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现在还对阿荣很好奇,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小伙子居然可以得到何大哥的完全信任,掌控整个国荣集团的走向。武胜生前就很怨叹,旗下小弟这么多,耍流氓、逞凶斗狠的一大票,找不到一个会动头脑的。」
「美凤姊,我们阿荣大仔的做人做事技巧并非与生俱来的,事实上,他很用功,只要有空,他都在看书,思考问题。一般人不爱看的『心理学』、『谈判技巧』、『组织经营』的冷门书,他却读得津津有味。有一次,他外出,我到他办公室找东西,发觉他看过的书有够多。他花了很多精力去钻研黑道经营哲学,阿荣跟我说过,人生只是一个过程,不管做什么,到最后都是哲学。说真的,我也不是很了解。哈!哈!他是台湾唯一的黑道学博士。」
「喔!有意思,黑道中居然有这一号人物。」
「美凤姊,妳有没有发觉到,阿荣大仔很懂得收买人心,谈判功夫一流,他曾经说过一句话让我印象非常深刻。」
「那一句话?」
「给别人空间,自己才会有空间。」
「嗯!有很深的哲理,真不简单。哈!哈!哈!」
「美凤姊,妳为什么笑成这样?」
「听完你说的话,我才猛然发觉到我美凤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
「喔!什么意思?」
「秀吉,你看,自从我决定要重整三重帮之后,我就决定分给二十个会堂的老大每人各五十万,这也是收买人心,不是吗?」
「哈!哈!我懂了。美凤姊跟我们阿荣大仔是属于同一级数的人。」
「哈!哈!哈!」美凤心花怒放,开怀大笑。
一伙人哈哈大笑的同时,外出的小魏猛然开门,满身血迹,一踏进门即倒在地上。这景象惊吓到客厅中的所有人,一伙人跑过去扶着小魏,秀吉几乎歇斯底里大叫:
「怎么这样,山猪呢?」
小魏已不醒人事,秀吉冲出大门口,看见山猪腹部血流如注,肚肠外露,倒在车旁,秀吉大喊:
「快报案叫救护车。快,快。」
光天化日之下,来往行人稀少,事发突然,秀吉看看四周,无人可以打听刚才到底发生何事。
两部救护车在十分钟之内赶到,四部警车亦随后赶到,现场拉出封锁线禁止外人进出。小魏、山猪由阿茂陪同,被送往附近医院急救,秀吉、美凤一群人则接受警方询问,制作笔录。
一个半小时之后,警方撤离现场,留下错愕的一伙人待在美凤家中的客厅,
「美凤姊,我完蛋了,我如何能对阿荣大仔交待?」秀吉眼神黯然,眼角泛着泪光。
「秀吉,放心啦!阿荣他不会怪你,这件事由我引起,与你们无关,该担当的,我绝不逃避。」美凤不愧为江湖大姊,口气平稳,表情镇静。
「我现在要赶去医院,你们留在这里。」秀吉说。
「好吧!你一个人去吗?」
「我一个人坐计程车去,山本、阿章你们两个留下来保护美凤姊。」
「好。」
秀吉赶到医院,只见阿茂一个人坐在手术房外,头靠着墙壁,眼睛看着天花板。秀吉走近阿茂身旁,缓缓坐下,
「阿茂,情况如何?」秀吉问。
「我看不乐观。」阿茂眉头深锁地说。
「真的吗?」
「唉!事情演变至此以不是我们能掌控的。」
「非逼得我们大开杀戒不可,唉!真是的。」
「秀吉,我怀疑是山口组干的。」
「有可能。」
「阿荣大仔一定会火冒三丈。」
「哼!如果要火拼,我一点都不怕,自从我们从菲律宾买枪回来之后,一直都还没有机会用,这一次我们可以好好大干一场。」
「要不要把这里的状况打电话回去跟阿荣大仔报告?」
「等山猪、小魏的状况明朗之后再说吧!」
「也好。」
约半小时之后,一个医生从急诊室毫无表情地走出来,阿茂、秀吉慌张地站起来,
「医生,我那两位兄弟还好吗?」秀吉慌张地问
这位医生摇摇头,
「通知他们家人来太平间认领遗体。」
秀吉、阿茂像被狠狠地揍了一拳,瘫坐在椅子上,眼光呆滞,许久说不出话来。
过了约十五秒,秀吉轻拉阿茂的手,
「走吧!」
第一卷-酒国狗熊江湖泪,美凤冲动欠思索
秀吉,阿茂坐计程车回到美凤家中已是傍晚时分,两人走进大门,赫然看见十几把手枪非常整齐地排列在长条方形桌上,客厅中有五,六个不认识的年轻人围在美凤两旁,一伙人正在讨论事情。
“美凤姊,小魏,山猪都走了。”秀吉神情黯然地说。
“我早就料到,那么深的伤口,刀刀致命,血流那么多,怎么可能有救?”
