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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知道在海边遇到的nv孩子就是同班同学「透」之后,我对她的事情是越来越好奇,也越来越感到恐惧了。
前j天陆续目睹了立花和小林对「透」这个名字的反应,吃惊她们的反应之餘也同时对「透」这个人感到害怕。对立花和小林而言,「透」这个名字就好像诅咒的枷锁一般,将她们与某种不可告人的过去牢牢绑在一起。
我想,也许立花、小林和那位「透」叁个人可能曾经是好友吧
nv生之间都会分享彼此的秘密,而从立花那种对透厌恶至极的态度,以及小林那彷彿曾受到伤害的模样看来,我推测「透」可能曾经将小林的秘密透露给第叁者,於是第叁者到处散播小林的秘密使小林受到伤害,立花也因为这件事忿忿不平,叁人关係从此恶化。
从目前得到的资讯推断起来,只有可能是这样了。
「你过得太安逸了,森。不论如何,那些都是别人的事,更何况还是已经过去的事。与其担心这些,还不如专心读书、顺利毕业才是最重要的。」
昨晚的晚餐时间,趁着全家都坐在餐桌前吃饭的空档,我把这阵子在学校经歷的事情跟家人分享,结果得到老爸这样的回应。
老姊则是满脸戏謔的看着我,就像等着一齣滑稽剧上演的观眾。
是啊,老爸说的话总没错。
听老妈说,从小我就特别喜欢追根究柢,凡事都一定要找出真相,否则不会善罢g休,所以父母很少买机器人或是遥控玩具给我,因为我总是会把玩具拆开把玩裡头的零件,然而却不懂得怎麼把零件装回去。
就如同老爸所说的那样,我只需要顾好自己就行了,不应该对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过於认真与追究。
「透」的种种,也应是与我无关的事。
2
原本应该就此平静的日子到了二月,又產生了些许扭曲的变化。
「喂,你看到了吗刚刚上课发生的那个。」
「看到了看到了,她直接徒手抓住那隻虫,放到窗外去了吧。」
「一般人不敢那样抓虫的吧,她的精神状态有问题吗好恐怖。」
星期五早上的英文课下课,j个同学围在教室后方议论纷纷,一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正坐在教室右前方安静写笔记的那个人。
刚刚英文课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隻不知道从哪裡飞进来的大虫子,吓坏了一整班的学生。
我想起小时候曾经在百科全书上看过这种生物,那似乎是大蚊科的虫类,牠的t型把nv同学们吓得花容失se、尖叫连连,男同学们纷纷起鬨着要把虫子打死,英文老师则是一脸无奈的看着同学们追着一隻虫子满教室跑。
虫子在眾人的追赶下飞到坐在教室右前方的同学桌上,随后便停在桌上一动也不动。
「啊」同学们纷纷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隻虫子停在「透」的桌上,这是同学们停下动作的原因。
「透」也停下书写的动作,整间教室顿时像是定格一样安静下来,每个人都不敢贸然上前将那隻虫打死。
「透」盯着虫子看了好j秒。
她一定是被虫子吓得不敢动了吧。我在心裡想着。
我听到立花毫不掩饰的笑声。
她转过身找寻着小林的身影,跟小林对上眼后两人便挤眉弄眼起来,似乎是在等着看好戏,一隻大得要命的虫子忽然停在距离自己不到j公分的地方,一般nv生肯定都会受到很大的惊吓。
然而只见「透」伸出手轻轻抓起那隻虫走出教室,坐在教室裡的我们听到走廊窗户打开的声音,她应该是把虫子放走了。
班上顿时起了一阵喧哗。
这下可好了,在经过老爸的劝导之后,原本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在意「透」的事情,今天却j乎班上每个同学都把「透」的事情当成茶餘饭后的话题,让我不得听到她的名字。
老实说,就算立花她们跟「透」过去有多少过节与衝突,那也跟我完全无关,我只需要享受自己的生活,这样就够了。更何况从现况看来立花她们还是受害者,我根本不需要让自己去淌浑水。
我是真的这样想的。
不过即使如此,也还是阻止不了我总是下意识去注意「透」的行为。
她真的太奇怪了,怪得让人不去注意她也难,我甚至纳闷自己转进这个班级的第一个星期裡怎麼不曾注意到她那些诡异的行为。
最先让我注意到她的契机是她总是一个人。
不论什麼时候,上课、下课、中午时间、放学时间。t育课如果没有强制分组,她也总是独自练习,就算有分组进行活动,也j乎都是山田拉着她加入,而她总是一副不怎麼开心的样子,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僵y,让我怀疑她是不是根本不喜欢跟别人待在一起。
也许我该劝劝山田别再主动找她了,毕竟拿热脸贴冷pg没有什麼意义。
另一个怪异行为,是她总是随身带着美工刀。
某一天下午,我在走廊上看见她,走在我前面的她不小心与一位同学擦撞,口袋裡的东西便掉了出来,落在地板上的那东西发出一声响亮的框啷声。
与她擦撞的同学看到那把躺在地上的美工刀时,脸se马上就沉下来了。
当我发现她总是随身携带美工刀时,我更加确信她一定是打算拿着那把刀做出什麼伤害身t的事情,不是伤害自己的身t,就是伤害别人的身t。
光是这j点就足够让人选择远离她,越远越好。
最让人感到害怕的是,她总是毫无表情的盯着空无一物的地方。
她时常看着墙壁的角落或是窗外空无一人的走廊,就像是那裡有什麼东西一样,但从她看的方向看过去,真的什麼也没有。
然而她就这样静静的看了好久,一动也不动的。
说起来,我j乎没看过她笑。
除了山田,她从来不曾对其他人笑。
除了山田,我也j乎没看过有人对她笑。
简单来说,「透」只有在跟山田在一起的时候才有点正常nv孩子的感觉,但那样的感觉也只是转瞬即逝,好像所有表情出现在她脸上都是多餘的一样。
「透」是个很诡异的存在。
只有在想起她的事的时候,我才会听到自己来自内心深处那刺耳的尖叫声,那理应不属於我的nvx尖叫声,如今却已深深埋在我的心裡,成为我挥之不去的梦魘。
3
我终於有机会向山田问「透」的事。
毕竟我很担心跟「透」关係特别密切的山田,我是来规劝她的。
不过事实上也不算问,因为山田的表现明显是不希望我再追问下去,所以我只得到一点点情报,甚至也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那是中午午休时候的事,山崎和松岗两人有重要的篮球练习,这j天中午都不在教室。最近他们时常大清早就来学校晨练,中午也不见人影,放学后更是拿起书包就往t育馆衝,听山崎说,这个星期日是篮球队的校际比赛,所以他们必须加紧练习。
松岗邀请我去观赛,我也答应了。
小林她今天中午去了排球社的练习。
直到前j天我才知道小林是排球社的社员,而且个子娇小的她非常喜欢打排球。听说她的男朋友就是在排球社裡认识的学长。
至於立花,她原本今天要拉着我一起吃饭的,但我一下课就刻意避着她,后来听同学说她很快地又找到其他nv同学一起去食堂吃饭了,一行人出教室的时候还吵吵闹闹的。
立花是属於那种很喜欢跟朋友无时无刻都在一起的类型。
山田虽然也有朋友,但她似乎不像立花那样一定得拉着人一起吃饭,有时候我也会看到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座位上吃午餐,她的桌上时常会摆着一本,就这样一边吃饭一边读书。
今天的山田就是自己一个人吃饭。
「哟,山田。我能坐你旁边的座位吗」我拿着从家裡带的便当向山田询问,一边作势想拉开她座位左边的椅子。
山田从书裡抬起头,一看到是我就摆出欢迎的表情,一边準备把小説收起来。
「好啊,你随意坐吧,佐藤不会计较的。」
佐藤同学是这个座位的主人。
「谢谢。」我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有些紧张的看着山田右手边的空座位。
那是「透」的座位。
桌面上乾乾净净,j乎没有一丝灰尘,书包掛在书桌旁的掛勾上,椅子也整齐的推进桌底。
我第一次坐在离她的座位如此近的地方。
「怎麼了吗」山田带着疑h的眼神看着我。
我赶紧摆摆手。
「没什麼。」
