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永生迷途

第 15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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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量这车。

    虽然这车不是多么难得,但我也从来没坐过过这么高级的轿车,转眼看去车里尽是皮革和木材,乍一看不怎么样,但仔细看去,每个针眼里都透着低调的奢华,我盯着面前一块桃木上的鬼脸出神,都没觉得司机怎么把这么大一车从我这窄小的拐角里开出去的。

    刘老头见我看得入神,轻咳一声道:“四安先生若是喜欢,这车便送了先生罢。”

    我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可别,您这车我可开不起。”

    刘老头可能也就是一说,见我推辞随即作罢,正色道:“听闻先生喜好刀剑,树亭家藏虽寡,但于兵器一道却颇有些珍稀之物,今次前来特地为先生挑选了一对短刃,虽不成敬意,但也是个稀罕物,尚请先生笑纳。”

    副驾驶上那大汉从前面双手顺过一只镶金错银的华丽唐柜,我下意识的便接过来打开。只见里面卧着两柄锋光内敛的短顺刀,刀柄直曲无镡,刀身挺直秀美,其上缎纹细密缠绵,云卷云舒,一望便知是切金断玉的宝刀。

    我平时喜欢玩个把刀剑,但财力所限也就仅限于一些中低端量产的东西,像微技术、花田洋什么的高端量产就光剩下看得份了,更别说一些手工精品。曾经看到坛子里一位大师说“古刀剑里面才有刃具的灵魂”,对于这个,我一直是身不能至心向往之。这次得了定光剑,感觉在没有什么追求了,此时看到这一对佳人,只感到幸福来得太突然,简直令人无法思考。

    我将一柄刀拿起来,手感竟像羽毛一般轻盈,近四十公分长的刀,由于重心合适,在手中丝毫不觉累赘,十分得心应手。

    刘老头笑道:“此刀是我家传,乃唐高宗时宫廷器物,果然深得先生喜爱。”

    这刀必然价值连城,拿着去拍卖,少说能换十几辆a8回来。

    我真是不能要这个东西,但又确实喜欢的要命,心下实在犯难。

    这时车子缓缓停住,我朝外一看,雾气缭绕之中,门上国徽格外醒目。我们已经到单位门口了。

    刘老头还在等我说话,我把刀又装回唐柜,放到前面小桌上,斟酌词句道:“刘先生厚爱我心领了,但是无功不受禄,更何况我还有公职在身,多有不便,请您见谅!”

    刘老头一直注意观察我的神情,看出我不是假意推辞,笑道:“先生救我父子,怎称无功?”

    “当时情况,只是履行职责,更为逃生,实在是谈不上什么有功!”

    刘老头不再说话,沉吟半晌道:“先生高义,是树亭唐突了。”

    “哪里,哪里,受之有愧而已!”我这话说得十分文雅,心中也有些得意,奈何刘老头不撘我碴,接着道。

    “此刀无名,不知可否请先生赐名。”

    这个我擅长啊!从小就给人起外号,老师因为这个没少找我。

    我想了想道:“一名曲笛,一名月环如何?”

    刘老头略一思索便赞道:“笛奏梅花曲,刀开明月环,先生此名雅致,却又合了《从军行》中豪迈之气!用于此刀,实在是妙极。”

    我心中得意,那点得失之间的纠结也被我抛到脑后了。言语之间客套一番便到了会见室门口。

    看来跟刘东西会面就安排在这里了。

    第三章 奇药

    一个多月没上班,这边也没什么变化,其实像我们单位这边,就是一年不来也看不出变样。

    我下了车,和刘老头一块来到门前,同事们见到我纷纷点头招呼,同时奇怪地打量刘老头。也难怪他们奇怪,这么个小人裹得这么严实想不引人注意也难。

    会见安排在恳谈室,我和刘老头坐着等了不一会,门就开了,顶着个铮亮的光头进来的正是刘东西,带他来的警官不是别人正是卢岩。

    自从上次检察院问话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他,照着他的淡漠性子也不会去看我,虽然我知道他那天帮我都是常监安排的,但我见了他还是觉得有些激动,一下就站了起来。

    卢岩进来就靠门口坐下,冲我点了点头就算是打招呼了。刘东西进来冲着刘老头就跪下端端正正磕了个头叫了声爹。

    刘老头点了点头,“起来,去见过四安先生!”

