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重铸第三帝国之新海权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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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风景很优美,有一条美丽的河,但我还是更喜欢大海,从小就梦想当一名海员!”

    “我也很喜欢大海,她是那样的蓝、那样的美,她有无人能比的胸襟和底蕴,又能让人感到母亲般的温暖!我想我人生第一个重要转折就是进入马格德堡的女子学院,我就是在那里成长为一名护士的;而人生的第二个转折,就是来到这吕根岛的海军疗养院,能够天天看到大海!”

    “那第三个转折呢?”张海诺暗藏期待的问到。

    安娜看了他一眼,笑道:“现在还不知道呢!”

    通往海滩的路不长,两人很快就踩在了柔软的沙砾上,就在这时,安娜忽然弯下腰非常迅速的脱掉了脚上的鞋子,光着一双脚,一手拎着鞋子、一手稍稍提起群摆,脚步轻松的朝海边走去。

    世界上并没有完美,安娜也不是那种一眼就很让人惊艳的女孩,但张海诺从未在同一个女性身上看到这么多东西:优雅、古典的安静美;可爱、俏皮的活泼美;还有现在,抛开束缚、追求自由的美。

    月光下,拎着鞋的女孩漫步在海水时不时没过脚面的沙滩上,尽管溅起的浪花很快打湿了她的群摆,但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时候倒是张海诺显得有点拘束了——他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脱下那系着长鞋带的靴子和袜子加入到踏浪的行列,所以只好继续酷酷的走在一旁,看着安娜惬意的享受着这大海的温驯。

    夜未深,人已陶醉。

    一周之后,张海诺的伤势完全康复,出院的那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有人说,战争时期的爱情最浪漫;也有人说,战争时期的爱情最哀伤;于是,有人选择了轰轰烈烈的爱,有人则将爱悄悄藏在心底。

    “等回到军港,我会尽快给你写信的,地址写吕根岛海军疗养院就能收到吧!”

    在临行的列车站台上,背着大号行囊、拎着一箱书的张海诺言语虽然平淡,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

    今天安娜特意请了假来送张海诺,她穿了一席洁白的长蓬裙,戴着相同颜色的宽沿帽,声音有些哽咽,但脸上的表情则被藏在那大大的帽子下不愿叫人看见。

    “嗯!一路平安!”

    “记得好好照顾自己,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了!还有,遇到那些脾气不好的伤员,尽量别和他们计较!”这话听起来有些唠叨,但张海诺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他真想将自己的肺腑之言一股脑说出来,但此时火车头已经在噗哧噗哧的往外喷着蒸汽了,那是在告诉人们:锅炉已经加足了压力,随时可以出发了!

    “嗯,你也是,多多保重!”安娜低着头,除了那顶漂亮的帽子,张海诺只能看到她那略显突兀的锁骨和那里白皙的肌肤,当然,还有一双戴着白色手套、紧紧捏在一起的手。

    呜……呜……

    长长的汽笛声终究还是响起了,站台上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也在大声嚷嚷着“还没登车的乘客请迅速登车,车上送亲友的请迅速下车!”

    “我得走了!”如果是个旁观者,张海诺一定会觉得这个场面太婆婆妈妈了,但轮到自己扮演其中的一个主角时,心里却完全是另一番滋味。

    “海诺……”

    就在张海诺提起行礼的那一刻,安娜突然踮起脚,双手轻轻的环在了他的腰间。

    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

    第010章 - ~归队~

    德国,威廉港。

    三个月前作为一名重伤员被送离这里的时候,张海诺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看这与基尔并称德国两大军港的威廉港。此时,码头上装着各种物资的车辆来来往往,水兵们也在各自忙碌着,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一艘艘停靠在泊位上的艨艟巨舰,国王级、恺撒级、赫尔戈兰级、拿马蚤级还有一艘艘战列巡洋舰,这些都是德国海军的精华所在。在这些巨舰的衬托下,数量众多的巡洋舰和驱逐舰看起来是那样的渺小,那些频繁进出于港口的巡逻艇则更加不值一提。

    最终,汽车在一艘大型战舰停靠的码头上停了下来,张海诺老远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埃德文。

    “嘿,海诺,我的兄弟,你终于回来了!”

    “嘿,埃德文!”

