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刀锋落惊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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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位英雄都看得很清楚。”

    舒浪涛帮腔道:“宫先生,你武功虽然很高,但今天你的确败了。这是辩无可辩的事实。”

    宫为彝哈哈一笑,道:“咱俩才刚刚开了个头呢,胜负还言之过早。”

    钱花光道:“宫先生如果想动手,钱某随时奉陪就是。只不过今天我没这个兴趣。”

    宫为彝道:“我只当你这话没说。别闲着,咱们接着来。”

    钱花光道:“你来,我不来。”转身朝舒浪涛走去。

    宫为彝冷笑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动手了?”手握钱花光的长剑,展开轻功,偌大的身躯向钱花光急射过去。

    何惮病见宫为彝这一击来势汹汹,不像是假的,急忙提醒钱花光:“钱公子小心。”钱花光既不回头,也不停步,继续前行。从内心深处来讲,他的确不想和宫为彝再战。他也知道宫为彝是我行我素之人,这一击也许就会要了他的命,但他想赌一赌,赌宫为彝这样的大人物不会在他背后下手。他心想:“我就不信你宫为彝能做出如此卑鄙的事情来。”

    而宫为彝也在赌,他暗忖:“我就不信你钱花光敢拿自己的性命来试我的剑锋。”两个人这一赌,就赌出问题来了。宫为彝这一击尽了全力,想收都收不回来了。而钱花光从头到尾都没做躲闪或抵抗的打算,所以即使他现在改变主意,也来不及了。当宫为彝的剑尖差不多刺到钱花光的背心时,他才后悔起来:“钱花光果然有种,我今日在背后伤了他,这一世英名就毁了。”

    当刺骨的剑风罩住钱花光的身子时,钱花光也连连悔恨,心道:“完了,想不到宫为彝是这样一个人!我今日死在这里,当真是太不值得了。”在场的数百江湖汉子见此情形,情不自禁齐声惊呼起来。宫为彝的长剑立刻就要刺进钱花光的身体,钱花光转眼便要魂归西天了。现在,谁都不可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了。

    但是,奇迹就在这一刻出现了。在宫为彝的长剑几乎就要触及钱花光的背心时,一道人影抢了过来,隔在长剑和钱花光之间。那人虽然动作迅速,但还是没有挡住长剑。长剑疾刺而入,整个剑身都刺入那人的体内,直没至长剑的护柄。之后,宫为彝、钱花光和那人的动作都停止了。

    宫为彝的脸色变地苍白,没有一丁点血色,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是你?!”

    那人道:“是我。”

    钱花光转过身来,也认出救了自己一命的人。他眼睛睁得大大的,脸色比宫为彝还难看,道:“是你?!”

    那人道:“是我!”

    原来他竟然是一直被何惮病等人禁制住的“玲珑手”傅应锋。

    俞扶摇对这一幕看得十分清楚,他叹道:“好快的身手。”

    唐枢道:“身手虽快,却挡不了长剑,枉送了性命。”

    俞扶摇仿佛没有听到唐枢的言语,他像梦呓似的喃喃自语,道:“傅应锋,果然不愧为‘玲珑手’。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的快手,今日我总算见到了。”

    唐枢道:“他的快手固然难得,更难得的是他为救别人而甘愿牺牲自己的侠义之心。傅大侠殒命在洞箫楼,实在太可惜了。”

    俞扶摇这才听清唐枢的话,道:“你说什么?傅大侠殒命了?”

    唐枢道:“这一剑透心而过,谁也活不了。”

    俞扶摇定定地看了唐枢一会,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其他人显然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醒过神来,这时听得俞扶摇的笑声太过放肆,都不禁对他怒目而视,觉得他在傅应锋受重创的时候不该如此幸灾乐祸。

    唐枢也感到俞扶摇笑得太没来由,道:“你笑什么?”

    俞扶摇道:“一剑穿心当然活不了,但你看清楚点,傅大侠可曾被剑刺中?”

