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山河胥

第六章 白色玉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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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白色玉珏

    (22-)

    翌日。

    柳胥醒来,在床上操练呼吸法。

    心静神清,不有扰乱,他的神情安逸,直至循环一周天。

    这时,一团若无却有的白气被其纳入体内。

    他感觉身体霍然充盈起来,一种温热的感觉从气穴涌出,像是沁泡在温泉中。

    暖洋洋的,极为舒适。

    不过片刻后,那团热气便消失了。

    柳胥知道,是沉淀到了体内。

    待有朝一日厚积薄,集聚在体内的白气呼之欲出之时,便将能够形成修炼者崇尚的真气。

    到那时,以力开山,隔空取物都不是问题。

    但真气并不是轻易就能修炼出来,这与天赋都无关系,有些人修行一生,也不见得能成功。

    片刻后,待身体平静下来,柳胥再度操练起呼吸法。

    他心神归一,依安柳公公所授的气穴法门,一遍遍推赶气血,并同时吸纳空气中独特的物质。

    此些物质是为养料,能够壮大己身。

    一周天循环完毕,又一团白气吸入体内,犹如一股热流似的,使人感到充沛。

    柳胥甚为欣喜,白气沉淀入体,他停止下来。

    但却这时,突然感觉胸口有异样产生。

    他入怀,摸了摸。

    这一探,惊的他手足无措。

    因为一块玉,正在热,并且还有些灼人。

    正昨日从女孩手中要回那块。

    他取出,轻然将玉珏放置在空气中。

    “这是怎么回事?”玉愈灼,他心中不明。

    但却片刻间,玉珏内突然涌荡出一团浓郁的白气来,正是与他呼纳得到的白气一样。

    他不犹疑,鼻翼轻然一吸,尽数白气被他纳入体内。

    相同的热流感觉再度出现。

    也就在这时,玉珏归于平静,不再有异样。

    柳胥将其握在手中,仔细抚摸着,條忽间,心神竟一阵悸动。

    一种若有还无的亲近感觉在他与玉珏间产生。

    似乎这玉珏是有生命,并且还与他似曾相识。

    这很不解,有些匪夷。

    不过当他入目细望时,却陡然现玉珏有了变化。

    原本纯白色的玉质有些污染,一丝若无的血晕使得它有瑕。

    是的,那玉变红了。

    虽不明显,但却确实有红晕,至少光泽上是的。

    柳胥不明,不过预感是益变,因为那团白气使得他获益匪浅。

    将玉珏贴身收藏好,柳胥下床来。

    突然想练剑,于是取下樱木剑,他走了出去。

    剑有意则整,剑无意则散。

    今日他的剑是无意的,所以一剑出,并不按招式,仅随性而施。

    然因为随性,反而有了剑意,剑势平稳,并且入了境。

    入境的解释是人与剑不分开,人即是剑,剑即是人。

    这一刻,他觉得剑很灵活,至少比以往是。

    于是他决定不在随性。

    所以下一刻,他提剑而起,横刺而出,力道不重,但却木剑破风,束束之音出。

    于此同时,他两脚并一,突跃而起,樱木剑顺随力量的引介横贯而落,威势不可匹敌。

    待剑式完全落下,他旋摆身躯,侧转而退,并随之迅收回长剑。

    同一刻,呼出一口浊气,他停下动作。

    “碧落式,你算是小成了。”此刻柳公公提着饭盒出现,语气平淡,没有欣喜抑或满意表情。

    “哦!”柳胥挠了挠头,跟他走近屋内。

    待吃过早饭,柳公公突然望向柳胥,无情态的道:“昨日东厢宫的事,我都知道了。没死掉是你的运气,所以今后别再想着能出这未央宫,我是不会同意了。”

    柳胥当然不意愿,但却根本不敢辩驳,于是两眼款款,望向姨娘。

    欲言之语,不言而喻。

    故而云轩娘娘立时道:“与同年孩子相比,他便不能认识新奇事物,若再没这机会,和我这个打入冷宫的妃子有何区别?”

    “娘娘,你总不能一直宠着他啊!昨日他可差些就回不来了!”柳公公道。

    “不宠他,我还能宠着谁?我自知晓危险,但他终究有认识外物的权力!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娘娘?”柳公公无奈喊了声。

    “既你还认我是娘娘,就得听我的!”美妇人佯装生气。

    “这是那里话,奴才怎敢不认!”柳公公无辙。

    听着两人对话,柳胥吐吐舌头,暗自庆喜,甚觉还是姨娘说话管用。

    ......

    三日后,艳阳高照,柳胥在殿外蹲马步。

    柳公公前来送饭。

    殿内,两人进行私密交谈。

    “已经六岁了。”柳公公开口。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美妇愁叹。

    “不能再瞒了。”

    “你打算要告诉他?”骤然间,美妇人有些惊愕。

    “他有知道事情的权力。”柳公公道。

    “那你打算怎么告诉他?无论如何是不能明说的。”

    “我自然知道不能明说。但这一关,终究是要他自己过。”

    “就不能再晚两年?”云轩娘娘提议。

    “我何尝不想?但我能够吗?化白骨的人可是在天上看着呢?”