    我吓了一跳,难道刘东西要过来磕头?

    刘东西可一点都不含糊,过来就要跪,我赶紧避开道:“刘东西你别没数!你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

    刘东西吓了一跳,转眼去看他爹,刘老头摆了摆手:“四安先生谦逊,便罢了。”

    刘东西这才作罢,溜到一边坐下,卢岩一直看着我,脸上表情古怪就跟在笑话我一样。

    我不去看他,转眼去看刘东西,这小子这些天倒是胖了不少,此时扯着他老子不知在嘀咕什么。

    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去跟卢岩说句话,刘东西却转过脸来问我:“安哥,他们没难为你吧?”

    “没事,还能怎么难为我?”

    刘东西笑笑,“那就好,安哥,我又加了两年,还是在您麾下,您可得照顾我点!”

    我看他那副嘴脸。笑道:“别扯了,给你药,你抓紧时间给你爸服上吧,我看老爷子病的不轻!”

    刘东西从我手中接过那个葫芦瓶,走到刘老头旁边坐下,隔着那层灰毯我甚至能看到他的身体在不停颤抖。刘东西仔细解开刘老头脸上的面巾,我看了一眼,又马上回过头去。

    这是张什么脸啊?脸上的皮肤几乎都烂掉了,鼻子也不见了,两颗浑浊的眼球不知道靠什么才能挂在眼眶里。想到这一路上我跟这样一人坐的如此之近,我浑身都觉得很不得劲,这幅尊荣和那个风雅健谈的老者形象相去甚远,反而与那如北风呼啸般的声音颇为相得。

    就在这一瞬间,我似乎又闻到了那种气息。

    刘东西从葫芦瓶中倒出那颗仙丹,刘树亭似乎还有些犹豫,嘴里念叨着什么,刘东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您吃了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心里奇怪,按说这老头是特地找上门来的,再说都已经病得快死了,救命的东西就在眼前,没有不吃的道理啊!这时演给谁看呢?

    刘东西声音变小,两个人快速交谈了几句,我伸着耳朵也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只听到什么祖训之类的。

    这些家族的事情就是麻烦,我懒得再听转而去看窗外,卢岩在那边已经快睡着了。

    心中有种感觉让我十分不安,我忍不住将兜里的折刀拿出来把玩,摸着如同皮肤般触感的冰凉钛柄,无意识地反复打开合上,心绪逐渐变得如它一般冰凉。

    刘老头已经服下了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刘东西凑到我这边问我:“老爷子送你什么好刀了没有?”

    “送了,我没要!”

    “你傻啊!给你你不要,我特地给他说送你把好刀的!”刘东西又把眉毛飞了起来,“他送你哪个?”

    “一对短顺刀。”

    “真假?那可是我家家传的宝贝!”刘东西压低了声音说,“他真舍得给你,不过说实话,我家里来路正拿的出手的东西也就那一个!”

    我鄙视地看他一眼,“你真好意思说!那东西太贵重,我没敢要!”

    刘东西鄙视回来,“就说你们警察都假模假式的吧!明明爱得要死还不敢要!那定光剑价值还不百倍于它,你上缴国家了没?”

    我大怒道:“那是老子捡的!”

    刘东西笑道:“那也是我……”

    这时候,刘老头在沙发上突然一阵抽动,刘东西停住话,赶紧过去看,我也凑过去,却看见刘老爷子已经躺在了沙发上,脸上溃烂的地方已经在愈合,不少死皮挂在周围,鼻子也长出来一些,四肢甚至还伸长了不少。

    这药真是神了!我问刘东西,“这药见效能这么快?”

    “谁知道?应该是吧!老爷子得病前比我高,得了这病才生生被折磨成这样的!你看他这不是又变高了?”

    我不由咋舌,一个大活人硬被折磨成这样的确是够要命的,这刘东西的家族真惨,我问刘东西,“等你到了岁数你怎么办?”

    刘东西叹道:“谁知道?反正还有好几十年,到时候再说吧!”

    我看他神情黯淡,刚想安慰两句,却突然注意到刘老头开始使劲扭动脖子,脸朝四周大声喘息!

    我指了指刘老爷子,“老爷子是不是憋得慌,这么个喘法的!”

