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顿时大惊失色,慌乱中她在后退两步后,脚后跟绊在了一块石头上,随即一屁股蹲在了地上。但幸好有惊无险,那黑影在几乎窜到她身上的时候,似乎是被什么拉住了,只能上蹿下跳地对着小羽狂吠。这时小羽才依稀看清楚,那是条个头很大的花狗,和她小时候的那条小花狗模样很是相像。这时,她想起,在她离开这里时,那条花狗已经很老了,在那条花狗老死之前,还生过一窝小狗,那时妈妈留下了其中的一只,小羽走时它还只是一只半大的小狗,到如今已经十年了,如果是那只小狗的话,她现在差不多也应该是一条老狗了。
但如果真是那条狗的话,或许在白天,她还那个认出小羽的,只可惜了现在是夜晚。小羽定了定神,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那条狗吆喝了一声:“坐下,安静点,不然杀了你吃肉!”
没想到她的着一声吆喝果然生效了,她的话音刚落,那只狗就停止了吠叫,在黑暗中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就把屁股蹲在了地上,用两条前腿支撑着身子,歪着头看着小羽,安静了下来。
虚惊一场的小羽总算是放松了下来,她伸手在随身的皮包里摸了摸,摸到了一块巧克力,剥去了外皮的包装纸后,讨好地对那条花狗说:“乖狗狗,这样就对了。”然后把那块巧克力扔给了那条花狗。看样子这条狗在小羽的妈妈死后,再没有人给它喂过东西,已经饿极了,它几乎都没有对那块巧克力嗅一下,直接就一口吞了下去。
打发了这条狗后,小羽抬起了头,向刚才亮灯的那个窗口望去,却发现那儿已经是黑咕隆咚一片,哪有什么灯光和人影。她觉得有些奇怪,就走近了窗子,在模糊的夜色中仔细检查那个窗户,却发现,那个窗户已经关的好好的,看上去就像从来没有被打开过一样。
小羽想,从狗自黑暗中跳出来到她让狗彻底安静下来,这段时间最多也就几分钟而已,那一对男人就已经灭了灯并关好了窗子,在这么近的距离和这么短的时间里,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灯熄灭时,自己没有注意到,但关窗子也要发出声音的,自己怎么可能会完全没有听到。
小羽想,如果不是自己眼花出现了幻觉的话,那么里面的人的形迹也就太可疑了,看来自己得小心一些。
想到这里,小羽就拿出了皮包里的手机,打开后,用屏幕的微光做照明,在院子里搜索了一会儿,找到了一根长短合适的棍子后,攥在了手里,然后,走到了屋门口,在门口的一个花坛里摸索了几下,就找到了屋门的钥匙——小羽记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妈妈就有把钥匙藏在花坛里的习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的这个习惯仍然没有改掉。
小羽打开了门锁后,把屋门完全推开,但她并没有急于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停了一会儿,但屋子里面安静极了。于是,她一手握紧了棍子,一手用手机做照明,很慢、很小心谨慎地向屋子里跨进了一步。现在,她已经到了屋子里面,至少在手机的光亮范围内,她没有看到任何的人或活物。
松了一口气后,小羽在门后面摸到了电灯开关,按下,随即屋子里一片灯火通明。现在,她可以看到大厅中的任何一个角落了。屋子里又脏又乱,老旧不堪的家具毫无章法的四处摆放着,屋门后面还有一堆没有清理出去垃圾的,洒的到处都是,从被拔拉过的凌乱痕迹看,明显是被饿极了的老鼠或者黄鼠狼等之类的小动物仔细翻检过。
小羽又攥紧手里的棍子,把几个套间全部检查了一遍,但都没有发现任何有人来过的痕迹。她又走到那扇窗户边,却发现那扇窗户的插销栓得死死地,上面甚至落满了灰尘。小羽伸出手摸了一下那个插销,上面立刻清晰留下了她的几个指纹。
可以确定刚才所见只是自己的幻觉了。
小羽在屋子里翻了翻,找到了一些面粉,然后生了火,打算为那条花狗随便弄了点吃的。她觉得自己不应该亏待了这畜生,毕竟有了它在院子里,自己也会安全许多。
忙活了一阵子后,它终于把那条狗打发满意了,这时,自己也已经感到有些困倦了。她走进母亲的房间看了看,被褥又脏又破,再加上她脑中又不断地闪现出母亲的形象,顿觉胃里一阵翻涌,在一种强烈的厌恶感的催发下,那些热乎乎的东西一瞬间直冲喉头,差一点没有从自己嘴巴里喷出来。
