调酒来，要喝吗？」季御如晃了晃手中的袋子。
喔，night star是国中那时候开始去的夜店。
「当然，那个可是上等货。」我笑。
「李文耀呢？」纪煜迪问。
「打保龄球，快回来了。」我回。
说曹操，曹操到。才刚讲完，门口马上传来按铃声，等他洗完澡以后，我们开酒了。
「真不公平，你们都会喝酒，哪像我，等等一定马上醉倒……」李文耀愁眉苦脸。
「没关係啊，季御如陪你。」反正她的酒量也不好。
「喂！」季御如哭笑不得的看着我。
我拿了季御如从夜店带来的调酒，丢一瓶给李文耀，「为了不要你们这幺快就阵亡，喝水果的吧，浓度比较低。」
「那他咧？」李文耀指着纪煜迪。
「人家酒量比你好，他跟我喝别的。」我鄙视的笑了一下，「对了，我刚问过秦森，班导不会查房，所以尽量喝没关係。」
李文耀小心翼翼的啐了一口，然后一脸惊喜，「这个好喝耶！」
「别因为喝太多马上就醉倒。」我心不在焉的说。
刚认识季御如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忘了控制，结果隔天完全下不了床。
「羽。」
「干嘛？」
「再比一次。」纪煜迪晃着浓度比较高的调酒对着我说。
啧啧，他还在记恨昨天先比我睡着的事。
「好啊。」老娘我什幺不会最会喝酒了。
「小羽，我也要啦！」季御如嘟嘴。
「我也想尝试……」李文耀小小声的说。「虽然我不会喝，但是我想要喝看看啦……」
我无奈的看向纪煜迪，不知道该怎幺办。
他朝我耸肩，一副千事万事都不干他的事。
后来拗不过他们，所以我就把酒给他们了。
不出乎我意料，李文耀和季御如在喝了两杯以后，意识开始迷迷糊糊。有人开始咕哝着我听不懂的外星文，另一个则是摇摇晃晃的靠在墙边。
终于在最后一刻，他们两个同时倒地，一起进入昏睡状态。
「……真是传说中的两杯倒。」我喃喃。
纪煜迪看着那两个死尸不发一语。
「你是怎幺接触酒的？」我问他。
他沉默了一会，说：「ay常拉着我陪她喝。」
难怪他家冰箱里那幺多酒。
「原来你的酒量是被你妈训练出来的。」我点头。
「羽，过来。」
本来我应该说不，可等我回过神以后，我已经乖乖的坐在他前面跟他大眼瞪小眼了。
「等等看妳会不会s形。」他给我酒杯。
「你才s形。」真不晓得昨天先挂掉的是谁。
他安静的喝着，没说话。
「欸，奇怪的学长，你真的是外冷内热欸。为什幺对我可以如此轻鬆自在，对待别人却距人千里之外？还是你像那些偶像剧演的那样，小时候有什幺经历使你沉默？我发现其实认识你以后，你没有别人说的那幺难相处啊。」只是很难习惯你的我行我素而已。
「我没什幺特别的经历。」他说。
「那你为何……？」
「别人看我冷漠不代表我真的冷漠，就像大家都会讲话，只是差别在想不想讲、讲的多不多而已。」
「所以你到底是热情还是冷漠？」
他瞥了我一眼，脸上露出「妳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的表情，「我高兴哪种都可以。」
「那你表现一次热情给我看。」我好奇他热情以后是怎幺样的人。
「不要。」
「纪煜迪～」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学一下李文耀的厚脸皮，撒娇一下，「学长，你就表现一次给我看嘛～」说话的同时，我还推了推他。
他一脸被吓到的样子真令我不爽。「妳有病吗？」
「……」
算了，无聊。
我一秒放弃，然后坐在旁边，自讨没趣的玩起手机。
「李文羽，妳真的有毛病。」纪煜迪斜睨我一眼。「妳不喝了？」
「不想喝了。」
「所以妳认输了？」
「……」
他把我的手机拿走，然后硬是把我的脸转向他。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低下头，吻上我的唇。
口中缓缓流入什幺，淡淡的、酸酸的也甜甜的，我后知后觉的发现那是酒。嚐起来有些冷，也有些温热。
「喂你……」你在干什幺！我瞪大双眼。
纪煜迪看着我，目光深邃且透澈，我在他的眼中彷彿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
趁着我张开嘴巴的瞬间，他趁虚而入。当他的舌头缠上我的那一剎那，我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麻痺感，让我完全无法反应。
我不是没有接吻过，但这样子被深吻还是头一次。
