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婷听到那刀疤汉提及方敬,不假思索的说道:“当然是我大哥了!”
刀疤汉闻言抖的更厉害了,又听一连串“叮铛”的声音响起,元继扭头望去,却是众人面色青白,一脸惊恐,有几人手中刀刃拿捏不稳,掉在地上,元继更心生疑惑,刀疤汉摇了摇头,又道:“那。。。。。。那你们包裹中为何全是。。。。。。全是杜夫堡守兵的铠甲?杜夫堡的守将可是韩林风的人。”
元继闻言心中明白了几分,说道:“我只能说我们绝不是韩林风的人,至于那些铠甲么,却不方便与你透露。”
刀疤汉兀自不信,向方婷问道:“你说你是方。。。。。。方少爷的妹妹,可有证据?”
方敬、方婷两兄妹左手上臂处都有一小块“汉”字烙印,那是小时候他们父亲为提醒他们至死也要忠于大汉所烙上去的,方婷身为女子自然不能让刀疤汉看到自己的臂膀,脸上绯红,骂道:“无耻!”这一句话骂的连元继都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也不去计较,从怀中摸出一物,说道:“此物你可识得?”
刀疤汉定睛一看,惊道:“大公主的令牌!”元继从怀中摸出来的正是韩水妍送给他的那块铁制令牌,但见刀疤汉居然认得,心想这刀疤汉殊不简单。
刀疤汉见了令牌,疑惑尽消,一脸愧色,两行清泪顺流而下,说道:“小姐,你还认得我么?”
方婷一惊,仔细凝视那刀疤汉的脸,左思右想,却记不起来何时见过,摇了摇头。刀疤汉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时小姐才六岁,自然是不记得了,唉,女大十八变,我也认不出小姐了。”
方婷道:“你到底是谁?”
刀疤汉说道:“我。。。。。。我是你六岁生日那天,送你木喜鹊的向叔叔。”
方婷一听木喜鹊,回忆起六岁那年,当真有位风度翩翩的青年将军送了自己一个木喜鹊,现在还摆在自己的书房之中,不觉惊叫道:“你是向雨轩叔叔!”
刀疤汉闻言泪流满面,喃喃说道:“小姐还记得我,小姐还记得我。”
元继见方婷居然认识这刀疤汉,急忙收回脚,一把拉起那刀疤汉,刀疤汉一起身就叫道:“快快拿解药过来!”一人闻言立刻送上解药,刀疤汉正欲亲手喂方婷吃下解药,又觉不妥,递给元继,说道:“这是‘一身松’的解药,快喂小姐服下。”
元继见他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接过解药喂方婷吃下,方婷服下解药后,全身气力尽复,却不想离开元继怀抱,元继见状以为解药无效,急瞪向刀疤汉,右手成掌,便欲击向那刀疤汉,方婷见状大叫道:“不要!”随即扭捏的低声说道:“元继哥哥,我。。。。。。我好了。”
元继心想这药力原来生的较慢,差点错怪好人。却不知这解药入口见效,效力快得很。方婷依依不舍的离开元继的怀抱,盯向向雨轩,问道:“向。。。。。。向叔叔,你。。。。。。你怎么弄成这般模样?”
那向雨轩神色一阵凄凉,摇了摇头,叹道:“此事说来话长。”
方婷又道:“不管如何,你投靠韩林风却不应该!”
向雨轩急忙挥手道:“不不不!我一心一意效忠大汉国,怎么会投靠韩林风那恶贼!”
元继心中更是雪亮,说道:“我想我们恐怕是误会了。想必这位向。。。。。。向先生见到包裹中杜夫堡的铠甲,误以为我们是韩林风的手下,那知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识一家人了。”
向雨轩脸上愧色更重,说道:“是我不好,不问清楚,差点害了你们。”
元继想起无辜惨死的八名士兵,情难自禁的叹道:“可惜啊,可惜。”
向雨轩一怔,吩咐手下道:“快去准备酒水!再找几件干净衣服!”