    唐枢道:“你是说……”仔细向傅应锋那边看去。

    但见宫为彝慢慢举起右手,手里的那柄长剑已经没有了剑身,而只剩下剑柄。宫为彝愣愣地看着剑柄,又慢慢低下头去。唐枢随着宫为彝的目光望去,只见傅应锋脚边堆着十十几截剑。俞扶摇道:“十五截,一共十五截。”

    唐枢糊涂了,道:“这是怎么回事?”

    俞扶摇道:“傅大侠的手不仅奇快无比,而且坚硬异常。”

    唐枢道:“你是说,宫为彝的长剑是傅大侠用手折断的?”

    俞扶摇道:“这的确不可思议,但傅大侠做到了。”

    唐枢倒抽了一口冷气,道:“这双手太可怕了。”

    俞扶摇道:“不知傅大侠当初是怎样练就这样一双无坚不摧的玲珑快手的。”

    唐枢道:“傅大侠有了这么一双玲珑快手,什么闲事都可以管了。”

    宫为彝垂头丧气道:“为何我总是这么倒霉啊?以前遇到缪潢,现在又碰上了你。”

    傅应锋道:“如果我不出手,你今天就铸成大错了。你遇到缪潢,的确很倒霉,但碰上我,却是你的福气。”

    宫为彝沉吟道:“我突然有一个想法。”

    傅应锋道:“但愿是个好的念头。”

    宫为彝盯着傅应锋的眼睛,道:“我认为你就是独秀斋主人的第三个弟子。”

    傅应锋一愣,随即笑道:“宫先生,你太抬举我了。”

    宫为彝道:“你不敢承认?”

    傅应锋道:“能够成为独秀斋主人的弟子,那是一件光荣得不得了的事情,一点也不丢人,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也希望自己是独秀斋主人的弟子,但我不是。”

    宫为彝想了一下,道:“独秀斋主人的第三个弟子年岁只有二十五六,你的相貌则比较显老。”

    傅应锋道:“傅某今年三十三。”

    宫为彝道:“不管你是不是独秀斋主人的弟子,我以后都不想再看见你。”

    傅应锋笑道:“天地就这么一点大,冤家路窄的情况恐怕避免不了,虽然你我并不是冤家。”

    宫为彝道:“算我怕了你,躲着你也就是了。”

    傅应锋道:“其实我长得挺面善的,宫先生没有必要将我视为敌人。”

    宫为彝冷哼了一声,转手便走。

    傅应锋叫道:“宫先生请留步!”

    宫为彝回头看着傅应锋,道:“落英雄还想给宫某说教?”

    傅应锋道:“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想请教宫先生。”

    宫为彝道:“落英雄说哪里话,你还会有什么事不清楚的?”

    傅应锋道:“据我所知,幽冥刀并不在宫先生手里,你为什么要将这事担下来?”

    宫为彝道:“你怎么知道幽冥刀不在我手里?”

    傅应锋道:“我是碰巧知道这事。我很奇怪,宫先生不会不知道‘匹夫无辜,怀璧其罪’这个道理。要是换做他人,得到幽冥刀之后,一定不敢声张,而宫先生根本没有幽冥刀,倒反而在众多英雄面前扬言要用幽冥刀去对付缪潢,你这不是自寻烦恼么?”

    宫为彝道:“宫某自有主张。”随即又问:“落英雄之所以断言幽冥刀不在我手上,一定是因为你知道幽冥刀的下落。”

    傅应锋道:“宫先生,你这话不是害我么?你是不是想让那些觊觎幽冥刀的人今后都来找我?”

    宫为彝道:“我没这个意思,是落英雄你想得太多了。”

    傅应锋道:“有这个意思也好,没这个意思也罢,这话反正已经说出口了,想收都收不回来了。”

    宫为彝道:“要不我逢人便给你澄清,你并不知道幽冥刀究竟在哪里?”

    傅应锋笑道:“你还是不要大张旗鼓去澄清了。”

    宫为彝道:“落英雄不仅武功高绝,而且颇有心计。”

    傅应锋道:“这话是夸我呢还是骂我?”