    刘东西一看,“可不!屋里是挺闷,给他开个窗户吧!”

    我心说外面这雾霾天气这么严重,你也不怕噎着老人家。但还没来得及阻止刘东西就把窗户打开了,我一看这小子这么麻利,心想算了,既然是如此一番孝心,我也不好打击人家。

    不过话说回来刘东西确实是孝顺的很,以身犯险去取灵药不说,还非得看着刘老爷子吃下去好了才放心,这一耽搁不知要跑多少关系花多少钱,却只为了亲眼看见老头子痊愈!我要是能有这么一儿子就好了。

    一丝丝的浓雾从打开的窗子里流淌进来,诡异的缠绕在刘老头身周,把屋里的空气弄得格外刺鼻,我感到都快窒息了。

    不过刘老头的情况却好了很多,皮肤鼻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我想把窗户关上又怕耽误刘老头治病,别管有没有道理,现在刘老头情况正好,我就不好轻举妄动。

    这时候卢岩站起来冲我点了点头出了门,我以为他叫我出去有事,连忙跟着出去,刚想问他什么事,他却径自上厕所去了。我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不已,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近乎病态地不爱说话,有时候真让人有捅他一刀的心。

    恳谈室是会见大厅里面的一个小房间,出来就是会见大厅,自从监狱开始人性化改革之后,我们监狱就把那些电话玻璃都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桌椅,犯属和罪犯可以面对面交谈。今天正是会见日,大厅里面一群群的人应接不暇,好几个同事看到我都给我打招呼,纷纷表示我没事他们很失望之类的美好感情。

    我正给他们打着哈哈,所有的事情都要在今天划上个句号,我喜欢的那种生活又要重新开始,这一切都让我心情愉快无比。

    就在这时,却听到恳谈室里面传出一声惨叫!

    第四章 惊变

    这声惨叫压抑的声音极低,大厅里人多,闹哄哄的跟超市一样,估计除了我谁也没有听到。

    我瞬间想到了茅屋中那一堆破衣服和人皮,心知不妥,啪的一声甩开折刀便要踹门进去!

    不待我挨上门板,便听到一声爆响,整扇门板迎面就呼过来了,我只来得及退后一步便被被门板将下半身压的严严实实,一个浑身灰白的怪人四肢着地趴在门板上。

    我惊呼一声,硬将拿刀的手从门板下面挣脱出来,正手握着由左至右冲着怪人苍白的脖子啄去。

    那人冷冷得低头看我一眼,一掌格在我的手腕上,我觉得手腕骨痛欲裂,强忍着撒手的**将手腕一弯勉强划破了那人的小臂。怪人低低嘶叫一声,将我的手硬按到地上,一口便咬在我的肩头。

    我心说我是造了什么孽了,蛇咬的那一口刚好,你再给我咬一口。刚要反抗却感到肩头伤处一阵酥麻四散开来,竟然起不了反抗之心!

    这时大厅里的人都发现了这边的惊人景象,纷纷惊呼着站起身来,更有几个犯人为了在队长面前表现,吆喝着将凳子提在手上朝这边冲过来。

    那怪人也没再管我,歪着头看了看那边,猛力一蹬冲进人群。我差点被这一股大力挤出一口血来,刚捡起来的刀又掉到地上。

    我狠狠地骂了两句,推开门板,此时那怪人已在人群之中翻飞,动作诡异迅捷至极,竟然没人能够碰到它分毫!

    大厅里乱成一团,有人惊叫着朝外跑,有人举着各种家伙追打,那怪人时而伏地时而直立,爪牙齐施,一触即走,视那些攻击如无物,那里人多往哪里钻。

    我惦记着刘东西,赶紧走进恳谈室,只见刘东西正躺在地上,胸口衣服破了个大豁口,渗出血来,我赶紧把他扶起来,刘东西看见是我,眼里流出泪来。

    我看他没事,先放心了一半,转头看到刘老头已不在屋里,只留下一堆浅灰色的毯子,还有几捧白花花的人皮!

    问题就出来这里,我心中那点不妥终于得到了验证,那茅屋中的衣服果然就是那个怪物的,他一定是吃了仙丹变成了那副模样!