元继、方婷换过衣服后,出来饮宴,宴中说起种种事由,误会尽消。原来向雨轩本是方敬父亲麾下一名将官,因其武艺出众,文才了得,方敬的父亲不嫌他出身低微,有意栽培、提拔,二十五岁便做上了中郎将,升官速度不可谓之不快。
那年方婷六岁生日,向雨轩正好也是那年荣升中郎将,心想:“元帅他廉洁自爱,金银财宝是不能送的,不如我自己亲手做个什么东西送给小姐,方显诚意。”一时之间又不知道做什么东西为好,苦思之时,忽然听见喜鹊欢鸣,心中一动,便花了整整一个多月时间,亲自寻到一块上好木料,亲手雕刻起来。
向雨轩的父亲原是木匠,向雨轩自小便会木工,等雕好后,上上颜料,活脱脱便是一只真喜鹊,那有半点木料的影子?方婷收到这木喜鹊后,自然爱不释手,由此保留下来,而向雨轩那时脸上还没有刀疤,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方婷倒也记住了他的名字。
当时方敬的父亲便派向雨轩去镇守杜夫堡,立得战功,锻炼一番后,再调他回来,就任前锋将军,作为自己的左右手。没过多久,方敬的父亲突然逝世,向雨轩因镇守杜夫堡,不能回去祭拜,随即大哭七天七夜。
又过了几年,韩林风接任元帅之职,清除异己,向雨轩不肯向他低头,他便借口罢了向雨轩的官职,又派人杀了向雨轩全家老小,连七岁的孩童都未放过。自此向雨轩性格大变,与一帮同病相怜的人,落草为寇,啸聚山林,劫富济贫,做起没本钱的买卖。
那露天面馆不过是向雨轩手下众多产业中的一处,本做打探消息之用,今日那万老三看元继等人包裹又多又大,便以为遇到肥羊了,于是下毒求财。才有了后来这般事。
向雨轩说到自己全家为韩林风所害,想起自己那七岁女儿的天真笑容,含泪说道:“可怜我的乖女儿,只有七岁啊。”
元继、方婷纷纷动容,方婷心中难过,劝道:“向叔叔,事情都过去了。。。。。。”话未说完,自己却也哭了起来。元继叹了口气,自斟自饮,连喝三大碗酒,又将自己与方敬奉命远征马贼,如何发现了韩林风与神主教的秘密,如何攻下了杜夫堡,自己此行目的,一一相告。
向雨轩脸显悲痛之色,说道:“却错杀了好人。”说完一口干尽碗中烈酒,又说道:“来来来,今晚痛饮一场,此间山贼众多,非我一家,明日我亲自送你们一程!”酒过三巡,筵席散了,众人纷纷回房歇息。
第二日,元继、方婷收拾好行装,来到山寨门口,向雨轩左手牵着一匹黑马,右手牵着一匹褐马,正是元继、方婷两人的坐骑。向雨轩将缰绳递给两人后,又将元继的龙吟刀双手奉还。
元继接过刀,拱手说道:“多谢向先生款待,今日拜别,后会有期。”向雨轩杀了他手下八员兵士,心中自有芥蒂,只称其为先生,并不与方婷同叫叔叔。
方婷说道:“向叔叔你也不用送啦,元继哥哥武艺高强,自会处理,我以后定与大哥一起再来看望你。”
向雨轩说道:“不敢劳方少爷、方小姐大驾,只要小姐心中还记得我,我已经感激涕零了。”话虽如此,向雨轩却拦在山寨门口,并无让开道路的意思。
元继眉头微蹙,向雨轩突然双手举在头顶,拍了一下,叫道:“昨日那些弟兄砍过那八名义士?都站出来吧。”
元继后方众人之中,站出来十几名大汉来,元继定睛一看,正是昨日将自己八名下属分尸的那些人。向雨轩又道:“错杀义士,总要有个交代,你们都是铁铮铮的汉子,知道怎么做了?”
昨日反应最快,被唤为王二的人,向前一步,第一个拔出佩刀,递给左手,叫道:“昨天,就是我这只右手犯下大错,在此赔罪了!”话音未毕,一阵血雾,王二右手齐肩砍断,掉在地上,又听王二身后其余十几人,一同叫道:“张三、牛猛赔罪了!”右肩同时爆出一团血雾,地上生生多出十多条臂膀来。
元继大惊,无奈事情发生的太过诡异,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方婷娇呼一声,掩住双眼,不敢再看。突然,元继颈中一热,伸手一抹,一片鲜红,急忙转头看向向雨轩,只见向雨轩左右持刀,微微颤抖,右臂已然没了。
元继急忙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来,捂住向雨轩右肩伤口,叫道:“误会一场,你。。。。。。你。。。。。。你又何必如此?”
方婷更是吓的不知所措,哭了起来。向雨轩微微一笑,单手指着王二那群人,向其余弟兄说道:“带他们下去止血。”双唇发白,脸无血色的又对元继说道:“误杀义士,本当以死谢罪,不过韩林风叛乱,我需留下有用之身,以报方元帅大恩。还请你见谅。”
元继一直对向雨轩等人心存芥蒂,不料这些人悍勇无畏,居然自断一臂,此刻又是惭愧,又是佩服,更是难过,连番摇头叹气,连说三个“我”字,却又说不下去了。
向雨轩额头汗水“滴答、滴答”直往下掉,仍强笑道:“你也不用介怀,好男儿犯错自当如此。看来,今天是没法亲自送你们了,但叫我的三名亲信陪你们走一遭,此间三贼众多,有我的人引路,自会避开许多无谓的麻烦,不要推辞。”
元继有口难言,十分郑重的向向雨轩行了一礼,说道:“向叔叔保重!”扶方婷上马后,在三名向雨轩的亲信引路下,出了山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