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永生迷途

第 48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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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顶笼罩下来,竟被周围的镜子反射到场地中央,银光缭绕,如梦似幻,将独舞的姑娘映衬地像是一只迷失在废墟中的精灵。

    我从没想过芭蕾舞会有这么多感情在里面,以前的印象就是一群人穿着可笑的衣服蹦跶。而此时,容予思在场地中的奔跑、跳跃、跌落、旋转却像是一只带着情绪的手紧紧抓住我的心,那个影子或者流畅或者艰涩地变换着动作,把房中的空气搅成一团迷雾,我看着这场沉默却又声声如惊雷的诉说,心里沉郁得像要破裂一般。

    第七章 包围

    这场令人肝胆欲碎的独舞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我脑中惊雷般的轰鸣竟然已经变成了现实,一阵阵地震动将我从情绪中惊醒过来,我一骨碌跳下沙发,窜到窗口向下看。

    外面什么都没有,天光下仍是不停起伏的黑色草原,我又快速换了几个窗口,仍然没有发现,但是一下下的震动仍然从脚下传来,窗户都在哗哗作响。

    声音应该是从楼下传来,我在这里根本看不到楼根里的情况。我只好冒险打开窗户朝下看。一眼过后我顿时心中一凉,楼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几十只格迦,正在疯狂的冲撞着封门的铁闸,而在它们背后,一个明显瘦小得多的格迦站在我的车上。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打开窗户的声音,这个小格迦抬头向上面看来,突然俯身把后面的车门撕了下来,挥舞着冲我嘶吼作势。

    我心中大骂不已,撕个车门了不起啊!

    每当我心绪害怕的时候都想骂人,似乎每骂一句身上就能多一份力量。但是我知道,骂根本不能解决什么问题,这个小格迦拥有其他格迦所没有的力量,我必须得趁现在僵持的局面干掉它,远距离攻击是我的优势,绝对不能lang费!

    我快速跑到楼梯口,略略犹豫了一下还是挑起那柄85狙。这段时间我大约练了一下这杆大枪,虽说还不是多熟练,但是这么近的距离,应该问题不大。主要是子弹的速度要比弩高的多,这种明面上的攻击,用枪比较保险。

    我抱着枪迅速跑到窗前,上膛开盖在跑动过程中就已经完成,下面的格迦人在鼓噪不已,我架枪瞄准,瞄准镜里,那瘦小格迦显然不知道我手上武器的厉害,仍然朝我挥舞着手上的车门,我心中冷笑了一声,手上就扣动了扳机。

    强大的后坐力撞上我的肩头,炙热的子弹旋转着出膛,划过这根本不足道的一点距离,狠狠地打在了那瘦小格迦的肩头。

    我并没有注意这一枪的效果,这个格迦强大的能力和隐隐为首领的气度让我绝不敢有丝毫小视,第二发第三发接踵而至,一次狠狠钉到了瘦小格迦的身上。强大的力量将其轰落车顶,落到死角里去了,后续的几枪全都打在车上弹到别处去了。

    我骂了一句,转而瞄准其他格迦开火,那些格迦听到枪声已经变得有些疯狂,更加猛烈的撞击铁闸,我甚至听到有铁闸断裂的声音。

    这个房子不知道外立面是怎么处理的,这些格迦竟然没沿着墙爬上来,只是一味的撞击。我调转枪口,瞄准那些狂躁的格迦开火。

    沉重的子弹不断撕裂那些格迦的身体,我心静如水,只是冷漠地在一片鲜血和白肉之中寻找更好的角度,以求一枪击杀更多的目标。

    十发的弹夹很快打完,我下意识的抄起长弩却发现有些不妥,下意识地离开瞄镜大量,果然,一个车门像飞碟一样,旋转着朝我的这个窗户飞来!

