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护潜艇库和船厂,留守人员由奥拓和沃尔夫统一指挥,其他人跟着张海诺和赫森搭乘快速号返回德国,他们此行的第一目的,就是将大家的家人都接到巴西来——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巴西,但在回到德国之后,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国内的环境是多么的恶劣。
崛起之路
第045章 - ~重返德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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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北海,阳光犹如风情万种的西班牙女郎般热辣,徐徐的海风中也夹杂着盛夏的味道,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卡尔冯邓尼茨的内心世界却依然在经历最严酷的寒冬。
在过去的那场战争中,德国先后建造了373艘潜艇,这些水下猎鲨们曾让每一个英国船长为之胆寒,战争中总共有6000余艘舰船葬身“鲨口”,沉船登记总吨位超过1800万吨!不过,德国海军也为此付出了178艘潜艇的惨重代价,这些潜艇的艇员中只有很小少一部分能够幸运的被己方舰艇救走,剩下的不是和潜艇一同沉入海底,就是成为英国海军的俘虏。
相比于那些如今仍沉睡在海底的同伴,邓尼茨无疑是幸运的,他在英国的约克夏郡度过了整整一年的战俘生涯,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他不断反省和思考,而他被俘的一幕经常在眼前浮现——用单艘的潜艇来对付敌人的护航船队,就像是让一个强悍的骑士去冲击敌人步兵组成的战列,骑兵的个体优势再大,最终的命运还是被步兵的长矛刺落马下。
后来,邓尼茨想到了狼,一条狼的力量并不比虎豹强大,但是一群狼却让它们的任何一个猎物,包括人,都感到恐惧。它们有着敏锐的嗅觉和良好的团队意识,它们的头狼就像是一位出色的指挥官,灵活调配自己的部下不断从四面八方攻击敌人,直到对方露出破绽……
前方就是德国的海岸线了,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祖国的海港是那样的邓尼茨让魂牵梦绕,可是现在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德国战败了,经历了彩虹行动之后,德国公海舰队不复存在,现在的德国海军,是一支人数不超过万、不得建造新式主力舰和潜艇的防卫性力量。
没有了潜艇,邓尼茨就不再是一位潜艇指挥官。等待他的,也许是海军部的某个闲职,亦或是在一艘近海巡逻艇或者鱼雷艇上任职,甚至有可能是并不光荣的退役。
这艘悬挂着英国米字旗的轮船,最终停靠在了汉堡港的码头上。看着这座已然失去了灵魂的城市,邓尼茨收拾好行装,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下了船。他要去海军部报到,但前方的路对于他来说,还非常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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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纽约。
大都市的盛夏,意味着短裙、美腿、高跟凉鞋和冰激凌,但张海诺无心享受这里的一切。在从萨尔瓦多启航之前,他就给巴尔巴斯拍了一封电报,告知自己准备和他进行一次与上回规模相近的交易,让他提前做好准备。等他抵达纽约的时候,这个精明干练的犹太古董商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在验过“货”之后,他在36个小时之内便将一笔60万美元的巨额现款交到张海诺手中。
接下来,在巴尔巴斯的介绍下,张海诺从一个可靠的本地粮商那里购进了4000吨优质玉米,这一切都在短短五天之内完成。在玉米装船完毕之后,快速号重新启航,这一次它将直奔德国不莱梅。
满载货物的快速号,只能以低于12节的经济航速在大洋上缓慢航行,虽然航行时间被拉长了,却也给了张海诺更多的时间思考自己下一步的行动。这一次返回德国,绝大多数艇员都表示愿意接家人一同前往巴西,张海诺和赫森也不例外。除了安顿家人,更加重要的任务就是尽可能的“搜刮”船舶工程师、潜艇专家、造船技师和熟练的造船工人。此外,他还准备去一趟慕尼黑,去会一会那位若干年后叫整个世界颤抖的混世魔王。
1919年9月12日,张海诺他们终于遥遥望见了德国的海岸线,十几个小时之后,快速号驶入不莱梅港。
这时的不莱梅,和张海诺几年前初次造访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种变化并不在于城市的格局和建筑,而是气氛——昔日繁忙的港口几乎看不到多少大船,码头上的气氛也让人感到一种深深的压抑。
彩虹行动之后,恼羞成怒的协约各国将德国最后几艘无畏级战列舰和那些还未最终完工的大型战舰,以及民用的大型商船统统列入赔偿清单。如果说那些军舰给德国带来的是巨大的耻辱,那么远洋商船队被作为战争赔偿引渡对德国造成的,就是非常不利的经济影响了。
快速号刚刚靠上码头,就有许多等候在那里的德国商人上来询问船上货物的情况,当他们得知这艘货轮上装载的是整整4000吨优质玉米时,都抢着要“高价”购买。稍微了解了一下目前汉堡各种商品的价格,张海诺发现这时的马克较他离开德国时大幅度贬值了,但这还不算最糟糕的,根据历史的发展,等到1923年法国占领鲁尔区之后,德国的经济将迅速崩溃,马克的购买力将无限接近于零!