「那就好。」山田夹起一个煎蛋捲放进口中,吃完后便说道,「难得你今天会主动来找我聊天,平常你都跟叁世子她们一起吃午餐的吧。」
「誒,山田怎麼会知道」我以为班上同学都还不太注意我。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呀。」山田看着我,突然像是会意了什麼一般又补充道,「叁世子和松岗都是班上很活跃的人,而你又是他们的新朋友,班上同学自然也就认识你了。对了,叁世子还跟我说过你的事,说你x格很拘谨不好亲近,只是直呼你的名字你就发脾气了。」
「她也把这件事跟妳说了啊。虽然她是那样讲,但我其实没有发脾气」我很努力的向山田解释,生怕她误会我真的是脾气很差的人。
山田给了我一个安心的微笑,要我别紧张。
「我知道,你不是会因为这种事就生气的人,更何况叁世子那样本来就很容易吓到别人,其实我也不习惯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就直呼名字,所以听到你叫我山田时我还安心了一点。」
山田将便当盒裡的最后一口饭吃完,打开保温瓶喝水。
我和山田两人就这样静默了j分鐘。
这个时候,我想起那天放学小林的异样,以及山田与小林之间的奇怪对话。
那天的桥上一p雪白,连河水都结冰了。
从天空降下如羽mao般轻盈的雪花,缓缓飘落在小林和山田的肩膀上。
冬日的景se明明是如此美丽,然而发生在我身边的一切却都是如此弔诡,以致於我现在説起白se只能联想到「透」那毫无血se、无机质一般的肌肤。
「我説山田,」
这j日縈绕在心头的问题终於促使我开口。
「嗯」山田侧着脸看我。
「妳知道透的事吗」
把话说出口的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正在冒汗,我大概很害怕山田也会出现跟小林一样的反应吧。那天的小林简直就像是另一个人,自从看过那样的小林之后,我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与她相处了,但又得装成什麼事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山田沉默了j秒。
我不敢看她,但我好想知道现在的她是什麼表情。
山田曾经对我说过「如果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但她肯定没想到我竟然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吧。
「木下同学怎麼会知道她的」
就在我快要放弃,打算用一句「如果这问题很困扰妳的话我就不问了」胡乱结束话题时,山田冷不防的反问了我这个问题。
「那个,就是上次放学的时候她的事,我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刚刚突然想到,没想太多就问妳了。」
真的,如果这问题很困扰妳的话我就不问了。
「透她」山田拖了长长的音,然而最后还是只嘆了一口气。
我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回答。
山田似乎看出我亟yu知道答案。
她不得已的说道:「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nv孩,没有什麼特别的。」
我讶异的看着她。
我惊愕她为什麼会对「透」这个人有着与小林截然不同的结论,简直好像我跟山田所说的「透」并非同一人似的。
但山田的话似乎只愿意说到这裡,因为接下来她告诉我她想去一趟洗手间,於是我只好收拾便当,摸摸鼻子离开。
当然,一开始说好的规劝山田一事也没做到。
下午家政课的时候,我又转移目标,问了山崎关於「透」的事。
山崎和也的反应比山田智代梨还要诡异好j倍。
原本一派轻鬆的山崎在我说出「透」这个名字时,坐着二脚椅的他差点重心不稳往后摔去,并且脸se骤变。
然而,山崎在冷静下来后只问了我接触到这个名字的契机,之后便很无力的扶着额头,一语不发的盯着前方。
我直觉他一定知道些什麼,否则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尤其是当他听到小林的名字时竟然一点惊讶的表现都没有。更贴切的说,他的表情彷彿是在说「我就知道」。
一直到现在,每个人给我的感觉都像是他们绝对知晓内情,但他们打死都不愿意说。真的就像老爸说的那样:既然当事人都不愿意回忆,为什麼我这个局外人还y是要揭他们的痛处
果然,最后山崎对於「透」的事也是隻字未提,但他跟我说的唯一一句话却足以让我陷入混乱,并且推翻了我先前的所有推论。
「木下,有些事大家都想让它过去,所以你也尽量别提了,钻牛角尖不是好事。另外我先提醒你,千万别在松冈面前提到透这个名字。」
────不能在松冈斗吾的面前提到「透」这个名字。
为什麼
在那堂课上,山崎不再与我説话,脸se也十分凝重。
4
「森,太慢了。我们明明约好十点的吧」
星期六早上,我急急忙忙的下了电车,一路跑着到达集合地点,然而还是被立花训斥了一番。我稍微喘口气后瞄了一眼手錶,指针指着十点十分。
「对不起,我没想到今天公车会塞在半路上」
「那你就提早出门啊。」
看着立花十分不以为然的样子,我也就乖乖闭上嘴不跟她争了。
今天是跟立花她们约好,由她们带着我认识这个小镇的日子。原本带着我认识小镇应该是老姊的工作,毕竟老爸老妈都很忙,加上老姊原本就在这个镇上的大学读书,这件差事自然应该是由她来做,然而老姊系上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一直chou不出时间来,所以这件事就拖到现在。
昨天晚上我在聊天群裡不经意跟立花她们提起这件事,结果她们表示非常乐意带着我认识小镇,於是我现在就跟立花两人站在这裡────某座公园的立式大鐘前。
原本要一起来的人还有小林,但我没看见她的身影。
另一方面,立花一看见我来了便打开手机开始传讯息。
「小林呢」我疑h的问。
「还在路上。」
「怎麼会,也跟我一样是塞在路上吗」
「不是,」立花的视线没有离开手机,她乾脆的回答道,「她刚刚在洗澡準备出门,再等等她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立花脸上完全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跟刚刚我迟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真是的,立花差别待遇啊,我塞车迟到就被妳骂到臭头,妳却对小林那麼好」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最近我似乎有些理解该怎麼与立花沟通了,用一般的沟通方式是行不通的,一弄不好她就会以为你要跟她翻脸,紧接着就是一场火y味浓厚的战争。跟立花沟通,必须要用开玩笑的方式才行,让她以为你只是好玩说说,如此一来她就完全不会生气了。
然而副作用就是她也会忽略问题的癥结点,以为你只是说说罢了,并不是什麼大问题。
像现在就是如此。
「喂喂,你一个大男人怎麼j肠鸟肚的啊,跟一个nv孩子争这种事情。你们男生早上刷牙洗脸穿好衣f就能出门了吧,nv生出门可比你们麻烦多了,稍微谅解一下行吗,你们这些父权思想的人不然生理期和生小孩都j给你们男生,我跟你保证我们今后会每天準时出门,这样好不好大爷。」果不其然,立花也用着酸溜溜的调侃语气回敬了我一笔。
她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我原谅你,你上辈子一定是单细胞生物,所以才没想这麼多,真可怜。」
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但我「安全的」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她听了,虽然依旧被她用尽办法全数反驳掉,最后错的人还是我。
我甚至为此开始思考起「父权思想」对nvx长久以来的荼毒究竟有多严重,为什麼人们总是喜欢把这个名词掛在嘴边,即使是在讨论的事情与这个名词毫无关係的时刻,人们也总是可以把这个名词牵扯进来,就像一锅酸甜苦辣咸各参半的粥一样越搅越莫名其妙。