    我口中大喝一声,扯起在我身边看热闹的容予思滚落一旁,那车门轰然撞破窗户,挟着无数玻璃碎渣,擦着我的头顶飞了过去!窗外又有风声传来,我推了容予思一把,喊道:“跑那头去!”一边提着长弩转到另一个窗口。

    下面的格珈们重新开始专心致致地撞门,那个瘦小的格珈却在继续撕扯我的那辆车!我小心瞄准它,随着身边的一声巨响扣动了扳机。那格珈并没有注意到射向它的这一箭,被钉在了车上,可惜瞄的稍差一点,只是射穿了大腿。

    那格珈狂吼一声,猛地跳起来,硬将腿扯了出来。看到这一幕我不禁动容,那箭羽虽小但也是铝合金打磨镶嵌出来的。这么粗暴地挣脱开,无疑是进一步扩大了伤口。虽说见过他们同类相残的情景,但这种纵容异物进入体内进行伤害的行为跟那种撕扯下皮肉的行为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箭让那只格珈更加狂躁起来,猛地扯下一个车轮甩了上来!撞破整扇窗户的巨响声中,我看到又有几只格珈从外面飞奔而至,像是听到了某种召唤一般!

    这时容予思的惊呼声从另一边传来,我赶忙跑过去隔着窗户朝下看。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无数格珈如同潮水一般涌入这座小小的庄园,夹杂着灰白色的泡沫,在建筑物前分离,包围,碰撞!

    这是怎么回事?究竟是什么吸引了这么多格珈,楼下的格珈至少已经过百,我绝没有足够的弹药和能力摆脱或者打退这些格珈的攻击,我甚至连车都没有!

    车!我想起这一点,赶忙冲容予思大喊:“这个地方有车吗?”

    容予思看起来要比我镇定一些,“地下有车库,从客厅可以进去,应该有车!我记得没有开走!”

    我从她的话里好像听到了些线索,但是此刻情况紧急也没有去问什么,“这地方守不住了,我们必须走!”我拍了下墙壁,“你去开车库门,我拿东西。”

    容予思答应一声赶快跑了,小阿当早就跳回我的背囊里,和那些火腿饼干呆在一起。我背起背囊,连武器一起扛上肩头,跟在她跳跃的影子身后跑下楼去!

    门口的铁闸遭受了最大的冲击,合页的连接处都已经断裂开来,甚至有些格珈的手都伸了出来!屋外狂暴的声音和气氛都透过这些裂缝和空洞冲了进来,把本就紧张的空气搅合地更加惶惶不安。

    容予思不知按了哪里的按钮,楼梯下的一扇门缓缓打开,我推着她赶紧进了门。地下的停车场里停了四辆车子,玛莎拉蒂、z4、911和一辆路虎揽胜。这个时候开着跑车出去简直就是笑话,而揽胜显然也不符合我对这末世中用车低油耗易维修的要求,但是现在我们已经别无选择,要么在这里死战到底,要么就钻进这具华丽的棺材逃命去。

    “你来开车!”我冲容予思喊了一声,拽开车门将东西一股脑甩进车里。

    “稍等一下!”容予思喊了一声,钻到z4里面拿了什么东西跑回来跳上车。

    我赶忙上车,容予思发动车子,揽胜咆哮着拐了个弯冲出了车库!

    第八章 危桥

    车库的出口在离院子大门不远的地方,容予思将车开得极快,览胜巨大的车轮疯狂地碾过地面,从出口一跃而出,正好绕过了包围我们的格迦。

    我仍然对那个瘦小的格迦骇人的能力感到心有余悸,这次逃脱路上并不好走,普通的格迦尚且好说,对于它我却没有什么把握。所以上车以后我就没有坐下,而是将85狙重新换弹夹上膛,调紧了瞄准镜,打开天窗露出头来,争取能够将其击杀。

    果不其然,在其他格迦还在疯狂撞墙的时候,那瘦小格迦已经大吼一声从车上跳了下来,用力之猛甚至将我那台侧卧的可怜猎豹给翻了过来。

    天知道这么瘦小的身体里怎么蕴含了这么强悍的力量,我强忍住心中的震撼,瞄准它不停扣动扳机。我一脚站在座椅上,一脚蹬着中控台,大半个身子露出车外,很难控制射击的准头,开了两枪之后才找到感觉,一枪将它轰在了原地。

    虽说距离很近,但我也没有把握这一枪就能干掉它,又连续不停打了它三枪才调转枪口面对其他已经追上来的格迦。现在这些格迦离我们还很远,但是上了大路之后,障碍太多,速度肯定要打折扣,如果不趁着这个时候大量击杀它们,等上了大路,那些汽车残骸不光给我们造成障碍还给他们提供了更加丰富的攻击角度,那里是它们的天下。

    想到这里我不禁心中狠狠吐槽车顶豪华的全景天窗,这种除了破坏车体刚性之外别无他用的东西,这时候给我们带来了最大的安全隐患,面对这脆弱的车顶,我这个人形炮台不得不继续工作下去!

