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事件方程式

第叁方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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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臺北市,具有绝对重力,强劲漩涡,牵引海量人c,酝酿繁复事件,位於臺湾这块岛屿的最深处、最低点,被金钱度量的物t持续坠入,溶解在人x中,时间越久,越能嗅到发酵后所產生的贪婪、势利气息。在这裡,正义的面貌令人瞠目结舌,良心的形状是人工打造,因此,不意外,一颗子弹会染着鲜血,贯穿脑浆,s破头颅,飞越髮梢,再带着生命,直达天际。

    市政府,是城市的中心,是庞大的有机t,定期產出市区建设、决策,转j旁边的议会决议后,再回府内执行。市长独特的政治意识与立场是源头,分泌特定物质传送到特定的行政单位。行政单位,受到物质刺激,同时又在传统文化以及时而权力威胁或利诱的g扰下,执行最后决策的输出。严格来说,市政府不仅是一个有机t,在受到现代科技的辐s后,还不断突变进化成一隻令人敬畏的巨兽,每年吸引上万人聚集庆祝跨年,并接受无数法治信徒的膜拜,其无懈可击的强健建筑物t,能够抵御弹砸砲轰,能够对抗暴民革命,而具有原子弹般破坏力的行政权,可以轻易踩踏任何由人x建构的思想,杜绝所有危害,除非有更高智慧且又更具主宰力的组织,才能渗透并瘫痪其中枢神经。

    大厅的时间是下午叁点整。

    叁点只是一个时间点,多一秒或少一刻都不重要,除非有事件要在特定时间发生,否则,时间,真的不重要。

    市长一个人走向办公室,正準备要开门,突然一个杀手冒出,冷不防地朝头颅开了一枪。市长应声倒地,杀手再往x口开了叁枪,咽喉开了一枪,然后从容离开现场。可能因为消音器,枪枝并未发出过大的声响,j分鐘后幕僚出现在走廊,才发现驻警头部中弹,而市长,则倒卧在办公室门口。

    仅仅j分鐘流过,整栋建筑物便像中毒般地陷入失序慌乱。

    第一时间封闭是必须的,所有人不得进出,信义区也布满警察,臺北市陷入前所未有的高度警戒。员工都被要求坐在座位上,警员逐一盘问行踪,非员工的人则是被要求集中在大厅,同样需告知细节及办公事由。

    媒t很快聚集,像流水,钻入任何地方以尽可能吸取讯息,然后一方面大肆批评保安措施,另一方面以各种不同型态散布这惊悚的消息。当然,媒t是多样化的,除了保安疏失以外,再来,可以预期的,接下来j天的新闻,会是市长执政时期的丰功伟业以及对臺北市甚至整个臺湾政治的影响和贡献。

    这并非单纯制式的官方反应,而是市长的确具有良好形象并造成不少政坛风气改变。市长参选时的人气指标就相当高,年轻选民高分贝的大力支持,连许多政坛大老都公开表明认同,最后高票当选,媒t大肆吹捧市长的胜利代表了无產阶级战胜有產阶级,象徵了臺北市未来的公平正义。上任后的市长确实有所行动,j次大刀阔斧的改革都得到相当反应,无论是幕僚的选任方式,或是公共建设的决策,都有不同风格,b得其他县市首长不得不改变管理作风。从政治的角度来看,在歷届选举中,臺北市长向来是总统的跳板,特别是如此高人气的市长,选上的同时j乎就已经确认未来的政治生涯能够攀上无尽顶峰。只是,这个峰现在是没有机会攀了,j颗子弹直接阻碍了这位政治明星往前的任何可能,让本来就时常y雨绵绵的臺北市,再蒙上一p暗黑乌云。

    市政府佔地面积很广,充斥着各种会议厅和办公室,最大的大厅,在事发当时到处是人,有办事的市民,维修yt设备的厂商,以及勤勤恳恳的公务员,要从这中间找出异常并不容易。市长办公室门外平时有警察驻点,枪手应该是先杀掉驻警,再躲起来,等市长经过时开枪。不过,枪手是怎麼到这边,警方尚无头绪,特别是电梯、楼梯、走廊,很多地方都需要感应和认证才能通过,枪手居然能够畅行无阻,没有留下纪录,更怪的是,摄影机居然没有事发当时的影像存档。