我跟立花等到小林出现时已经是十点半了,听说她们昨晚原先有安排一个行程,但因为迟到的缘故不得不删除,立花在碎碎念的同时把行程被删除的责任怪在迟到的我身上,小林倒是很客气的不断跟我和立花道歉。
一整个早上,我们都在镇上的商店街度过。
现在是正值西洋情人节的二月,商店街上j乎每一家店都推出情人节特别活动,到处都是人c与吵杂的嘻笑声,就连人行道上的路树都被粉se系的缎带和装饰品层层装饰起来,整条商店街看起来活像是正在举办什麼特se祭典似的。
今天的我虽然是被朋友带着出来认识小镇的,但我并没有特别想逛的地方,一方面立花和小林两人看到f饰店有特价活动便迫不及待的想凑近看上j眼,渐渐演变成我陪着她们出来购物的行程,我手上提着的购物袋也越来越多。
刚刚经过一家我很想进去看看的书店,但是立花她们正沉浸在时装採购的喜悦中,她们比起阅读似乎更想要逛街,加上立花坚持我在书店裡看书时可以把购物袋放在地上,但她们拿着购物袋不方便到处走动,所以我只好在与她们约好集合时间与地点后提着她们的购物袋一个人走进书店。
就在我站在外国翻译的书区前随意翻着时,我的眼角餘光瞄到我的身旁有一个人从书架上chou出一本厚重的正在阅读。
我抬起头来,发现自己身旁站着的人是「透」。
她穿着一件黑se的mao大衣,看起来似乎没那麼骨瘦如柴了;黑se的头髮裹在大衣裡,大概是因为静电的缘故使得头髮有些凌乱。除了黑眼圈依然明显之外,今天的她乍看之下只是个再一般不过的nv孩子,如果我的脑中没有闪过美工刀从她的口袋掉出的情景,我真的会就这样认为了。
她正在阅读艾蜜莉b朗特的咆哮山庄。
那是个一般nv高中生不太会主动阅读的书,就算看了应该也只会觉得无聊吧,但她现在正捧着那本书读得出神。
我想起书中主角疯狂得j近崩溃的感情,那样的ai摧毁一切,包括人的x命。
突然,我的手肘被一隻有力的手猛地往后一拽,另一个身影则是快速的将地上的购物袋提起,我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拉出书店外了,冬日的寒气扑面而来,迅速填满我身上的所有空隙。温度差让我不禁打了个喷嚏。
我回头一看,是立花和小林两人。
「怎麼了,怎麼突然约定的时间到了吗」我万分不解的看着她们两人,她们现在正摆着不悦的神情看着我。
「原本还没,现在到了。」立花用着极其不满的口吻说道。
我的脑海中闪过「透」站在书架前的身影,瞬间明白了什麼。
立花和小林她们肯定是在来书店找我的时候也看到我身旁的「透」了,所以才这麼急急忙忙的拉着我离开书店。此时此刻她们正气急败坏的瞪着我身后的书店,不知情的人肯定会以为她们讨厌这间。
我们叁个人走在商店街上,我安静的走在她们身后,而走在我前方的立花和小林她们就像那天在走廊上一样,两人都一语不发的快步走着。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原本由立花和小林两人定下的行程表当中还有游乐园、看夜景等等的活动,但现在明显不适合把这些事情提出来说,我也不敢赌我的举动究竟会成功的缓和气氛还是让气氛更糟糕。
「比起看夜景,我更想去植物园看看」这样的话就更不可能说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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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着菜单上的一道n油培根燉饭,f务生会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在点菜单上用红笔划了一个记号。
「客人,请问要升级套餐吗」
「升级一百五十円的方案就好。」
「好的,升级一百五十円是附冰红茶和汤品,本日有供应南瓜浓汤和蔬菜番茄汤两种,请问您想要哪一种呢」
「蔬菜番茄汤,谢谢。」
点完餐的我拘谨的坐在餐厅座椅上,连手都不知道摆哪裡好,不论是拿出手机还是看向窗外都会显得不够礼貌,所以我只能愣愣的望着餐桌上的餐具发呆。我的身旁坐着小林,坐在我跟小林对面的除了立花还有另外一个人。
刚刚小林跟我介绍过了,坐在我眼前的这个人是藤井咲红,也就是原本会跟小林一起回家的好友,至於为什麼现在不一起回家的原因。
对我而言,藤井咲红也是个陌生的名字,虽然在课堂点名时会听到,但也仅止於此,平日我j乎不曾听同学提起过藤井咲红的名字,她似乎是个独来独往的人。
说到底,为什麼现在我们会跟藤井咲红一起待在餐厅裡呢
原本我与立花和小林叁个人尷尬的走在商店街上,分别为了「透」的事情各自蓄着心结,正当我想着再这麼沉闷下去也不是办法时,迎面而来的藤井咲红让立花和小林两人都惊喜的叫出声来,於是叁个nv孩子顺势一起到餐厅吃饭,我也就被推着拉着进了这家简餐餐厅。
「咲红怎麼会来商店街的」立花又再一次问道。
会说是「再一次」是因为刚刚在街上巧遇藤井咲红的时候,小林一开口就问了这个问题,而现在立花又问了相同的问题。
「刚刚就跟茉由说过了,我是来书店买参考书的。」藤井咲红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看不出她究竟是不是在酝怒。
「唉哟,我刚好没听到呀。」
与立花的反应不同,小林在听到书店两字时,脸se瞬间沉了下来。
「是那家红se招牌的书店吗」小林问道。
立花听到小林的问题,整张脸的表情也跟着变得扭曲。
「红se招牌是那样没错,那家书店怎麼了吗」
立花和小林两人听到咲红的回答后便互看一眼,纷纷露出复杂的表情。
「没什麼。」
小林像是急着隐瞒什麼一样不断摆手,让人不想起疑也难,但立花却是毫不避讳甚至急於公诸於世似的说出事实。
「咲红,刚刚伊世透也在那家书店裡面。妳有看到吗」
「为什麼要提起她的名字」
藤井听到立花的问题后随即讶异的看向我,又看看立花。我知道藤井在担忧什麼,她肯定是想着有我这个外人在,立花怎麼还敢如此光明正大的説出这个名字。
我注意到藤井看着我的眼神不太对劲,一边回想着自己是在什麼时候、在哪裡听过「伊世」这个姓氏。这j天在学校上课,老师的确每次点名都有提到这个姓氏,原来这就是她的姓氏。姓「伊世」的人非常少见,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刻。
除此之外,寒假时在海边遇到的那位男孩也是姓伊世。
立花愣了一下,很快地会意出藤井的弦外之音,於是她解释道:
「森他已经知道她的存在了,我们也警告过他不要靠近她。」立花瞥了我一眼,又说,「毕竟有我们这些被她害惨的人在他身边时时刻刻给他作提醒嘛,他不会笨到主动接近的。」
听到这裡,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立花会这样说,就表示藤井咲红也有可能是与「透」有关的人物。
我看着藤井,此时她也正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既凝重又僵y,彷彿完全不信任我,担心我会出卖她似的。
「我没有遇到伊世透,我也不想遇到。」
最后,藤井简短的甚至可以说是充满防备心的结束了话题。她随即甩甩她那染成浅棕se的长髮,手腕上的j个手环发出清脆的响音,掛在耳朵上的耳环也散发着闪耀的光芒。
説起来,今天这叁个nv生都有化妆。小林擦着淡淡的妆容搭配俏p的吊带k;立花擦了个大地se的眼影、又刷了睫mao膏,将头髮绑成一个高马尾,穿着连帽的黑semao衣。至於藤井,她擦了浅蓝se眼影与亮se系唇蜜,可能是这叁个人当中打扮得最显眼的人了。
就在我们谈话之间,餐点一样一样的送了上来,立花除了吃自己的那一份,也跟小林、藤井和我讨了j口试吃,然后兴致bb的说着她认为哪一样比较好吃。
关於「透」的话题,就这样再也没有下文。
当我正这样想的时候,小林突然又开啟了另一个不得了的话题。
「前j天我跟叁世子和木下叁个人在走廊上看到伊世透正跟田中走在一起,看起来似乎很亲密的样子,我还以为是我看走眼了。」
我立即想起那天小林和立花在走廊上的诡异行为,原来她们那天说的话是指「透」跟「田中」啊。
「是啊,超级亲密。咲红,田中不是也跟妳很熟吗妳有没有听过那傢伙是单身还是已经有对象的消息」立花随后反应快速的接在道。