    身后格迦群逐渐被抛开,我将枪放在车顶上让风吹凉滚烫的枪管,子弹应该还有三匣,对付这群格迦远远不够,虽说还有弩箭来凑,不过相对于子弹来说,这些弩箭是用一支少一支,除非找到加工机械,否则完全没有办法再补充了。

    “上了大路右转,向省城方向开!”我举着枪蹲下,对容予思大喊。

    发动机疯狂地咆哮声中,容予思大喊:“为什么!”

    “好走!”我懒得详细解释,直接给了这么个答案。

    容予思张嘴刚要回答,脸色却突然变了,手上方向猛打,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车子十分惊险的折弯变道。我被这巨大的力量一下子就晃歪了,幸好及时抓住枪才没有摔倒。炙热的枪管烫化了天窗密封胶条,一股刺鼻的糊味在车里弥漫开来。

    “怎么回事?”我大喊。

    “你看后面!”容予思惊恐道。

    后面?我赶忙站起身子,刚探出头,一大块黑乎乎的东西就从后面飞了过来,我猛地一缩头,车子又是个急速地变道,定睛一看那黑乎乎的东西却是一大块柏油路面。

    这肯定是在地上揭起来的,拼着这么高的柏油路,这一层至少得有十多厘米,这么大一块,其重量简直无法想象。

    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我赶紧又把头探出窗口,果然,一个瘦小的身影又跑在了最前面!看到这一幕,我的心中反而安定下来,总比出现更难对付的家伙要强。

    重新架起枪,我并没有急着开枪,而是透过瞄镜观察这只格迦的行动,此时这只格迦的模样只能用凄惨无比来形容,一条腿形状奇怪地扭曲着,应该是已经断了,身上布满了巨大的枪眼,一侧的肩膀也很不得劲得耷拉着。纵然这样,还是很起劲地跑着,不时还抓起路边的什么东西向我们扔过来。

    它的速度很快,我就看了这么几眼就已经被追上了很多,这样下去,在我们拐上大路之前一定会被它追上。

    虽然在瞄镜里面的格迦看起来凄惨无比,甚至可以说颇有励志气氛,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开了枪。一发之后略有调整就紧接着一枪,直到将所有的子弹打完。瞄镜中的格迦脸上被轰出骇人的黑洞,摇晃了一下便被手中揭起的一大块地皮坠倒,似乎发出了轰然的响声。

    干掉这个超人想象的格迦,我却并没有感到轻松,身后不远处还有上百的格迦追赶,而我们的前方马上就要到达大路,这一段最适合拉开距离的路上,因为要不断躲避那只瘦小格迦的袭击,并没有形成什么优势。更为可怕的是,似乎有些格迦跑下了路基,似乎是想绕前。

    我换上弹匣,想了想却又缩回到车里,那么多格迦,开枪已经没有意义,得尽快想个法子,要不然我俩定然就是个弹尽粮绝死于非命的下场。但是究竟该怎么做,我却一点谱都没有。

    前面就是转弯,我还没待想出什么辙来,容予思已经将车甩上了大路。在这些复杂扭曲的汽车废墟中穿行,我承认我是很有些惊讶了,容予思把车开得像是那些跑跑卡丁车视频一般,保持着极高的速度,却又分毫不错,每每出现一些躲避变向的动作都令人感到匪夷所思。坐在车里,我逐渐将担心放下。一时半会我们不会再被那些格迦追上。

    看着专注无比的容予思,我很想问问她,一个有钱人家的小舞娘怎么会有这么高超的驾车水准,之前她在那辆z4里面拿了什么东西,那是她的车吗?特别是,我看到她有很多规避动作在看到障碍之前就已经开始,这只能说明她对于此地极为熟悉。这个格迦横行的世道,一个小女孩对外面布满残骸的公路极为熟悉,说明了什么?

    脑中无数疑问甚至压倒了对身后无数格迦的恐惧,但我却又不敢贸然询问,她现在处在一种高度专注的状态中,如果因为我的问题分神,撞到哪里都不好看!

    容予思突然道:“四安你想说什么?”

    我让下了一跳,反应过来接到,“你的车怎么能开的这么好?”