张海诺原本就没有打算依靠这批玉米大发国难财,他最终以一个较为合理的价格将其卖出,并将换回的马克分发给船上的艇员们作为路费,让他们尽快回家将自己的家人接来。尽管回家的心情同样急切,但张海诺和赫森还是多在船厂呆了两天,直到三位家就在不莱梅当地的艇员将自己的家人接上船,他们将快速号交托给这这些艇员看管,这才一起上路了。
张海诺和赫森的第一个目的地不是家乡,而是威廉港。
“海诺!简直不敢相信,这真的是你!哈哈!”
一向沉稳的雷德尔,再次见到张海诺时也抑制不住的激动给了他一个狠狠的拥抱。他们两人相识虽然才3年,但在战术战略以及海军武器方面的共同语言让他们彼此惺惺相惜。尽管共同制定的计划最终被高层驳回,但这并没有阻碍两颗向往胜利的心继续在这条道路上前进。即便在担任潜艇指挥官之后,张海诺在闲暇时还是会跑到雷德尔那里,他们有时候一聊就是整个晚上,这种建立在彼此欣赏基础上的友谊,在双方心目中都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不可否认,张海诺对这位未来的德国海军司令的友好确实存了那么一点“私心”,但对于雷德尔在军事知识和文字方面的才华却是真心赞赏。此外,雷德尔的沉稳、谦逊以及某种程度上的“乖巧”都让他在海军部拥有不错的人脉,这一点也是张海诺所自叹不如的!
“不用怀疑你的眼睛,这就是我!”张海诺同样兴奋的说到。
松开自己的双臂之后,雷德尔上上下下将穿着一身便装的张海诺好好打量一番。
“你这家伙,快告诉我,你这一年多都到哪里去了?因为没有在英国海军的战俘名单里找到你,我们都以为你不幸遇难了呢!”
“这个我们待会再说!来,这给引荐一下,这位……”
不等张海诺说完,雷德尔惊讶的叫了出来:“罗德里克冯赫森!噢,我的上帝,我曾在海军的授勋仪式上见过你,你不是也……”
“您好,雷德尔中校!”赫森以一种淡定的笑容应对这位在战争结束前晋升海军中校的军官,“你们也把我列入失踪者名单,并认为我和u21一道遇难了。对不对?”
“你……你们……”雷德尔想要将这两个王牌艇长的失踪联系起来,但一时间怎么也想不到答案。
张海诺笑了笑,说道:“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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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 ~忠诚与荣耀~
在威廉港市区一家装饰典雅的咖啡馆包厢里,张海诺将自己和赫森在过去一年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告诉雷德尔,他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刺激着这位海军中校的思维和心脏。放眼德国海军,没有几个富有冒险性的军官敢于作出如此大胆的举措,倒是陆军航空队有一些勇敢的小伙子们在战争结束时偷偷将飞机开往后方,避免它们被协约国缴去的命运。
听完这些之后,雷德尔足足在那里呆了好几分钟,这才盯住张海诺的双眼,“海诺,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张海诺非常认真的告诉他:“埃里希,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雷德尔思索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你们这样做虽然有违军令,但确实是为德国海军保留下一笔极其珍贵的财产!现在德国海军手里已经没有一艘潜艇了,还有公海舰队,唉……”
“这些我们都从报纸上了解到了,对于这一切,我同样感到遗憾和悲痛!”