藤井并没有看她们,她从容的用叉子捲起义大利麵,但也只是一直捲着。随着那团麵条捲得越来越大,最后又全数散回盘裡,我才知道藤井并没有要吃掉那团麵的意思。
「田中没有对象,一直都是单身。」
「哦」立花听到田中是单身的情报,彷彿咬到猎物弱点的猛兽一般兴奋,「那不就表示田中可能对伊世透有兴趣了」
「伊世透明明知道田中对她的心意,却一直没有拒绝,让田中不断对自己献殷勤吗」小林加油添醋似的加上一句。
「说到这个,伊世透曾经跟我提过她其实感觉得到田中喜欢她,她当时还挺不屑田中的,但她从来没有表现给田中知道过,在田中面前永远都是笑笑的样子。」
藤井不经意的说着,话中的内容在我听来是衝击力十足,然而她却用平淡的口吻说出这样的事,这样的反差十分强烈。
「哦真虚偽。」立花不屑的哼了一声。
「伊世透为人虚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跟我抱怨过茉由j男友的事,也跟我提过叁世子跟前男友的事,基本上说的都不是什麼好话,但她在妳们面前也还是表现出友好的样子,为的就是既想要继续跟你们保持朋友关係,一方面又可以找我可以抱怨妳们的事,不是吗」
听着藤井毫无情绪波动的话,我的背脊一阵发凉。
藤井她真的不是故意说这些话的吗
我又转头看向立花和小林,两人原本正常的面容变得十分僵y,掛在脸上的笑容早已凝固,叁个人都低着头默默的吃东西。
饭局告一段落,立花和小林起身去洗手间,四人座上只剩我和藤井两人。藤井一边随意的吃着饭后甜点一边盯着手机萤幕,而我此时此刻看着窗外的飘雪,心裡却尽是想着刚刚的对话。
「那个,藤井同学」
藤井听到我正在叫她,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看着我。
「妳刚刚说的田中是我们班的学生吗啊,妳不要误会,最近我想一个个认识班上的同学,想说没听过田中这个姓氏,所以很想知道。」
「你没听过是正常的,」藤井挖起最后一口慕斯,在仔细观察后缓缓放进口中咀嚼,然后吞下,「田中是高叁的学长,不是高二的学生,你当然不会知道。」
「哦是那样啊,所以那个田中学长真的还是单身囉」我无意识的脱口而出。
藤井沉默了,我随即意识到自己似乎问得太多了,也许会给对方造成我在攀关係的错觉,於是我满脑想着该怎麼圆场比较好。
幸好藤井没有沉默太久,但她说的话让我跌破眼镜。
「田中学长看起来应该是单身。」
「啊」我纳闷的看着她。
也就是说,藤井其实并不清楚田中学长的情感状态,但她在面对立花和了「田中没有对象,一直都是单身」这句话,在毫无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说了这样的话,然而她仍然可以面不改se的坐在我的面前悠哉的吃东西。
「那妳刚刚说的,关於伊世透跟妳说过立花和小林两人坏话的事」
「那个是罪证确凿的,连对话纪录都留着。她不只跟我抱怨茉由太早j男友的事,也跟我抱怨过叁世子跟前男友分手的事,甚至也跟我说了好j次她讨厌田中学长。然而她在那些人面前依然可以装出一副很友善的样子。」
藤井咬着吸管,一边滑着手机一边说道。
我没想到藤井竟然会跟我透露这麼多资讯,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
「如今她的真面目被揭穿了,妳觉得很开心吗」我突然这样说道,以连自己都被吓到的速度说道。
「开心」藤井明显是被我挑起了兴致,她乾脆的放下手机,戴着紫se隐形眼镜的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我瞧。
「她如今会落得那样的后果也不过是她咎由自取,双面人的下场就应该是如此。我没有什麼好开心的,不要说得好像她会变成那样全是我故意造成的一样。」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过我也没怪罪你的意思,毕竟你只是个外人。」
我不再应话,因为我知道藤井仍然对我有所防备,就算她跟我说了那麼多情报,但那些情报对她而言是对任何人都可以讲的,那些都是对她没有实质利弊伤害的事情。
想起刚刚藤井那麼篤定的对着立花她们说「田中是单身」,事后又若无其事的对我坦白「我认为田中学长看起来应该是单身」,也许藤井至始至终的最大目标都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与立花她们对立的人,为了保全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藤井她难道原本也是「透」的好友吗
我并不这麼觉得。
6
星期日早上,我照着山崎给我的纸条上的地点到达一座并不小的t育馆。
今天是佐北见高中篮球队和时叶高中篮球队比赛的日子,然而我却只知道今天的这场赛事是校际比赛,却不知道是什麼样的篮球比赛。
「让一个t育白痴来看篮球赛啊」
抱着这样愧疚不安的心情,我战战兢兢的随着大批人c走进t育馆。
走进t育馆中,我才发现整个t育馆到处都是五顏六se的队f,也有好j个学校的啦啦队正在场上助阵,看来是一场每年固定在这个时候举办的盛大赛事了。
t育馆裡非常温暖,即使现在是寒冷的二月,也不禁让人想脱下厚外套。
我花了好一些时间才找到佐北见高中的观赛座位区,毕竟现在山崎和松冈两人肯定为了比赛正紧张着,我不好意思打电话麻烦他们带路,只好自己摸索。
然而在佐北见的观赛座位区,远远的我就看到一群穿着佐北见篮球队队f的男生们正悠哉的坐着聊天,一点也不像马上就要上场的样子。
山崎看到我来了,雀跃的向我跑来。
「木下我刚刚还在找你,想说你该不会迷路了吧。」
「是有点迷路,这个t育馆好大啊。」
「是啊,你是第一次来吧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迷路好久。」山崎一边说着一边带我到他旁边的座位上坐下,又递给我一瓶铝箔包装的运动饮料。
「哟,木下来啦。」正当我将吸管戳进铝箔包装裡时,我的肩膀被一隻有力的手拍了一下。
我回过头去,只见穿着队f的松冈对着我展露笑容。
「第一次来t育馆感觉如何山崎说你看起来快被吓死了。」
「才没有那麼严重,只是感觉很新鲜而已咳咳咳」我一边说话,一边喝了一口运动饮料,结果不小心被呛到了,猛烈的咳嗽停不下来。
「小心一点啦,像小孩子一样。」松冈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跟队友讨论上场时的走位,又一边注意着t育馆不时播报的广播消息。
「咳咳话说你们不是应该起来这麼轻鬆」
「是啊,」松冈一派轻鬆的样子,他自信满满的说道,「只是时叶高中的篮球队实力一直都没有很好,我们会赢的机率很大。」
我没有回应他,只是慢慢的调整呼吸。气管受到咳嗽的刺激变得敏感,让我无时无刻都想小咳一下。
深呼吸的时候,一个nv孩子的声音从我的左后方传来。
「对不起,请问这个座位有人坐吗啊,不过也没关係。」
我还来不及反应,便见nv孩子将自己的随身包包咚地一声放在我左侧的座位上,接着整个人就坐了下来。
松冈此时已经到座位区的另一侧跟其它队友讨论上场时的队形,我求救似的望向松冈的背影,又尷尬的看着眼前的nv孩子,就怕她不小心坐在别人的座位上。
就像完全没注意到我的眼神一样,这个nv孩已经从包包裡拿出手机,传着不知道给谁的讯息,打完讯息之后又关掉手机萤幕的亮光,把手机当作镜子整理头髮,之后竟然真的从包包裡拿出小镜子放在膝盖上画起眼线来了。
「不好意思。」
踌躇了一阵子,我终於出了声。
「嗯」
留着斜瀏海的她在画完一边的眼线之后转过头来盯着我瞧,紫红se挑染的头髮绑成双马尾,有着圆圆的脸颊与有些大的嘴巴,她的眼睛小小的,一笑起来可能就看不到眼睛了。
「我虽然不知道你现在坐的位置原本是谁的,但是我怕那个位置的主人会介意有人坐他的位置。」我有些紧张的说道。
「反正这个球队的人我都认识,没关係的。」她没听完我的话就继续画她的眼线,一边说,「倒是你应该不是我们球队的人吧,我正想问你是不是走错学校了,这裡是佐北见高中男子篮球队的座位区喔。」
「不我也是佐北见」
正当我解释的时候,松冈从后方突然拍了那个nv孩的背,似乎跟nv孩是认识已久的好友一般,nv孩吓了一跳,转过头去才发现是松冈,还轻打了一下他的肩膀表示抗议。