    “这有什么?我从小就喜欢开车,家里专门请了教练教我!”

    “教练?”这个容予思果然不是一般人,“那辆z4是你的吧?”

    “是啊!除了那辆911,其他的都是我的!”

    “都是你的?”

    “是啊不是我的怎么能停在我家?”

    “那辆911是谁的?”

    “我弟弟!”

    原来容予思自小父母双亡,姐弟两人靠他们流下来的一个庞大的基金生活,而他的弟弟,就是那个穿着芭蕾舞紧身衣的格迦!

    容予思用一种十分简短的句子,没有一点表情地将自己的家世说完。我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类似悲伤地情绪,但车速,几乎提了一倍。

    看着外面差不多带上残像的汽车残骸,我心中叫苦,不停埋怨自己嘴贱。就在这时,眼前豁然开朗,平直的路面向前延伸。看到此景,我长出了一口气,但是紧接着却又提了起来。

    车灯的光柱在前面突然消失了,路面在前方出现了破碎的痕迹和无数刹车印。一个路牌头顶一闪而过,快得像是没有存在过一样,但我仍看清了上面写的字。

    前方危桥!

    第九章 跳

    此时危桥已断!

    我紧抓住车门上的把手,心中明白此时身前断桥,身后是上百的格迦,断没有回头的可能,只有一头冲过去,才能有一线生机。可是这桥断了有多少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我们究竟能不能飞过去也没有个定数。

    容予思神情坚毅,双手紧握方向盘,油门早已经踩到了底,发动机发出尖锐的啸叫,将体内不停爆炸产生的能量疯狂地送向车轮,巨大的轮胎紧紧咬合路面,将这股力量一滴不漏地转化为向前的动力。我被紧紧压在靠背上,完全喘不过气来,发动机的声音突然拔高,车轮空转,我们在几下不易察觉的颠簸后冲出了断桥。

    车在空中滑行,像是被施了魔法。我曾无数次在电视中看过汽车飞跃这个飞跃那个,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待在一辆汽车中,把自己交给惯性和引力的曲线。

    这时候的我并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去看窗外的景致,只能紧紧盯着眼前一小块地方,希望能够透过高耸的车头看清前面的桥还有多远。

    车头一点点放低,我的心也一点点下坠,前方断桥带着一股邪魅之气地刺着钢筋和水泥块冷笑看着我们,而似乎并不想出手搭救,在我绝望的注视中越来越近,终于在还有一两米的地方滑过。

    我感到脚下一声巨响,漫天的水花里,我们重重的摔在了河里。发动机的尖啸依然没有终止的意思,水冲上车头冲过挡风玻璃,从车顶向后流去,而这台钢铁巨兽却紧紧咬着河床在这一米多深的水中怒吼着想挣脱到岸上去。

    背后紧了又松,到发动机发出缺氧的顿挫感时,车头钻出了水面,猛地一窜骑上了岸边的一个陡坡,嘶吼着扭了扭窜到了路边的草地上。

    我紧紧揪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长出了一口气,回头看去,断桥上的格迦们才刚刚追到,无数灰白色的影子从桥头高高跃起又急速下坠,星月天光下,魔幻得要死。

    容予思叹了口气道:“我累了,你来开!”说罢撑起身子钻到了后面躺下了。

    我赶紧把住方向盘,费力地挪过去。汽车摇晃着爬上路基,穿过一些汽车残骸,爬过路中间扭曲的护栏,行驶到空无一车的右侧路面上。

    身后的格迦没有再追来,这些怪物不知为何怕水怕的要命,那些落入水中的格迦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我开的不快,这车低速行驶的噪音已经很小了,但是恐怕也不能瞒过这沿途司机的耳朵。我本来想找个隐蔽点的地方故技重使,但考虑到像个不过一两里地就有桥横跨这条大河,那些格迦完全可能绕路追来,所以才冒着风险继续赶路。

    所幸一路无事,汽车沿着笔直地路面轻快滑行,银色月光下的宁静感觉,仿佛刚才激烈的一幕只是我的幻觉。但是右肩处被狙击枪的后坐力撞的酸痛不已的肩膀仍在提醒我,这一切并非幻觉,特别是那只小格迦。

    想了半天,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个格迦如此瘦弱的身体却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而且从种种迹象来看,它比别的格迦更聪明,更有力量,甚至隐隐是它们首领的感觉。

    回想起当初在监狱中,这些格迦就已经表现出了合作的倾向,甚至也已经出现了领袖,那时的领袖似乎是体型更大更强壮的格迦,而现在变成了这种更加聪明和强力的家伙,它们的团队也表现出更强的纪律性而不需要用武力来维持自己的权威。

    我深深叹了口气,毫无疑问,这些魔鬼正在进步,这种进步实在是有些太快,等再过上两个月,如果我被一批手持枪械熟读兵法的格迦包围,我是绝不会感到惊奇的。

    一种深深地无力感涌上心头,在进步如此神速的敌人面前,人类还能躲藏多久?

