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那道不知承载了多少的背影，牛头人皋魊方才还淡漠的心，瞬及被识海深处的记忆所激荡，徒留下汨汨溢出的清泪顺势而为，无声哽咽……
昔数过往，真相背后隐藏着太多太多的辛秘，也掩埋了太多太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它们在这颗古寂沧桑的星球上残存了一味芳华，却未能来得及被深深铭记，便已让无知的世人给遗忘在了历史的尘埃里，往赴萧条。
但今朝，随着复苏的记忆逐渐被重拾，牛头人相比当初刚苏醒之时，已清晰了许多不曾被世人知晓的辛秘，在此其中，就有关于画作之中那道背影的零星印象，以及杂乱记忆里其残缺难全的不朽传说……
可即便只是这样，眼下，却依旧令皋魊如此，失魂荡魄！
身畔，智深察觉到此料，方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皋魊作何这般，哪想到却在此时突然感受到屋内传出一股极其恐怖的威压，发自灵魂间骤然压轴，双腿则不听使唤的朝地面跪去，而后，一道毫无征兆的狂笑声袭入耳畔……亦在此时，智深嗡嗡作响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字，一个寂寞了整整五千年，视之若为禁忌的字……
帝！
……
分许钟前。
段浩峰在绝对专注中对四周的感知，仿佛自冥冥之中皆略化成无，此时此刻，他如同再度身临其境到了那个昏暗的空间，目睹到那里的一切，以及感受到了自山巅那人侧目之下近在咫尺的可怕眸瞳。
整个画面，一如早前陷入沉睡之时那般诡异*真：连绵成峦的尸山，古怪瑰异的种族，奇特奥妙的器兵，以及最高处那尊被霞光所包裹，如同神抵般存在的男子，当然，还有其目光中那“睥睨众生”的眼神……
细节堪微的丁点，被段浩峰毫无遗漏的渲染进画作之中，犹如记忆镌刻一般，仅仅是白底与黑墨的简单搭配，却是将昏暗里的点滴细微给展现得淋漓尽致，其内在浑真质感，观之犹如是近在眉睫的景象，而非仅仅只是一副泼墨画卷。
然，就在这幅画作进入最后的点缀阶段，段浩峰却在这时赫然停下笔来，闭上了眼。片刻后，待此子再度睁开双眼之时，只见其眸神熠熠，口中念念有词，手下笔墨疾飞，驻笔处尽皆光辉绚烂，如打开一扇通往异世界的门，使纸张上所绘之物竟有了短暂的画面透出感，丝丝入隙，泛莹莹微光，灵灵幽幽恍若活物！
“可恨苍天庇昏君……浮尸百万论几何……冥冥故作非为……斗战碎虚空……举世皆敌亦如何……我命由我不由天……”
段浩峰口中碎碎念，带着涉世未稳的心绪，企图将语句中陈杂的情感尽量参悟，而后自识海的神蕴灌输至画作之中……
终，只见段浩峰嘴中念念之词将说罢，随之见其疾笔骤停至山巅人影处，自刀削般面庞的侧目之上浑然一点，画作内透出的光华顿时皆没，随而传出一道予以喝栗苍生的狂笑声：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霸道！实质之音骤然自画卷中传出，突兀响彻在书房内的寸寸角落，迅而再朝外，以奔雷之势传递开去，如有万钧重物力撼铜钟那般自山谷间恢弘回荡，但闻之隙，耳畔嗡嗡作响，好似陡然一声平地惊雷般振聋发聩，震荡在灵魂根系，经久不息……
此声源，如爆破开的无形罡风，上抵峰巅，下穿林间，与此同时，山谷之中但闻其声者，皆匍匐在地，瑟瑟发抖，不敢有声，似是跪拜声援之处那尊可怕的存在一般，卑膝之下，尽成蝼蚁。
于此尚还不止，猛烈的音效甚至是把那山体直接渗透，将隐藏在其中，正在闭关的二老给乍然惊醒，亦是同一时间，只见其二人老躯匍匐，就地而拜，似无法把控住那股极其惊悚的灵魂颤栗，跪下，威压方才释却……
可是，如此恐怖而又霸道的音效，却一直只是在山谷内来回荡漾，如同受着某种向心力的牵引一般，诡异的没有丝毫外泄，亦是没有丝毫削弱。
终于，在段浩峰将那些话语尽皆书于画卷之中，落下句点时，幅内那道屹立山巅，侧目睥睨的男子，其眼眸里流转的光华缓然而逝，紧接着，山谷内回荡八方的狂笑声，也在此刻如潮水般向画卷涌去，不假片刻，一切重归于宁静……
从冥冥状态中退出，似是聚精会神的作画对精神有着不小的消耗一般，段浩峰揉揉脑门，伸了个懒腰，这才环顾四周。可是，对外界所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情的他，待看到窗外那道匍匐在地的“小山”时，嘴巴瞬间惊讶成了o型，干巴巴的说道：
“呃呃….发生什么事情了？”
闻言，一直处于灵魂颤栗之中的智深和皋魊可算是晃过神来了，拍拍身上的尘土后，皆有些尴尬似的自地上站起，在看到一脸迷茫的段浩峰时，二人不禁面面相觑，眼神中飘忽的尽是不可思议。
然，屋外牛头人跪伏的“小山”站直后，段浩峰惊讶的发现其身旁，居然有隐藏在窗户下檐，待起身后方才得以现身的师傅大人，这时，小子顿时满脑门黑线，试探性问道：
