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出去?石骨呢?”
“找不到了!但是我有办法!”卢岩说着,拖着那柄鹿角朝外面走。我赶紧从后面跟上,看着他越发瘦弱不堪的后背,我竟然有了一种特别想帮他拿着那柄鹿角的感觉。这还是往日那强悍不似人类的卢岩吗?
我俩重新飞翔在这空间里,卢岩手中不知何时出来一个喷雾罐,用它控制着方向,我抓着那柄鹿角的杆,心里竟然十分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小叮当,钥匙头上再有两个竹蜻蜓就更像了。
“卢岩,你这个罐子哪来的?”
“冯柏霖。”
“我怎么没看到你动他东西?”
卢岩不再回答。这个冯柏霖果然是很熟悉这里的情况,连这种东西都有准备,在这个失重的环境里,这个罐子作为移动的方式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穿过山壁无数肥硕鲜艳的奇花异草,我们很快就找到了刘东西和王大可躲藏的山洞。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功夫,那山洞的洞口就几乎被一片植物所覆盖,真不知道卢岩是怎么准确地找到地方的。卢岩将手中鹿角朝山壁石缝中一搭,猛地将我俩拽了过去,我看准地方,借力跃了过去。
一进洞,直接吓了我一跳,洞中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砍断的枝叶,王大可躺在山洞的最深处,刘东西箕坐于地,手中双刀交叉,一条腿上血肉模糊,人看起来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赶忙走过去,刘东西听到有动静,眼都没睁开就一刀扫了过来。我正是向前的势头,眼看着就把自己送到刀口上去,卢岩见机得快,上前一步鹿角的杆架在我身前,当地一声大响,这刀竟然一下子砍进了铁杆。
没想到刘东西已经变成这个熊样了,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道。我顾不得吐槽什么,一步向前将他抱住,一边摇晃一边叫他。
“别摇了,老子又没死!”刘东西懒洋洋地说。
“你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爬藤,会咬人!”刘东西强撑着说完,接着就晕了过去。
我赶忙将他放下,刚想给他掐掐人中什么的,卢岩在后面来了句,“别动他,睡着了!”我试了试他的鼻息,均匀有力,的确没有什么危险,之前他失了那么多血,又被不知什么东西搞成这样子,嗜睡也很正常。可是什么爬藤会咬人?我完全摸不到头脑,倒是卢岩用鹿角挑了个巨大的果实样的东西扔了过来。
“应该是这个!”
我低头一看,这个果实通体深绿,带着冬瓜似的小刚毛,大约有一米长,水桶粗,作为果实来说实在是大的有点不像话。但是这个东西怎么能咬人?
卢岩放下鹿角,捡起刘东西的刀一下子劈过去,果实应手变作两半,我仔细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这裂口中密密麻麻生满了指头粗的硬刺,刺上却又生满小孔,活像是那种锻造来为了淬毒的暗杀匕首。刚才从外面看不出来,此刻从内部可以清楚看到三条裂口,这个植物的器官应该可以破成三片,像是一张巨口,将猎物咬在其中,吸收营养。
我知道自然界有很多肉食植物,但是像这样巨大如同植物大战僵尸中的食人花一般的巨物还真是闻所未闻,此刻看到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时洞口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我心中暗道不好,恐怕又有什么摸上来了。一回手将定光剑拔在手中,身子已经转了过来。
只见洞口的岩石边,一个硕大的脑袋已经露出了半边,这个脑袋比被刘东西斩下的这个更大也更黑,其中还夹杂着些暗黄的斑点,在那层白呼呼的刚毛下显得格外可怖恶心。虽然如此,它还是带着一些鬼鬼祟祟地样子,让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喜感。
我知道现在不是看热闹的时候,看刘东西那腿的惨状,这玩意绝对不好对付,最好还是趁它立足未稳,先把它干掉。我拔脚欲动,卢岩却挡住了我,“没事,别怕!”
我哪里有怕?我心中狠狠吐槽,却被卢岩挡住完全前进不得。
卢岩手中鹿角在地面上墩了两下,那只巨头竟然就慢慢地缩了回去!
我完全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这个玩意此刻完全像是卢岩家的小狗,这柄鹿角到底是什么来头,卢岩拿上它之后收复了张国庆化作的怪物不说,连这些花花草草也得听他的,这个鹿角是此地的权杖不成?