最后,小羽还是决定不谁在母亲的床上,她走到了衣柜前,在里面的一对旧衣服里翻了翻,竟找到了一张毛毯。于是,小羽就提了毛毯回到了客厅里,用毛毯在那张破旧不堪的沙发上摔了几下,等灰尘散尽,她就把毛毯往身上一裹,顺着沙发躺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太累了,小羽后没多久躺下,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但在睡到半夜时,小羽突然被一阵强烈的震动惊醒了;或许是因为在梦中,人的所有的感觉都被无限夸张了——没有被惊醒前,小羽感觉整个房子都在一阵又一阵的剧烈晃动着,惊恐中的她睁开了眼睛,恍恍惚惚还以为是发生了地震,一骨碌爬了起来,就想往屋外逃;但紧接着她却发现,现实中并没有发生什么剧烈的震动,引发她梦境的不过是来自一个套间的撞击声,那是一种撞击木板的声音很有节奏,一下接着一下;小羽仔细倾听,竟分辨出在撞击声中还夹杂着一个孩子的哭叫声。
小羽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她壮了壮胆子,就顺着声音的来处,走向了另一个套间。发现声音是来自一个大木箱下面。小羽返回了母亲的房间,找到了一个手电筒,然后,又回到了那个套间,推开了那个大木桥,小羽看到了那块熟悉的木板,那块通往地下室的,也是通往地狱的木板。
这时,撞击的声音更加猛烈了,同时,小羽也听了出来,那哭喊的声音是孩子的声音,并且不是一个,而是很多个,依稀可以分辨出他们在喊着:“放我出去,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他们的声音混乱而噪杂。
小羽已经禁不住来自灵魂深处的那些强烈的恐惧感觉了,它们就像是正在小羽胸腔中快速膨胀的一个气球一样,让小羽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在这来自内部的巨大压力之下,小羽明显可以感觉到,她发软的双腿已经不再愿意听候自己的使唤了。
但小羽仍是坚持着,挪动了她的双腿,走到了那个木板前,用出了几乎是全身的力量,提开了那块木板,地下室的洞口露了出来。但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地下室竟然不是黑暗的,里面竟弥漫着一片绿莹莹的微光,在微光里,小羽看见了一群孩子,看样子年龄大约都在五六岁到十一二岁之间,其中最前面的那个看到小羽后,竟沿着地下室的木梯向地面爬了上来。也就在这时,小羽在他身上看到了更加恐怖的景象,他的脑袋竟然是残缺的,在左边耳朵上面的部位,看上去似乎曾经受到过什么钝器的严重打击,半边脑袋都陷进了脑壳里,像一个泄了气后又被踩扁的足球一样,整个都变了形。
看着他半边脑袋上红红白白的鲜血和*正在往外面流淌着,又是恐惧又是害怕的小羽又一次感觉几乎要呕吐起来。而身体上的强烈反应又使她完全忘记了关上地下室的木板,只能够眼睁睁看着那个男孩爬上了梯子,并迅速接近了地下室的洞口,紧接着,他的上半身露出了地面;这时,小羽才发现,他的身子更是不完整的,从他的小腹到胸腔那儿的肚皮,完全被人剥开了,五脏六腑已经撑出了肚皮,**裸的悬挂在他的身体外面,无法形容像是一堆什么奇怪而令人恶心的东西。
小羽不知道突然间从那儿来得勇气,她提起那块盖地下室的木板,没有丝毫犹豫地朝那个差不多已经爬了出来的男孩的头上砸去,那个男孩尖叫了一声,随即滚下了梯子,又掉在了地下室里。而同时,小羽也看清楚了,里面的那一群男孩,无一不是被人剖开了肚子。而现在,他们正在拥挤着,争相爬上了那个木梯。小羽没有丝毫犹豫的把那块木板及时盖在了地下室的洞口,然后,又把那个大木箱挪回来,重新压在了木板上。
干完这些后,小羽长出了一口气,又左右看看,确信这些怪物没那么容易逃出来后,她才又一次回到客厅,在破沙发上坐下,但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音突然在屋子里响彻起来。小羽回头看,声音来自桌子上的那部老旧的电话机,它发出的声音让小羽感觉到极其的不舒服,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能够忍受这部电话机那几乎使人发狂的声音。她走过去,心里在纳闷着:谁会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呢?