接下来,张海诺告诉雷德尔,自己的目标不只是将u148保留下来,更要为海军潜艇部队的重新崛起而贡献一份力量!
雷德尔端着咖啡杯连啜了几口,说道:
“海诺,海军现在无法向你们提供庇护,但我可以试着请求高层向你们提供必要的援助!”
“不,埃里希!”张海诺现在对“高层”二字已经完全失去了信任,至少在雷德尔登上海军总司令宝座之前,他不愿再寄希望于海军高层!
雷德尔很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挚友,“为什么不?”
“就算他们有胆量将u148保留下来,也容不得我们这群违抗军令的人!”张海诺用一种恳求的语气说道:“埃里希,如果你不希望看到我们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如果你不希望看到u148被英国人夺走,请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这个秘密!相信我,等到局势好转的时候,我们将重建潜艇部队,海军也将重新崛起!”
雷德尔不仅非常不解,眼睛还闪过几许疑惑,他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咖啡杯。对方的话是真,是假,他们是真的为了德国,还是已经成为别国的间谍,这些可能性在他脑中快速分析和计算着。
过了大约半杯咖啡的时间,他才抬起头:
“好吧,海诺!我答应你!我现在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我需要一份名单!”张海诺非常肯定的告诉他:“一份国内潜艇专家和潜艇技师的名单!”
“噢?”雷德尔脑袋里忽然又塞进了一些新问题,反应速度明显延迟了一下。
“凡尔赛和约规定德国海军将不得建造主力舰和潜艇,对不对?”张海诺只好这样提示到。
“没错!”
张海诺进一步说道:“但巴西就没有这个限制了,对不对?”
“巴西?嗯……”
雷德尔在努力的跟上这条线索。
“我们已经在巴西买下了一家造船厂,并得到政府的许可将规模扩大。表面上,这是一家由德裔移民投资的造船厂,但这里面其实有一些非常重要的机密项目!”
“潜艇!”雷德尔眼前一亮。
“德国至少需要15年时间摆脱凡尔赛条约的限制,但如果这15年我们什么也不做,巨大的技术断层将让我们落后于英法等国!未来一旦战事再起,我们将处于非常不利的境地!”张海诺这话说得非常隐讳,因为他不可能将二战的“秘密”直接说出来,但为了让雷德尔信服,他又加了一句:
“现在每个德国人都对协约国充满了怨恨,向他们讨回失去的东西只是时间问题!真正的和平,还远没有到来!”
历史上,德国海军也曾以“船舶制造工程局”的名义通过荷兰秘密研制和建造潜艇,并躲过了协约国的耳目,然而,在德国宣布重建潜艇部队之前,他们一共才建造了寥寥数艘潜艇。这对于德国的潜艇发展虽然有很积极的意义,但在张海诺看来还远远不够。
最后,雷德尔似乎终于拿定了主意,他一口将杯中所剩的小半杯咖啡喝掉。
“海诺,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这样一份名单并没有“现货”,雷德尔说他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搞到这些资历,于是张海诺和他约定好过两个星期之后再碰头。
在离开威廉港之后,张海诺登上了前往奥舍斯莱本的火车,赫森则径直前往自己在普鲁士南部的家乡。
一路上,张海诺并没有看到想象中那样惨淡的景象,但在火车经过一些城市时,站台上却可以看到许多似乎不是正规陆军士兵的武装分子,他们有的穿着没有军衔的军服,有的就是普通工人打扮,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手枪、步枪、军刀甚至是警棍,他们有的是在警戒,有的是准备搭乘火车前往其他地方。
自由军团?