卢岩转头看看我,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将那柄鹿角用力砸进石头,对我道:“我去找些吃的,你看着他们,不要乱走!”
我点头答应,卢岩转身便飞出洞去,就在这时,王大可好像醒来了,唤了卢岩一声,但他已经飞出洞去了!
我快步走过去,“大可,你没事了?”
“不好,我动不了了!”王大可摇头道,“卢岩去哪了?”
“他去找点吃的,一会就回来!”
“他没事吧?”
“有点虚弱,但应该没事!”
王大可答应一声,又闭上了眼睛。我看着她,突然感到有些恼火,“大可,你不想知道刘东西怎么样了吗?”
“他?他不是没事吗?我睡着之前还看他很精神的。”
“你再看看吧!”我毫不客气地拽着她肩头的绑带,让她欠起身来看看洞中的狼藉和刘东西的惨状!
“这是怎么回事?”王大可声音里带着颤。
“有食人植物冲进来了,刘东西拼死挡住了,但是那条腿恐怕保不住了!”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冷,如果那条腿真的是在这植物的口中被咬过,那么骨头肯定会受很严重的损伤,能不能养好还真是不一定。
王大可又答应了一声,闭上眼躺了下去。我看到她的眼皮乱颤,一行泪顺着眼角流到了鬓角之中。
卢岩很快就回来了,用外套包裹着很多说不上名字的瓜果块茎,我挑了个充满粘稠汁液的角瓜给王大可挤着吃了,自己也胡乱吃了一些。这些瓜果不论形状,都十分的清甜香糯,但是我心中有事,如此极品的瓜果在我口中也如同嚼蜡一般。
王大可却没有再跟卢岩说话。卢岩也重新变成那般沉默模样,受伤的手里攥着一个核桃大的果实,看着那柄鹿角发呆。
我也朝那柄鹿角看去,深灰色的长柄上那一丛扭曲的霜刃,如同银色的火焰,挣扎着,熊熊的燃烧!
第七十四章 生命是一首诀别诗
刘东西在五个小时之后醒来,在他睡着的时候我给他的腿做了简单的检查和处理。情况很不理想,一处骨折两处骨裂,皮肉伤更是不计其数,所幸关节都没事,但是想要如常人的活动已是绝对不可能了。不过这个家伙的精神倒是挺好,卢岩找了几样草药给捣碎敷上,又吃了两个瓜果之后,马上就开始兴奋起来。
我知道他的兴奋来自何处,大约就是王大可在他的保护之下安然无恙,而自己却受了这么重的伤,想来一定是心倾如海,芳心暗许了。看着他这么活跃,我很是不忍心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他,更重要的是心中一直在发愁,接下来该怎么走。
刘东西却没有丝毫这种担心,而是神秘兮兮地问我,“安哥,你可知道我击退怪物用的是什么东西?”
我本来不是很想理他,但想起那团金光,还是忍不住好奇起来,“是什么?”
“我们自己称呼它叫做流金桶,但是在江湖上,这家伙可是有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我本来就心烦意乱的,更不愿听他胡扯,“买什么关子?不说拉倒!”
“别啊,谁说不说了?这流金桶在江湖上的名字正是叫做孔雀翎!”
“孔雀翎?你说的就是那个孔雀翎?”
“没错!就是武侠小说里说的那个!”
“还真有这东西?”
“当然,安哥,你看那金光,不是孔雀翎你觉得还能是什么?”
“这孔雀翎是你家的暗器?”
“没错!厉害吧,独此一家,绝无分号!”
“怎么之前没见你使过?”
“我那不是刚刚得着吗?就在那堆烂衣服里面!”
我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想到难道刘家还有人挂在那里?这种牛气哄哄的暗器,绝不可能常与别人分享,所以说刘家人折在这里的可能性居多!
但是哪地方似乎是夏家的祠堂啊,刘家人没事过去干嘛?再说了,是刘家的谁折在那里了?难道是刘燃卿?
“刘东西,你真没想过你手上那个孔雀翎的来历?”