“美凤姊,桌上这些家伙是干什么的?”秀吉好奇地问。
“我准备跟他们拼。”
“真的还是假的?”
“绝对是真的。”
“美凤姊,等我们阿荣大仔回来,详细讨论之后再决定如何行动。好不好?”
“先不要跟阿荣说,我等一下先去找清隆营造他们算帐。”
“不可,不可冲动,我们现在还无法确定是谁干的,你要去找谁算帐呢?何况,现在天色已晚。”
“事情摆得很明,这件事跟梁特助,山口组绝对有关。”
秀吉迟疑片刻,说:
“美凤姊,妳要怎么做,我没意见,不过,我必须先向阿荣大仔报告,我已经死了两个兄弟,我不可能在阿荣大仔不知情的情况跟妳一起行动。“
“为了重整三重帮,让我旗下所有兄弟见识我的胆识,我决定带一大队人马杀到清隆营造去。”
“美凤姊,妳要不要再想清楚一些?”秀吉以乞求的语气说。
“不用,我已经决定好了,你们台中来的兄弟可以不用参加,我绝不怪你们。”
“美凤姊,要去妳们自己去,我们四个兄弟暂时离开这里,我等一下先去打电话跟阿荣大仔报告,依他的指示行动,如果他要我们回到这里,我们就会马上回来。美凤姊,我们先告辞。兄弟们,走吧!“
秀吉带着阿茂,山本,阿章离开美凤的家,由阿章开着车沿路找公共电话亭,绕了几条街,确定无人跟踪,
“这里,这里有公共电话亭,车子停下。”
秀吉急忙跳下车,打电话回台中的管理中心,瑞荣已外出赴饭局,由留守的阿全接听电话。秀吉把在三重发生的事详细地跟阿全说明,并要求阿全赶快去向瑞荣报告。
电话讲完后,秀吉一行人转赴清隆营造大楼前,与征信社的兄弟会合。
阿全开着车急奔全国饭店,在饭店包厢门口遇到阿财,鱼仔,鱼仔带着阿全走进包厢,瑞荣见到阿全慌张的样子,心想一定有状况发生。未等阿全走近,瑞荣起身拉着阿全走出包厢外。瑞荣听完阿全的报告之后,
“阿全,先回管理中心等我,还有,联络秀吉,叫他们赶快回美凤的家中。”
为了不要打扰何议长的酒兴,瑞荣回到座位之后并未向何议长报告三重发生的事,但是,瑞荣的心情已明显受到影响。
饭席中,山珍海味加上浓烈的洋酒,除了瑞荣之外,每个人都已经觉得浑身飘飘然。瑞荣亦已察觉到何议长的酒量已近饱和,然而,此时商场上颇负盛名的德昌营造公司的卢董仍兴致勃勃,倒满半杯纯威士忌酒,
“议长,我用这半杯酒好好敬你一下,议长你是不是也可以陪一下,跟我一样,半杯就好。”卢董说。
瑞荣见状,起身对卢董鞠躬,倒了半杯酒放在座位前,非常客气地说:
“卢董,我大哥已不胜酒力,是不是可以由我代喝?”
卢董与瑞荣今天初见面,对瑞荣毫不熟悉见瑞荣欲代何议长喝酒,顿时颇觉纳闷,看着瑞荣的双眼,说:
“喔!这年轻小伙子看起来酒量不错,可是,我年纪比较大,你年纪比较小,所以,我喝半杯,你应该要喝一杯。”
瑞荣心里有数,卢董内心似乎不爽,为了顾全何议长的颜面,只好将座位前的半杯酒补满杯。饭桌上鸦雀无声,众人都看着卢董,此时,鱼仔,阿财亦已由包厢门外移位至包厢内,坐在瑞荣身旁的何议长气定神闲,一付轻松状此时,卢董举杯对着瑞荣说:
“来,少年仔,喝吧!”