    宫为彝道:“其实你根本就没被钱花光、何惮病他们制住。”

    傅应锋道:“傅某若是如此容易就被人拿住了,也就不可能在武林中独来独往这么些年了。”

    宫为彝道:“但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假装中了暗算。”

    傅应锋道:“钱公子、何先生他们突然向我出手的时候,我十分惊讶。傅某这些年来好管闲事,树敌不少,但自思并没有什么对不起钱公子他们的地方。我很想知道他们这样做的原因,所以我才假装被擒。”

    宫为彝道:“现在你知道了?”

    傅应锋道:“原来是舒姑娘的一番好意,只不过用了一种不合适的方式来表达。”

    宫为彝对舒浪涛道:“舒姑娘,你和落英雄真是般配得很。大喜的时候别忘了通知宫某一声,我是要来叨扰一杯喜酒喝的。”

    舒浪涛正在为此事懊恼,听了宫为彝的言语,还以为是故意取笑她,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宫为彝。

    傅应锋也是眉头一皱,道:“宫先生,你对我还有敌意。”

    宫为彝道:“落英雄觉得心烦么?那我走了。哈哈。”大笑声中,扬长而去了。

    傅应锋回过头来,对钱花光道:“钱公子,对不起,我是不得已才毁了你的剑。”

    钱花光道:“一把剑算得了什么。认真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救了我一命呢。”

    傅应锋道:“这也是我考虑不周。如果我刚才及时出手,钱公子和宫为彝就不会做这些无谓的拼斗了。”

    钱花光道:“以往宫为彝很说了些有损我们‘酒肉兄弟’声誉的言语,我和米兄弟早就想与宫为彝斗一场了。”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续道:“只可惜……”

    傅应锋道:“可惜什么?”

    钱花光望着舒浪涛,道:“只可惜我们没能达成舒姑娘的心愿,真是辜负了舒姑娘对我们的信任。”

    舒浪涛道:“钱公子千万别这样说,你们已经尽力了。我感激你们。”她瞪了傅应锋一眼,道:“都怪傅大侠太狡猾了。”

    傅应锋道:“傅某很老实,一点也不狡猾。”

    舒浪涛的眼神又变得很温柔了,道:“我最喜欢你这种老实掩盖下的狡猾了。”

    傅应锋笑道:“我却不喜欢你这种假夸掩盖下的真骂。”

    舒浪涛道:“我可没骂你。”

    傅应锋转对水玄琨道:“水二公子,弄潮门和浪花姑娘好象一直不怎么和睦吧?”

    水玄琨道:“我来帮助舒姑娘,就是为了改善两家的关系。”

    傅应锋道:“据我所知,你的出发点并不是这个。”

    水玄琨道:“那是你的看法。”

    傅应锋道:“我听到一个传闻,是有关令尊‘夺标老人’的。”

    水玄琨道:“不是关于我父亲的,而是说我吧?”

    傅应锋道:“令尊知道你跟随舒姑娘前来洞箫楼这件事之后,勃然大怒,已经派人来拿你回去问罪了。”

    水玄琨道:“这事我知道。”

    傅应锋道:“你就不怕弄潮门的门规?”

    水玄琨道:“当初我如果顾虑太多,就不会追随舒姑娘到洞箫楼来了。”

    傅应锋道:“水二公子真是痴情人。”

    水玄琨道:“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水某如今是不肖之子了。”

    傅应锋对“捕蝉螳螂”王酆骢道:“令郎的病如今都好了?”

    王酆骢道:“这还得感谢钱公子。”

    傅应锋道:“所以钱公子一召唤,你就来了?”

    王酆骢道:“钱公子不是那种施恩图报的人,他没有找我,是我自己厚着老脸来的。我虽然已经年老不重用了,忙是帮不上的,但好歹也可以滥竽充数,凑个热闹。”

    傅应锋道:“你手上的功夫可一点也没老,我适才已经领教了你这双铁爪似的螳螂手。”

    王酆骢道:“得罪!”