“当然想过,这种地方怎么可能瞒过我们刘家,古往今来,在这里逛过的祖爷们肯定不少!”刘东西颇为自傲的说。
我觉得这绝对没有他说的这么简单,我没有刘东西那种莫名其妙的家族荣誉感,想起问题来自然也能客观一些,念及刘家和此处千丝万缕的关系,特别是那朵莲花,神秘的中原刘家,说不定就来自于这里!想到那些不同的房屋,我甚至想到,他们的祖先说不定就不是人!
卢岩这时突然插嘴道:“四安,他俩都不行了,你自己上路吧!”
我自己走?下意识地就想拒绝,但是转念一想,小阚还在省城,朝不保夕,刘东西和王大可无疑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等到他们身体复原,小阚恐怕就来不及了。我自己上路,是唯一的办法了!但是卢岩不能和我一起走吗?
卢岩像是能看懂我的心思一般,“我得留下来,此地危险重重,他俩应付不来!”
我很少听卢岩说这么多话,此刻听到却也没有太多异样的情绪,“好吧,咱们约定个地方,等我完事之后和你们会合!”
卢岩笑了笑,“你好好休息一会,等会我把你送出去!”
卢岩此话虽然有些夸张,但我此刻听来却有些理所应当之感,点头道:“那就这样吧,多言无用,我还会回来找你们的!”
他笑了笑,没再说话,我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裹紧了衣服,瞬间就掉进了睡梦之中。
这是一场很长很混乱的梦,梦到了很多活着和死去的人,正在发生和从未发生过的事,这些人事交织在一起,化作了无数个世界,这些世界用各种方式穿插着,重叠着,我在梦境中感到了无尽的暗喻味道,但却抓不到终点,只有卢岩,面色平静在这些世界中载浮载沉,恒古如一个神话!
当我悲喜交加地醒来之时,已经过了十多个小时了。王大可已经醒了,正在自己捧着个杯子喝水,刘东西则在一边关切地看着,丝毫没有觉察我的醒来。
“醒了?”卢岩蹲在我旁边问,一边顺手把王大可的包拽了过来,“睡好了就走吧,这里面是装备!”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几乎集中了我们所有的好东西,甚至包括了所有的手枪子弹!
“我拿了这些,你们怎么办?”
“我们没事,有我在!”卢岩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随口道。
好吧,我知道他说的并不是什么假话,点头起身,“那我走了!”
刘东西这时才发觉我已经醒了,转过头来看我,我笑着对他说:“刘东西,我先走一步,你好好养伤泡妞,不要死了,等我回来!”
刘东西笑道:“别开玩笑了,倒是你注意点不要死了!”
我大笑着过去躬着身子和他抱了抱,“多保重吧!”
王大可也对我说:“四哥你多保重。”
看着她我却很难有什么好的情绪,只是点头敷衍了事,她也能看出来,简单客套一下就作罢了!
背好装备,跟着卢岩飞出洞口,这时我却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在空中问卢岩道:“你说给我解药的,还没给我。”
卢岩歪歪头道:“别急,马上就给你!”
我相关再问他从哪里弄解药,想了想又算了,卢岩这人向来言而有信,绝不会信口开河!
我们穿过仙境般的花朵和一些不知哪来的暴怒的异兽,直奔来时的那个小平台而去。外面仍是那永不会停歇的暴雨,我拿手挡住脸,大声问:“卢岩!去哪?”
卢岩没有说话,左手抓起我的手腕便向前走,我只好跟着向前。大量的水顺山势而下,只留下很少的几道石脊,在雨幕之中黑亮油滑,简直不能落脚。但是卢岩看来应该极为熟悉此间道路,领我走的地方却行走无碍,很快便走到了余亩的边缘,卢岩回头冲我大喊了一声,大约是抓好之类的,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得手腕上一股大力涌来,将我一下拽离开地面,我稀里糊涂地穿过雨水,在空中划了道弧线,重重地摔倒了厚厚的腐殖质上。
“这是哪?”我摸了摸发现身上并未受伤,抬头问道。
“山脚!”
果然,我们正在原来的山脚,水帘峡谷的另一岸。
卢岩说完,拉着我继续走,行不几十布便走到了终点,只见眼前碧波万顷,石白山蓝,脚下悬崖刀削一般何止百丈,站在这里,一股浩然之气油然而生,心胸开阔至极,只想吼上两声。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卢岩在我身后说道。
“这里?我怎么出去?”