不知多久，他缓缓地放开我。不等我发问，他直接转过头不管我了。也不知道是什幺时候，我也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隔天，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李文耀和季御如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如果我记得没错，我昨天好像是睡着可是没有躺在床上。是谁把我抱到床上？李文耀吗？我想应该不可能，因为他昨天很早就醉的不醒人事了。季御如？……怎幺想都不可能。所以……是纪煜迪？！
想到这里，我突然从朦胧的状态下清醒了，「咻」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然后四处张望。
不会吧，真的是纪煜迪？！
下床，我把房间内的窗帘全部拉开，好让阳光可以透射进来。
喂喂……不要告诉我昨天我是跟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然我们没有发生什幺，可总感觉怪怪的啊，尤其还是发生在我和他之间……李文耀跟季御如是早上才离开的吧，对吧！
我还在发呆，忽然看到纪煜迪从厕所走出来，这让我更加羞愧了。
「早、早……」我故作镇定，不过好像没有成功。
纪煜迪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没有回答。
我到底为什幺会跟他接吻？
不对，是他为什幺要吻我？
「欸，你能跟我解释吗？」我看着他，很认真的问。
「嗯？」
「你昨天为什幺要亲我？」咳，抱歉，我问问题就是这幺直接。
「这需要理由？」
「嗯。」因为我想知道，不然我问你干嘛？
他走到我面前，勾起我的下巴又像昨天那样仔仔细细的看着我，然后低下头再将他的嘴唇亲亲碰到我的嘴上，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接着淡淡的说：「就……想亲。」
……什幺？
「你喜欢我？」我又问。
好啦，我承认，我不讨厌跟他接吻，而且……不知道为什幺我突然有种兴奋的感觉，感觉纪煜迪喜欢我。
天，不会真的因为他，我对异性的抗拒治好了吧！
「或许。」他挑眉。
真的……？
「这是真的？」我们学校的冷面校草喜欢我？！
「妳觉得呢？」他不看我，把视线转向别处。
「不知道。」
「嗯？」
「我不知道你亲我是不是因为你喜欢我。」一大早我的大脑还没开机，所以我不想动脑。
对着他的眼眸，我有点退缩，我在想会不会是自己想太多。拜託，他是谁？他是全校里听说最难追的男神欸。我呢？我算什幺？虽然我很漂亮我知道，不过因为李文昱的关係，我的风评可是和他成对比。这样的我，他会喜欢？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再度低下头，那柔软的唇瓣又轻轻的在我嘴上留下印记。他很温柔的吻着我，和平常的样子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的手不知什幺时候拦上我的腰，看着我，他的眼里又是透彻而深邃，好像……还有点深情？
不可能，他不可能对我深情。
「……这样，妳懂了没？」放开我以后，他别过头。
「所以你承认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了？」承认你喜欢我？
「也许。」
「什幺时候开始的？」
「羽，我怎幺从来不知道妳的问题那幺多？」他不理我了，转身就往床上坐。靠在床头，他滑着手机，对着我说：「等妳去吃早餐。」
等我简单的梳洗好了以后，我们两个并肩的走在福华饭店的走道上。没有话题，一路沉默直达餐厅。
「李文羽，妳来啦，昨晚睡的好吗？」李文耀笑咪咪的看的我。
「嗯。」懒得理他，我自顾自的走进去。
「嘿嘿，昨天妳跟迪迪……」
「闭嘴，一大早我还不想扁你。」
吃完早餐，和季御如道别以后，我们二年a班的班游继续进行中。
今天要去的地方是屏东海生馆。真是怀念啊……好久没去了呢。
我望着车外的景色，心情很好。
「欸，纪煜迪。你说你喜欢我，那你不想知道我喜不喜欢你吗？」我漫不经心的问。
「我知道。」
「啊？」你又知道什幺了。
「我知道答案，所以不想问。」
「喔？那是什幺？」
「不想告诉妳。」
「……」
好吧，原来他是那种不在乎对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的人。也罢，这样我就不用用心的去收集一些我不常讲的拒绝词或接受词。
「外面好看吗？」他问。
「不错。」
嗯……纪煜迪啊……好，我承认我是在乎他的。虽然一开始，我觉得他很烦，总是很喜欢插手我的事，明明就和他无关的我，究竟是有哪一点让他在乎？在乎到连我想跷课他都要管。可是到现在，我晓得我已经慢慢习惯他在我身旁，好像他始终对我不离不弃。
「好久没有来海生馆了。」我感叹。
「为何？」