「莉央,g嘛欺负我朋友」
「我才没有欺负他,再说我又不知道他是斗吾的朋友。还以为是走错地方的学生」
那nv孩边说边看了我一眼,彷彿是在责怪我没有第一时间报上名来,看到她的眼神,我赶紧站起身来补上自己刚刚没说完的话。
「对不起,刚刚太突然了没有自我介绍我是木下森,今天被邀请来观赛,是松冈和山崎的朋友,也是佐北见的学生。」
説到自己是松冈和山崎的朋友时,我竟有些不自然的停顿了。
「早説嘛。」这位名叫莉央的nv孩嘟起嘴巴。
「木下,这位是泽木莉央,我们篮球队的实习球队经理。」松冈拉着nv孩跟我介绍,nv孩在稍微整理了仪容之后跟我微微鞠了躬。我赶紧回礼。
松冈跟我介绍了nv孩的姓氏名字之后,又回过头来责备nv孩。
「莉央,木下跟我们一样都是二年级的学生,所以以后称呼时要在他的名字后面加上学长,态度也不能像刚才那样,妳刚刚那样的表现就有些失礼了。」
「知道了。」
「咦泽木不是二年级的学生吗」我疑h的问道。
「不是,我是一年五班的学生。」
泽木用目光送走松冈之后,又坐回座位上继续化妆,此时的她正在手腕上喷香水,香水的刺鼻味弄得我这个对香水过敏的人好想打喷嚏。
我想起老姊也很喜欢喷香水,但这麼浓的香水气味我还是第一次闻到。
「一年五班不就是我们班的直属班那妳可以算是我的直属学m囉,世界真小啊,哈哈哈哈啾」
我想要缓和气氛的说了一句不怎麼风趣的话,然而话还没説完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喷嚏。
「我已经有直属学姊啦,学校很早就带着我们跟二年五班的学长姊认识了。」
泽木对我的话似乎一点也不感兴趣,但她还是装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回应我的话并陪着我乾笑,虽然很难为她愿意帮我圆场,但她的演戏技巧跟小林一样不怎麼好,我看得出来她其实并不想再陪我聊天了,因为她不是看着手机就是注意着我身后那群篮球队的队员们,可能是身为球经必须注意时间吧,她也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泽木用手机输着讯息,突然抬起头对着我微笑。
「不过,如果木下学长很想当我的直属学长也可以喔。老实说,我挺想要木下学长当我的直属学长的,那样一定会很有趣,而且学长一定会对我很好,对吧」
我被泽木的这番话勾起了兴趣。
当然不是我有兴趣做她的直属学长。
「泽木,妳的直属学姊是谁啊」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既然早就有不好的预感了,应该就封紧自己的嘴不要多问才对。
泽木沉默了很久之后,给了我一个不算是回答的回答。
「就只是学姊而已啦,木下学长把我当成没有直属学长姊也行啊,因为我的直属学姊跟我不熟也很少跟我接触嘛。再说」
泽木説到一个段落便打住了。
「嗯」
「我讨厌那个学姊。」
泽木面无表情的、像是复诵一般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背脊一阵发凉,当下我确实感觉到了跟小林当时一样的气氛。
那一定是我的错觉吧。
「木下。」
松冈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双手紧紧的抓住了我的肩膀,那力度大得让我吃惊。我转过头去惊慌的看着他,只见他带着僵y的笑容对着泽木说道:
「莉央,妳先去找山崎吧,他在找妳。」
「知道了。」泽木的脸上毫无血se,彷彿血y被chou乾了一般。
松冈看着泽木走远,才鬆开我的肩膀。
「木下,你刚刚在跟泽木聊什麼」
此时此刻的松冈虽然微笑着,但我却感觉得到他现在的笑容并非是真正在笑,而是在掩盖他的另一种情绪,我猜不透现在的松冈究竟是不是在发怒。
我想起山崎警告过我的话。
「没什麼,只是她问我愿不愿意当她的直属学长。」
「那你怎麼回答」松冈拿起座位上的宝特瓶,猛地灌了j口水。
「我说泽木已经有直属了,我又是转学生,不可能当她的直属」
────千万不能在松冈斗吾的面前提起。
於是我小小的撒了谎。
但这个谎明显还不够大。
松冈停下了喝水的动作,拿着宝特瓶的手紧紧抓住瓶身,塑胶製的透明宝特瓶形状开始变得扭曲,一边发出喀喀喀的声响。
但那样的情绪只出现一会儿,在我注意到他的情绪波动的同时,松冈已经非常熟练的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如果是别人,肯定会以为松冈刚才的表现只是上场前的紧张罢了。
我也好想这麼以为啊。
「莉央也是倒楣,碰上了这麼一个」松冈并没有将话说完,取而代之的是赌气一般的将整个宝特瓶的水一口气灌完。
7
泽木莉央是推荐生。
似乎是国中时的成绩十分优异,所以被学校推荐进了佐北见高中,去年十月就已经确定进入佐北见高中就读了,泽木莉央没有经过一月的高中入学试验就顺利升上了高中。
事实上,佐北见高中近年来多方免试招收各县市国中的推荐生,时常在一月的高中入学试验前就已经招满名额。泽木的那一届也是如此,听说他们去年十月便j乎都办妥入学流程了,甚至提早进入高中,开始为时半个学期的国高中衔接课程,与直属学长姊的相见欢也是在去年十月的时候。
星期日一整个早上,我都窝在t育馆观看校际的篮球赛,而泽木依然坐在我身旁的座位上,毕竟她仍然只是实习球经,上场的相关事宜都由学姊一手包办了。
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我聊着,但都只是聊些摸不着头绪的东西,而且每当我尷尬得想结束这个话题时毕竟与其尷尬的聊天还不如沉默,泽木却总是又挑起另一个更尷尬的话题跟我讨论。
也许她并不觉得尷尬,但我总是觉得她比起我似乎更适合跟像立花那样的nv孩子谈这方面的话题,比方说,化妆的话题、恋ai的话题、流行f饰的话题、朋友圈八卦的话题。
泽木是个非常普通的nv孩子,就跟一般的nv孩子一样,喜欢追求流行、会买流行杂誌回家研究,会戴耳饰、擦指甲油、化妆、保养肌肤,也会讨论朋友圈的八卦。泽木非常喜欢逛街购物,也跟松冈一样很喜欢参与各种活动,极度讨厌闷在家裡,也不喜欢被家人管着。
泽木是个非常普通的nv孩子,就跟立花和小林她们一样。
她问我平常假日都做些什麼
「我吗」我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有些心虚的回答道,「我常去书店看书,偶尔会去植物园走走」
这些都是千真万确的事,我的确喜欢读,喜欢逛书店,更喜欢植物园的气息,但我用着像是小孩子犯错一般的口吻说着,彷彿自己做错了什麼事一般。
泽木露出了无趣的表情,就像是在责备我怎麼是个这麼无聊的人。
「啊,不过我也时常会跟朋友到商店街逛逛,看一些男生的衣f之类的,也喜欢跟同学去卡拉ok唱歌,一群人约出门吃东西也非常开心」
我不喜欢泽木看我的眼神。
所以我又加上了一些补充,不过内容当然是虚实参半的。
在听到我的补充后,泽木总算是露出了释然的表情,彷彿我是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而她是好不容易将我医治好的一代神医。
「对嘛我就想木下学长平常怎麼可能只闷在书店像个宅男一样读书啊,亏你还长得一副那麼好看的脸。植物园那种地方到处都是蚊子,除了有花的时候我可以勉强去一下之外,其他时候谁也别想叫我去。」
之后,泽木又突如其来的伸出手摸摸我的脸,然后像是遇到救星一般的缠着问我是不是有特别做p肤的保养,用的又是什麼品牌的保养品她一点也不相信我真的没有保养肌肤。
从头到尾,我都没再问她关於她的直属学姊的事。
我以为只要自己不主动提,一切都会风平l静的过去,然而在最后,泽木却毫无来由的跟我提起直属的事。
「木下学长现在已经认识班上所有的同学了吗」
泽木熟练的擦完唇蜜后便盯着我瞧,看得我全身都不自在,她就像是在审查犯人一样的盯着我,脸上没有任何高兴的神se,也没有任何不满与愤怒的情绪,就只是看着我,等我回答。
「呃,还没完全认识」
「这样啊。」
我必须承认,听到泽木问我的这个问题的当下,我的脑海中浮现的是伊世透的身影。我的确还没认识她,但我不想认识,更不想接触。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t育馆内所有的学生陆陆续续从场上退到座位区,整个t育场瞬间吵杂起来,声音大得我j乎听不清广播的声音,所有大大小小的噪音就在偌大的t育馆当中迴盪着。
