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心理医生在古代

第五十四章 半部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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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回去找那位老大人,请求他推荐我参加后周的科举考试,理由非常的冠冕堂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老大人这样的年纪依然为后周选拔人才,我正是壮年,却消极避世,非常的惭愧。”

    当然,马屁也不可少:“生我者父母,三十年来,首知我者,老大人也!世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老大人这般待我,安敢不效死命呼!”

    我的马屁远不止这样,连我都羞于写在纸上,一切仅仅为了半架手机。临行前,老大人告诉我,虽然我的三分天下论有几分道理,但那只是理论上的。只要不出大的意外,后周迟早要统一天下的。皇上今年才三十出头,正当盛年,而北边契丹皇帝年纪太大,南边的李煜年纪又太轻,两三次决定性战役也就够了,哪有那么多的以弱胜强,统一的事也没那么复杂。现在是用武力打天下,将来治理国家的还是要靠你们文人,所以皇上在乱世中继续开科举选拔人才,用心良苦,就是不想将来藩镇割据,武将治国。

    抛开后来历史的发展,老大人的话还是很有普遍性的,哪有那么多的以弱胜强,人们内心有这种希望弱者取胜的情结,是因为人在面对生活、自然的时候往往是弱者,人们渴望通过奋斗和运气改变。翻开任何历史,都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规律中会有意外,以弱胜强的战役也就那么几次,我们片面夸大了。

    老大人把这种事告诉我这个外人,说明这是后周朝野的共识,不算什么秘密。我钦佩柴荣的高瞻远瞩,不过他忽略了生命的无常,他的儿子现在才几岁,是更脆弱的年龄。而他的至亲大部分在乱世中死了,手下的文臣武将谁心里没有小九九,看似一片祥和,其实危机四伏,这一点全被柴荣的年龄掩盖了,疾病又何尝不是战役,只要三两次就足以致命。我就见过很多人,平常身板结实,连感冒都没有,却病来如山倒,今天刚听说生病,过几天就死了。相反,有些人平常经常小病不断,却活了很久。

    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爱情也是如此,我坐在马车里,看着让我费尽千辛万苦的半架手机,手机背面书着娟秀的小楷:“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两个定情男女立下的誓言真可谓野辣,却也敌不过时间和物欲的消磨。“我真的回去,面对丈夫时心态还会和以前一样吗?”

    小小的希望再次被点燃,一想到能回到现代,我只觉得周围的景色虚幻起来,让我无心观赏。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同感,人在不注意大环境的时候,往往对周围不起眼的东西感觉敏锐。客栈里,我注视着几只飞蛾绕……

    着油灯打转,最后它们冲向灯火烧死了。

    从我的职业来看,我原本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可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大环境瞬间发生变化的时候。我只觉得这些飞蛾很像我和病人:“人的一生不正是这样么,有一点点光明,就不顾一切的自取灭亡吗?”这次北上的机会也是渺茫的,就算能找到这个书生,也难保这个书生不会像那个少妇一样,金榜提名、另觅新欢后,将旧情人的信物随手一扔。

    唉,我原本也不是个罗嗦的人,写了这么多字,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会如此的罗嗦。请原谅我再次提醒大家,写这本回忆录的时候,我已经很老了,我只是尽量把我的心路历程展现给读者看。

    我真诚的道歉,请允许我继续简略的说故事。过了江北沦陷区,进入原本就是后周地界后,治安好了很多,行程也快了很多。一路无话,我们来到了汴州(开封)。

    后周为什么不把首都定在长安和洛阳?答案就是屠城,中国古代内战的时候总是这样,没有粮饷,就许诺手下官兵屠城,于是一座座积累起来的繁华毁誉一旦,地域攻击的根源就是这一次又一次的恨!

    柴荣御驾亲征刚打了一次胜仗,挫败了世仇北汉和契丹联合的阴谋,一连串的胜利,就连老百姓也感到统一的脚步离他们近了,他们又在建设一座新城,而多年后,等待的是又一次屠城的轮回。

    “上官弘毅在干什么?和耶律娴沉醉在温柔乡里,早把自己誓言忘了吧。”我有一丁点的幸灾乐祸,毕竟上官弘毅是“背叛”我的人。

    我和这批江南“才子”一同住进了一间朝廷指定的客栈,这间客栈是招待考生当中最简陋的。江南多才子又如何?我们沦陷区的人是后娘生的,给我们一个向上爬的机会已经很不错了。同一个国家尚且如此,要是亡国奴,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所以,哈什么国家的人啊,千万别抱有幻想……我忽然想起了小小的旧憾:“要是我的户口在北京、上海,以我高考的分数,早就清华北大……也不会遭这种罪了。”能有精神学的大学当然不会差到哪里去,这也消除了我的怨念,但心中隐隐的不忿又在古代被勾引出来。

    还好,就是硬件差了一点,其它的就没什么。古代的科举制度还算公平,是寒门学子跃龙门的唯一途径。对比来看,现在抱怨高考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应试教育没有错,是那些搞教育的人钻到钱眼里去了,把教育分成应试和素质,就是为了方便敛财。

    乱世中,人才的流动很正常,很多其它国家的学子预料到后周必定统一天下,他们不参加本国的科举,专门来到后周,人数也很可观,这就有点像现在的高考移民吧。朝廷也没有把我们封闭起来……