瑞荣毫不犹豫,举杯一饮而尽,酒杯放下后,双眼直视卢董说:
“卢董,换我代何议长敬你,我年纪比较轻喝一杯,你年纪比较大喝半杯,非常公道。”
瑞荣说完,又倒满一杯酒放在座位前此时的卢董似乎骑虎难下,动作略显迟缓,此时,瑞荣开口说:
“阿财,过来,帮卢董倒酒,半杯即可。”
阿财走近卢董,依吩咐帮卢董倒了半杯酒此时,何议长开口说:
“好啦!让我们阿荣代替我敬卢董。”
何议长说完,瑞荣举杯面向卢董一饮而尽,卢董则动作稍缓,拿起酒杯,足足有三分钟才把半杯酒喝完。此时的卢董已不胜酒力,趴在饭桌上。
与卢董同属营造界的朋友,良德工程公司的戴总,见卢董似已酪酊大醉,心中略有不平,于是开口说:
“何议长,这位阿荣是你什么人?”
何议长不疾不徐地说:
“阿荣是我百分之百的弟弟。”
“别人敬何议长可以找人代喝,那么别人敬我酒的时候,我是不是也可以找人代喝?”戴总讲话的口气令人觉得带有质疑的味道。
何议长听得出戴总的语意,毫不犹豫地回答说:
“哈!哈!哈!绝对可以。阿荣啊!你可以发表意见,没关系。”
一旁的瑞荣接着答腔,
“戴总,我现在敬你,你可以找人代喝。”
瑞荣说完,在座位前又倒满一杯酒,然后呼叫阿财,
“阿财,帮戴总倒酒,满杯。”
阿财趋向前,在戴总面前倒满一杯酒,戴总看着满满的一杯纯威士忌酒,显得不知所措,
眼光投向瑞荣。此时,瑞荣又开口,
“戴总,如果可以,你自己喝,如果不可以,赶快去打电话叫人来代喝,随你便。”
瑞荣讲话的语气四平八稳,让人有十​​足把握的感觉,戴总望着瑞荣,心中的恐惧油然而生。心想,以前都是一堆人把何议长灌醉,今天则是半路杀出程咬金。人都是肉身,绝对无法对酒精毫无知觉,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瑞荣看出戴总的为难,站起来说:
“戴总,你不用喝,我干完这一杯,不过,我拜托你一件事。”
“可以,请讲,不要客气。”戴总也站起来,双手握拳,态度异常客气。
“何大哥是好人,应酬场合不知如何拒绝人家,常常被灌醉抬回家,所以,我在这里必须声明,今后任何蓄意灌何大哥酒醉的人,我会带领何大哥旗下的好几千个兄弟追杀他,原因只有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可以比事业,可以比成就,但是没必要比酒量。“
瑞荣说完,拿起桌前酒,一饮而尽,然后缓缓坐下,看着手表,已将近晚上九点钟,由于心中惦记着美凤,于是嘴巴靠近何议长,
“大哥,我有急事必须赶回三重。”
何议长看出瑞荣的表情不对,于是拉着瑞荣的手走到包厢角落,很急的口气说:
“美凤那边怎么啦!”
瑞荣把三重发生的事非常详细地跟何议长报告,只见何议长脸色凝重,回过头对饭桌上的朋友说:
“各位朋友,不好意思,我有事必须先走,阿财,你先去买单。”
何议长心急如焚,拉着瑞荣的手走出包厢外,说:
“阿荣,走,我现在就去打电话给她。”
匆匆由三楼走到饭店大厅的柜台,何议长对着饭店值班干部说:
“小姐,我可以跟妳借用电话吗?”
“可以,可以,议长,跟我来。”
何议长匆匆走进值班干部的办公室,瑞荣则在柜台稍等,约莫五分钟之后,何议长走出来,
“阿荣,美凤不在家,你赶快赶过去,不管多晚,打电话到我家里来。叫阿财载你从这里直接出发比较省时间,何况你刚刚喝了那么多酒。去吧!拜托你了,美凤的事要麻烦你。“
瑞荣点着头,何议长右手搭着瑞荣肩头,回头叫阿财,
“阿财,把阿荣的车开到门口。”
何议长与瑞荣两兄弟走到饭店门口之外,街灯昏影,天上飘着细雨。
阿财开着车到了饭店门口,瑞荣向何议长鞠躬,
“大哥,我这就赶过去。”
“去吧!记得打电话回来。”
阿财开着车急驶在高速公路上,对于为何要奔赴三重,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好奇。
“阿荣,这么晚了要赶去三重干什么?”