    张海诺放下行礼,大大方方的和埃德文来了一个拥抱——两人几乎一般高,看起来埃德文还要更强壮一些。

    “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埃德文帮他拎起那箱行礼,侧身让开视线,对着码头上那艘战舰说道:“看!我们的塞德利茨!”

    呈现在张海诺面前的,是一艘光甲板就离码头地面一层楼高、舰桥和两座烟囱更像巨人一般耸立的庞大战舰,重新刷过漆的舰壁上几乎已经看不到战斗留下的痕迹,五座崭新的炮塔取代了那些破损的旧炮塔,一根根粗长的炮管傲然指向远方。

    张海诺还记得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见到这艘战舰的时候,它满身伤痕、状况惨淡,几乎不堪重负,然而在一百天的时间里,它就又恢复了往日的英姿。该说德国造船技师和工人们伟大,还是该赞叹这艘船本身的强大生命力呢?

    “10天前才从大修船坞出来,现在还在进行最后的修理和装配,但我们至少可以回到自己的船舱了!你不知道,我们之前三个月住的都是又破又旧的船员宿舍,啧啧,真是太糟糕了!”

    埃德文一副东道主的姿态引着张海诺朝舰舷走去,登舰之后,许多陌生面孔都在热情的和他打着招呼。

    “维德弗莱舍尔,伟大的炮手,已经晋升为3号炮塔的炮长了!”

    “拉特赫米勒,伤了一条胳膊,但恢复得很快,现在依然在海图室工作!”

    “噢,里特里曼,看看,已经晋升海军上尉了!我们的新轮机长!”

    埃德文表面上是在向伤愈归来的张海诺介绍这些同僚的近况,但也只有他们俩心里清楚,张海诺现在根本认不出这些人,为了避免在之后的工作生活中“露馅”,也只好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张海诺重新认识他们!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房间,张海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要一次性记住那么多名字和面孔还真是一件非常有挑战性的事情。

    “怎么样?”在将那箱行李塞进床铺底下之后,埃德文一屁股坐在这间船舱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看着正好奇打量这四周布置的张海诺。

    “嗯?你说这房间吗?虽然有点小,但还算不错!”张海诺将背囊放在床铺旁边,然后在半高的床铺上坐了下来。

    “你在这里住了两年多时间,都忘了?”埃德文这样说却并不觉得奇怪。

    张海诺耸耸肩,“基本上没有什么印象了,但我想我很快就能适应过来,至少我现在的记忆力还不错!”

    “你的记忆力一直就很棒!”埃德文也不知道是赞扬还是其他什么意思,他脚尖轻轻磕了磕那箱行李,“这些是我帮你弄的书吧!都看懂并且记住了?”

    “勉强还行,就是极度缺乏实际操作的经验!”张海诺实话实说。

    “没关系,午饭之后我再带你到鱼雷室去,对了,你原来负责的是1号鱼雷室,现在你已经被提拔为全舰的鱼雷指挥官了!”埃德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张海诺心里有些紧张,职务的晋升便意味着更高的地位、更多的机会以及更多的津贴,可他现在还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全舰的鱼雷指挥官?以我现在的情况恐怕无法胜任吧,那从前的指挥官呢?”

    “你说诺尔伯特舒泽中尉?他转到第7雷击舰队去了,据说那支雷击舰队损失了一半的舰只,所以新补充了不少舰艇和人员!”

    “噢!对了,我们的新舰长,冯劳伦茨将军呢?”

    “你表舅?今天好像去海军作战部开会了,听说上面还是不打算派舰队出战。这段时间冯德坦恩号、毛奇号和德弗林格号都没挪动位置,我想即便塞德利茨号完全修复了也不会什么有作战任务吧!”埃德文这话说的有些无奈,多格尔沙洲之战和日德兰大海战之后,德国统帅部已经不愿再拿这些宝贵的舰只冒险了。

    张海诺不说话了,实际上当他还在疗养院的时候,他就非常迫切的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德国海军的这种现状,否则这些艨艟巨舰将摆脱不了在帕斯卡湾自沉的“历史宿命”,包括这艘号称不沉之舰的塞德利茨号。

    等张海诺休息了一会儿,埃德文便带着他到甲板上去转了转,在没有装满燃料的和各种弹药的情况下,这前甲板要高出海面5、6米,站在这里眺望海面会有种凌驾于凡物之上的感觉,而那有将近两人高的巨大炮塔和又粗又长的280毫米舰炮给人的则是一种信心和自豪。张海诺想,这大概就是人们为什么会如此狂热于巨舰大炮的主要原因吧!