“呃！！！师傅，那个….那个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临言，智深收起了那抹情绪，望向书桌上的画卷，郑重道：
“给洒家看看。”
说着，智深似有些迫不及待的跃过窗户，进入屋内捧起画卷就是一阵端倪。而再观那因体型太过庞大无法容纳进屋内的牛头人皋魊，则是一脸好奇的将那颗硕大的牛头从窗口探入，牛眼一动不动的盯着智深手中的画作，似是有所触动般自然流露着某种心绪。
二人这一身腱子肉的家伙如此这般，虽然长高了些许，可依旧是瘦不拉几，在其面前只能称得上是“渺小”的段浩峰见状，除了有些狼狈的戳了戳自己的瘦排骨之外，感受到二人肌肉上青筋虬结所喻示的爆炸性力量，小子面皮微微抽搐，咕噜咕噜的往下直咽口水，心里则是一万个羡慕嫉妒恨……
好一会儿后，段浩峰收起那份羡嫉，念想起心中疑问的同时，也同样做好了失望的准备，弱弱的问道：
“那个….这个….师傅….你….知道….他….是谁吗？为何….他会出现在….我的梦境中？还有…….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我到底是谁啊？”
未开口前，心里如有万分挣扎，可或许迫切的希望找寻到答案，短暂的沉吟后，段浩峰悻悻然问道。岂知，待话至语中时却又吞吐不堪，似是有所迟疑该不该如此。
正在融神锲入画卷中的智深闻言，却未作声，只是反复观察着宣纸上那几欲由内向外透出的画作内容，以及纸张上那本不该出现，却实实在在拥有立体之感，让人忍不住想要用手触碰的玄奇感觉。
不过虽是如此，智深还是按耐住了伸手欲探的冲动，只是意犹未尽收回了与山巅那人对视的目光，随即轻轻放下画卷，并朝其微微躬身……
在做完这一切后，智深方才转身，当看到段浩峰清澈眸子里隐含的一抹可怜后，无奈叹了口气，道：
“你真的很想知道？”
闻言，段浩峰刚刚还有所摇摆的心，立马因此坚定了起来，用力一点头道：
“是的，师傅！”
见师傅并没有刻意避开这个话题，顿时，段浩峰方还挣扎难耐的心随即升腾起了一抹迫切，这是对渴望知晓自己身世的迫切，也是对那三个紧紧萦绕在心间的疑问，分秒及是煎熬的迫切，这更是对自己为何而来此世间，最为直接的迫切！
段浩峰殷切的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谁？而山巅那人又是谁？为何在沉睡了整整三年的时间里，竟连唯一的梦境都只有此人的身影？他到底与自己有何相干？
尽管，小子心怀忐忑难安，不忍置其良苦用心于不顾，可己身的自我拷问折磨却还难以逃脱，万般思量之下，亦才有此果决肯定。觉料，智深望着小子眼眸里闪烁的情绪，若有所思般微微额首，道：
“虽，晓你心中求知难耐的迫切有若虫蚁在噬咬，但遗憾的是，洒家并不能告诉你……”
闻言，段浩峰前一秒还满脸希冀的清瘦脸颜，在听到师傅如是这般之说后，转瞬间便挂上了深深的失望与消沉，并且，一股恰如三年前那般难过孤独的心绪再度涌上心头，泪花，则在少间溢满，几欲夺出……
却不想就在这时，听到补充：
“不过……你倒是可以去大长那儿软磨硬泡试试，兴许他老人家看会在你沉睡初醒的份上，有所松口，要知道，洒家可是怕得他打紧呐！”
言罢，智深似有怂恿之意的捏捏段浩峰的脸蛋，带着意味深长的目光冲其使了使眼色，示意小子另一扇窗户外边还有人。
见状，段浩峰一愣一愣的站在那儿，俨然还没搞清楚状况，可是，待他顺着智深的眼神望去，看到窗沿底下正缓缓起身的智能大师后，小子在一边惊异的同时，可算明白了智深的所意何指，当下，有些无语的道：
“呃….智能师傅怎么也……”
“咳咳，大家都在呢。”
从那股颤栗中回过神来，智能大师察觉到三人注目的窘境，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步入屋内，不过，还没等其寻了椅子坐下，就没好气的冲匹夫瞪了一眼，似是在懊恼这厮居然在浩峰面前暗喻自己会去打“小报告”，严重诋毁了自己德高望重的形象，故而有些恼火。
然则，恰在这时，一股信息涌入脑海，促使三位长者微微闭目，短暂之后便又睁开。而后，只听得智深对段浩峰如此之说：
“好了，大长老召唤我等，走！”
说完，只见一阵疾风扫过，方才还在舍内交谈的几人，就已消失了去。而至于，书桌上那副展开的画卷，亦是在此刻不见了踪影……
……
凌空中。
“师傅，为何看您的样子似有忧虑？”
“无妨，待会儿你便知。”
“好吧。”
“哦，对了，先前你是否问过那画卷中之人是谁？”
“嗯，在三年沉睡中，梦境里唯有此人的身影，所以我很好奇。”
“呵呵，原来如此......那恐怕待会儿向大长老询问之时，你得做好思想准备了。”
“为何？”
“因为此人，可是古往今来整个人族的骄傲啊……”
。。。。。。。。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