    我摇了摇头,人类早就已经不多了。这种变异的蔓延速度和无孔不入的程度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感谢人类基因近乎无穷的差异性,还为人类保留了一丝火种。这些人不会被这种变异因素所感染,虽说多数也已经被扑杀,但总有些幸存者活了下来,小心翼翼游走在格迦的国度,蛰伏着,等待死亡。

    我听到后座传来容予思低低的鼾声,小阿当却已经醒来,煞有其事的蹲坐在副驾驶座上。我摸摸它的头,心说不知道我们还能活多久。所有的动物,肉食都是它们的目标,而当人类出现的时候,它们却会放弃所有更容易得到的食物而去拼死追杀人类。就好像他们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使命就是要取代人类在这个世界上的位置一般。

    它们不是为了食物追杀我们!

    天际开始微蓝,刚才的路牌告诉我们已经进入潍城地界。

    这是个轻工业城市,我曾经来过几次,看惯了岛城和省城的各色熙熙攘攘,潍城简直可以用地广人稀来形容。道路宽阔笔直,大多数地方都没有特别拥挤的建筑,这应该算是个比较安全的城市,在今天来看。

    我小心看着路牌,驶上环城高速的方向,纵然地广人稀又是白天,我也没有作死到要驾车穿过这座城市,想到那些高楼中密密麻麻的格迦我就不寒而栗。更何况,之前已经证明了,它们只是讨厌阳光而已,而不是像吸血鬼一样会被阳光夺去生命。我觉得当它们看到我如此肆无忌惮地冲进它们的地盘,肯定不会再在乎那一点点讨厌而奋不顾身地将我扑杀。

    车子很快驶上绕城高速,我当然没有去在意那些限速的牌子和摄像头,保持着六十的匀速慢慢走。容予思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在后座上大声喘息翻腾着,这基本上就算是这里最大的噪音了。

    我并不担心这点噪音能够引来格迦,但是我已经感到十分疲惫了。

    “睡不着就别睡了,起来放个哨我睡一会!”我冲后面喊。

    容予思却没有回答我,我回头看看,这个小妮子大声喘着,脸红的像是要滴下血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赶忙停下车,直接从前面翻到了后座。容予思的额头滚烫,应该是发烧了。这个季节穿条裙子到处跑不发烧才怪,我气的要死,心里恨恨地想着。

    我所有的药品都丢在了那辆可怜的猎豹车上,手头没有一点药品。可是看容予思这个样子,恐怕再不治疗就会烧死过去!

    该去找个房子翻点退烧药出来,我心里想着,还得拿点衣服,富家小姐爱美不假,但好像也不是多抗冻,正等到天冷了也会变成冰棍。

    这时候容予思却突然大喘起来,我看出来这是要窒息的征兆,赶忙帮她翻过身来。

    一道暗红的印记从肩头一直斜斜滑向腰际,我心里一哆嗦,赶紧抽出刀来挑开她的裙子。

    一股血腥味轰然充满了车里,一道可怕的伤口翻卷在她的后背上,这伤口应该已经有些时日了,一些地方已经粗粗咬合,但此时又崩裂开来,更显得可怖。

    我心下了然,容予思发烧是感染了。

    第十章 药

    这么大的伤口实在是很少见到,更别说是在一个姑娘身上。我脑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姑娘绝对没有表面上看来这么简单。且不说这伤是从哪来的,单说背着这么巨大的伤口还能如此镇定自若,就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情。

    这让我产生了一种极不安全的感觉,甚至说是恐慌。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有想将她丢弃在路旁独自离去的想法。但马上我就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了羞耻,无论如何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我怎么能因为这一点恐慌就见死不救?那样与禽兽何异。

    但是这样的伤口也是很不好处理的,必须重新清创上药才能缝合,还要有破伤风疫苗和大量的抗生素才行。这个时候,我上哪给她找去?