    塞德利茨号从舰首到舰尾正好是200米长,一个成年人半分钟就能跑完这段距离,但张海诺和埃德文两人却花了三四分钟时间才从前甲板来到后甲板——这艘战舰的甲板并不完全贯通,而且后甲板要比前甲板低整整一层。

    来到相对宽敞许多的后甲板,张海诺忽然想起二战时期许多国家的海军都喜欢在主力舰上搭载若干水上飞机,而若将这里的两座主炮塔升高,剩下的空间就足以放下两架水上飞机,舰舷位置也可以用来存放飞机或是安装简易的弹射器,如果再在飞机上安装无线电,那么这艘战舰乃至整个舰队的侦察能力都将得到极大的提升。

    日德兰海战的时候德国公海舰队随舰携带了哪怕是一架水上飞机并且能够派出执行侦察任务,那他们完全有机会避开英国大舰队的主力,也不用像日德兰海战那样险象环生了。

    想到这些,张海诺几乎迫不及待的回到住舱将它们全部写下来。不过为了确保这个想法有实施的可能,他还是向埃德文询问了德国海军目前使用飞行器的情况。

    “飞机和飞艇?噢,当然有!看到那边山上的那些大房子没有,那就是齐柏林飞艇的仓库,在威廉港附近一共有10艘,通常用来执行港口警戒任务,而不像陆军飞艇那样飞到英国扔炸弹!至于飞机,我们在吕斯特林根有个飞机学校,学校里有一些教官和几架哈尔伯斯塔特型侦察机,但那些都是用轮子起飞的陆上飞机!”

    “没有水上飞机?”张海诺有些意外,就一战时期各国的飞机技术水平来说德国还要略强于法国和英国,只是数量上有所不及。如果说德国海军没有装备水上飞机,那一定是思想而不是技术原因。

    埃德文虽然不知道自己那“失忆”的好友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他还是很努力的想了想:

    “据我所知没有!威廉港附近的防空任务通常由地面炮火和陆军的战斗机部队共同执行,陆军在诺登和不来梅港附近有两处机场,但我不知道他们有多少飞机!”

    看来想要说服那些思想守旧的海军将领们并不容易,张海诺心里想,好在“德国海军之父”冯提尔皮茨元帅应该是那种比较开明的人——他一手缔造了这支强大的德国公海舰队,在英国海军实力占优的情况下,他又成了无限制潜艇战的倡导者和组织者,只要有机会见到提尔皮茨或是让他看到自己的计划,自己成功的机会就会大很多。

    午饭之后,埃德文领着张海诺在四个鱼雷室转了一圈,好让他重新认识一下自己的下属们。这里面除了4号鱼雷室由于在日德兰大海战中全体阵亡而补充入大批新人之外,其他三个鱼雷室仍以之前的老水兵为主。

    看着他们那友好而尊敬的眼神,张海诺心里踏实了许多。

    接下来,张海诺以检查设备为名在鱼雷室实践他近两个月来从书本上所学到的理论,埃德文则耐心的陪在一旁,时不时还小声指点一番。这是张海诺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接触鱼雷设备,还有那一颗颗外表光洁冰冷的鱼雷。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张海诺才把和鱼雷有关的保存、装配、定深以及射角调整、发射程序等等实际摸索了一遍,这可要比他当年玩猎杀潜航更复杂得多。

    好在两个月来艰苦的突击学习并没有白费,加上埃德文的实际指导,张海诺现在已经有把握独立指挥一枚鱼雷的整个发射过程。何况埃德文还悄悄告诉他,作为一名鱼雷指挥官通常并不需要自己动手,而是监督水兵们完成上级交代下来的任务,另外就是安排水兵们的轮班执勤以及休假事务、负责他们平时训练,必要时还要安抚他们的情绪、调整他们的心理状态。

    临近晚饭的时候,一名军官来到鱼雷室告诉张海诺舰长想见他。张海诺对此自然是求之不得,这个人不仅仅是自己的“表舅”,也是自己全盘计划中所要说服的第一个人。

    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

    第011章 - ~第一个支持者~

    “以潜艇、飞艇以及飞机作为海上侦察和攻击的主要力量,辅以主力舰只迅速、有效的出击……海诺,你的想法的确很有新意,而且原则上是说得过去的!”