“你别管了,到时候我帮你!”
“那我回来到哪里找你?”我问道。
“不必再找我了,就此别过即可。”卢岩看着远处,安静地说。
“为什么?”
“四安,你也曾经猜过我的来历,但你们猜的还是过于简单了。我现在累了,曾经想过放下身上的一切,好好休息!但是我发现,我和这个世界是格格不入的!”卢岩指了指脚下的水面,“就如同那水,泾渭分明,既不能随波逐流,也不能融入其中。”
“我是唯一的!”卢岩自己点了下头道。
顺着卢岩指下的地方看去,脚下悬崖底的一圈水面全都是一种浅青色,和周围的深色水面相称,格外显眼。
我没有听明白他到底是什么人,但却看懂了这水面,想来也是我太天真了,自己还没有充足的能量将这不同的世界融为一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再见,卢岩!”我拉住他的左手对他说。
他却没有如同我们约定俗成的客套那样回上一句,只是点点头道:“四安,其实你惦记的根本不是你的那点小生活!”
“我惊了一下,那是什么?”
卢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慢慢从腰间拉出那柄曲笛,随即快速一刀斩下,我手中一重,卢岩的左手从肘部断开,落到了我的手中。
“卢岩,你怎么……!”我震惊的不行,连话也说不出来!
卢岩却安静地说:“这就是解药,带着它去拯救你的小日子吧!”
我刚要说什么,卢岩却打断我,“如果你还不满足,就去西域,找一个如此山一般的地方!”
“那是哪里……?”我还没说完,却被卢岩一脚蹬在了腰间,身不由己向悬崖下落去,在下坠的时候,我听到卢岩的声音,“去遵从你自己,拯救你的世界吧!”
我听着随后传来的呼呼风声,心中不知想些什么,如同一块石头一般掉进了浅色的水中。
第一章 我的名字叫四安
我的名字叫四安,我游走于这个破碎的世界。
人们不知道我的名字,他们也从不称呼我,因为人们已经不大互相称呼什么了。
但是我还是愿意称呼自己为猎人,我躲避,但也猎杀。
那些格迦!
该怎么描述这个世界,它早已经不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样子,田野里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荒草,路上堆积着扭曲成各种形状的汽车,地面也被树根拱的乱七八糟,路边的村庄也已经被破坏殆尽,变成了一片浓绿的简单堆砌,这个世界如同被传说中的生命之水浇灌了一般,到处都勃发着莫名其妙的生机。但是这种生机里面,却没有人。
对于我来说,这样的世界是寂寞的。
那种叫做格迦的怪物已经遍布所有有人的角落,他们变化多端,极度危险。出于对他们的惧怕,我从没去过城市,只是远远看到过浓烟和火光。
我开一辆经过改装的猎豹越野车,车门和关键部位都加装了钢板,车窗不但防弹还焊着坚固的铁杆,狭小的间隙足以保证任何爪子和牙齿都伸不进来。纵然这样,我也不敢快速通过任何地方,这车豪迈的马达声足以引来方圆一里以内所有的格迦不顾任何烈日地袭来,无数的爪牙会将我撕扯成碎片。所以我只能在白天怠速在那些扭曲的汽车残骸中绕来绕去,大多数时候还是要驶下路基,小心地碾过浅草。晚上的时候,我就将车扎到那些汽车残骸里面,躺在车里蒙上脑袋,寒战着度过安静或者狂乱的一夜。
但是我从来没有被发现过,不光是我将车壳砸得乱七八糟已与残骸无异,更重要的是我停车后都要在周围倒上所有我能找到的气味刺鼻的东西来掩盖我的味道。它们不会想到,这辆只是稍微规整一点的车里,还蜷缩着一个可怜的肉食。
这一周来,我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这些格迦不知为何十分惧怕阳光,所以在晴朗的正午,我也会离开车活动,在一些废弃的建筑中寻找我需要的东西,顺便也寻找格迦。