“阿财,到时候就知道,你不要问我,到了三重交流道叫我,我想睡一下。”
由于喝了太多酒,瑞荣感觉非常疲累,心里却想着,
“何大哥心中只惦记着美凤,对于死去的两个兄弟却只字不提。唉!什么世界?”
不知不觉之中,瑞荣睡着了。
约一个半小时左右,
“阿荣大仔,三重到了。”阿财右手拍手着瑞荣的左肩。
“喔!到三重啦!”
“对,到了。”
“好,直接开往美凤的家。”
“美凤的家,我没去过,怎么走?”
“就是武胜大哥的家,知道吧!”
“好,好,我知道。”
十分钟过后,
“没错,阿财,你留在车上等我,我去敲门看看。”
瑞荣敲门,无人回应,敲了又敲,还是无人回应。瑞荣快步跑回车上,
“阿财,下来,我开车。”
阿财依瑞荣吩咐,将驾驶座让给瑞荣,看着瑞荣慌张的神态,心中虽有数,却又不便开口问。
瑞荣急驶着车子,约十分钟后,车子到了清隆营造大楼对面街口,车子停下,快步走向负责录影工作的兄弟。秀吉此时从厢型车跳下来,
“阿荣大仔,太好了,你来了,一个小时前,清隆营造门口枪声大作。”
“秀吉,美凤姊现在在那里?”
“阿荣大仔,美凤姊带着四,五个年轻人到清隆营造门口,因为大门深锁,他们一伙人拿枪扫射,把清隆营造的大门打得稀烂。谁知道正当他们要开车离去时,十几部警车蜂拥而上把他们团团围住,人全部都被带走了。“
“唉!美凤姊真是冲动。”瑞荣深深叹了一口气。
“阿荣大仔,不好意思,这件事我没处理好。”秀吉说。
“这件事不能怪你,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打电话,马上回来。”
瑞荣由阿财陪着,东张西望,寻找公共电话,终于在街口找到。瑞荣把美凤姊的事告诉何议长,
“好,我马上赶过去,鱼仔知道美凤住的地方吗?”
“大哥,他可能不知道,这样好了,一个半小时之后,我们在三重交流道的出口那边等你。”
“好,好,就这样。”
第一卷-旧情旧恩救佳人,进退维谷心迷乱
凌晨两点钟,瑞荣,阿财与秀吉在三重交流道出口处,三个人坐在车上,瑞荣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着烟,
“阿荣大仔,何大哥会不会生我的气?”秀吉语气犹豫。
“不可能,何大哥是见过世面的人,你放心好了。”
秀吉的脸色突然变得轻松许多。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何议长的座车终于到了,只见何议长与一名陌生人下车,瑞荣,阿财,秀吉亦急忙跳下车,
“阿荣啊!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台中市警察局刑警队的陈队长。”
“队长,你好。”瑞荣很有礼貌地鞠个躬。
“你们等一下就跟着我的车。”何议长说。
约十五分钟后,车子开到了三重分局,何议长与陈队长走在最前面,其他人尾随在后。
一群人走进三重分局之后,只见陈队长带着何议长走进三重分局的分局长室,其他人则在外守候。
在三重分局长室内,陈队长与三重分局的王分局长非常热络地勾肩搭背,
“来,学长,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拜把兄弟,台中市议会的何议长。”
“您好,您好。”何议长主动与王分局长握手打招呼。
“老陈,是不是台中的犯人跑到我们三重啦!”王分局长笑嘻嘻地说。
“不是啦!学长,我是陪何议长来的。”陈队长说。
“喔!欢迎!欢迎。”
“学长,不瞒您说,我陪何议长来是想了解一下一个案子。”陈队长说。
“喔!什么案子?”
“是这样啦!听说三重昨晚有一些人开枪扫射一家营造厂的办公室,结果那些人都被抓了。”陈议长说。
“是有这么一回事,没错。”
“其中有一个女的,叫游美凤,是我们何大哥的妹子。”王分局长脸色顿时一沉,思考片刻,许久才说:
“何议长,你要我怎么帮忙呢?”