    詹不求警官第一时间接获大任。

    负责yt管理的处长狠削技术人员,同时转头跟其他来巡视的大官道歉。

    「是有人刻意把影像删除还是yt设备故障」詹不求细薄的双嘴唇柔和地询问。

    「你赶快看,到底是怎样」处长着急地对技术人员怒吼。

    一堆人在背后,技术人员显得很慌张,画面切来切去,什麼也无法确定。

    「詹警官,请你一定要严正查明,好对我们的市民j待。」大官用着叮嚀的口气託付责任。

    詹不求点点头,嘴角带起一点笑容,眼球镜s出闪光,相当客气地表现能够破案的信心。

    「时间是连续的,代表机台有在运作,但影像却没有被截取,应该是故障,详细原因还要再进一步调查。」技术人员转头沉稳地解释,却忘了卸下慌张的表情。

    「长官不要听这种模稜两可的答案,讲清楚是yt的问题,还是软t的问题。」处长的指责相当严厉。

    「好了,再好好查就好了。」j个大官其实并不着急。

    「那还晾在这赶快查」处长的着急指数不断往上攀。

    「先这样子吧」

    大官们要离开了,詹不求上前握手接受请託,身t倾斜的角度刚好符合官场标準,似重似轻,非恬非鸣。

    「詹兄,什麼时候要让市府的人离开」资深警官卓心市总是协助詹不求执行各种任务。

    「你是说解除封锁」

    卓心市点点头。

    「我是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没办法的话也只好解散了。」詹不求不喜欢处理这种难以推却的责任,这种身为主官的基本责任。

    「不需一下大厅的人兇手有可能在裡面。」卓心市的廉价衬衫染上刚刚值勤的汗水。

    「这麼多人,看也看不出什麼,更何况,你又知道兇手在裡面搞不好是市府员工,搞不好是这边的警卫,搞不好逃走了。」

    卓心市没有再答话。

    「确认资料都留了就解除吧」詹警官手一挥。

    枪手很专业,但不是神,不会无缘无故消失於地表,不会穿越时空,只要是人,有手有脚,就会透露行踪,因此,理论上,再神,总还是追查得到。既然枪手曾经出现在市政府内,那就肯定有从门口进出,所以,基本上,只要从所有门口摄影机的影像中找出叁点整时会在市政府内的人,逐一比对身分,找出差异,应可锁定兇嫌,甚至,从摄影机还可以推断每个进出的人在市政府内走过的路线。要做完这项工作,以臺湾警察的技术水平,不会是太困难的事,就算案发当时有些府内摄影机发生系统故障,存档不完全,警方还是能够从中找到蛛丝马跡。詹不求从事警务工作这麼多年,认为找到兇嫌只是迟早的事,一点都不需要担心,所以放给副手去执行,自己本身则是打算调查案件别的面向。

    寻找幕后指使者。

    这种行家一般是听从命令,拿钱办事,所以必定有幕后藏镜人,而这个藏镜人才是真正的兇手,更是詹不求有兴趣调查的目标。

    利益衝突。

    谁有利益衝突,谁就会是嫌疑犯。

    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可复杂的很,因为市长的权利大,影响层面广泛,无法单就帐面数据中看出利益衝突,有可能是财路被挡,有可能是权力被剥夺,有可能财路被挡权力也被剥夺,有可能是显着的政治对手,也可能是表面忠心耿耿的公僕,或是往来热络的官员。所有表面都只是假象,假象却又反映着真相,惟有接近假象才能接近真相,惟有相信假象才能找到真相。

    詹不求招集自己的团队,找了一大堆资料阅读,包含工程案、金钱流动等,然后比对相关人物的背景、通讯纪录。j天下来,结果只有越看越乱,线索越查越离散,就在打算要放弃的时候,卓心市居然比对出一个惊人的结果:

    「詹兄,你看,虽然单笔的数量不大,但是,这部分的钱都往瑞士这家银行流动,这部分的钱都往塞浦路斯这家银行流,而这部分的钱都往维京群岛这家银行流。」

    詹不求看着卓心市整理的表格,有许多商人和政客的名字都在裡面,后面则有复杂的银行帐号,以及没有共通x的金钱数字。

    「这样看不出什麼。」詹不求似乎闪过一个念头,但随即又摆摆手。

    「不对喔,你看,这笔原本是政治献金,结果后来名目被变更,转到瑞士银行去。这笔,原本是工程案的保证金,也是名目变更后,转到国内银行,又再转出去到塞浦路斯。这些金流就算没有共通x,却表示相同的不合理之处为什麼会往国外流」卓心市用手指着说明。

    「当然是不合理,可是这只是金流,名字跟金钱没有对在一起,国内谁在转这些钱不确定,转给谁也不知道,不能代表什麼。我想想,好吧,先留着当参考。」

    卓心市露出失望的表情,廉价衬衫上仍旧印着汗水。

    「没关係,做得很好,你这资料给我,我研究研究。」

    詹不求拍拍卓心市的背,继续看着表格。

    这个金流确实很诡异,但不知道可以如何利用,詹不求决定去找沉从精学长瞭解。

    沉从精不仅是学长,还曾是提携自己的长官,二人关係相当好,虽然后来已经在不同领域,仍然往来频繁。

    沉从精在资產管理公司当顾问,公司的业务主要是建筑工程的资產管理。詹不求每次来,公司内的灯都是关着,没人在上班,就算是大白天也一样,业务和行政人员总是在外处理事情。

    「刚刚跟陈委员见面,最近有很多紧急工程需要谈一下,没让你等太久吧」沉从精肥胖的身t坐在沙发椅上,边说边点菸。

    詹不求露出微笑。

    「听说你接了市长刺杀的案子,怎麼样还行吧」

    「我是觉得找枪手这种东西j给下面的人做就好,我想要查别的事。」

    「怎样的事」沉从精拿出一个名贵的烟灰缸,把点好的菸放在上头。

    「我找到一些线索,有关金流,还有名字。」

    沉从精停顿了一下。

    「金流跟市长有关」

    「有关,想说来学长这边请教一下,这样的线索该怎麼利用好。」

    詹不求的眼神像是在打量烟灰缸的价钱。

    「怎样的金流我看看。」

    「我没带。」詹不求摇摇头。

    「你没给我看,我很难给什麼意见。」

    「想说依照您过去的办案经验,再加上现在资產管理的工作,应该会有些方向。」

    「我没看到,说也说不準,不过,坦白讲,金流,不代表什麼,没有对照的人,金流,只是数字,没犯法,连道德疏失都称不上。」

    「我刚说还有名字。」

    「可是你对得起来吗」

    「对不起来。」

    「那就是了。」

    詹不求的瞳孔换了焦距。

    「不过学长的名字在裡面。」

    沉从精又再停顿,眼神盯着詹不求,拾起香菸,chou了一口。

    詹不求的订作衬衫跟着身t往前倾,想清沉从精吞吐着菸的嘴巴内藏有什麼。

    沉从精的t重没有任何改变,仍旧沉在沙发椅上。

    「你想说什麼」

    「我是觉得学长可能会知道些东西,需要学长指导一下。」詹不求讲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我不知道,说真的,钱经过我身上的很多,没有给资讯,我无能为力,对照不出来。」

    「学长知道像是政治献金这种东西平常的流向吗」

    沉从精chou最后一口菸,在菸灰缸内捏熄,肥胖的表情扭曲在一起。

    「我告诉你,出来混饭吃,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的越多,命只会跟着短。」

    「学长,我想您误会了,您帮我这样多,我没想改变什麼,这个金流讯息对我而言不是找出真相,或是抓到谁,我不是没长眼的,只是想知道,当这样的讯息出现时,该怎麼做最好。」