    塞德利茨号的舰长室里,冯劳伦茨准将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一小杯香浓的黑咖啡,在他左手边的小茶几上还放着一小叠夹好的文件纸。

    坐在他对面的张海诺刚开始还有些拘束,好在“表舅”在言语交谈时显得非常平和、亲近,这也让他渐渐放开了。不过,当他听到劳伦茨说出“但是”一词的时候,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但是,你现在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一切都会获得成功,仅凭你的一张嘴,我并不认为别人会接受你的看法!”

    张海诺辩解道:“可我的计划书里已经详细列出了各种战术细节和分析,我希望……”

    “不,海诺!你还是没弄明白我的意思!”劳伦茨不慌不忙的啜了一口咖啡杯里的热咖啡,说道:

    “用嘴说,或是拿出一份计划书,都需要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你所阐述的观点!只有这样,海军部才有可能考虑采纳你的意见!现在告诉我,你收集到充分的证据了吗?”

    这个问题张海诺之前也想过,所以他直接回答道: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我想我可以通过一系列试验和演练来证明这其中的大部分观点!”

    “海军部不会因为你的一己之辞来进行一项或者几项需要耗费不少资金的试验,更何况陛下已经下达了死命令,除了潜艇和巡逻舰,其他舰艇只有在得到他本人允许的情况下才能离开军港。很显然,你的那些试验是无法在军港内完成的,不是吗?”冯劳伦茨依然很有耐心,要是换了别的人,张海诺猜想,他也许早就不耐烦的赶那人走了。

    “是的,将军,只有很少一部分试验能够在面积有限的军港内完成!可是请原谅我的唐突,以我个人的想法,与其让公海舰队在港内无所事事,还不如试一试这些新战术,即使不能改变战局,我们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冯劳伦茨准将没有立刻反驳张海诺,待他慢慢吞吞的喝了半杯咖啡,才深沉的说出一句让张海诺很无奈的话:

    “高层始终坚信陆上战事可以决定一切,而海军的任务就是让英国人时刻感到压力,并让他们的舰只在海上徒劳的消耗燃料!我和你,海诺,我们的任务就是认真执行海军部的命令,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相信我,即便是不出海作战,你也会在30岁之前当上少校!”

    “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同意呢?我想,最有远见的冯提尔皮茨元帅也许会欣赏这份计划!您不觉得吗?”

    张海诺有些急了,因为这份计划要是连“表舅”这关都过不了的话,他实在心有不甘。当然,他还可以试着通过其他方式让高层了解到这份计划,例如给高层写信,再或者直接跑去海军部,但这些“越级”行为成功的可能性实在太小。如果有身为塞德利茨号舰长的“表舅”举荐,难度就会小很多。

    冯劳伦茨准将起身走到张海诺旁边,伸出自己的右手拍拍张海诺的肩膀。

    “小伙子,在飞机发明以前,人们都觉得重于空气的东西是飞不起来的,但那些简陋、难看的东西还不是载着人飞上了蓝天?别人不理解并不意味着你就是错的,但是你必须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皇帝陛下的职责是领导这个国家走向强大、走向胜利,海军部高层将领们的职责是以尽可能小的损失获得尽可能大的胜利!他们有他们的顾虑,所以他们会拒绝做那些没有把握的事情!至于我,只是这艘军舰的指挥官,我的职责是为陛下管理好这艘军舰以及军舰上的全体官兵!”

    在离开舰长室的时候,张海诺脸上写满了失望。在匆匆用过晚餐之后,他独自回到住舱,也没心情去重新布置一下自己的新房间,而是和衣躺在床铺上。直到天色全黑,他才想起来自己答应在回到军港之后就给安娜写信报平安,这才起身开灯,并将失落的心情一股脑“发泄”在信纸上。

    就在他刚展开第5页信纸的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

    “谁啊?”张海诺猜想那应该是埃德文,因为自己在这里跟谁都不“熟”。

    开门之后,他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面孔。

    “冯芬肯施态因中尉,你好!”