张海诺脑袋里冒出这样一个专有名词,随着一战的结束,庞大的德国陆军一下子从两三百万人缩减到十万,国内经济的颓势让大量的复员军人找不到工作,加上政局的混乱,许多退伍军人便加入了各种各样的地方武装。这些被称为自由军团或者自由团的武装由国防军秘密提供装备,起初他们只是被用来在发生纠纷的东部边境同博览人和波罗的海一带的人偶都,但不久他们就卷入了支持推翻共和政体的阴谋了。
当火车在距离汉诺威还有几十公里的一个小站停靠时,站台上有个专门散发传单的青年从车窗外面塞进来几张纸,张海诺略略看了几眼,这无外乎是某个小党派招募成员的宣传单,上面写着这个党派的口号和纲领,虽然这其中不乏激进的字句,但在张海诺看来却是粗糙而空泛的。
在汉诺威火车站转车的时候,张海诺从报童那里买来几张旧报纸,希望籍此来大致了解一下德国西北部最近的时局。让他失望的是,就连汉诺威邮报这样的大报纸上也通篇是各种激进的言辞和各色人物的政见,在这些文章的缝隙中间则是地方小党派团体的招募广告,一张报纸下来少说也能看到十来个言语晦涩的广告,偶然有个别用词精彩的,内容也没有任何值得称道之处。
“陆军?别指望陆军那群懦夫能干出什么像样的事情来!”
这个充满嘲讽口气的声音吵醒了正靠在座椅上打盹的张海诺,他偏过头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背靠这边坐着的两个男子正在争论什么,从他这里看不到对方的正面,不过听声音应该是两个年轻人。
“你错了,我们战败并不说明陆军无能,你难道忘了4个月前在慕尼黑发生的事情了吗?没有陆军,整个巴伐利亚就落在那些苏维埃份子手里了!”
“哼!陆军就是无能,他们在慕尼黑对付的不过是一群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的工人士兵,再说没有自由团义勇军的帮助,他们能那么容易就攻下慕尼黑吗?”
“看吧,没有陆军的支持,社会党下台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张海诺听了一会儿,知道他们的争论和陆军以及巴伐利亚州的局势有关。希特勒和纳粹党之所以能够在慕尼黑发展壮大,和巴伐利亚皇族逃亡之后那里错综复杂的局势有很大的关系。
这两个年轻人言辞激烈,辩论起来却没有什么章法思维也很混乱,在旁人眼里只是非常一般的平民争论而已,毫无煽动性。
好在最近一段时间德国国内的政局相对稳定了一些,交通也还算通畅。张海诺回到芬克庄园的时候,恰巧又是晚上。庄园的大铁门紧闭着,他敲了好几下门,庄园里面似乎都没什么动静,就在他开始担心起来的时候,里面终于亮起了一盏灯。过了几分钟,一个男人的声音远远传来:
“谁啊!”
这似乎是男仆巴伦德的声音,张海诺大声回答道:
“是我,海诺冯芬肯施态因!”
那个声音沉寂了好一会儿,才伴着一个女人的尖叫声重新响起:
“男爵大人,真的是您吗?”
“是我!”张海诺只得站在铁门外喊了一嗓子。
半分钟之后,巴伦德提着灯盏跑出来开门,女仆拉玛则紧紧跟在后面,唯独不见管家哈斯汀。
“男爵大人,您……您终于回来了,这真是太好了!”
“我没事,只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碰上了一些麻烦!”张海诺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到。铁门打开之后,他朝房子那边望了一眼,却依然没有看到哈斯汀,当然,也没有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哈斯汀呢?”张海诺迫不及待的问。
“哈斯汀他……他……”拉玛哽咽道,“他恐怕快不行了!”
“在哪?”张海诺急切的问道。
“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巴伦德连忙提着灯盏在前面引路,一边解释道:“自从收到您从土耳其寄来的信,哈斯汀每个月都在按照上面的地址给那些人送生活费!城里乱得很,没办法汇钱,哈斯汀只好让我跑一些地方,他自己跑另外一些。这样忙碌了一个冬天,他就病倒了!”
张海诺心中大惊,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哈斯汀位于一楼的房间。
这个布置古朴而简单的房间里点着一盏小蜡烛,那微弱而不稳定的不禁让人联想起“风烛残年”这个词,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非常特别的气息,哈斯汀此时正躺在他那松软的大床上。
“哈斯汀……”张海诺快步来到床头,接着烛光,他看到的是一张苍老且没有血色的脸。
听到主人的声音,忠实的哈斯汀勉强睁开眼睛,在看到张海诺的那一刻,他那无神的双目忽然精光一闪,干枯而冰冷的双手紧紧抓住张海诺的衣袖,挣扎着说道:
“男爵大人……真的是您吗?您……您回来了!”
“是我,是我,我回来了!”