    美妇不再言语,两人突然沉默,屋内一片安静。

    “姨娘。”一段时间后,柳胥蹲步完毕,呼唤着进来。

    “先擦擦吧!都湿透了。”美妇人慈爱。

    柳胥点头,如是做,待重换衣袍方才落座。

    饭时无语,结束后是考核。

    因为《中庸千略》在柳胥手上业已一周了。

    将拓印本与抄录本递来,柳公公考问了近一个时辰方才停止。

    柳胥双手于后,躬身而立,回答时不敢有苟,涛涛不断。

    柳公公的心情似乎不差,今日出奇温和。

    待考校完毕,他从提篮暗格内取出一书。

    书由黑金包皮,珍贵异常。最匪夷的是,一个密字,落在左上方,触目惊心。

    显然这本书是来自大内密函室,即只有明皇抑或明皇允可的人才能看到。

    柳胥如以往般接过,见其四字,正是《梅氏风云》。

    柳胥接的平淡,但却未曾感受到,即便此刻柳公公尚处犹疑中。

    因为这本书,一旦给他,便真的给他了。

    接下来,柳胥的生活再度波澜不惊起来,每日做着重复的事。

    却他不厌倦,甚至可以说很自安。

    然而有时并不是有一颗自安的心,便能安稳一辈子。

    因为大多数时间,命运都是在意料外的轨迹上运行。

    四日后,皇庭有大事件生。

    一位少监在碧水潭现了一具尸体。

    碧水潭在宫廷内份属稷下学宫,不大且相对偏僻,往来人一般不多。

    少监姓何,将尸体打捞上来后,立时惊魂颤颤。

    他知道自己再难有活命。

    因为尸体是位着白虎袍,坠软香玉的少年。

    那一刻,他慌了。惊惶失措,不知所为。

    然而其并未失理智。

    他不敢去张扬,而是隐藏好尸体后,偷偷报告给了执事大太监。

    稷下学宫领大太监听罢,哆哆嗦嗦,身体寒。见尸体后,更心灰意冷自觉不可能再有命活。

    颓靡半日后,交代少监严封口舌,他要亲自上报御前总管。

    御前总管地位前,身披蟒袍,千人称敬,权力十分之大。但见到尸体的那一刻,他悲悯哀叹,想来此生已然是尽端。

    因为死者不是旁人,正是青阳世子。

    当今叱咤青阳郡,青阳王唯一的长子。

    三年前,明皇亲母华太后一日有梦,醒来后说是想念宗亲晚辈。故而明皇下旨,宣各路诸侯长子入京。

    缘由便是太后想念。

    各世子入皇庭后,太后甚为欢愉,竞相赏赐。

    然而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她这一想念,便是三年。

    且只若她一日没说不想念,各诸王世子便不法离开皇庭。

    已经三年了,至于以后她还要想念多少年,没人知道。

    所以十位世子,包括异姓王世子,皆在稷下学宫长住了下来,并且有太子少师亲授功课。

    其实连普通百姓都明白,这哪里是想念?

    质子入京,分明是牵制。

    因为十王裂土封域,各有屯兵,今昔日益壮大,有甚者兵马竟不下数十万,皇庭掌权者如何能不惊慌?

    所以世子进京,是以必然。

    世子在京,明皇太后,乃至重臣巨卿心中才能有一份安定。

    但今日,青阳世子溺于碧水潭,下至少监,上达御前总管如何能不恐惧?

    青阳王,那可是太明皇杨昭的宗亲哥哥!

    虽非一胞所生,但在征建明朝时,却也赫赫战功。

    尚不管战功如何?单以当前青阳王武皇的权势,天下便无人敢抗逆。

    再者,青海水军,何止于数十万?

    在皇庭,明皇说得算。但在青阳水郡,青阳王便是天。

    青阳王若不反,青阳郡的百姓便是明朝的百姓。青阳王若说反,青阳郡的百姓,便不是明朝的百姓。

    这一点,连席地的孩童都能颂玩。

    如此境况,明皇太后如何能不知晓?

    但是皇庭上,所有朝臣都避之不谈。

    因为青阳王,还不能倒!

    青阳郡,囊青海、接东水,临高丽、水倭、爪哇三国。

    这三国,皆是水中国,水军强大。明朝之前,无论那一朝皆受他们侵扰。

    但自青阳王掌青阳郡以来,便不再出现。

    有人言,青阳王在一日,水中国便不敢犯一天;青阳王在百年,水中国便只能避百年。

    这毫不为过!

    所以青阳王在青阳郡百姓眼中,地位崇高。

    而今日,他的长子却死在了明皇庭。

    故而休要说是领大太监、御前总管,即便当朝明皇也交代不过去。

    这件事,已不是谁的性命能抵罪那么简单。

    所以何姓少监、领大太监、御前总管,皆在见到尸体后,选择不宣扬。

    却不宣扬又能如何?

    终究是要被人知道的,因为纸包不住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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