    雍璧梅见傅应锋的目光向她射来,不等傅应锋问话,先就说开了:“傅大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参与擒拿你。”

    傅应锋道:“雍三当家当然有自己的理由。”

    雍璧梅道:“我也受过钱公子恩惠。”

    傅应锋道:“这我就不便刨根问底了。”

    雍璧梅道:“你不问我也要说,钱公子杀了我丈夫。”

    傅应锋奇道:“杀你丈夫也算是恩惠?”

    雍璧梅道:“你如果知道我丈夫是谁的话,你就明白钱公子给予我的是何等的恩惠。”

    傅应锋道:“这却不知。”

    雍璧梅道:“我丈夫的外号叫‘天佑恶人’。”

    傅应锋动容道:“原来你丈夫是翁遒!翁遒无恶不作,的确该杀。不过翁遒武功高强,钱公子杀他一定费了不少功夫。”

    雍璧梅道:“钱公子当时也受了重伤。若非钱公子拼命杀了翁遒,我还不知要被翁遒折磨成什么样呢。”

    傅应锋道:“翁遒死后,你便入了是非门?”

    雍璧梅道:“我对婚姻已经绝望,是非门是我最好的安身立命之处。”

    傅应锋的目光扫了燕兆鹏一眼,没有理他,却对旁边的“骑墙师”窦俊臣道:“我们曾有一面之缘。”

    窦俊臣笑容可掬,道:“那是去年的事情。当时傅大侠正在与黑道枭雄‘荡道人’訾鸣铎激战。窦某可是站在你一边的。”

    傅应锋道:“你是墙头草,当时我占尽上风,你焉能不站在我这一边?”

    窦俊臣道:“我始终站在傅大侠一边。”

    傅应锋笑道:“可刚才你却对我下了手。”

    窦俊臣道:“其实我也是为了傅大侠好。”

    傅应锋道:“好在何处?”

    窦俊臣道:“傅大侠一生行侠仗义,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傅大侠三十来岁的汉子,难道不该有个温暖的家?”

    傅应锋道:“应该有,但我自己会安排。”

    窦俊臣笑道:“总之,我们是一番好意。我相信傅大侠不会记仇的。”

    傅应锋道:“你这顶高帽子扔过来,我想记仇也不能了。”

    窦俊臣道:“那就好。”

    燕兆鹏道:“傅大侠,你瞧不起燕某。”

    傅应锋道:“我当然有理由瞧不起你。”

    燕兆鹏道:“不错,我是采花贼子,但我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俗话说得好‘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就不能给我一点好脸色。”

    傅应锋道:“一句‘浪子回头金不换’就能把你做过的恶事一笔勾销么?我今天不出手惩戒你,已经算是宽大为怀了。”

    燕兆鹏道:“那你要我怎样?”

    傅应锋道:“我不惩戒你,并不表示其他人会放过你。我提醒你一句,詹天球、符尧纶和娄殿臣他们正等着你。”

    燕兆鹏道:“不劳傅大侠操心,我自会应付。”

    傅应锋道:“这当然得你自己去应付,我要操心的是另外的事情。”他看看华若琳,又看看舒浪涛,道:“华仙子,舒姑娘,你然知道我到洞箫楼来的目的。咱们耽误的时辰也不少了,你们之间的瓜葛是不是该做个了结了?”

    舒浪涛道:“其实这事很容易了结的,只要洞箫楼交出十七郎,我们掉头就走,绝不在此多留半刻。”

    华若琳道:“傅大侠,也不是我们洞箫楼不给你面子,我们有不得已的苦衷。”

    傅应锋道:“能问问到底是什么苦衷么?”

    华若琳走到傅应锋面前,悄声说了几句话。傅应锋面露诧异之色,沉思了片刻,转身面向众人,朗声道:“各位英雄,热闹大家已经看了,现在都散去吧。”

    众人一听,心想:“这事才开头,好戏还在后面,怎么能散去呢?”但想到这是傅应锋的意思,不便公然反对,也就没人吭声,不过也没人动动身子。“生意人”穆玉彤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他很希望这些人立马散去,如此一来,他就可以节省大笔开销了。所以,他也站出来帮着傅应锋说话,道:“各位都是来瞻仰傅大侠风采的,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也该忙自己的事去了。”