    「不明确的东西直接删掉最好。」沉从精有点不太耐烦。

    詹不求不再隐藏慾望。

    「学长,抱歉,我实在有点难以啟齿,这种事,明讲似乎不太好。这麼说吧,我看到了我们局长的名字也在上头,所以我想,如果这个讯息,或是说资料,有机会可以让局长离开这厌倦已久的位置,去别的地方尝鲜,甚至退休,不也算一件美事学长,别误会我,我只是刚好想到,如果没有人能受益,我就把这资料删了,没什麼。」

    沉从精又点起菸,露出对昔日学弟的关怀。

    「不能g嘛,我说真的,金流,真的不能g嘛,连媒t都不感兴趣。」

    「是吗」

    「没人会怕这种事,我指的是当然,要是报出来,还是会很烦,但基本上影响不了什麼。」

    「所谓的很烦是怎样」

    「就个人情绪差了点,没有别的。这样说吧,你希望局长被要求离开座位,到别处走走,这我明白,我知道你跟他的相处状况,但这份资料吸引不了谁,没有人会因为这份文件要他离开。」

    「这样啊。」詹不求皱眉头,看起来像是表面yu放弃这份资料,s底下却仍打算公开。

    「你要我讲更直接也是可以,你现在拿出来的这个是狗屎,是鸟屎,没人想理,也没人会因为这些东西受伤,只会觉得讨厌。打个比方,你会避免去踩到狗屎,因为臭又脏,谁都不喜欢,但要真的踩到,也是洗洗就好,没什麼。

    你的金流资料不明确,媒t不知道要怎麼报比较好,太离散了,没有进一步的资料,很快就没人感兴趣,更何况媒t也不会想要惹到太多人。除非,你缩小标的,把特定的人和数字串起来,那报给媒t后,自然会有淘汰机制產生,会有人帮你加油添醋,让特定的人倒地不起。

    为什麼说这金流资料是鸟屎这样说,因为你的层级碰不到h金,也拿不到枪,最多捡到个美工刀做做美工,没可能让你拿到砲弹到处乱开砲。你的层级停留在集团施捨的阶段,想搞这种斗争,没有集团的允许,真的不可能。

    我已经讲过很多次,臺湾是中央集权的地方,什麼民主、地方自治都只是拿来愚弄人民的手段,主要权力还是掌握在集团内。就算集团彼此内部会斗争,也绝不会允许下面的庶民作乱影响集团地位。你,是庶民,能吃能喝,是在集团的允许下,不是因为他m的自由民主,所以,你想往上爬,就得看集团的脸se。集团的人你半个都没见过,就表示你的阶层还差很远,我劝你安分守己,等到时机来了,再来想这些东西,不要船还没造好就急着下水。」

    詹不求嘆了一口气,但眼睛还是持续闪动光芒。

    「我确实是着急了,想说市长刺杀这件事可能是集团内部鬆动,想说,也许局长会因为特定的讯息而需要退休或调职,但听学长这样说,连市长被刺杀都不代表什麼。」

    「唉,不是这样的,这要分开来谈,事情有很多层面,不同层面有不同考量,混在一起容易有衝突。

    市长可能是集团的人,可能只是集团允许上来的人,也可能是集团内部斗争的牺牲品,无论怎麼样,这问题都停留在集团的阶层,跟你无关,你还在底层,管不到上面的事。你想要往上爬,跟市长被刺杀这个集团阶层的问题没有关係,别想趁乱做事,不要杀不到j,却砍断了手,安分点,有机会自然会上去。」

    沉从精摸摸肚子,持续关怀学弟。

    「如果一个案子扯到太多人,特别都是有权势的人的话,那绝对不要碰,无论怎样。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想跟一群有权势的人分好处,你得保证你不是裡面最没权势的那个,否则不仅分不到好处,最后还会是被用来收尾的倒楣鬼。反过来,如果你要做的事对一群有权势的人有负面影响,那你得保证有比这些更有权的人能够保护你,否则,不仅啥事都办不了,还会招来许多麻烦。」