    ,有些富贵人家的考生跑到外面单独住宿,他们中小部份是想有个安静的环境念书,大部分都去欣赏董青莲了。

    “也不知道董青莲现在怎么样了?和赵匡胤还有发展吗?”所有学子都忙着背治国方略的书籍,只有我整天往外跑寻找手机的下落,静下心来就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的反常引起其他考生的注意,我总觉的有人在监视我。同一个屋檐下的读书人,喜欢打听别人念书的进度如何,相互比较,或是等待机会故意告诉别人错误的答案。听到错误答案的那一位其实心知肚明,他感到别人水平比自己差,心里就暗暗窃喜。很多人就是故意示弱,让他人掉以轻心。毕竟,这是人生的机会,谁都想踩着别人往上爬。

    本来和我同住一个房间的是一个近视,看书总离得很近,即使我在他面前宽衣解带,他也认不出我是个女的。古代科举真是公平,没有体检,当官反正不敢仰视皇帝的脸,个个就是瞎子,很多地方官一辈子都见不到皇帝一次。

    很多近视的人都有洁癖,尤其是那些长相斯文的年轻人,他吃饭时总是将碗筷一次又一次的擦拭,并靠近的看有没有污痕,靠近手中的铜板,老板有没有找错钱。我利用了这一点,将房间弄和脏而凌乱,终于把他气走了。

    我知道拥有半架手机的人就在这些学子当中,只可惜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努力的寻找一张为了女人而憔悴的脸,只是学子们充满欲望的脸庞似乎都是一样。

    我来到黄河边,来开封是一定要欣赏黄河的,上一次因为上官弘毅杀人,我未能仔细欣赏黄河的澎湃。这时候的黄河并不黄,只是相对于其他河流,她的颜色稍微黄了一点,是因为上流黄土高原植被较少。而现在,人们望文生义,黄河就该黄一点才有母亲的味道,于是就不保护她了,污染污染,让她河如其名。

    我看到一个衣服有补丁的书生,失魂落魄般拖着步子往黄河边走。这正是我要寻找的为女人而败丧的脸,他要自杀。

    他的脸和孙晟自杀时的完全不同,是对生活没了希望。也许他是因为内心焦虑科举,压力太大而想到轻生。但此时,任何一个学子都有可能藏有半部手机,我要救他,因为跳入黄河尸体根本打捞不到,万一就是这个书生将定情信物一起带进黄河呢。

    当时黄河边上还有其他游客,只有我冲向了这位书生。这位书生万万想不到还有人会来救他,他愣了一下,被我扑倒了。他自杀的动机和孙晟不同,所以他的意志力没那么顽强,人在死亡线游走一次,再也没有勇气接下去死了。

    我问他:“还没考试,你怎么就去寻死?”

    他的脸色惨白,他现在心理上根本没有任何防线,他说……

    :“算上上次的恩科,我已经考三次了。这次算命先生告诉我,我注定还是失败的。”

    我注视着书生的身体,并不是他身体有什么特异吸引了我,而是我想看他身上有什么突起的地方,也许那里就藏有手机。我说:“才三次就这么灰心,我家乡有些考生复读了五次才考上,占用后来考生的名额也不觉的有什么丢脸,反正是考上了,光宗耀祖了。”

    我先是安慰:“年轻没有失败!你对比一下我的年纪,应该高兴才是。”接着我咳嗽一下,掩饰我接下去的说的贪婪:“身体皮肤受之父母,轻生是大不孝。嗯……你有什么东西要我带回去转交你的父母……或者青梅竹马的恋人么?”

    书生听了我的安慰,渐有所悟,他的脸色转而柔情,他说:“这种东西怎么能给外人……我就是觉得辜负她的期待才想到了死。”他的神情语气变得婆妈,意志却坚定,他说:“对了!那个算命先生说他有解救的方法,只是我听到考不中的预测,心里没了主意,而且在客栈赊账太多,不好意思再为难老板了。”

    这书生真是的,算命先生把情况说得那么严重,纯粹是为了赚他的钱,没想到先把他给吓傻了。算命先生只是少赚了一笔钱,却差点误了他终生,这天杀的。我说:“解梦也是我的专长,我重新帮你算上一卦。”

    回到书生所住的偏僻客栈,这样的客栈还肯客人赊账,老板倒也想的开。书生说:“每次科考前,他的梦非常的多,这一次一晚上连做了三个梦,一是高墙上种白菜,二是走在雨中戴着斗笠还打着伞,三是和心爱的女人躺在一起却是背对着背。”

    书生讲到最后一个梦,羞得满脸通红,不好启齿。“这一定是个处男,连女人的手也不敢碰,难怪女人不要他了。”我这样想着,我有五成肯定他是拥有半部手机的人。

    算卦先生,就解梦:“墙上种菜是白费劲,戴斗笠打伞是多此一举,和女人背靠背是没戏!”

    太巧了,这个故事我在现代社会,听过很多次,没想到是在这里发生的。我知道如何激励书生了,我正要开口。一旁也在倾听的老板开口了:“啊,康乾,我这里住的都是科举的书生,耳濡目染,我也喜欢研究《周易》,我也帮你算上一卦!”

    “墙上中白菜不就是高中嘛!戴斗笠还打伞就是有备无患。你和女人背靠背,你就不会翻身吗?对着女人的屁股又怎么样,总之你翻身的机会到了!”

    没想到我成了这个故事的见证者,只是所有记载这个故事的版本里,都没有提到我存在。我问bt教授这是怎么一回事?bt教授深邃的说:“我穿越实验时,也扮演过很多角色,太监、掏粪工人……但史书上根本不会记载这样的小角色。你刚才只是想开口,不就是没有开口,你只是无关紧要的参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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