泽木见比赛结束了,便站起身来整理衣f,她转过身面向我。
「木下学长,我得去处理篮球队的事了。」
「嗯,好」
「趁木下学长还没认识班上所有同学之前先说或许比较好吧,这也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临走前,泽木突然回头看着我,瀏海底下的眼神逐渐失去光彩,变得十分黯淡。
「远离我的直属学姊,木下学长。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吧,否则你的下场会很凄惨哟。这是过来人的忠告。」
虽然四周都是吵杂的j谈声,但我还是清晰的听见了泽木所说的话,一字一句,清楚的咬字与泽木带有一点鼻音的声音y生生的闯进我的耳中。
不等我回应,泽木便已经朝着人群走去,一边向佐北见男子篮球队的队员挥手。
「泽木同学,等」
「────伊世透。」
我正急着想叫住泽木时,一个y沉的嗓音突然从我的身后传来。
这次,我是真的听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熟悉的是「透」这个名字,陌生的是「伊世」这个姓氏。
我的鼻腔瞬间充斥着那天在海边嗅到的cs气味,在海中载浮载沉的黑髮少nv,吓到腿软的野口,紧急救援的救护车,以及那个不懂礼貌的少年。
我缓缓回过头去,与松冈的眼神对上了。
松冈不知道什麼时候已经站在我的身后。他肯定已经听见了刚刚我与泽木的所有对话,否则他的脸se不可能会如此难看。
活像一头被惹火的公牛。
「为什麼摆出那副表情不是想问莉央她的直属学姊的名字吗」
松冈看着我的表情如同寒冰一般,我这才意识到他刚刚j乎是咬牙切齿的喊出「伊世透」叁个字,声音就从他紧紧咬着的齿间倏地刺出,彷彿他从口中吐出了一欉长满尖刺的荆棘,而他的双唇正流着血。
「我」我一时语塞,但我总觉得必须赶紧找个理由回应松冈,否则下一秒他可能就会像一头肌饿的猛兽一样朝我扑来。
「那个嘛,因为我还没能认识班上所有同学,所以想知道泽木的直属是谁,我还想着如果是立花或是谁的话就太好了,结果是个连听也没听过的名字,哈哈哈」
松冈嘲笑似的哼了一声,看起来十分不屑於我的说词。
「叁世子她们还没跟你提起过怎麼可能。」
他拎起他丢在座位上的外套胡乱套在身上,看起来滑稽透了,然而我却不禁害怕起来。我从来没看过松冈现在这个样子。
「我还特地跟叁世子提醒过,要她好好警告你。」
────关於那个垃圾的事。
我浑身一冷。
松冈的那句话是什麼意思
难不成松冈也是伊世透事件当中的其中一位主角
我原本以为伊世透的事情顶多就是nv生之间的纷争,或许是伊世透多嘴把别人的秘密说出去了,导致要好的朋友最后变得老死不相往来当然,我完全想像不到。
一开始我以为这件事情的主角最多只有伊世透、立花叁世子和小林茉由叁个人,但随着班长山田智代梨在我面前出现避而不谈的行为,甚至与我最要好的山崎也要我「别在松冈面前提起透这个名字」,我开始感觉到这件事情并非如此单纯。
或许,整起事件就是个无底的漩涡。
「松冈木下你们在那裡聊什麼呢。」
看到我跟松冈两人面对面站着,山崎兴高采烈的朝着我们的方向跑来,然而在看到松冈不对劲的脸se后,山崎闭上了嘴巴,带着疑h的表情走近。
松冈并没有再对我说什麼,他只是在山崎的耳边说了j句之后就逕自离开了,甚至连再见都没对我说。
山崎在听到松冈的耳语后便一直用责备的眼神瞪着我。
那天回程的路上,松冈一直摆着y沉的表情。
8
据说,松冈在那天之后跟泽木说了「今后别再在木下面前提起那个名字」。
这件事当然是山崎和也s底下告诉我的。
山崎在得知松冈的事之后便小小的责备了我一番,但他当时的表情与其说是生气或是愤怒,在我看来却更像是充满无奈。我不太了解山崎为何摆出那样的表情。
至少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山崎虽然跟松冈一样对「伊世透」这个名字很敏感,但他似乎并不像松冈那样对这个名字有着强烈的排斥,当他听到这个名字时的反应反而更像是因为对某件事感到不可思议与无法理解而倍感无力。
在星期一的t育课上,我跟山田智代梨和另外一位nv同学叁人同组练习排球的托球姿势。
要问为什麼会跟山田她们一组,那是因为山崎已经跟松冈一组,而立花和小林又分别跟别人同组的缘故。今天班上的人数是奇数,所以我只好跟山田她们叁个人一起练习。
平常,班上的人数都是偶数。今天是例外。
在早自习道重老师点名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今天伊世透并没有来上学。
当道重老师点到伊世时,山田便默默的举起手来。
「老师,透今天身t不舒f,所以请病假。」
听到山田的话,我稍微挑了挑眉。
山田称呼伊世为「透」。
她跟伊世两人的关係有这麼友好吗
我一边托球,将球传给另一位nv同学,一边暗自思索着。
练习了一段时间之后,两个nv孩子都喊累了,於是我们叁个人便坐在球场旁休息,t育老师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这个t育老师时常在上课时不见踪影,也不管学生究竟有没有确实练习。
「木下同学的t育似乎不是很好呢。」
在另外一位nv同学跑去跟其他同学聊天的空档,山田笑着对我如此说道。她的话中似乎有些调侃的意味,但并非出自恶意。
「对啊,t育不是我的强项。果然很奇怪吧,一个男生竟然不擅长t育。」
「也还好啦。」
我看着山田,她正百般无聊的玩着排球,把排球放在地上从左边滚到右边,再从右边滚回左边。
不知道为什麼,我总觉得如果是山田的话,肯定还能从她口中问出很多关於伊世透的事情,而且感觉她跟伊世透的关係似乎比我以为的还要好,但我已经被老爸告诫过别管别人家的閒事,所以我什麼也没问。
倒是山田自己提起了。
「今天透没有来学校」排球滚到我的脚边,我拾起排球的时候听见山田道,不知道这句话是她的喃喃自语还是对着我说的。
直到我抬起头来,发现她也正看着我,我才知道她确实是在跟我说话。
由於太过突然了,我反而不知道该怎麼回应她才好。
「呃,嗯是啊。」
「唉」山田大大的嘆了一口气,然后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她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远方某处。我顺着她看着的方向望过去,只见球场的另一头,松冈和立花、小林他们早就没在练习托球了,j个人围着坐在地上,正有说有笑的。
「伊世同学一直都是那样t弱多病的样子吗」我突然问道,连我自己都惊讶自己为什麼要问这种问题。
山田听了我的问题,满脸疑h不解的看着我j秒,才又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一样放鬆了脸上的表情:「这样啊,因为木下是这学期才转进来的,所以不清楚吧。」
「透她以前不曾请过病假。」她说。
「从来没有过也没有生病」
「是啊,虽然她也感冒过,但从没看过她请病假,顶多就是戴着口罩来上学,声音哑得像隻乌鸦。也许她的t力还比你好哦,木下。」
「山田,别调侃我了啦」我苦笑着搔搔头,又说道,「那这次就是她上高中以来第一次请病假囉」
山田听到我的问题后随即摇摇头否决了。
「不是第一次,上学期末开始就是这样。」
上学期末
「为什麼是那个时候」
我也许是很期待可以从山田那裡掌握更多的资讯,然而此时的山田却不再积极的解答了,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了一句完全不像是回答的回答。
「说起来很复杂,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无论如何,你会注意到透的存在或许也算是件好事吧。山田说。
8
星期二,伊世透戴着口罩出现在班上,原本就骨瘦如柴、弱不禁风的她,在戴上口罩之后更显得病懨懨的了。
今天下课的时候,我听见立花他们在讨论伊世透戴口罩的事,似乎是说伊世想要藉着戴口罩显得自己很低调,然而这种行为却让她们感到更加噁心了,一个罪大恶极的人怎麼让自己尽量低调都显得丑陋话中的内容大概是这样。