“王分局长,我希望把她带出去,该有的礼数我一定作到。”何议长说。
王分局长又陷入思考,
“你们两个稍坐一下,我去找同事了解一下,几分钟后给你们答案。”
王分局长走出室外,何议长与陈队长两人留在室内,两人相视无语。约十分钟之后,
王分局长拿着卷宗走进来,说:
“何议长,这件事说难不难,可是还是有一点棘手。”
“喔!怎么说?”何议长面带犹豫。
“不瞒您说,我可以帮你忙,让你把你妹子带走,不过,这个案子背后有很复杂的政商情节,你可能不了解​​。”
何议长似乎有点心急,
“我不管其他,我只要带人走。”
王分局长把门反锁,坐在何议长旁边,帮何议长与陈队长各倒一杯茶隔了许久才说:
“何议长,你应该知道前一阵子武胜被杀的事吧!”
“我知道。”
“到目前为止,杀人凶手都还没找到,你那妹子却极思报仇。事实上,武胜家门口一直有我们的人全天候跟哨,这陈队长是我学弟,几年前在一次任务中救过我,既然是他带你来,在能力范围内我一定百分之百帮忙,在你们面前,我会把事情说清楚,出了这个房间,我什么都不承认,你们两个同意吗?“
“没问题,分局长,你直说无妨。”
“武胜跟我也算熟识,他是黑道人物,我是警察,公开场合不便见面,不过,我们两个人私交却很好。武胜跟清隆营造合作砂石生意的事,我清楚得很,他会被作掉,我原先以为是清隆营造的合伙股东,日本山口组派人作的,可是又不太像?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百分之百的证据,不过,我觉得土城的文彬嫌疑最大。文彬与清隆营造的杨董私交很好,他们常约在土城见面,杨董很狡猾,利用文彬,把山口组的老大介绍给文彬认识,亲自带文彬去东京,让文彬知道他背后有山口组撑腰,不要背叛。武胜死的时候,文彬与杨董出国去日本,制造不在场证明。唉!如果是单纯黑道恩怨也就容易处理,问题是清隆营造杨董的背后还有一大堆有头有脸的官员跟民意代表跟着大赚砂石钱。唉!很复杂,很复杂。“
“王分局长,你刚才说的文彬和杨董我都认识。”
“喔!”王分局长面露惊讶的表情。
何议长把十年前在台中与阿宾发生的事,同时将清隆营造杨董的底细非常详细地说明。
“想不到,何议长就是人称国荣集团的老大跟教父。钦佩,钦佩。”
“王分局长,言归正传,只要你帮我,其他的事我百分之百帮你,义无反顾。”
“对啦!这样很好。”陈队长在一旁帮腔。
王分局长翻阅着卷宗,稍停片刻,说:
“好,我等一下帮何议长去办交保手续,不过,你可能要请个律师帮忙处理后续的事。”
“好,没问题。王分局长这份情,我何某人一定会还。”
“何议长,您不要客气。”
过了约三十分钟,美凤出现在大家面前,何议长满脸笑容,说:
“阿荣啊!你们几个去找旅馆过夜,顺便把陈队长安顿好,明天早上十点钟到美凤家来接我。清楚吧!就这样,去吧。”
一群人上了车,何议长与美凤两人肩并肩走在黑暗的街上。
第二天早上十点钟,瑞荣一行人准时到美凤家,陈队长因有私人行程,自行搭车前往台北。
“大哥,美凤姐,早。”瑞荣半鞠躬似地问候何议长与美凤。
“来,来,大家坐,喝些茶,我们还不急着回台中。”何议长说。
一伙人坐定之后,何议长表情似有忧虑,静思片刻开口说:
“阿荣,事情变得有点复杂,文彬,杨董,山口组,唉!我都乱了。唉呀!你认为下一步该怎么走?”