这些东西虽说比电影里的僵尸要难对付很多,但是对于我来说还没有造成太大的压力。当然在面对一些大超市,仓库什么的时候,我会非常谨慎甚至直接避开,但是对于一些小的民房,我还是乐于进行一场杀戮,甚至在明知里面没有什么东西的情况下也会将它们的血涂满地面和墙壁,因为我恨它们。
是它们夺走了我的世界,但也许是人类的通病,我并没有恨自己……
就这样我一路前行,目的地是省城。在这个世界里,我们引以为傲的所有科技都失去了意义,那种便捷的交通网络已经完全瘫痪,再加上路上搜集食物和避开危险地耽搁,往日几个小时的车程,恐怕我得走上一个月。
在这栋房子前面,我已经趴了一上午了,在这个已经很有些寒冷的季节里,竟然晒得我的脊背滚烫,我忍着钻心的痛痒,暗骂不该选沥青路面上的裂缝来躲藏。眼前不到二十米就是一大丛冬青,在那旁边一定要比现在舒服的多。
瞄镜里面又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我手腕略扭手指一紧,那个白色的影子猛朝前一窜,便流着血摔倒在地上。
第六个了!这是我趴了一上午的战果,最近两天都在赶路,所有储备的食物都已经消耗一空,好在遇到了这么一座房子。从规模上来看应该是不知哪个有钱人的别墅,背山面水,设计上也很用心,能在这种地方建房子,其主人定然地位不一般。
我只是个贫寒小警察,并不能知道像这种豪宅里面通常会有多少人,但是浩劫发生之后,这里肯定会加强戒备,这么大的房子,警备人员一定不少,所以这里面应该不会少于三十人。如果他们都变成格迦的话,这里就是个很可怕的地方。
这并不是个好目标,但是前后两天的路程里面恐怕都找不到任何人迹了,我需要补充食物,清洁身体,更换新衣,汽车也需要补充油料,当然两天之后我可能会找到更适合打食的地方,但是这样的环境中生存,身体的虚弱可能比此时进入这个房子更加危险。
又是一个,我重新拉开弓弦,上了一枝箭。
这支弩是我在一辆军车里找到的,这个世道,没有消音器的枪已经完全变成了自杀利器,一声枪响足以暴露目标引来群魔,我的枪械全是从武警遗弃的物资中得来,根本就没有消音器。而弩杀伤力大,功能又多,最可贵的是较小的声音,实在是最好的选择。
我大约懂一点机械,出发之前在单位的车间里面把这弩进行了简单的改装,不光加重了磅数,还在下面安装了一个小型的液压装置,这样就可以通过简单的动作将原本我根本拽不动的弓弦拉上。这样一番改装之后,可以轻松射进五百米外的砖墙。当然原来的箭已经完全无法使用,我用不锈钢做了百余只钢箭,全都放到车上,作为我这一路的武器。当然枪也是不能少的,在下山的路上,我在几辆猛士里找到了一些步枪和子弹,还有一柄85狙。虽然不会用这种东西,但我还是把它扔到了车上,反正拉着也不沉,扔了多可惜。
车里有很多外套,最缺的是换洗内衣。为了保证最好的身体状态和强度,我穿了一身skin,又套了摩托车内甲,这种东西强度是有了,但是太不透气,有点汗全捂在里面,和skin混在一起特别出味。这种味道非常不利于我的行动,十分容易暴露目标,所以我需要经常清洁身体。但是我现在连饮用水都不能保证了,只能将这一切休整的希望都寄托在眼前的房子上。
太阳快要落山了,房子里的格迦们似乎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方向上的不对,我不能再恋战下去,必须撤退。不然等到夜幕降临,那些格迦很有可能会跑来一探究竟。到时候我如果还在这里,恐怕就再也不用挪动地方了。