张海诺素来自以为是个感情坚强的人,但是在这一刻,他的眼泪毫无阻碍的涌出眼眶。看到一个病重的老人忽然作出这样的举动,他心里已经无可奈何的预感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虽说来到这个时代后和哈斯汀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还不超过2个月,但他的忠诚让自己感受到了一份从未有过的感觉——在自己的那个时代,父母、兄弟以及爱人之外,没有谁会不计报酬、毫无怨言的为自己做任何事情。
“噢,太好了!男爵大人!”
哈斯汀吃力的微微仰起身子,一旁的拉玛赶紧拿起枕头垫在他身下,沉重的喘了几口气之后,他说话也顺畅了一些。
“男爵大人……报纸上的阵亡名单里登出了……登出了你的名字,我不相信,后来你写了信回来,还让人带了金币给我们,我就知道……您一定没事的,这太好了!”
“没事的,哈斯汀,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张海诺此刻已经没有那么多心事去想其他东西,他伸出右手轻抚着哈斯汀那老树皮一般的额头,才一年多时间不见,这位六十多岁的管家苍老了许多。
“拉玛,你们请过医生了吗?”张海诺扭头问自己的女仆。
“请过了,医生说哈斯汀操劳过度,又受了风寒,加上年纪本来就大了,所以……”拉玛一边哽咽一边说话,到最后一句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没什么,男爵大人……您不用担心!”哈斯汀抽回自己的左手,慢慢从枕头下面摸出两张皱巴巴的纸。
“男爵大人,这是您写回来的信,上面的地址……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按月送去生活费,上面有两家人已经……已经搬走了,没办法……”
当张海诺从他那颤抖的手里接过两张信纸时,忽然觉得它们是那样的沉重。自己从前一直把哈斯汀当作一个值得信赖的管家,甚至觉得他不是亲人却甚是亲人,可唯独忽略了他原本就已年迈的事实。现在想起来,内心一阵愧疚。
“还有安娜小姐……您说的那位安娜小姐……”哈斯汀费力的喘着气,歇息了片刻,又接着用他那虚弱而沙哑的喉咙说道:
“她一直没来……没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男爵大人,很抱歉!”
“不,这不是你的错!”
又一行热泪涌出眼眶,它们犹如母亲温柔的手在轻拂自己的脸庞,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个场景映出的正是这个年轻人在内心——如果把感情当作自己的弱点,张海诺不得不承认,自己无论多么努力的抵抗也无济于事。
“男爵大人……你让人带回来的金子,还有家里的账簿和财物,我已经请巴伦德代为保管了,他是个诚实的人,值得信赖……”
张海诺不住的点头,双手紧紧抓住哈斯汀的右手,那支刻满岁月痕迹的手,在最后一次收力之后,不再对外界有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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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斯汀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张海诺将他葬在距离老芬肯施态因的坟墓很近的地方,他相信,哈斯汀对此一定会很高兴,因为他身上,盖着一面芬肯施态因家族的旗帜,这在过去是只有芬肯施态因家族直系成员才能享受到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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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 ~慕尼黑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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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斯汀去世了,但芬克庄园却没有散,早已从丧子之痛中恢复过来的拉玛依然负责打扫卫生、清洗衣物被单和一部分杂货;升任管家一职之后,按照芬肯施态因家族的传统,巴伦德便不再兼任厨子、劈柴工、搬运工、保安之职,他们将另外聘请一个人来处理这些杂活,但这并不意味着巴伦德可以就此放松了,其实要成为一个好管家,肩上的担子并不会比一般的仆人轻。
安娜没有来,这让张海诺很是意外,在忙完哈斯汀的葬礼之后,他立即动身前往吕根岛。等他到了那里,却得知随着战争结束和海军规模的大幅缩水,海军疗养院早已被解散,那里的工作人员也都各谋生路去了。
按照安娜早先留给自己的家庭地址,张海诺又去了一趟凯尔海姆,这是一座距离慕尼黑不到100公里的巴伐利亚小城,安娜家以前就住在城东的汉格兰街32号。
“半年前就搬走了?”