“喔!大哥,这件事跟文彬有关系吗?”瑞荣机警,至此为止,从来还没想到文彬有介入这件事。
何议长于是把王分局长昨晚的观点详细地说明瑞荣仔细听完之后,突然说:
“大哥,我懂了。”
瑞荣起身,走了两步,喝了一口茶,点根香烟,若有所思,众人的眼光都盯着瑞荣。
此时瑞荣开口说:
“大哥,杀武胜的杀手用的是手枪,日本山口组的杀手负责执行枪决任务,他们入境台湾时不可能携带手枪,所以,手枪是文彬提供的。武胜大仔往生那天,文彬与杨董都去日本,哼!真聪明,有不在场证明。“
“喔!有道理,有道理。”何议长说。
“大哥,我们这次要特别谨慎,文彬,杨董从这次的砂石生意一定赚不少,杨董跟我们没有恩怨,不过,我们要提防阿宾反扑。”
在场有一些人不甚了解,美凤提问:
“文彬跟阿宾有什么关系?”
“同一个人。”何议长说。
“大哥,事情发展至此,我大致有谱,如何进行下一步,我来筹划,回台中之后,我会跟大哥详细报告。不过,趁大哥与美凤姐都在场,我建议留三位兄弟下来保护美凤姐,同时拜托美凤姐目前不要有任何行动,暂时观望一下。征信社的人马也留下,清隆营造的动静还是要注意。“
“好吧!就依阿荣建议,我们等一下回台中,阿荣,美凤留下,其他人先去外面等一下。”何议长说。
美凤家的客厅中只有何议长,美凤与瑞荣三个人何议长首先开口:
“刚刚这里人太多,我不太方便说。美凤啊!我可以了解妳的心情,跟想法,不过,我觉得妳是否可以就此打住,我会找律师把昨晚的枪击事件处理掉,替武胜报仇的事交给我们处理。“
“唉!你们知不知道,我心情很乱。”
客厅中异常安静,三人相对无语,何议长起身走了几步,深深吸一口气,说:
“美凤啊!妳是女人家,社会观感不一样,妳先深入思考一下再走下一步,好不好?凭良心讲,妳昨天带人去开枪把所有步调都弄乱了。”
一旁的瑞荣非常同意何议长的观点,但又不便讲话,只是静静地听。美凤的表情反而变得异常镇静,她正在思考如何回应何议长的话。
“阿荣,是否可以拜托你回避一下,不好意思。”
“好,没问题,我去外面等。”瑞荣回答非常爽快。
一群兄弟在外头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何议长与美凤似有冗长的话题,约四十分钟之后,何议长终于出来,右手一挥,大声说:
“走吧!我们回台中去。阿荣,你坐我的车。”
鱼仔开着车,何议长与瑞荣坐在后座何议长心情杂乱,似陷入长考车子过了泰山收费站,何议长终于开口。:
“阿荣啊!美凤的事比我当初想像的复杂许多,你认为怎么办才好?”
“大哥,我跟美凤姊深聊过很多次,我觉得她主意已定,不容易改变。”
“唉呀!真是的,她刚刚还是坚持己见,说我们不帮,她也会自己干,真倔强。”何议长的语气流露着深深地无奈。
“大哥,小魏,山猪被杀,根据秀吉的描述,应是长武士刀伤,又长又深,血流如注。当时美凤在场,毫无惊吓,从另一角度看,美凤姊真是胆识过人,非一般女流之辈。“
“阿荣,你一定要知道,越倔强的女人越命苦。”
这句话不知如何回应,瑞荣内心深处想着,自古以来,男女之间的事从来没有简单过。
瑞荣看着车窗外,再转头看何议长,直觉何议长的气色又比前一阵子更差,于是说:
“大哥,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到台中还要一个半小时。”
“我想睡,可是只要闭上眼就想到美凤的事。”
“大哥,这次你一定要拿定主意,帮美凤姊要帮到什么地步,等大哥决定之后,我再来构思细节。”
“喔!阿荣,我不了解你的意思为何?”