    我思前想后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先从城市外围开始寻找,毕竟说就算是郊区,社区医院总要有的,这些药品和医疗器材并不罕见,只要找到一个保存相对完整的小医院,差不多就能找齐。

    但是就算是郊区,人口密度也不会多小的,医院里总要有医生护士,少说也得一二十人,规模再小的诊所估计就没有足够的医疗器械来应付这么大的伤口了。

    我决定还是要开着车去,自己步行虽然足够静悄悄,但是真要被发现可就是没跑,更何况干这种事情,绝没有神不知鬼不觉的道理,我基本上的想法还是去抢劫的。

    打定了主意,调头往回返,高速路上逆行可是个新鲜经历,可是我并没有心思去体会这个,而是专心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比如那些东西都放在哪里,破伤风疫苗长什么样子等等。

    半路上找了个加油站加满了油,又顺手撞了两大桶放在车上,我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非正常的自助加油方式,一整套勾当得心应手。下了高速,沿着一条大路朝里走,车子怠速滑行,小心避开林立的居民小区。这是我出来之后第一次进入城市,以前总在抱怨所有的城市都是一个模样,现在终于有了些新鲜的感觉,街道上挤满了汽车残骸,两旁堆满了垃圾和黑乎乎的骨头,道两边的建筑都残破不堪,有好些还有被焚烧过的痕迹。店铺也被破坏的一塌糊涂,只有上面还有些光鲜的招牌还能看出当年的样子。所有的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偶尔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提示我这座废墟一般的城市里还有无数可怖的鬼物潜伏。

    我心中最理想的打算还是找一个位置冷僻,交通便利,人迹罕至,资源丰富并且开放的医院。这种理想中的医院一般是……

    我找不到,长这么大我就没见过这种地方,除了我们单位的医院。工矿企业门诊倒真是一个好选择,但是这里我人生地不熟的可得到哪里去找?正在犯难,前方却出现了一座白色的大楼,硕大的红十字高高悬挂,下面一行大字,潍城妇幼医院。

    妇幼医院?病房肯定是个危险的地方,现在那么多人生孩子,病房里恐怕比农贸市场还要拥挤。但是门诊楼可就不好说了,现在的医院一个比一个气派,哪个大厅里不是阳光充足,宽敞明亮。这种地方,格迦绝不愿意多呆,他们大多数还是潜伏在黑暗幽深的楼梯间地下室里,静静等待夜晚的狂欢。

    择日不如撞日,便去这医院里探探风头。我主意打定小心避开汽车残骸,慢慢驶入医院大门。

    和我猜测的基本一样,这医院的大厅是一个极为气派的玻璃幕墙加玻璃天顶的建筑,还算不错的阳光毫不客气地洒满了大厅的每个角落,挂号处、收费处、药房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我不由感叹容予思的好命,不但碰上我这么个好人,还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得到药物和器械,简直就是……我回头看她一眼,这时候她已经安静下来,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了过去。

    我探手试了下她的脉搏,虽然微弱但还算是稳定。得抓紧时间了,如果不抓紧时间治疗的话天知道会出什么问题。我把车子停到最靠近药房的地方,打开天窗站在座位上观察了一番,确定好了撤退路线,这才下车。车子没有熄火,我想打开车门等着,想了想又轻轻关上,只给车窗留下胳膊粗的缝隙。小阿当和容予思都在车里,还是小心些为好。

    小心避开脚下的各种破烂,我尽量小声朝药房走。这个地方离药房大约不到二十米,需要穿过已经碎干净的玻璃幕墙和大厅。大厅的一侧是一个造型别致的楼梯,应该可以通向地下。药房和挂号收费的地方的窗口连成一串,有些像火车售票窗口的样子,上面则是三排窗户,里面是走廊穿起来的小房间,应该是大夫坐诊的地方。如果有格迦的话,那它们十有**就在上面的小房间中,还有那楼梯通往的地下,甚至说在药房里!