    「所以我还是抓到兇手就好」

    「大眾需要什麼,你就做什麼,大眾要枪手,你就抓枪手,除非大眾对政治斗争有兴趣,你再去提供明确的斗争事实,否则都闭嘴,别庸人自扰,乖乖扮演自己的角se。」

    沉从精双手摊开来,轻鬆自在地接着说。

    「很遗憾,人类还不够聪明,想的还不够周全,导致自由思想很多时候跟自己创设的社会制度有衝突,除非出现新一代的哲学或是社会思想家,能够改变制度以容纳更多自由思想,否则不被容许的自由思想是会被制度扼杀、排挤的。

    市长有想法,而且是自由的想法,但这些想法破坏了不少事,影响多人利益,要知道,有钱有权的人不会因此退缩,只会更加极端地守护固有利益。所以,市长的刺杀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当他立志要为了公平正义而打破财团利益的同时,就等同於把自己送上断头台,因为这个社会制度还不容许这样的想法存在,甚至实现。

    你,一样,我劝你守本分,不要为了cha花跑到狮子群中间,那是自找死路,懂吗」

    詹不求想着自己的位阶,以及金流资料,二者之间,最终还是无法產生连接。

    资本社会,由金钱堆积权力,由权力取得地位,正义,仍难以融入於基本生存公式。具有高度智慧的集团,在首都街头涂佈极权se彩,传递f从声响,突然间,市政府,只是水泥建构的积木,内涵财团规划,闪烁民主假象。

    02

    资產管理公司内时常乌漆摸黑的,搞不清楚内部的格局究竟是呈现如何的态样,以暗se系的氛围将许多秘密包装在臺北街头的角落,守护惟有在金字塔顶端方可窥探的金矿银钞。

    沉从精顾问已经在资產管理公司任职好一阵子,提供不少关於建筑工程资金运作的专业。与一般商业行为不同的是,建筑工程的资金流动很大,所以钱不是单纯的一进一出,而可能是较为繁复的集资、信贷、移转、投资、分配、再投资,最后才是现金兑现。打个比方保证金。建筑工程进行前都需要保证金,占总金额的5到15不等。这笔钱在进行前就要提出,直到工程执行完成后才会归还,所以,理论上,这笔钱从工程开始前就是死的钱,不再流动。投资,最忌讳的就是钱没在动,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沉从精从开始便把这笔钱设定为虚拟的,可能是透过集资,也可能是经由信贷,而因为是虚拟的,便没有停止流动的问题。拿到一笔虚拟的数字后,表面是放在保证金的名目下,但实际上,这笔虚拟的钱还可以再拿去做其他贷款,借出一笔资金,进行转投资,或是资產重新分配,如此,真实的钱没投到池子,可以在外头做其他利用周转,而虚拟的钱同样也可以拿来周转,保证金的钱不仅没有死,还可以得到双倍甚至多倍的金额进行转投资。工程的进行动輒好j年,这些钱便在这段时间不断复製投资获利,直到需要兑现的那天为止。

    沉从精的资產管理公司是这方面的行家,有人脉、懂法规、有经验、有「能力」执行资產管理,当金钱跳票的时候,还能够找到替死鬼,神通广大,隻手遮天,自然,获利惊人。

    墙上时间显示下午叁点,但陈政利委员一点都不在意。

    「我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发包工程,现在都要合法招标,太平堂那边怎麼说」陈政利换下电视上道貌岸然的面具,双眼火红地问。

    「不要说太平堂,整个和平会都在那乾着急,他m的,臺湾第一大黑帮,放在建筑工程的资金量很大,从以前辅导长的时期就一直都靠这个在吃饭,现在这套玩法完全给市长卡住,所有工程发不了包,钱死在那转不动,随时都会倒,大家都火烧pg。」沉从精摸摸圆滚滚的肚子。

    「我看整个江湖都会倒,没人敢发包了现在,媒t追得很紧。」

    「所以我说,大家他m的是同仇敌愾,只想要恢復以往的玩法,赶快把死钱转活。他们的人告诉我,赏金已经有人拿,今天会动手。」

    「今天动手」陈政利的眼睛重叠着希望和焦虑,感觉上再多一点压力就会发疯。

    「不然,陈委员,你还能等吗市长把你们挡在门外,你们说话的声音就越来越小,当你对财团的影响力变小,你的钱就变少,权力也变等到下次市长选举再换人就好,下次,嘿,你还选得上吗财团不支持你,街头巷尾的阿公阿妈就也不支持你,越拖,对你也越不利。」沉从精的胖手点起菸,拿出名贵的烟灰缸。