    刘东西依然悲痛的不行,重又倒在了地上,闭着眼睛只是流泪。外面呼喝之声渐渐变小,情况有些不妙,这屋里连个门板都没有,不可久留。

    我快步走到门口小心地伸头朝外看,大厅里面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人,却没有想象中血流成河的画面出现。我正握着折刀举过头顶,矮步走进大厅。

    大厅里不时有人低低呻吟,我一眼便看到王哥躺在半截桌子底下,我赶紧过去扶起他,试他的脉搏,“王哥!你没事吧”

    王哥睁开一只眼睛,“没事了?”

    “不知道,应该是没事了!”

    王哥费力地撑起身子,“妈的你带来的什么人这么厉害,跟个泥鳅似的我抓都抓不住。”

    纵使是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忍不住敬佩之心大起,了不起啊!人家避之不及,这位竟然还想抓它。

    “我也不知道,说是刘东西他爸,你受伤没有?”

    “脖子上让划了一下,没事!这人是神经病吧?”

    我看到他黝黑的脖子上一点血线斜斜下来,血已经止住了,“这点伤你就倒下了?刚才你吹得吧?还去抓?你是不是装死来着?”

    王哥笑骂着一脚踹过来,我也是紧张的过头了才会这么开玩笑,我自己知道那刘老怪物的体液里恐怕有些麻醉的成分,所有的攻击都是一触即走,这一屋子人恐怕伤的比我重的人不多。

    这时候所有的人都开始动了起来,咒骂渐起,喃喃不清,此起彼伏。

    我吓了一跳,握紧刀子噌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生化危机知道吧?活死人黎明知道吧?电影里面一地死人爬起来追杀撕咬主角我就是这个样子。

    王哥大声喊:“都别乱,手上东西都放下,找自己队长!”

    我看他这不知死活的劲,恨不得堵上他的嘴。真要惊动了僵尸,看着地形我俩就是个死啊!

    可是眼前的人群里却开始有人吆喝,招呼各自的犯人。犯人很快便分成几拨,有报数声响起。

    我看这些人都还正常,这才放心。想来也是,眼前的事情虽然离奇但总不会像电影里面那么离谱,一点口水就让人变异,毕竟我和刘东西都没少接触过这些怪物的体液,这都一个多月了也没事,变异的潜伏期总不会这么久。

    我对王哥说:“我去看看刘东西。”

    王哥点点头,继续吆喝,“点好数,都点好数!就在这屋里给我找,把那玩意给我找出来,那谁,给总值班室打个电话,报告下情况,别乱说,就说是个神经病!”

    我心说你才是个神经病那!不过王哥这个时候的确应该出来指挥,规定就是比完职务比级别,比完级别比警衔,他在这里职务最高,当然他指挥。

    我快步穿过人群,避开地上的残破桌椅。刘东西还在地上,我靠着他坐下,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九死一生取来的救命仙丹却将自己父亲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这事搁谁身上也受不了,更何况是刘东西这样的大孝子。

    我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好揽住刘东西的肩膀拍打几下。

    如同打开了阀门,一声呜咽从刘东西喉中挤出,逐渐变成了嚎叫!

    刘东西如同一只孤狼般蹲在地上抱头嚎叫,声音凄凉无比,渐渐不成丨人声,口角甚至流出血来,我从没听到过如此悲伤绝望的声音,心中阵阵发凉,眼中渗出泪来。

    有人听到声音过来,我去门口站着,不让他们打扰刘东西,这次悲伤是他父亲给他留下最后的东西,恐怕耗尽了他全部的感情,我不能让人打扰他。

    刘东西空张着嘴巴,声音已经断续,我怕他就此死去,却不知怎么办才好,看着他束手无措。

    这时候一杯水哗的一声泼到刘东西脸上,刘东西闭上嘴,愣了愣神低头哭起来。

    我转头看,卢岩站在我旁边,感到我看他,转过脸来冲我点了点头。我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来,这家伙总是这么冷漠淡定的样子,叫人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好。

    刘东西已经从刚才的情绪中平复过来,虽然脸上还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但不至于再失控。我想给他说点什么却发现似乎没有什么话适合在这种情况下说,就在这为难的时候,刘东西嘶哑着嗓子问我:“我爹呢?”