拿起电话后,她一边想着,一边对着话机问:“哪位啊?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小女孩尖利的声音:“你去死,疯子、巫婆、变态!”
小羽更觉得奇怪了,深更半夜的,谁家的孩子怎么会这么没有礼貌,二话不说,就现在电话里骂人。但她仍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能骂人呢?”
但那边立刻又传来了一句:“你去死,疯子、巫婆、变态!”
小羽已经禁不住心头火起了,她啪的一声把电话放了回去,然后回到了沙发旁,打算再次坐下来,但她的屁股还没有挨到沙发上,那原本就已经异常难听的电话铃就又一次嘀铃铃响了起来。小羽赌气决不接这个电话,但她的顽固没有坚持多久,就被那令人烦躁的电话铃声给击溃了。她只好走上前去,再一次拿起电话,第一句话就问:“你到底想怎样?”
但那边的那个小女孩显然对她的质问很不屑于回到,它仍是用那一句话证明了她的更顽固:“你去死,疯子、巫婆、变态!”
小羽已经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了,她现在连一点控制自己情绪的打算都没有了,而是直接啪的一声把话机砸在了桌子上。
但在砸了电话后,小羽很快就发现,这样做的效果似乎并不大,因为那女孩的声音显然并没有消失,相反,她说话的次数更频繁、更啰嗦了,她的声音不断地在话机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你去死,疯子、巫婆、变态??????”
“你去死,疯子、巫婆、变态??????”
“你去死,疯子、巫婆、变态??????”
沮丧透顶的小羽觉得自己几乎就要哭出声来了,她没有想到一个已经被摔坏的电话居然也会和她作对。于是,她又一次怒气冲冲地重新回到了电话旁,伸手拿起电话机,直接就拽了电话线。电话终于彻底哑了下来。小羽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把所有的电灯都拉亮,然后又一次回到沙发前,用那条毛毯把自己的身子一裹,又顺势躺在了沙发上。
没多久后,小羽有些昏昏然了,也就在这时,那个女孩的声音突然又一次响了起来:“你去死,疯子、巫婆、变态??????”
“你去死,疯子、巫婆、变态??????”
“你去死,疯子、巫婆、变态??????”
“哇呀呀————!”小羽失控般的疯叫了一声,然后翻身起来,回到桌子旁,抓起那台电话,高举过头顶,朝着地面猛摔下去,紧接着,小羽又抬起脚对着那堆摔碎的残骸又狠狠地踩了几脚,直到看着它变成了一堆碎渣,她才停止了动作。
但也就在这时,小羽突然打了个激灵,她觉得那个声音竟然是她非常熟悉的一个声音,并且,很快她就想了起来,那声音竟然是她自己的声音,对,没错!那的确是她自己的声音——在她懂事之后,经常用这几句话来形容母亲,在母亲从精神病院里出来后,有一次打电话到小羽打工的饭店,想让小羽回家陪她,但小羽断然拒绝了她,并用这几句话对着母亲反复骂了几次??????
小羽已经禁不住一阵汗毛直竖,难道自己刚才是在和过去的自己通电话?不会吧?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太诡异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