心情忐忑的敲开这栋公寓的大门之后,张海诺看到的却是一个身材极度不成比例的中年妇女,简单的询问之后,他被告知先前住在这里的的确是一位军官,不过他们一家早在几个月之前就搬走了。至于他们具体搬去了什么地方,她也不知道。
这时候,张海诺真不知道该说老天弄人还是好事多磨,他虽然知道安娜父亲的名字,但如果他已经退役的话,就算去陆军档案部查到的可能也是这个旧地址。在将行程和时间大致推算了一下之后,张海诺立即动身前往慕尼黑,那里不仅可以查到巴伐利亚军方的档案,也是希特勒的发迹之地。
一战结束后的巴伐利亚首府慕尼黑,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个是非之地。1918年11月7日,这里发生了革命,一个犹太作家带领几百个人大摇大摆的走过街头,不发一枪旧占领了议会和政府所在地,并宣布成立共和国。这样的共和国自然不能长久,三个月之后,这个共和国的首领就被一个年轻的右派军官暗杀,工人们于是成立了一个苏维埃共和国,但是时间不长,1919年5月,柏林派来的正规军和巴伐利亚“自由团”义勇军开进了慕尼黑,推翻了苏维埃政权,并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大屠杀,巴伐利亚的全力又落入了右派之手。
巴伐利亚右派,除了竭力主张复辟的保皇派之外,还有一批为数众多的复员军人。战争的结束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变化,他们找不到工作,无处安身,现实堵死了他们回到战前那种和平社会去的道路。于是,他们“变成了为革命而革命的革命派,希望革命成为一种永久存在的状态”。
当张海诺只身来到慕尼黑的时候,街道上依稀还能看到在5月的那个血腥的政权交替之日留下的痕迹,街道上行人寥寥,随处可见带着武器的警察和所谓的“自由团”士兵,他们三三两两聚在街角或是某个店铺的橱窗外,一双双冷漠的眼睛随意打量着从他们身旁经过的人。
现在,张海诺再一次为自己对历史细节的不熟悉而感到遗憾——他不确定希特勒目前处于什么样的状态,只知道在1923年因为啤酒馆暴动而被逮捕之前,他应该是呆在慕尼黑发展他的党。至于这个党派最初的名字,张海诺并不十分确定,只是依稀记得有“工人党”这几个字。
现在还是1919年9月,他猜想这个小党派应该还没有将名称改为后来世人皆知的纳粹党,也就是国家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的简称。在随便找了几个路人询问之后,他们的答案果然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在慕尼黑街头转了一会儿,张海诺手里便多了好几份传单,有极端反犹太的宣传单,也有诸如苏维埃工会、劳动党的招募会员的传单,还有一张写着巴伐利亚工人劳动党,但都不是张海诺所要寻找的目标。
眼看着天渐渐黑了下来,张海诺在街头随便找了一家旅馆投宿,眼下的通货膨胀率还不至于完全失控,但马克与美元之间的汇率却像是北海的天气一样每天都在不断变化!这时候如果在德国做些屯积商品物资的买卖,用不了几年就能让自己的财富翻着倍的往上滚,但发这样的国难财,不仅要受到良心的谴责,而且极有可能影响到自己今后在德国的发展,因此张海诺个人并不主张走这条路。
在旅馆定下一个普通单间之后,张海诺开始考虑肚子的问题,希特勒也算是从啤酒馆发迹的,于是他就近找了一间本地的啤酒馆,一来填满自己空虚的胃,二来也可以看看有没有机会在这种地方碰到那个特长煽动的奥地利下士。
党张海诺踏进这个名为巴伐利亚啤酒桶的啤酒馆时,里面几乎已经是人满为患了。尽管目前德国的经济非常之不景气,而且失业率也一再创下新高,但德国人天黑之后到啤酒馆来喝酒聊天的习惯却并没有改变。这里没有穿裙子的女服务员客气的说“欢迎光临”,来客们都是自己找好位置然后叫侍应生点啤酒。
加上之前那个时代,张海诺在德国已经度过了6年多时光,这些惯例还是很清楚的。
张海诺目光在酒馆里搜寻了好一会儿,才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一个空位置,那张小圆桌旁已经坐了两个人,一个是戴着眼镜的斯文青年,另一个身材虽然魁梧一些,但脸上并没有粗暴之色。于是,张海诺穿过拥挤的大厅走到那张桌子前,问过他们自己是否可以坐那个位置之后,这才不慌不忙的坐下来,叫来侍应生。
“一扎啤酒,一叠花生米,一盘土豆饼!”