    我根本就不知道刘老怪物去哪了,转头去看卢岩,这位根本就不看我,也难怪,人家刚才上厕所那,什么都不知道。

    像是回答他一般,外面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

    第五章 怎么出事就有你?

    刘东西脸色一变,夺过我的刀便要朝外跑。

    我这个着急啊!他一个犯人在监狱里拿一那么暴力特征明显的刀跑出去,这不是想被打靶吗?

    情急之下,我一把扣住他拿刀那手,一个折腕将他扣倒在地上,刀子咣当一声掉地上。

    心疼死我了,这刀今天摔两次了,估计刀尖保不住了,这么难磨的刀,你是要我命啊!

    刘东西一只手卡住我脖子,嘶哑着嗓子道:“你放开我!”

    我能放吗?刘东西手上开始加紧,眼里露出凶光!我一看要坏,这小子今天疯了!

    我抽了他一巴掌,几乎将脸贴到他脸上,“刘东西你长本事了?你看看我是谁?”

    这时卢岩也跑过来帮忙,将刘东西的手掰开。刘东西似乎被我这声大喊唤回了魂魄,眼睛里疯狂之色似乎在渐渐退去。

    我放他起来,将刀子揣回兜里,刘东西像是在问自己一样又嘟囔一句,“我爹呢?”

    我一阵无语,这还用说吗?执勤的武警可都拿着八一杠,那刘老怪物再厉害也快不过子弹去,此刻恐怕已经打烂了。

    刘东西不是蠢人,自然能够想明白此节,颓然坐在沙发上,像被抽了骨头一般。

    这时候外面又开始吵闹起来,我听到王哥在报告,随后便有脚步声过来。

    出现在门口的是常监,身后跟着分管狱政的刘监和狱政科的一帮人。

    常监进门看到我也在,愣了一下,张嘴道:“怎么出事就有你?”

    后面王哥挤进来道:“常监,小阚不在家……”

    小阚说的是我媳妇,这姑娘名字个性,叫阚岛袂,据说是能让人联想到海外仙岛上衣袂飘飘的仙女,可惜没姓好,听起来像是砍刀妹,暴力特征明显。

    可是这跟我媳妇在不在有什么关系?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我和常监一起不约而同地狠狠瞪了王哥一眼,那家伙扶着断腿的眼镜笑嘻嘻地退下了。

    我支支吾吾地对着常监说:“报告常监,刘东西父亲刘树亭来监会见,非得要见我一面,我就来了,没想到会见过程中刘树亭突然暴起伤人,我们控制不住他,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这话说的不尽不实,但基本也没骗人。

    常监哼了一声,冷着脸道:“你不知道我知道。我就问你犯属会见你凑什么热闹?”

    这我没法解释啊!难道说我是来送仙丹的?恐怕常监听我说了直接就把我打成仙丹!

    幸好常监也没有再朝深处追究,转脸问狱政科长,“这个犯人够会见条件了吗?”

    刘东西新因为越狱加了刑,属于高危罪犯,会见明显是不可能的啊!这里面肯定有猫腻,绝对还不少!

    科长同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铮亮的脑门子上全是汗!

    常监冷哼一声:“你也别给我解释了!直接去纪委报到吧!”转而吩咐道:“这段时间科级以上实职同志不准离开,请纪委同志介入调查,副科长暂时代任狱政科科长职务!”

    立马有人答应退下去了,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常老头这点特牛,原则性很强,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

    刘东西这会已经反应过来蹲地上了,常监也没管他,自然有狱政科的把他架禁闭室去了。常监看了看我:“媳妇不是不在家?你跟你们王区长回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

    我一看,得,我也被关禁闭了。

    原本乱七八糟的局面被常监三言两语就给收拾停当了,王哥挤进来冲着常监保证:“常监您放心,我一定把这小子看好了!”

    常监笑了笑:“就你聪明,今天这个事,你的犯人你的兵,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王哥吓了一跳,“不敢,常监您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先回去吧!责任你是跑不了了,看处理结果吧!”

    王哥立正答是,拖着我走了。

    外面大厅里已经被一干人收拾停当,破坏其实并不严重,大多数都是犯人砸的,几个医院的犯人在给人们处理伤口。

    我解开衣服让犯人简单处理了一下,伤的并不重,血都已经止住了。

    王哥领我朝回走,卢岩跟在后面,我看看在没有犯人跟着,觉得挺奇怪,忍不住问王哥,“你们两个来的?”