    来者一身海蓝色的德国海军校官军服,肩章显示他是海军少校,面部的种种特征告诉张海诺他的年纪在四十岁左右。

    这人张海诺虽然不认识,但他并不确定过去的“海诺”和他是否相识,所以他礼貌的答道:

    “少校,您好!请问这么晚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这次来实在有些冒昧,因为刚才我在舰长室看到一份文件,应该是您交给冯劳伦茨将军的计划书吧!”来者说话彬彬有礼。

    张海诺这才想起来自己离开舰长室的时候并没有带走那份计划书,那是自己在疗养院的时候就已经编写好的,虽然内容不是很多,但每一点都费力不少心思。

    “是的,那是我交给将军的,但他基本上否定了这份计划书!”

    “是的,将军告诉我了,但我还是想和你谈谈一些和它有关的事情!可以吗?”

    张海诺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侧身请那位少校进门。

    “很抱歉,桌上有点乱!您需要喝点什么吗?”

    尽管这个房间里只有一壶开水和一些咖啡末,但出于礼仪,张海诺还是这么问了一句。

    “咖啡吧,谢谢!”接着,那位少校指指自己的椅子,“可以吗?”

    “噢,抱歉,您请坐吧!”张海诺连忙请他坐下,然后将桌上的信纸收起来压在枕头下,接着又用咖啡末泡了两杯咖啡,一杯递给那位少校,一杯放在自己的桌子上。

    “说实话,第一眼看到你那份计划书的时候,我非常意外,也很惊讶。当我将它仔细阅读过一遍之后,便被里面的许多闻所未闻的想法给深深吸引住了!所以我才会这么晚冒昧的前来!”那少校开门见山的说到。

    “噢?”张海诺倒真的有些意外了,他原本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支持和理解自己的想法,没想到忽然跑出这样一个人物来。

    “以潜艇、飞艇以及飞机担任海上侦察和攻击的主要力量,辅以主力舰只迅速、有效的出击,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的战略,如果成功,它无疑会改变我们目前对英国海军的劣势!”少校说着喝了一口咖啡,尽管那味道并不好,可他却丝毫不介意。

    张海诺没有急着插话,而是让这位少校继续说出自己的看法。

    “在开战的头两年,我们的潜艇部队已经取得了非凡的战绩,u9在几个小时之内连续击沉了3艘英国装甲巡洋舰,u21则在希腊海域先后击沉了两艘英国旧式战列舰,整个潜艇部队击沉敌人舰船的总数超过3000艘,总吨位近1000万吨!和这些战绩相比,我们公海舰队的战列舰和巡洋舰反而成了这场战争的看客!”

    “还有飞机和飞艇,我很赞同你将它们引入舰队作战行动的想法!一艘飞艇能够将整个舰队的视野扩大十倍以上,一队侦察机则可以发现方圆上百海里内的敌舰踪影,如果配备有效的无线电设施,它们还能为主力舰进行海上炮火校射,这将大幅度提高舰队的射击精度!”

    “没错!”张海诺的情绪终于被这位少校的言辞调动起来,他补充到:“在天气允许的情况下,我们还可以用飞机携带炸弹甚至是鱼雷对敌人停泊或是航行中的舰队进行轰炸,别看炸弹和鱼雷不起眼,对付敌人的舰艇效果却出奇的好!”

    对于张海诺的后一句话,少校没有直接表示赞同,而是较为谨慎的说道:

    “这一点虽没有先例可循,但我想只要能够提高飞机航程、载重以及投弹的精度,不说击沉敌人的舰只,击伤并让敌人产生恐慌还是能够达成的!”

    张海诺本想告诉对方飞机完全能够扮演起战列舰杀手的角色,但他想起现在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各国所使用的大都是木质蒙皮的飞机,性能很难在短时间内大幅提高,但至少侦察、校射、干扰以及心理威慑还是可以做到的。

    接下来,两人就潜艇战术、潜艇与舰队配合、飞艇与潜艇配合等等看法交换了意见,结果发现两人越谈越投机,咖啡续了一杯又一杯,不知不觉竟聊到了凌晨,直到两人都因为困倦而打起了哈欠,来访的这位少校才起身准备离开。

    “冯芬肯施态因中尉,真是太抱歉了,竟然打搅了你一个晚上!”少校一脸歉意的说到,但眼神中还是有抑制不住的兴奋,那是一种棋逢对手、酒逢知己的感觉。

    同时,张海诺也因为找到了一个理解自己想法的人而要高喊“理解万岁”了。

    “结合你那份计划书,加上我们刚刚谈的那些,我觉得我们可以共同编制一份更为详细、合理的计划,怎么样?”少校提出一个建议。

    “当然好,就是……”张海诺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不少,对方毕竟只是一个海军少校,连冯劳伦茨准将的级别都达不到,就算制定了那样的计划书又怎么样?