后两种都是他进入这家啤酒馆之后看到别人桌上有的食物,他虽然饥肠辘辘,却不想因为点太过丰盛的食物而显得特立独行。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是一切以低调为先比较好!
侍应生很快就端来了他点的啤酒和食物,他一边慢悠悠的吃着东西,一边注意这酒馆里的人物,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惊讶的发现某个角落里坐着一个竖着三七分、留着小胡子的家伙,或是一会儿从大门口气势汹汹的走进来一个穿黑外套的人,然后用一场慷慨激昂的讲演博得满场喝彩,可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在他酒饱饭足的离开啤酒馆之前,有两个男子先后站在桌子上发表了演说,可让人失望的是,他们一个言语尽管通畅,却显得软绵无力,很快就被人们的嘘声赶了下去,另一个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但言语不够通俗生动,人们的反应也不强烈。
张海诺还注意到在那两个人发言的时候,自己旁边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不断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快速记录着,这人如果不是虚心好学的学者,那么就应该是密探一类的——张海诺记得希特勒当初就是奉上级命令去调查某个小党派,结果却机缘巧合的加入了他们的党派,不久之后便成了这个党派的领袖。
在酒馆的这几个小时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但也让张海诺对自己有了一个更为贴切的了解:就自己的口才和演讲水平,并不会比之前那两个家伙高多少,很显然,自己不可能凭着一张嘴巴鼓动这些德国市民跟着自己,也就是说,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复制希特勒的崛起之路。
回到旅馆洗了个澡,张海诺就睡下了,这张床铺属于比较软的那种,结果让最近一年多天天睡硬铺的他一觉起来觉得有些腰酸背痛。洗漱之后,他早早出了门,时值上班时间,街道上的行人勉强比他昨天到来之时多了一些,但似乎和慕尼黑这样一个工业大都市的身份不太相符。转过街口的时候,他看到几个报童在向行人兜售早晨刚刚出炉的报纸,于是掏钱买了两份,然后找了一家咖啡馆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纸。
简单读过那些评论时局、抨击谩骂以及发表政见的文章之后,张海诺开始浏览后几个版面招募党棍、自由团战士以及党派会议的小广告,这些党派、组织的宣言口号五花八门,有人提倡继续和协约国战斗,有人表示自己的党派最终将成为引领德国走向强盛的力量,还有人更干脆:我们这里有面包!
对于生活艰苦的德国平民来说,这些口号还是具有一定吸引力的,不过在张海诺这个受过良好教育的“未来人”眼里,这都是一些没有任何营养的理论。只是他必须承认,在动乱时期面包永远比理想来得现实。
在侍应生给自己续上第二杯咖啡的时候,张海诺在报纸最后一版很不起眼的地方找到这样一小段文字:德国工人党举行公开集会,这是一个以工人阶级为基础的党,邀请任何有志者前来参加!地点,施端纳克劳勃啤酒馆;时间,1919年9月26日晚上7点。
德国工人党?
张海诺心里一个激灵,这应该就是纳粹党的前身啊!
他翻到报纸的第一页,慕尼黑晨报这个大大的抬头边上写着今天的日期:1919年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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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 ~混世魔王~
三帝国未来的元首站在啤酒馆的门口招呼来客,若不见,张海诺很难想象这会是怎样一个场面。
真的是他吗?这是张海诺第一眼的反应,他不止一次的想象过这个人穿着一身冷酷的黑色风衣,推门进入闹哄哄的啤酒馆,所有人都在刹那间安静下来,接下来这个啤酒馆就只剩下一个主角:措辞激昂的讲演,有力的挥舞拳头,还有狂热的咆哮,整个啤酒馆都沸腾了……
9末的天气还带有夏日的余热,所以张海诺一路上都将外套搭在手上,他没有刻意的换身装束,而这摘去了肩章、领章和部队标识的海军夏季军服让他看起来就是个海军退役人员——在第二帝国鼎盛时期,海军人数超过30万,但是随着凡尔赛和约的签订,这支队伍就区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