我仔细观察周围,一刻钟后安静地起身,背着长弩和沉重的箭袋,慢慢返回了车里。十分钟后,启动了车子,向前行驶。走出大约二百米后,我将车子贴着一辆宝马麻花扎进了一个扭曲的集装箱中间,这个箱子里拉的全是些家用电器,碎玻璃和破烂塑料件到处都是。我一直开到铁皮贴到挡风玻璃,观察了下周围的情况才把车停下。这几乎是最理想的停车地点。全车最薄弱的挡风玻璃被挡住,周围散布的玻璃和塑料片则是最好的报警器,而冰箱空调什么的破碎后的味道,则是对我最好的掩护。现在丙炔什么的都不好找,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吧。
我提着油桶软管下车,检查了下这两大货车的油箱,非常惊喜地收获了几十升柴油,我在车周围撒了一些,剩下的全都放到了车上。既然有这么大的收获,还是来个双保险。
躺在放倒的驾驶座上,我眯缝着眼睛,心中暗自庆幸又过了一天,同时也为明天和以后担忧,但是这种担忧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很快我就仿佛回到了那一片浅青色的弱水之中,细密缠绵却不阻呼吸的睡意将我缠绕,包围,拖到不知道多深的地方去了。
第二章 猎杀
夜里我被外面的动静惊醒过来好几次,在我伏击的那个方向曾有吼声传来,我伏在车里一动也不动,心里一直在担心格迦们会循迹找来,之前从没有过这种情况,这次恐怕要糟。
但终究还是一夜无事,到早上阳光将车里的温度催的我终于无法忍受了的时候,我才悄悄起身。车外一切如旧,只有远处路基下的草地上有几处挺大的足迹,告诉我昨夜这里有格迦走过。我小心地推开车门,尽量不出声地走在地上。
昨天的地方不用再去看,肯定不能再用了,我得向前走一点,找个两边都能兼顾的地方干活。
前面走不多远有一辆运车的双层货车,下层的车子大约都已经被撞得不像样子,二层却还有几辆a4,被固定的十分牢稳。
我心中十分可惜,这么好的车子,出事前也曾是我艳羡的对象。现在这么几辆任我挑选,我却完全找不到选择它的理由,真要开着它,说不定过不了一天就光鲜亮丽地死在车上了。
但是它们却给我提供了很好的掩体,我伏在最尾端的那辆车底下,那座房子和昨天伏击的地方尽收眼底。我用瞄镜仔细看了看,那道我曾用来藏身的裂缝,已经被格迦刨拉的足足扩大了两倍,连里面的石头都被挖了出来。看来这些东西那点可怜的智商还是不足以支持他们做出正确的判断,难道它们会以为我藏在石头底下不成。
咬住软管吸了口水,我将瞄镜对准那个房子,此处离那个房子有四百多米,离昨天伏击的地点二百多米。这么远的距离,我使用这种长弩仍有相当的准头,看来弩箭被称为冷兵器的巅峰的确是当之无愧的,完全近似于现代枪械的使用方式也让我迅速掌握了这种技能,最近飞速增强的体质和反应更是支持了我的射击天赋,竟然能够将这中沉重的冷兵器当狙击步枪来用。我甚至还在考虑在必要的时候将滑轮力量再加重一倍,争取能将这种不锈钢重箭的射程增强到一千米以上。到时候我就可以更加放心大胆地狙杀这些畜生了!
在瞄准镜有些收缩感的视野里面,那栋美丽的白房子每个窗户都像是在眼前一般,昨天主攻的窗口由于视角的原因已经看不见里面,但是不用看我也知道里面的格迦尸体都已经被同类吃掉了。
等了半个小时,没有一点动静,身下钢铁车体的寒冷被厚厚的战术背心挡住,整体感觉还算是舒适,我心中一直庆幸自己找到个这么好的地方,却也因为始终没有猎物而变得焦躁起来。
就在我心浮意乱的时候,楼顶的窗口中却探出来一个脑袋,我下意识的便转了过去,银白的方镞短箭在清晨不很炽烈的阳光下化作一弧银光,短暂的飞行之后贯入那个格迦的头颅。
我在银光的这一端,甚至还能感到这一箭扎入格迦头颅时的反冲之力,但此时的脑海中想起的,还是当时刘东西手中暴起的那团金光。离开他们时间不长,可是对我来说却像是已经很久了,不知道是否还有再见的一天。我摸摸腹上月环的把手,心里有些空洞。
窗户里窗帘闪动,不知有多少格迦在抢食那具可怜的尸体。而在一阵马蚤动之后,竟然有四五只格迦顶着阳光从房子里窜了出来!