说起来,我转进佐北见高中已经快一个月,回想起刚开学的时候,立花他们j乎不曾在我面前提起伊世半句,最近却偶尔能够听见他们小声讨论伊世的事了。
我不禁认为他们之所以一开始特意不说,是顾虑着我跟他们还不太熟的关係。当我得知班上有个叫做伊世的人之后,他们便开始想办法不让我更进一步的接触,包括山崎告诉我别在松冈面前提起伊世透这个名字,松冈特地要立花提醒我远离伊世透,还有那天跟立花、小林和藤井叁个人吃饭的时候
我们是在保护你。立花曾经这样说过。
在世界史的课堂上,我坐在座位上抄着笔记,一边呆然的望着被密密麻麻的字跡填满的绿se黑板。昨天晚上不小心晚睡了,结果今天的精神一直不太好,无时无刻都得努力克制打瞌睡的yu望。
在眼神扫过黑板的时候,我不经意瞥见黑板右下角的两个名字。那裡写着今天的值日生,分别是小林茉由和伊世透。
「怎麼办,我今天放学不想留下来倒垃圾啦,昭志好不容易才有时间陪我去那家新开的咖啡店喝下午茶的」中午时间,当我跟立花他们一起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小林用着无比悲惨的口吻说道。
寺门昭志是小林茉由的现任男友,跟她一样是排球社社员的叁年级学长,我曾经见过他一面,他理着一头清爽的短髮,虽然身高不算高,但整个人看起来很稳重,还有点靦腆。听说寺门打排球的技巧是全校数一数二的,学习成绩也很优异。
「那就翘掉就好啦,叁千代不会怎麼样的啦。」立花夹起一口饭放入口中。
她口中的「叁千代」指的是班导道重老师,立花他们s底下都直呼她叁千代,但在道重老师面前会很亲暱的称她「叁千代老师」。
立花一直都是吃学校的便当,很少看到她从家裡带便当来学校,似乎是因为她家父母都有在工作,没有时间帮她做便当的缘故。偶尔小林会从家裡带两份便当给立花。
今天跟立花他们一起吃饭的还有松冈和山崎。松冈虽然在星期日的t育馆对我摆了脸se,但隔天他一大早就笑嘻嘻的跑来跟我道歉,之后我们又像往常一样了。
在听到小林的抱怨之后,松冈也接在立花的后面说道:
「叁千代人很好,妳只要隔天跟她说家裡有急事之类的她就会放过妳,连申诫都不会记,当然比较保险的是先跟家人串通好啦,万一老师偷偷打去问家长就麻烦了。」
正在吃饭糰的山崎抬起头来问了一句:「小林,值日生不是有两个人吗另一个是谁妳最好也去跟对方说一下妳有急事比较好。」
听到山崎的话,小林整张脸马上就皱了起来,充满了不满。我想起上课时在黑板上看到的名字,看来这就是她不想做值日生的原因了。
「还能是谁就是伊世透啊。」立花帮小林回答了,语气中充满不屑。
那就随便妳翘吧。松冈说道。
山崎看了我一眼,他似乎是想起那天我跟松冈在t育馆的事。
「我打赌伊世透绝对不敢去跟老师告状的,她现在早就声名狼藉了,如果还敢挑事,那也只能算是她自不量力。」
最后的这一句话,我已经忘记是谁说的了。
9
不要引火上身。
这是山崎放学临走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知道你是个老好人,老实说这样的个x挺不招人喜欢的,毕竟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是谁都能帮。」山崎对我说道,「那是小林他们的事,你不要涉入太多,否则最后伤得最重的人也许就是你。」
我沉默了j秒鐘。
「山崎,你对伊世的事很了解吗」
山崎愣住了,他可能没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说道:
「不,一点都不了解。我和她是国中的同班同学,只是这样的关係。」
x
放学的时候,我擅自到办公室拿了学级日誌来写,为了拿到二年五班的学级日誌,我费了好大的一番功夫,毕竟我对佐北见高中还没有到很熟悉的程度。
正常来说,学级日誌应该是由每天的值日生负责,然而因为小林听从立花他们的建议翘掉了值日生的工作,加上伊世透从最后一堂课开始就去保健室休息了,她的座位上只剩课本和文具,书包也掛在书桌一旁,所以我只好一个人写完学级日誌。
我其实不太了解自己为什麼会决定留下来帮伊世透写学级日誌,明明光是靠近她的座位就会感到紧张,也曾经下定决心绝不跟她这种危险的人接触,然而我现在却坐在教室裡写着学级日誌
不对,我应该是在帮小林,而不是帮伊世────这样说f自己的话,我的心裡会不会平衡一点呢
冬日的太y真的很早就下山了,现在才下午四点四十分,然而夕y的餘暉却已经把整间教室染成赤红se,那样的顏se太过於鲜艳,使得我的眼睛有些刺痛。
就在我思考着怎麼写学生反省与纪录栏时,教室门被拉开了。
我不经意的抬起头,发现走进教室的是戴着口罩的伊世透。她的制f外面只穿着一件灰se的薄外套,然而现在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啊。
她看到坐在教室裡的我,似乎也吃了一惊,但她随即转开视线,站上讲台开始清理黑板,板擦与黑板磨擦的声音规律的响起,竟然形成一种好听的节奏。
我假装无聊的望着窗外,实际上只是想隐藏自己正偷偷瞄着她的行为。
上次跟小林一起走回家的时候,看到伊世透正跟山田两个人走在一起,当时我看到的她的背影与现在擦着黑板的她重叠在一起,我的耳边同时响起那天小林警告山田的激烈话语。
擦着黑板的她此时突然放下板擦,转过身来看着我。由於来得太突然,我根本来不及转开视线,於是y生生的与她对上了眼。
一阵恐惧袭上我的心口。
我认为她应该不会拿着美工刀向着我衝来,但面对一个随身携带美工刀而且貌似还有情绪控管问题与精神疾病的人,要人不起防备心是不可能的事。
由於她戴着口罩,我不知道她现在脸上的表情,除了她那双黑得像个窟窿的黑眼珠之外,我什麼也看不到。
「今天的值日生」她缓缓的说道。
她有着与外貌极为不符的清亮嗓音,即使她因为感冒的缘故而降低音量,也还是掩盖不了她那像银铃一般的声音。有着这种声音的人竟然是个y沉的人,这个世界是多ai捉弄人啊。
「啊小林她、她有急事不能留下来帮忙,所以我才会在这裡帮她写学级日誌。」在对着她说话的时候我依然有些口吃,但我觉得比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已经好很多了。
「急事」
「呃,就是家裡有事啦。」
「嗯。」
非常简短的对话结束了,她转过身去继续擦黑板。
我在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气。
然而就这样过了好j分鐘,我们俩都只是做着自己的事,毫无任何互动与对话,整间教室的气氛尷尬极了。但那又有什麼好尷尬的如果不想跟她扯上关係,就得克f这种尷尬。
赶快把学级日誌写一写,把垃圾清理一下就能回家了────
「今天很冷呢,哈哈。」
坐在教室裡都能吐出些许白烟,今天是真的很冷,比一月的时候还冷。
我刚刚所说的这句话其实是对着自己说的,然而伊世肯定也听到了。
一边想着赶快逃离这裡却又一边接近伊世透的我真让人失望。
「因为是冬天。」
「嗯。」
她沉默了很久,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麼。
Ⅺ
正当我打算继续低头写学级日誌时,讲台上突然发出一声声响,原来是伊世透手中的板擦突然掉到地上了。
我看着正站在讲台右侧望着黑板的伊世,一开始我还不理解为什麼她一直看着那个地方,直到我发现那裡是书写值日生名字的栏位,然而此时今天的值日生的名字已经被伊世擦掉了。
伊世连掉在讲台上的板擦都没捡,只是盯着空空如也的栏位。
我意识到她可能是忘了明天的值日生是谁,毕竟二年五班的值日生是随机chou选的,道重老师在学期开始的时候就做好了整学期的值日生轮班表,而这个轮班表总是固定夹在学级日誌当中,班上的每个人也都发了一份。
我拿出轮班表看了看。
「明天的值日生是熊谷相子和松冈斗吾。」
伊世透的身子似乎小小的震了一下。
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睛弯成半月形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在微笑,但我看不到她口罩底下的表情,我也不想看到她的笑容。总觉得,她的笑容会是扭曲的。
「我知道。」
接着,她轻轻的写上熊谷相子和松冈斗吾的名字。