    傅应锋又道:“感谢各位瞧得起傅某。都散了吧,都散了吧。”

    众人见傅应锋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若不散去,恐怕于傅应锋面子上不好看,遂马蚤动起来。“去邪子”冉钰是当天赶来的,他向穆玉彤交了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之后,别说大鱼大肉,连一口白水都没能喝上,如果就此离去,那也太吃亏了。不过,眼前的情形也很明显,傅应锋都发出话来了,他没有借口再留在这里。冉钰灵机一动,对穆玉彤道:“此次洞箫楼之聚实在称得上是一次武林盛会,能够参与这场盛会,是我们的荣幸。穆老板能否给我们每个人发点物品,以资纪念?”

    冉钰的提议立刻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冉钰这个主意不错啊。”“发纪念物品?!难为冉钰竟然想得出这样新鲜别致的办法。”“穆玉彤很赚了些银子,拿出一小部分给大伙置办些纪念物品,也是应该的。取之于我们,用之于我们嘛。”“依在下之见,今后的武林盛会都可照此办理。”“我‘小释迦’权光歆是个小人物,一辈子也成就不了大事的,但就是喜爱凑热闹。如果每次武林盛会都有纪念物品,那权某到年老之时,看到这些物品,也不会为白过一生而感到羞愧了。”……

    穆玉彤一听发纪念物品的话,立刻感到不妙,知道这回免不了得破费破费了。依他的禀性,哪怕只是拿出一钱银子,也好象是剜心头肉一般。不过,穆玉彤的脑瓜子是很好使的,他几乎立即便想到了一个办法,道:“我也早有此意,冉朋友的想法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冉钰道:“我第一次看到穆老板如此痛快。穆老板准备给咱们什么纪念物品?”

    穆玉彤道:“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冉钰道:“是否喜欢得等看过纪念物品以后再说。”

    穆玉彤对傅应锋道:“傅大侠,这事需要你帮忙。”

    傅应锋刚才听到冉钰的主意就感到意外,现在一听穆玉彤要他帮忙的话,就更觉得惊奇,他笑道:“傅某很想帮忙,但兜里没银子。”

    穆玉彤道:“不需要傅大侠的银子,你只要动动手就行了。”

    傅应锋笑道:“穆老板要傅某动手打人啊?”

    穆玉彤道:“今天在场的众位江湖英雄都是冲着你傅大侠而来,如果傅大侠能送给大伙一点墨宝,我想大家一定会非常高兴。”他不等傅应锋答话,又对众人道:“大伙说说,傅大侠的墨宝是不是最好的纪念物品啊?”

    众人觉得穆玉彤此法相当有意思,当即轰然叫起好来。

    傅应锋哈哈一笑,道:“穆老板,你是拿傅某开玩笑了。”

    穆玉彤道:“傅大侠,我哪里敢拿你开玩笑。你也看见了,大伙儿是真心想要你的墨宝。”

    傅应锋笑道:“傅某没练过书法,我那蚯蚓滚沙似的字怎么拿得出手?”

    穆玉彤道:“字之优劣没有绝对的评判标准,傅大侠认为自己的字不合书法之道,但在我们眼里,或许任何一位书法大家都不如你呢。大伙看重的是,这是你傅大侠的字。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傅应锋道:“哈哈,看来我不附庸风雅一番是不行的了。”

    穆玉彤见傅应锋答应了,十分高兴,对众人道:“各位,傅大侠今天很忙,暂时抽不出空来挥毫泼墨。等傅大侠将事处理完毕之后,我再上门请傅大侠履行今日的诺言。然后我会派人将傅大侠的墨宝送到各位的府上。今天就到此为止,这么多人挤在洞箫楼也有碍观瞻,大家都散了吧。”

    众人想不出继续留下来的借口,这才心不甘情不愿,三三两两,懒洋洋地离开洞箫楼。

    除了穆玉彤需留下来对那些简易房屋做善后处理之外,舒浪涛、钱花光、何惮病等人没有动,唐枢、俞扶摇和师澹尘一伙也没有动。舒浪涛等人不离开,原因很简单,十七郎还没到手。唐枢一伙站着不动却又是为什么呢?穆玉彤固然不明白,傅应锋也不清楚。傅应锋走到师澹尘面前,道:“各位好象是追腥族的小兄弟吧?”