    我摇摇头不再自己吓自己。楼上走廊阳光充足,只要我不发出太大的响动,那里的格迦发现我的几率微乎其微。倒是地下的要小心一些,难保现在就有一只正蹲在楼梯口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咬着根骨头感叹青春易逝,年华不再。

    想到这里我顿住了脚,重新审视了下楼梯口到这里的距离。这个大厅极大,只要我能在第一时间发现那里的格迦,我勉强可以跑过它们。当然如果只有一两只干脆杀了了事。

    药房的窗口玻璃已经完全碎了,我看了看一旁的防盗门,轻轻将柜台上的玻璃碎块扫到一边,先将上好弦的弩放在柜台上,一撑柜台跳了上去。

    跟所有的药房一样,里面竖着一排排铁架子,有一些已经倒了,各色的药盒子掉了一地,有些不知什么制剂碎了,到处都是一种刺鼻的怪味。

    我挺犯贱地深吸一口气,却差点让这味呛了个跟头,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让我感到肺里都要燃烧起来了。不过这样以来我倒不用担心那些格迦会躲在这药房里面,根据我的了解,他们受不了这种味道。

    跳进药房,我开始仔细翻找,抗生素好找,抛开那些不切实际的价格虚高的噱头,我找了药片最小的用途最广的那种广谱抗菌药,控制不同的药量就可以有针对性的抗菌消炎,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是最好的药物了。除此之外我还找了不少消毒的药水和脱脂棉球,静脉注射器和盐水也搞了不少,唯有针线和疫苗没有找到。

    这些东西有可能不在药房里面,但绝对不会没有。妇幼医院恐怕是做手术做的最多的医院,针线绝对少不了,而疫苗这个东西,我虽然没生过但也知道,小孩子都要注射各种疫苗,破伤风疫苗当然不会少,只是这种东西有可能不在药房保管,恐怕另有存放的地方。

    我站在一堆药里面简单想了想,决定先喂上抗生素再说。

    第十一章 埋伏?

    平安无事地回到车里,我找出消炎药撬开容予思的嘴塞了进去,又割破袋子喂了她两口盐水。她这时候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水根本喝不下去,仅仅是把喉咙里的药冲了下去,我看看不行索性就给她挂了一瓶盐水,再不补充水分我真怕她就这么脱水死了。

    在车上坐了一会,我觉得还是应该进去找找把她的伤口好好处理一下,再打上疫苗,光这样弄肯定不行。虽说这医院深处危险重重,但是人命关天,我也少不了要走一趟了。

    但是偌大的一个医院,我该去哪里找?想了一会也没有头绪,只觉得头疼的要死,却激起了我那股二杆子的劲来,不知道去哪找干脆就去手术室,我就不信手术室里还能少了针刀!

    拿定主意,我又下了车。记得大厅里有一张指示图,我得先看看手术室在什么位置。大厅里还是很安静,我努力在斑驳的指示图上辨认,手术室在整个大楼的一角,而离它不远便是儿科门诊。这样正好,顺便还可以去儿科门诊看看有没有疫苗。

    入口在二楼,我端起长弩悄悄摸上楼梯,脚下隔着一层薄薄的水泥板就是地下室的无尽黑暗,我小心搜索着,感到脚底冰凉。

    上来以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应该是手术室的专门通道,两旁一边是窗户一边就是墙,这让我安心不少,我只要防备着走廊的尽头和我身后就可以了,而手中的长弩无疑可以在这里发挥最大的威力。

    周围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脚底偶尔发出的轻微摩擦声总让我感到胆战心惊。走廊在尽头拐向右边,光线也急剧地收缩,一种危险的感觉也随着暗淡的光线变得厚重起来。我踞在拐角窗户下,做了几下深呼吸平复猛烈的心跳,这才极为缓慢地探出头去。

    眼前是仍然是条走廊,干净得出奇,大约六七米处就是对开的大门,应该就是手术室的入口了。看到这种情况,我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一直紧张地端在手中的弩也垂了下来,我自然地一低头,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了,差点叫了出来。

    脚下竟然趴着一只格迦!

    我猛地向后一跳,顾不上瞄准,手中弩箭嘣得一声就射了出去,钢箭强大的冲击力将这只格迦打得手脚一张,就像是要跳出来一样。这么久以来我早就被训练出了自然而然的肌肉反映,弓弦一响就推鞘出刀将月环竖在手中。

    可是那格迦却没有如我预想中一样向我扑来,仍然安安静静趴在地上,像睡着了一般,估计是被我那一箭干掉了。我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拿刀尖戳戳,一点反应也没有。

    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