    王哥答应一声,我接着问:“就一个犯人值得您御驾亲征吗?”

    话音未落肩膀上便挨了一拳:“少臭贫了,你给我惹得乱子还少吗?这刘东西级别不够会见的,上面头打电话让我必须送他来会见!我给上边解释人家不听,我一看这样我就亲自来吧,万一出了事我也好交代!你没看见常监没为难我?我要不来第一个被免职的就是我!”

    原来如此!你看人家这智商,绝对闪我十万八千里去,看来咱这辈子是当不上领导了,我斟酌着词句:“领导深谋远虑,我辈……”

    话没说完又是一拳,“有你在这捣乱,我不深谋远虑还能活几年?”

    “领导……”

    “别胡说八道了!赶紧回去吃饭去!今天给你接个风!”

    我笑嘻嘻地应下,接着朝前走,前面几个武警抬着个担架过来。我很奇怪,驻狱武警一般不被允许到狱内来,这是逮着刘老头了?

    擦身而过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果然担架上蜷缩着正是刘老怪物。

    只见这它浑身灰白,依稀还是个人形,四肢修长,光秃秃的尖脑袋上也还是人类的五官,只是嘴巴和耳朵要更大,一口利齿带着食肉的血统,看起来确有几分像是畸形的白化病人。

    但是此刻刘老头身上头上好几个弹孔,已经断了气。

    王哥看了一眼:“这世道得什么病的都有,上哪发疯不行,非得在这里,白白把命送了。”

    我想起刘东西那绝望的嚎叫,还有眼前这具尸体生前文雅健谈的风姿,心中大有悲凉之感,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哥奇怪地看我一眼,“你和刘东西有什么关系?我觉得你们关系不一般!”

    我知道瞒不过他,便道:“之前在底下,他救过我,没他我活不下来!”

    王哥长长地哦了一声,“回头这犯人还是给你吧!”

    我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来大家今天的反应都有点过于平淡了,按说今天这事极不平常,更别说还闹出了人命,但是好像没有人特别在意这件事情。我越想越奇怪,便问王哥:“今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王哥奇怪地看我一眼:“不过去还得怎样?”

    “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我觉得这事不小啊!”

    王哥嘿嘿一笑,“你还嫌事小啊!回头给你讲讲,这样的事还真有过!”

    第六章 王哥的故事

    回到队上,王哥让我歇着,他去厨房做饭。我们工作离不开人,所以每个队上办公室都跟家里一样,日常用具一应俱全。王哥自称走的是亲民路线,经常下厨炒几个菜与我等小民共享。

    我坐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的声响,看着电视,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我很有些不舒服,所有的故事就是在这里开始的,一个多月前的夜晚,我就是在这个位置看着刘东西倒退着从窗口爬出去的。

    如果不是这件事的发生,很多事情都会比现在要好,刘老头说不定不会这么快死,刘东西也不会被加刑。最惨的是王哥,别看他现在高高兴兴不当回事的样子,其实自己监区出了脱逃这种事情,一把手最起码五年翻不过身来,在他这个年龄,五年的时间,好的话最终少提拔一级,甚至可能原地踏步直到退休。

    相比来说我反而是最幸运的哪一个,虽然受了点伤,但毕竟立了功。

    刚才王哥说这里面还有故事,难道说以前还出现过这种事情?那当时的怪物是从哪里来?难道是地底下爬出来的?

    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最早的时候警察衣服和军装是差不多的,难道说地底茅屋中的那个人是我们单位的警察?我想到此节,觉得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监狱建在这里可能不是采矿这么简单!这里面说不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胡思乱想时间就过得快,王哥端着几盘黑乎乎的菜进来放到茶几上。

    我吓了一跳,王哥手艺又见长,开始做红烧菜了,虽说卖相不是很好,口味未必差,但我也提不起丝毫动筷子的勇气。

    王哥放下菜,旋风般的又拎了瓶酒过来!

    我一看这是要开整啊!忙摆手道:“王哥这可不行,监狱里面不能喝酒!”

    “怎么不行,今天又不是没有值班的,咱俩现在就是给关了禁闭,不能出去喝还不能在禁闭室喝了!”王哥眼一瞪,理由充分得很!