    “怎么?”看张海诺欲言又止的样子,少校有些奇怪。

    “我们有机会将它传达给海军高层吗?”张海诺并不隐瞒自己的忧虑。

    “啊……原来你在担心这个问题!放心,这件事情就由我来解决吧!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上一觉,然后尽快将这份计划作出来!好吗?”少校显得信心十足。

    张海诺有些诧异,但是对方诚恳的眼神说服了他,他点点头,伸出自己的右手。

    “一起努力!”

    “一起努力!”

    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

    第012章 - ~中年雷德尔~

    张海诺才勉强合了一会儿眼,便被一阵讨厌敲门声吵醒,他打着呵欠开了门,原来是埃德文。这位海军少尉今天穿了一套非常干净的制服,头发也梳理得一丝不苟,像是准备去参加宴会似的。

    “我们该去用早餐了……噢,海诺,你这是怎么了?昨晚没有睡好吗?”

    埃德文被张海诺这副满脸疲惫、两眼布满血丝的样子吓了一跳。

    “不是没睡好,是根本就没怎么睡!”张海诺自顾自的回到床铺,然后像一截木头似的倒下了。

    “没睡?”埃德文很吃惊。

    “是啊,昨天晚上有个少校来找我,说是对我的计划书非常感兴趣,然后我们就聊了一夜!他早上4点多才走的,到现在……”张海诺拿起手表瞄了一眼,“我才睡了两个小时!”

    “少校?哪位少校?”

    “不知道,但他好像认识我,也许我们以前见过,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张海诺嘴里有些含糊的说到。

    “那他长什么样子?”

    “呃……四十来岁,个子不是很高,深色头发,脸微胖,长着小鹰钩鼻,还有……”张海诺还想描绘点什么,却听到埃德文说:

    “噢,那我知道是谁了!我们舰上一共有五位少校,只有两位是深色头发,其中一个个子比我还高,剩下那个应该就是昨天来找你的那个!埃里希雷德尔少校!”

    “谁?”张海诺上身像是装了一根弹簧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

    埃德文不明白自己的好友听到这个名字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他还是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

    “埃里希雷德尔少校,他从1914年起就在塞德利茨号上担任首席参谋官(史实)!也就是说,你两年前就认识他,只是不像我们之间这样关系密切罢了!”

    “我的上帝啊……”张海诺简直不敢相信,昨天晚上那个长相基本和帅无缘、身材也很普通的中年人竟是后来鼎鼎大名的德国海军司令!他并不是没有看过雷德尔在担任德国海军元帅时的照片,可那毕竟是20多年后的事情,一个人从40岁到60岁容貌上的确会发生不小的变化,况且照片和真人之间也是有差别的!

    雷德尔!雷德尔!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张海诺像是在马路边拣到一块金砖似的狂喜不已,那可是第三帝国海军最出色的两位将领之一,在他的领导下,第三帝国海军尽管没能挑翻自己的老对手,但考虑到英德海上力量对比是那么悬殊,德国海军的表现已经相当不错了!

    张海诺迅速冲到盥洗室里刷牙洗脸,再仔仔细细的将头发梳理好,套上自己的外套,5分钟之后当他走出出门时,已经是一个焕然一新、精神抖擞的张海诺了。

    “雷德尔少校住哪个舱室?”

    “舰长室隔壁的隔壁!嘿,海诺,今天没什么任务,你可以多睡一会儿的……”埃德文还没说完,那家伙便一溜烟的消失在走廊尽头。

    埃德文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他觉得自从这个家伙“失忆”之后,变化真是太大了!但至于说是变好还是变坏,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张海诺一路小跑的来到舰长室所在的那条走廊,按照埃德文所说的找到了雷德尔的住舱,他心情无比忐忑的敲了敲门,可是里面却没有半点动静!他接着又试了一次,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昨晚那个声音却从另外一个方向传来。

    “海诺冯芬肯施态因中尉,早上好啊!你找我?”