被发现了?我紧张的一抬头,想看的清楚一些,却把头重重的撞到车底的排气上,差点晕过去。
冷静,一定要冷静,我大口深呼吸调整,一边调转长弩观察这一小队格迦的动向。
这些格迦还是和监狱里面的那些差不多,白腻腻的皮肤,修长有力的四肢和长长地尾巴,有匪夷所思的行动速度。此刻这一小队迅速脱离了通往大道的小路,钻进了草丛中。
我所处的这辆车的二层至少得有两米高,加上路基的高度,这些格迦的行踪并不能完全隐藏,瞄准镜紧紧跟随着草丛的晃动,口中不停地吐气。
他们果然是奔着我昨天伏击的地方去的。长草丛中不停晃动的轨迹尽头,一只格迦毫不犹豫地纵到那个裂缝上空。
就是这里,我来不及思考计算,一箭射向那格迦纵跃轨迹的尽头。这一箭射的极为漂亮,就在那格迦的脚尖还没落地的时候,这一箭正好贯穿了他的脖颈,将尸体横向带了出去,后面的格迦根本就没有看到这一箭是从哪里射过来的,惧怒交加,嘶吼着扑向那个裂缝。
我没有再射它,不光是因为来不及重新上弦,更是因为其余的格迦也出现在了现场,我怕暴露现在的位置。
但是这几只格迦总要解决掉才行,我紧紧瞄着它们,寻找射杀的机会。
还有四只,这四只格迦围着那裂缝咆哮着,疯狂地扒拉那裂缝里的石头,我觉得这时候动手应该不会被发现,毕竟这些东西不是人,没法从尸体上箭的方位来判断攻击的位置。
毫不犹豫地,最中间的那只怪物一头栽到了裂缝里面,其余三只还在专心刨着,被吓得齐齐跳起老高,随即又暴怒地扑向地下的尸体,不一会就将这两具尸体撕扯开来。我早就习惯了这种同类相嗜的惨象,看他们吃的兴高采烈的也是头脑发热又干掉了一个。
剩余的两只格迦却并没有再被吓到,甚至连眼前的食物也不再去看一眼,齐齐抬起头来,摇动着耳朵,疑惑地向我这边看过来。透过瞄准镜,我分明看清了那墨色眼珠里狰狞的一丝凶光。
我心中暗道不好,一定是弓弦的响声出卖了我的位置。刚才的时候它们暴怒和兴奋地样子竟然是装的,它们其实一直在注意倾听周围的动静,等待我自己暴露。
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看到那两只格迦已经转过身,慢慢加速向我这边跑了过来。我并没有慌乱,迅速上弦略瞄了瞄就干掉了一只。这一下更是确定了我的位置,最后那只格迦瞬间提升了速度,一个纵跃就跳上了一辆汽车的车顶,飞速跳着向我扑来。我一面紧盯着它的眼睛,一面忙着上弦。幸亏了这种液压装置,要是换了寻常弓弩的上弦方式,在这狭小的车底空间了我真没有把握能够办得了。
但是我离它实在是太近了,百米距离转瞬即逝,这格迦已经跃上了我的越野车顶,大吼一声便冲着我这边跳了上来!
我心中略一权衡,还是放弃了爬出来格斗的想法,将手中的箭滑入导轨,向前一伸,食指用力,只在刹那之间,弓弦响处,这一箭便射进了格迦的巨口之中。
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口臭的热气,我觉得浑身发凉,纵然已经经历过无数比这更凶险的场面,但是面对这种生命的威胁,我还是无法冷静的对待,并且我始终相信,那些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的人心里一定还是怕的,除非是卢岩,我背包中那只左手的主人。
我翻过身平躺了一会,又重新顺过瞄准镜来观察了下那个房子,再也没有什么动静,恐怕这次对我的逐杀是倾巢而出了。经此一战,我没有耐性再在车底埋伏下去,挣扎着爬了出来。坐到a4前盖上喝了口水。
这时候的我已经很饿了,但是已经没有任何吃的了,我看着远处的房子咽了口口水,决定还是再观察半天。
我盘腿坐在车顶,举着弩观察那房子。这种姿势很帅,但是却很累,我不得不每隔一会就放下弩休息休息。可是就在又一次举起弩的时候,在目镜的反光中,我似乎看到背后有个什么东西伸出头来!
第三章 世界中
来不及思考,我猛地向前低头,向左侧前冲,长弩费劲地从身下掉过头来,没有丝毫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身后果然有一只格迦,它肯定是在刚才我关注于那场狙杀的时候搞清了我的位置,偷偷摸过来的。
这一箭并没有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