    师澹尘毕恭毕敬答道:“正是。”

    傅应锋道:“你们还有什么事?”

    师澹尘道:“我们与田鼎大哥约好了在此碰面,他没来,我们当然不能走。”

    傅应锋道:“‘逐臭夫’田鼎?”

    师澹尘道:“他比我们先动身,现在却还没有看到他。”

    傅应锋道:“我见过他。”

    师澹尘道:“田大哥在哪里?”

    傅应锋道:“我在松风观前面的松林见过他。当时他满身鲜血,受了重伤。”

    师澹尘忙问道:“是谁伤了田大哥?”

    傅应锋道:“我当时急着赶到这里,没来得及问他。我把他送进松风观,请里面的道士暂时照看。你们现在立即去,一定能看见他。”

    师澹尘道:“谢谢傅大侠。”率领手下兄弟匆忙走了。

    唐枢和俞扶摇还是没有动。傅应锋看着他俩,眼神一亮,道:“不是傅某赶你们走,而是觉得奇怪,你俩为什么不跟随你们追腥族的其他兄弟。”

    唐枢笑道:“很明显,我俩并不是追腥族的人。”

    傅应锋道:“我还以为你们和追腥族是一路的。”

    唐枢道:“我俩只是偶然和追腥族站在了一起。不过我俩和追腥族的人一样,是傅大侠的崇拜者。”

    傅应锋淡淡一笑,离开了唐枢和俞扶摇,到了舒浪涛面前,道:“舒姑娘,华仙子想请你进去叙叙。”

    舒浪涛展颜一笑,道:“是关于十七郎的事么?”

    傅应锋道:“让令妹和十七郎当面把话说清楚,对双方都有好处。”

    舒浪涛道:“这就是华仙子刚才和你交头接耳说的话?”

    傅应锋道:“华仙子想通了,洞箫楼没有必要和浪花姑娘做敌人,十七郎的婚事还是由他自己做主好了。”

    舒浪涛道:“我早就知道,洞箫楼的女才子们通情达理。”

    对华若琳道:“华仙子,那就多多叨扰了。”

    华若琳道:“舒姑娘,里面请。”

    洞箫楼一方的梁悬黎、薄仰贤等人朝两边一分,让出一条道来。傅应锋也不谦让,首先进了洞箫楼的大门。舒浪涛姐妹、钱花光、何惮病、窦俊臣、王酆骢、燕兆鹏、雍璧梅和众浪花姑娘随之鱼贯二入。唐枢、俞扶摇也浑水摸鱼跟了进去。现在,洞箫楼门前的坝子只剩下穆玉彤及其手下正在紧张地拆除简易房屋。

    傅应锋、华若琳、钱花光等人分宾主坐定,奉茶之后,华仙子也不转弯抹角,径直说到正题,道:“舒波涛姑娘和十七郎的事本来不大,却闹得沸沸扬扬,还劳动傅大侠大驾赶到洞箫楼,并且到头来弄得钱公子和我家相公都受伤,想一想,还真是不应该。”

    舒浪涛道:“如果当初华仙子不回绝我们提亲的话,这些不愉快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华若琳道:“这也不是我故意从中作梗,而是十七郎自己不答应。”

    舒浪涛道:“可是我们要求当面和十七郎对质的时候,华仙子为何要极力推诿?”