    张海诺转身一看,雷德尔正从外面走进这条走廊,他上身穿着背心,脖子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一看就是运动去了!

    “雷德尔少校,早上好!”当张海诺说出这个称呼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种抑制不住的激动。两个小时之前,眼前这个家伙还只是自己的知音,现在,他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许多!那张微胖的脸上挂着的仍是那副淡淡的笑容,但在张海诺看来却无比亲切!

    “怎么?因为我们昨晚的谈话而兴奋得睡不着?”雷德尔猜对了一半,张海诺的确是兴奋的睡不着,但并不是因为昨晚的谈话。

    “啊……嗯,是啊!反正也睡不着,又想到一些问题,所以就上来找您……”张海诺双手有些不自然的放在裤袋位置,他的计划书虽然得不到“表舅”的强力推荐,但有雷德尔的理解和支持就已经让他相当的满足了。

    “噢,那进来说话吧!”

    雷德尔说着推开自己的舱门,身上没有半点儿官架子,而他的房间只比张海诺那间稍微大一点,也就是多一个柜子,书桌面积也只是稍稍大一点。房间里的一切,被褥、枕头、书籍、纸笔以及衣架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上面那位女士应该就是雷德尔夫人了,看起来很年轻也很有气质。

    “茶还是咖啡?”

    “呃……一杯白开水就好了!”张海诺这才发觉自己急着出门,从醒来到现在都还没有喝过水,嘴唇有点发干了。

    雷德尔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一饮而尽,说了声“抱歉”,然后在盥洗室里洗了一把脸,再将自己的衬衫和外套穿起来。

    张海诺默默注视着雷德尔的一举一动,也许再过20年,他就没这个机会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这位出色的海军将领了。

    “冯芬肯施态因中尉,你刚刚说又想到了一些问题?该不会是什么惊人的新战术吧!”在将外套的纽扣一一扣好之后,雷德尔才坐到张海诺面前。

    “那倒不是!”张海诺说道,“昨天我去找过舰长,这事您也知道!按照他的意思,海军高层恐怕是不太可能接受这份计划的!因为陛下一直觉得只要陆军获胜了,战争也就胜利了,所以海军没有必要出港冒险!”

    “这种情况我知道也考虑过!”雷德尔点点头,“好在我担任《海军观察》、《航海》杂志主编期间有幸结识了尊敬的冯提尔皮茨元帅,现在我和他也仍保持着书信联络!另外,我在陛下的游艇上服务时和陛下本人也有过多次当面交流,我想只要让元帅阁下和陛下本人看到我们的计划书,说服他们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雷德尔这话说的虽有些轻描淡写,但在张海诺眼中却是非常了不得的。结识冯提尔皮茨,和威廉二世面对面交流,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够碰到的机遇!张海诺一天之前还在为如何“通天”而苦恼,却未曾想到身边就有这样一位“强人”。

    这时候,张海诺也愈发的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没有想到去攻读历史,如果自己恰好又对这段历史有所研究的话,那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了!

    “您说……他们会接受我们的建议吗?”张海诺这时倒有些不确定了。

    “这现在还很难说,但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雷德尔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一叠文件,这便是昨天张海诺留在舰长那里的那份。

    “说实话,最近几年我都在认真研究和学习各国海军的战术,从战列舰、巡洋舰再到潜艇,我一直在想怎样才能最大限度的提高一艘战舰、一支舰队的战斗力。我把重心放在了人员训练和装备的技术改进上,直到看了这份计划书,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始终没有跳脱传统思维的***!冯芬肯施态因中尉,我从前以为你只是鱼雷技术方面的行家,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海军天才!真的!”

    雷德尔的这番话让张海诺既感到骄傲又有些不好意思,骄傲是因为他的大作获得如此高的评价,不好意思则是因为这些想法实在是借鉴了后世的许多战例,而不是他本人真正原创的。

    “海军天才不敢当,我只是偶尔会有些突发奇想,鱼雷之外的知识我远不及少校您,其实您才是……”张海诺想说自己一直很敬仰雷德尔,但又想到眼下雷德尔还是一个相对默默无闻的中级军官,只好将说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才是什么?”雷德尔问。

    “呃……才是真正有能力完成这份计划的人!”张海诺这话倒不是恭维,说到对这个时代德国海军各种装备的熟悉,以及各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