    「沉兄,我这麼说,市长对我现在确实很有影响,不过,影响不只有你说的这样,我还有集团那边的压力。集团那边很苦恼市,在思考要改变未来政治策略,找一些新兴的政治明星来抢选票,g,这一改,我这种风格的委员不要说下次选不选得上,他m的党内不会提名我,连选都不用选。」陈政利带着中年失业危机的语气解释。

    「嘖,集团是怎麼看」

    「集团得封杀市长选上总统。原因就不用讲了,市长要是当总统,集团的利益被chou掉,名单铁定整批换血,那可不是开玩笑,会天下大乱的。怎麼做集团会换下届立委提名,以符合现在的民意,守住立院席次,那不用说,我们这些老立委準备喝西北风,他m的,这些新立委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打死我们这些老的,确保我们j出所有权力。然后呢集团还要确保市长能够连任,延迟战线,不要做一任市长就直接下次选总统。他m的,这个市长连任不连任,对我都很不利」

    「集团这麼做等於是把压力转到我们身上。」

    「集团知道我们狗急会跳墙,就看我们会怎麼搞。」

    「集团有想过假设我们真的用最粗劣的手法g掉市长,这样怎麼办民怨四起,不是反倒危险吗」

    「会多粗劣」

    「我也不晓得,和平会现在失去理智,谁知道他们会怎麼做而且市长不是那麼容易解决的,不是随便衝到家裡把人丢下去说自杀就算了的。」

    「那不管,顺其自然了,集团只会考虑眼前的危机,现在时间紧迫的很,只要能阻止市长再继续掀集团的底牌就好,至於后续可能產生的问题,难以预期,不去管了。」

    沉从精打开电视,新闻正在播放市长被刺杀,大批警力包围市政府,整座城市陷入混乱。

    「看,真的很粗劣,怎麼会直接开枪呢唉,这麼高调,不是招惹麻烦吗难道枪手以为可以躲掉追缉低调一点嘛,市长平常旁边跟了一群人,是难处理,但要自己想办法呀,唉,真是他m的,不知道这剧情会怎麼走」沉从精摇摇头。

    「怎麼走明天在野党就会招集一堆抗议民眾,要求查明真相,媒t名嘴大量报导y谋论,就这样,大家最好都小心点。欸,我问你,你说和平会他们会怎麼处理没问题吧这条线最多查到黑社会,应该不会到你这吧追到和平会就停止,集团还可以接受,要是还追到你这,我就要担心了。」陈政利似乎平和了许多,但仍保持谨慎。

    「没问题啦,和平会做事不用担心。」

    「你讲讲是怎麼做从头开始,枪手哪找的,做完案怎麼处理」

    「我是这样听说啦,他们会放消息给j个固定咖赏金猎人,把赏金放在某个临时柜,谁拿走,谁就要完成任务,就这样。赏金猎人不会知道谁下令,所以就算抓到赏金猎人,最多查到临时柜,连谁教唆的都不知道。」

    「那这样和平会知道谁是赏金猎人」

    「不知道,就是这样警察才难追查。」

    「那如果猎人拿钱没g事呢」

    「唉唷,你管这麼多g嘛」

    沉从精一点都不想多说,可能没有很清楚黑社会怎麼运作赏金机制。陈政利没讲话,直盯着眼前的胖子。

    「我是这样听说啦,这都是固定咖,赏金猎人拿钱没g事,那所有被放消息的固定咖都会被杀。我甚至还听说,无论有g事没g事,这种大案子,赏金猎人做完后,和平会都一定会把赏金猎人杀掉,才能确保无虞。」沉从精露出敷衍的表情。