“大哥,帮的程度不同,我们使出的力道便不同。最严重的情况可能是大规模火拼。中等严重情况是几个兄弟可能牺牲,最好的境界则是运用智慧把所有事情摆平。”
“所以,这件事有上,中,下策。”
“大哥,如你所知,武胜涉及的砂石生意利益非常庞大,背后有一大票的官员与民代等着分一杯羹,一但弊案爆发,这一票人必然锒铛入狱。可是大哥你最清楚不过,那些民代与北部黑帮一定有某种程度的合作,这是台湾最典型的黑金生态。何况,文彬,山口组也有参与,所以大哥要知道,我们介入太深,会被误会成挡人财路,无端制造一大堆的敌人,万一火拼,我们的敌人必大规模排山倒海而来,尤其重要的是,大哥的政治前途应是我们的首要考量。“
一句政治前途的话重重敲醒何议长的思路,轻轻点头,若有所思,稍隔片刻,
“嗯!阿荣,你继续说。”
“就中等严重情况而言,部分兄弟一定会因此事而丧生,小魏,山猪被杀对我们而言是一个重要警讯。我在猜,这是山口组对我们的警告,山口组的职业杀手绝大部分经通武士刀法,杀人不眨眼,山猪,小魏块头那么大,居然在美凤家门口不远处瞬间被作掉,肚肠外流,无声无息,所以,只要我们有动作,山口组也会有所行动,这意谓着有些兄弟可能会因此而丧生。大哥旗下目前已有五位兄弟丧生,前一阵子的民哥,阿灿,阿辉,现在又多了小魏,山猪,唉!大哥,你知道吗?见到这些死亡兄弟家人的滋味真苦啊!上次慰问民哥,阿灿,阿辉的家人之后,我足足有一个星期晚上睡觉作恶梦,我不是害怕死亡,我怕的是看到死者家属伤心痛哭,呼天抢地的情景。“
何议长轻拍瑞荣的肩头,感性的口吻说:
“阿荣,我知道你辛苦。唉!美凤这件事对我而言是理智与感情的抉择。唉!我当初对她话说的太满。”
“大哥,你暂且宽心,我们还有一计可施,让一切事情都划下完美的句点。”
“喔!真的?”何议长突然眼睛一亮。
“这件事一定要大哥亲自出面,约清隆营造的杨董,面对面说清楚讲明白,谈判的内容我心中有谱,回台中之后,我会用书面型式整理好,然后再跟大哥报告。”
“不过,如果杨董不跟我们见面怎么办?”
“大哥,你放心,杨董非出面不可,我们已掌握非常多对清隆营造不利的讯息,尤其是人证部分,我跟武胜大仔旗下的阿桐,杨董公司的梁特助对过话,我都有录音。“
“好,太好了。”
“杨董下星期一会回国,还有三天,还有,小钟,阿富通报,文彬最近去日本,我猜文彬有可能与杨董一同出国,一起回国,所以我想把征信社的1组人马调到机场,叫阿财带队,把文彬,杨董一同入境的相片取得。“
“好,就依你的建议。”
何议长,瑞荣等一行人于下午一点四十分终于回到台中,何议长回到议长办公室,其他人则返回管理中心。
第一卷-晴天霹雳状况外,心情恶劣的鹰农
回台中管理中心之后,瑞荣交待所有兄弟不要吵他,一个人关在办公室,打了两通电话,一通给征信社,交待他们联络旅行社,把下星期一所有由日本入境台湾的飞机班次通通掌握,由阿财带队去机场搜证,然后再赶至三重与清隆营造对面街头录影的其他兄弟会合,有任何消息立刻回报。另一通则打给美凤姊,寒喧几句,顺便安抚美凤姊的情绪,同时交待保护美凤的三个兄弟,不要让美凤有突兀的举动。电话打完之后,坐定桌前,深深吸一口气,提笔急书,又写又想,看了不满意再撕掉,垃圾桶塞满废纸,一直到晚上十点钟才完成定稿,觉得肚子饿,于是下楼,到了一楼,猛然看到何议长与几位兄弟在客厅泡茶聊天,
“大哥,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没关系,我知道你在忙。”
“大哥,我已经把大哥要和杨董谈判的书面资料通通整理好,我很有把握,我们可以把这件事处理好,现在太晚了,改天再详细跟大哥报告。”
“喔!太好了,阿荣,辛苦你了。”
三天后,星期一的下午两点半,阿财打电话回管理中心,
“阿荣大仔,你猜得没错,文彬与杨董同机一起回国,十分钟前由梁特助一起接走。”
“相片呢?”瑞荣口气又兴奋又急促。
“有,晚上交给你。”
“好,太好了。”瑞荣心情亢奋。拿起电话又联络征信社的王经理约三点钟在管理中心开会。
三点钟到了,王经理准时出现,
“王经理,小钟,阿富搜集文彬的资料跟相片都整理好了吗?”
“整理好了,好厚一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