之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回到座位上拿起水壶喝水,而我很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思绪停留在学级日誌上而不是伊世透本人。
喝了j口水之后,她的咳嗽停了下来。
「转学后还好吗」
我万万没有料到她会继续跟我对话,我也没有想到她会问我这麼普通的问题,因此我没能马上回答。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跟她说上这麼多话。
「还好。」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想起立花的脸。如果立花知道我跟伊世说了话,她肯定会气到七窍生烟,到时候肯定又是一阵j飞狗跳。
伊世透整理好黑板之后接着扫了地,而我则是替教室裡的植物浇水。
「有j到朋友吗」她又问了我一句。
不知道为什麼,在听到她的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心中突然一阵发冷。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我这一个月以来都跟谁在一起吗她的这个问题是刻意问的还是真的疑h
「立花、小林和山崎他们都对我很好。」
她没有说话,只是嘆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一颗心中的大石头的样子,又像是在感嘆着什麼。我想起山崎,他也曾经做过这个动作。
「那个,妳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吗」
「什麼意思」
「就是独来独往啊。无论山田邀妳做什麼,妳总是一副百般不愿意的样子,不论什麼时候都是一个人,也j乎不跟别人来往这样的个x出社会之后会很危险。」
她静静的坐在座位上听我说话,在我说完话之后她又静了一会儿。
我没敢问她为什麼要随身携带美工刀的事,也没敢问她为什麼总是盯着空无一物的地方看,甚至为什麼会有如此异於常人的种种举动。
其实我最想问的,还是她与立花他们之间究竟曾经发生了什麼。
「你也认为我是错的吗」
「什麼」
伊世透突如其来的回答让我顿时不知所措,我听不太懂她话中的含意。从字面上看来,她似乎是在指责我为什麼会认为她是错误的一方,但口气上却完全没有那样的感觉。
因为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我趁着空档把今天的日誌写完,随后从书桌上站起身,闔上学级日誌。
终於把麻烦的事情处理完了。
「我去倒垃圾吧。」我看着教室后方,说道。
伊世透听到我的话,她缓缓的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我瞧,两个眼珠黑得让人直打囉嗦,眼中彷彿没有任何情感。
「我会去。」
「可是妳感冒了吧」
「没关係。」伊世透静静的看着满脸错愕的我,然后她站起身来,穿上掛在椅背上的厚外套,提起书包走到教室后方拿垃圾袋,看起来是打算在丢完垃圾之后就直接回家了。
看着伊世透走出教室的背影,我的心中突然涌进一g让人j近窒息的暖流,那是一种亟yu爆发的情绪与压抑已久的疑h。从开学到现在发生的种种怪事在我的脑海中不断重复播放,然而这些记忆的碎p却各自独立,完全找不到任何能够釐清事情真相的线索。
其实,我就算直接撒手不管也不会怎麼样。
我只是很想知道真相,这样会很奇怪吗我在心底大声问道。
想要知道自己的朋友究竟过去发生了些什麼,很奇怪吗
j天下来朋友都绝口不提,现在站在眼前的人明明就是关键,然而却
「好奇怪,真的太奇怪了妳让立花他们受到伤害的理由是什麼我不懂究竟是她们做了什麼事,又或者是妳────」等我意识到自己正在说些什麼时,我已经将这句话清楚的说出口了。
我赶紧捂上嘴巴,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真是不知好歹。明明我一直以来最不了解、最恐惧的人就站在我的跟前,只是今天跟对方有一点表面上的j流而已,就大意的卸下心防,随意问对方这麼敏感的问题。
我想起她口袋裡的美工刀,於是暗暗的吞了一口口水,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提防着她突然丢下书包和垃圾袋拿出美工刀往我这裡衝过来的可能x。
然而站在教室门旁的她只是背对着我,连转身看着我都没有。
「你果然是这麼认为的。」
「妳到底在说些什麼我真的一句话也听不」
「有时候,活着的东西,倒过来看反而变成一具腐烂的尸t。」
她逕自打断了我的话,接着便像是宣布某人的死刑一样,用着极其平淡的口吻说出这句话,彷彿她正在说的是别人的事。她的声音迴盪在二年五班的教室中,被夕y餘暉照着的她的黑髮呈现美丽的红褐se。
说完话后,她也没有转过头来观察我的表情与反应,只是缓缓拉开教室的门,一点脚步声也没有的向走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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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她那种举止看似正常,下一秒却又突然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尽是做些诡异事情的人,怎麼可能会有多好的人缘,会落得孤单一人才是正常的结局。
虽然很残忍,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晚上,我穿着居家f躺在床上玩手机,脑中却都是今天放学跟伊世透谈话的记忆p段,根本没办法好好放鬆心情,手机也只是稍微看看讯息,随便回覆一通,关上萤幕电源后就丢到一旁了。
这是我转进佐北见高中以来,第一次跟她说这麼多的话。
让我感到有些惊讶的是我跟她似乎可以正常沟通,我想像中的「完全不能沟通」甚至「可能会受到她的威胁」都没有发生,我不禁觉得前阵子的自己简直蠢得不行,擅自放大自己内心的恐惧。
然而即使如此,她的周遭还是散发着一g连一般人都能察觉到的诡譎气息,甚至连她下一秒会不会突然就变得不太正常都是难以预料的事,今天光是跟她说了j句话,当中就有一半以上的话都听不太懂,我也无法理解,尤其是她毫无规律的呼气吸气声和好像随时都会断气一般的说话方式。
「活着的东西,倒过来看反而变成一具腐烂的尸t吗」
真是一句让人十足不舒f的话。
伊世透特地跟我说这句话的用意是什麼我想不通。
她是希望我用另外一种角度看待整件事情吗哪一种角度
躺在床上的我翻了个身面向窗户,耳边传来一声重重的嘆气声,我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嘆气了。门外传来梅婆婆呼唤大家吃晚餐的声音,我听到隔壁老姊打开房门走出房间的脚步声,然而我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事实上,这j天下来,立花、小林和松冈他们给我的不安感与违和感越来越强烈,然而我却说不出是哪裡出了问题。他们对我依然很好,我们j乎无时无刻都待在一起,然而我有时候甚至会对他们无来由的感到害怕,或许是因为他们一直都有事瞒着不愿告诉我,又或许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哪天会不会不漏了什麼话而导致他们发怒,就像上次的松冈一样。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不论是伊世透还是立花叁世子、松冈斗吾他们,甚至是我自己,都逐渐变得让人无法理解。
直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自己的愚蠢与氾滥的好奇心将把我牵引到无法回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