    华若琳道:“谁叫你们咄咄逼人呢?洞箫楼害怕的东西很多,但就是不怕恶人。”

    舒浪涛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虎着脸道:“说得好,浪花姑娘成恶人了。”

    傅应锋见两个女中豪杰又要说僵,连忙和稀泥,道:“过去的不愉快就不要提了,说说现在吧。华仙子都跟我讲好了,马上叫十七郎出来。”

    舒浪涛坐回去,道:“这话还稍稍入耳一些。”

    傅应锋道:“华仙子,是不是可以请十七郎出来了。”

    华若琳对梁悬黎道:“你去叫十七郎出来。”

    梁悬黎应声去了。

    片刻之后,梁悬黎和十七郎华羽出来了。除了洞箫楼的人,在场的其他人都转过头去,想看一看华羽这位男“佳人”究竟俊美到何种程度。然而,他们失望了。这倒不是说华羽名不符实,而是他们根本就没看到华羽的长相,因为华羽从头到脚都罩在一件肥大的黑袍里面,不仅看不见他俊美的容颜,而且看不到他动人的身材。傅应锋等人都在想:“看来这位十七郎真是没有出过闺房,怕见生人。华若琳将他打扮成这样,真有点过分了。”

    但很显然,并不是华若琳将华羽打扮成这个模样。华若琳看见华羽的装扮,也有些诧异,道:“十七郎,你怎么穿成这样?”

    华羽道:“这种打扮不错啊。”他的声音很悦耳。

    华若琳不想就此事多说什么,道:“你知道我叫你出来干什么?”

    华羽道:“不就是为了我的婚事么?”

    华若琳道:“这种事情你自己拿主意。”

    华羽倒是很干脆,道:“请问哪位是舒波涛姑娘?我有一事请教。”

    舒波涛一听华羽那甜美的声音就醉了,娇羞地答道:“十七郎请问。”

    华羽道:“洞箫楼与你们浪花姑娘素无交往,此处距杭州路途遥远,华羽更是足不出户,不知舒姑娘何以心血来潮看上了我这个无名小卒?”

    舒波涛在这时显得很大方,道:“十七郎是武林中公认的美男子,天下不知有多少女子对你朝思暮想,我只不过是将这种念头付诸行动罢了。”

    华羽道:“舒姑娘与其他女子不一样,敢于将自己的想法变成现实。”

    舒波涛听了夸奖,喜不自胜,道:“幸福是靠自己去创造的,既然我对你动了心,而且自思和你配得上,就应该大胆地追求这种幸福。”

    华羽道:“也就是说,舒姑娘之所以动心,是因为华羽相貌的缘故?”

    舒波涛道:“男子喜爱女子漂亮,女子何尝不喜欢男子俊美呢?”

    华羽道:“假如华羽只是一个相貌普通的男子,舒姑娘就不会动心了?”

    舒波涛道:“这个‘假如’是不存在的,因为十七郎相貌之美天下闻名。”

    华羽道:“相貌俊美与否,是可以改变的。”

    舒波涛迷惑道:“这话我不懂。”

    华羽道:“也就是说,华羽不可能永远俊美。”

    舒波涛嫣然一笑,道:“你老的时候,我也老了。到了什么年纪,就应该有什么相貌。老实说,我虽然喜欢你的俊美,但并不希望看到你年老的时候依然像现在这样英俊。八十岁的年纪配上二三十岁的相貌,那看起来很别扭的。年老的时候,脸上皱纹遍布,沟壑纵横,那才显得慈祥和睿智。”

    华羽道:“不必等到七老八十,老态龙钟,我脸上现在就已经是沟壑纵横了。”

    舒波涛一愣,随即笑道:“十七郎说笑了。”

    华羽冷笑道:“舒姑娘不相信?那我就给你看看。”他猛地扯掉了罩在身上的黑袍,喝道:“舒姑娘,你看仔细了,这就是天下最俊美的十七郎华羽。”

    众人朝华羽看去,都不禁失声叫起来。但见华羽脸上淌着鲜血,横七竖八至少有二十多道伤口。这些伤口差不多都有两三寸长,半指来深。这使得华羽的相貌显得非常狰狞和恐怖。华羽的本来面目已然看不出来,只有那双眼睛还保留着一丝曾经有过的俊美。不过现在这双眼睛射出的却是讥讽和疯狂的目光。

    正传 第五章 携手纵横不相疑

    舒波涛惊叫起来:“你的脸……”

    华羽恶毒地问道:“这张脸是不是很难看啊?”