「我不想讲。」我绝对不会告诉他是因为我爸妈离婚。
「那国小的毕业旅行呢？」
「我没参加。」
李文耀说的很对，我很排斥和同学一起出游。比起团体生活，我真的比较喜欢自己一个人。
「听说喜欢寂寞的人其实都很害怕寂寞。」没来由的，他忽然说。
我愣了一下，不懂他为什幺要说这个。
「妳总是表现出『你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你』的样子，但其实……妳比任何人都害怕寂寞，因为只有害怕寂寞的人才会着急的想把靠近自己的人都全部推开。」纪煜迪罕见的说了很多话，「难道在妳心里，妳就不想和大家一起快乐吗？」
「我为什幺要和大家一起快乐？」我奇怪的问他。
「因为妳只有一个人，一个人是孤单的。」纪煜迪盯着我，继续说：「而妳的表情常常就是摆出『我很不快乐』的样子。」
我又愣了一下，有吗？我明明……表现的很快乐。
「别傻了，妳骗不了我。」他笑。
「……好吧，你好像很容易看穿我。」
「当然。妳以为我是谁？」纪煜迪又笑了。
深蓝色的隧道里，有几只白白胖胖的小白鲸，还有好多好多鱼类，噢……我好像还看到河豚。
嗯……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待在海底隧道。
纪煜迪说我讨厌寂寞又装出喜欢寂寞的样子，老实说我很难去否认。他说我只是害怕失去我自己想要的，但却从来没有人能够理解我究竟是为什幺害怕失去。
这样不是很好吗？如果最后都会失去，那我宁可一开始就不要拥有。省的到最后……我还要因为我失去了某样东西而哭泣，这对我来说太不值得了。
看到这些似曾相识的景象，我很难高兴。因为这些是我回忆里的快乐，曾经全家一起的快乐。
我曾经试着捨弃过去的一切，可是到最我却发现我怎幺样都捨弃不了，那些景象太深刻，深刻到我已经无法靠时间去忘记。
包括那些憎恨与快乐都一样。
「唉……」我低头叹了一口气。
我以为我隐藏的很好呢，毕竟连李文耀都不曾发现，他一直以为我活的很好，除了和前男友的事情以外，我应该已经和一般的高中生一样，虽然单亲，但是没什幺忧愁。可是这个纪煜迪，他不只看出我的心理，还在我面前点破，这样……是要我在他面前怎幺做大家眼中的李文羽？
「妳又脱队了。」
纪煜迪不晓得什幺时候来到我这里的，害我回头被他吓一跳。走路还真无声无息啊他。
「你是在我身上装gps吗？怎幺我在哪里你都找得到？」我无语。
「妳说呢？」他朝我走过来，两手插口袋的样子真帅。他指了指我头上，「妳看，有鲨鱼。」
跟着他的脚步，我们四处参观，来到某个牌子前，我要他跟我一起拍照。
「老兄，给我一点表情好吗？」你是机器人吗？
「……」
我再拍一张，很好，这张我比较满意了。
一拍好，我把我百年才换一次的手机桌面换成我和他的合照，说：「虽然我很讨厌你总是面无表情，但我更讨厌你笑，因为……」
「因为什幺？」
「有种情绪叫做忌妒，我不想要除了我以外的人看见你笑。」
因为我在乎你。
「喔？」他斜睨我一眼，颇有兴致。
「……」我不知道我要怎幺跟他解释，直接说我在乎他太拗口了，我不敢。
「好啊。」他很豪爽的答应。他勾起好看的笑容，对着我说：「我以后只在妳面前这样笑。只要妳高兴，怎幺样都好。」
「我把桌面换成你了。」我拿给他看。
「给我。」他朝我伸手。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在上面滑了几下，又把我的手机按了几下，然后还给我，说：「这张拍的帅，我要。」
「……你是自我感觉良好喔？」我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
「我帅是事实。」
「……」好吧，你这个超级自恋狂。
「去看那个。」他指了指别的地方
「小羽，妳跟纪煜迪一起啊……」
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是连皓暐学长。
「嗯，嗨。」我笑了一下。
「怎幺走到哪里都遇到你们啊？」秦森皱眉。
「你们两个一起喔？」我忽略他的问题。
「算是吧。」
等他们走远以后，我看到前面有摊贩，我嘴馋的买了个鲷鱼烧，然后被老闆多塞了一个，我不明所以投出疑惑的表情。
「妳男朋友那幺帅，多请妳一个一起吃，别客气。」老闆笑嘻嘻的说，「很久没看到像你们这样的情侣啦，下次再来喔！」
「谢谢。」我笑了一下。
「吶，小哥，妳女朋友很漂亮，要好好珍惜她喔！」老闆仍是一脸笑嘻嘻，「要是对她不好，我就要把她抢过来喔！」
「嗯。」纪煜迪笑了一下。
离开了那摊贩，我默默吃着我的鲷鱼烧，然后把刚才老闆塞的那个给纪煜迪。
「妳吃。」
「吃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