    “你至少躲起来吧?就这么正大光明地在办公室喝酒?”

    王哥想了想,“也是,咱去陪班室!”

    我帮着张罗一番,两人坐定端起酒来就开整,我心里惦记着王哥要讲的故事,喝的心不在焉,不大一会竟有了醉意,眼前变得朦胧起来,便在这时,王哥话锋一转,说起了当年那个故事!

    故事发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那时候采矿设施还不发达,警察也少,往往一两个警察带着几十个犯人下井,跟犯人一块光着膀子干活,好在当时的犯人还比较老实,脱逃的现象很少。

    当时的矿井还是在古矿道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其间纵横交错,四通八达,谁也说不清楚脚下的坑道能通往何处。犯人们对于这些老坑道怀有深深地恐惧,无数的诡异故事在犯人中流传。再加上不时从坑道中挖出奇怪地骨头,更让这些故事显得真实,哪年都得有两个犯人被吓得神智恍惚一两个月缓不过神来的。

    有一个警察叫刘未行,当时得有五十岁左右,虽然年纪大,但是特别精壮,那天的时候他和一名叫张国庆的小伙子一起领着两个犯人下井检查线路,就误闯进了这么一条古坑道。

    后来的讲述变得含糊不清,反正就是谁也没有能够说明白在地下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在下面遇到了一条老狗!

    也不知道是谁将这条老狗扔在这么条古坑道之中,当他们发现它的时候这老狗已经瘦得皮包骨头,身上到处掉毛!

    也许是他们动了恻隐之心,也许是起了杀戮之念,反正他们和这条狗进行了接触,四个人都被咬了!

    尽管过程不详,但他们最终还是逃回了地面。在事后的叙述中知道,当时的灯突然就灭了,然后就遭到了袭击,四个人身上全是野兽撕咬的伤口,而受伤最轻的就是刘未行!

    当时的时候狂犬病刚刚开始被人们重视,但狂犬疫苗还没有被推广,就在一些中小城镇还没有狂犬疫苗的时候,我们单位却配了三套。

    这恐怕也是我们监狱的一个特色,犯人能够享受到的医疗和生活水平总是要比普通老百姓要稍好一些。

    可惜疫苗只有三套,受伤的却有四个人。监狱处在深山之中,在那个年代交通很不发达,虽然及时和上级取得联系,得到了上级的支援,但要等到疫苗运到,不知还要等多久!

    刘未行觉悟很高,事先知道了这个消息,主动提出来让那两个犯人和年轻同志先注射疫苗,说自己年纪大了,没那么大活性,说不定,狂犬病毒还没发起来就先被自己饿死了!那三个人都还年轻,日子还长的很,不能葬送在这事上。

    监狱领导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答应了他的请求,给那三人注射了疫苗。同时准备给刘未行报功。

    功还没报过来,刘未行却犯了病,再一次领着犯人打饭的时候突然口吐白沫,狂性大发,伤了好几个犯人,更不知怎么的变得力大无比,谁也控制不住。眼看着就要出人命,值班警察开枪打伤了他的腿都控制不住他,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将其击毙!

    这种事情并不奇怪,监狱史上为了避免事故的扩大,壮士断腕,一并处置的事例并不少见,不知有多少警察为了保卫家国安宁倒在自己人的枪口下。

    后来三人得知事情始末,痛哭流涕,追悔不已,两名犯人从此痛改前非,出狱之后各有成就。而张国庆,却又有一番遭遇。

    刘未行老家很远,谁也不知道在哪里,早年丧妻,到了四十多了才调来我们单位工作,平时深居简出很少和人打交道,以至于狂犬病发也没人知道。这时候出了这种事情,单位里不知道该通知哪里的家属,只好委派张国庆代表单位给刘未行收拾后事。

    这张国庆是一个典型的北方汉子,平时处事热心能干,极讲义气,刘未行出了这事以后,张国庆哭的天昏地暗,但终究人死不能复生,小伙子便向单位申请给他料理后事。单位找不到刘未行家属,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那个时候,监狱条件极苦,警察也没有编制,吃上顿没下顿的大有人在,所以才有了不准吃囚粮的规定。这刘未行也是身无长物,张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