    舒波涛想到自己痴迷的美男子竟然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心中一急,一口气转不过来,顿时晕过去了。

    华羽道:“哈哈,我自己没觉得恐怖,舒姑娘却吓晕了,这真是让人想不到。”他的笑声里透出一股快意。

    华若琳一把抱住华羽,惊恐万状地问道:“十七郎,你这是怎么了?”

    华羽猛地挣脱开来,冷冰冰地看了看华若琳,道:“没怎么,也就是这张漂亮的脸蛋被毁了。”

    华若琳道:“这是谁干的?”

    华羽笑嘻嘻地答道:“当然是我自己。”

    华若琳道:“你自己??!!”

    华羽仿佛觉得那张被毁的脸是别人的似的,幸灾乐祸地说道:“是不是很可惜啊?”

    华若琳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华羽眼里的疯狂劲还没有褪去,吼道:“为什么?你应该知道这是为什么!”

    华若琳道:“十七郎,你好象很恨我?”

    华羽咬牙切齿道:“我不仅恨你,而且还恨整个华家。”

    华若琳脸色一寒,道:“华家上上下下都将你当成宝贝似地爱着,疼着,呵护着,我们做下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而竟会使你恨之入骨了?”

    华羽突然发起狂来,冲着华若琳吼叫起来:“我不是你们的宝贝!我……我……”他仿佛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声音也变得沙哑了,续道:“我不愿意像华家的其他男子那样围着你们的裙角打转,我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自我出生到现在,你们却为了华家‘男子皆佳人,夫人尽才子’的荒唐声誉,一味地要求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恨自己生活在这个阴阳颠倒的家里,我恨自己,我更恨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华家女子。”

    华若琳嘘了一口气,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个。”

    华羽道:“这个理由还不够么?”

    华若琳道:“江湖上的英雄豪杰们都没有说华家的闲话,你自己倒不满意了。”

    华羽道:“我们华家其实是武林中的现世宝,其他人没说闲话,那是你们根本就没将他们的轻薄言语当成不敬。浪花姑娘来抢亲,这本身就是对华家的极大侮辱,而且还招来那么多江湖英雄来看笑话,这更是将我们华家当成了耍把戏的猴儿。你们不以为耻,反将这其视为莫大的荣耀。我生活在这样的家里,还不如死掉算了。”

    华若琳几乎被华羽这番话呛住了,道:“你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没有谁拦着你。问题的关键在于你有没有本事去做个男子汉。”

    华羽嘿嘿怪笑道:“用刀子在自己脸上割几十道口子,这算不算本事!”

    华若琳气极道:“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不会自戕。你这么做,只表明你的脑子有毛病。”

    华羽道:“这就是壮士断腕了。”

    华若琳道:“壮士断腕是因为被毒蛇咬了,你好端端地断什么腕啊?”

    华羽道:“我生活在这使人喘不过气来的华家,处境与被毒蛇咬了没什么两样。”

    华若琳道:“你把华家的人都当成毒蛇?”

    华羽道:“你们爱惜我,这我知道,但我却忍受不了你们这种爱惜的方式。说到底,我毕竟不是你们养的小狗小猫。”

    华若琳心里当然恨极了华羽说的这些话,但看着华羽那淌血的脸,毕竟觉得痛惜,她说道:“你不满意我们,大可直接跟我们表明你的态度,又何苦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对抗我们呢?”

    华羽道:“我只想换个面孔重新做人。”

    华若琳道:“瞧你现在这个模样,连鬼都要被吓得逃之夭夭,我不知道你怎样去重新做人。”

    华羽笑道:“连鬼都要吓得逃之夭夭?我有如此厉害么?”

    华若琳道:“十七郎,我求求你,不要笑了。”

    华羽道:“你看看,你管得太宽了吧,我连笑的权利都没有了。”

    华若琳道:“你这张脸不笑时本来就看不下去,笑的时候就更是恐怖之极了。”

    华羽道:“这正是我毁容的目的。我倒想知道,舒姑娘见了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还要和我在一起。”

    舒波涛早已醒过来了,在华羽与华若琳谈话的这段时间里,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华羽那淌血的脸。听到华羽这句话,她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