    「好吧,要做得漂亮啊,不要让集团担心,要是集团担心,我就得担心。」

    这时陈政利的手机响了。

    「喂,部长阿,有,我看新闻了,唉,对呀,怎麼会发生这种事,他m的离谱,无法无天,一定要抓到兇手,没问题,我这边给你找个可靠的来办案,放心吧」

    沉从精绷着神经听陈政利讲电话,越听,神经就绷得越紧。

    「好,我等会儿给你电话。」陈政利把电话放下。

    沉从精锁起眉头,他知道责任来了。

    「部长那边要派人处理案子,你有没有好人选」陈政利问。

    「有,我学弟啊,詹不求,这傢伙可以。」

    「可以吗」

    「可以,这傢伙只想往上爬,不会搞事的。」

    「只想往上爬别闹了,我他妈最怕这种人,如果搞事的话要怎麼处理你跟我说清楚,我要跟集团j代,集团都会问得很细,不然放不下心。」

    沉从精嘆了一口气,身子向后靠。

    「你这样问,我也很难回答,就信得过他而已啊。」

    「不行,要有清楚的作法,牵制不了他,脱韁了怎麼办」

    「他想要局长的位置想很久,这点可以牵住他。」

    「你是说给他局长的位置坐」

    「你给他,他就一定乖乖听话。」

    「这我,不是我说了算,还有呢」

    「这是利诱,真要不行,就查他的税,以前我给他不少,他名下房子的价值跟他的收入不成比例。」

    「好,好,可以,集团可以接受这块,可是这不会波及到你」

    「真的没办法再这样嘛,他真的没啥过分事。」

    陈政利静了静。

    「不行的话,比方说这傢伙办案办到一半查出令你意外的事,或是提出特别要求,你还是请和平会配合好了,寧可错杀不可错放啊。」陈政利似乎很放不下心。

    「好啦,只是,他办案变成公眾人物,也不能出太离谱的事,否则只会让整个案情更加复杂,媒t会追得更紧。」

    「叫和平会做漂亮一点就好了。」

    「很难有什麼漂亮的手段啦」

    「那你就要阿弥陀佛他不会乱搞事,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出事别怪我撇清界线啊」陈政利兇悍起来。

    沉从精有点吓到。

    「好啦,我知道了。」

    资產管理公司突然陷入一p寂静,一阵尷尬。

    电视的节奏跟市政府现场一样混乱紧张,特别是当正义盾牌被子弹击倒时,人民对政府的信念会以最快的速度崩解,并转换成不安的焦躁情绪。

    j天之后,沉顾问一个人来到臺北车站地下一楼,打开其中一个临时柜,把一只装着钱的运动手提袋放进去,并在旁边放着一个信封,然后关起来,chou出钥匙离开。

    03

    警察局在任何城市都是负责维护治安的单位,虽然设备老旧,难以与富丽堂皇的市政府比较,仍拥有一堆警察孜孜不倦地保卫市民,捍卫正义。警察局的更衣室有一排置物柜,每一个置物柜内给人的感觉都很狭隘,宽度比一般人的肩膀还窄,一块生锈隔板设置在置物柜内的衣架上,承载警徽等装备物品,衣架掛着整齐的制f,制f下方则摆放一双执勤的鞋子。

    资深警官打开置物柜的门,穿戴标準装备,确认所有物品都整齐摆放,接着看看手机的简讯。

    「老大的学费不用担心了,我跟公司先借调了下个月的薪水,现在只剩老二的医y费。早上我去问过医生,这个手术分有健保给付的和没健保给付的,想当然没健保给付的比较好,有健保给付的那个根本不可能做,会没命的,但是时间很赶,如果凑不到钱,我们只能选择有健保给付的那个。你再告诉我你借不借得到,我今天先跟银行贷,看房子能贷多少。」

    资深警官看完并没有反应,把手机留在置物柜,然后慢慢地关上,像是要细细品味关上时机构所发出的卡扣声响。门关上,资深警官放下双手,面对置物柜沉静了一会,脑袋放空了一会,深深呼吸了j下。

    「他m的,昨天彩券槓g了,我买了一万说。」一个警员气冲冲地赶来上班。

    「到底是谁这麼好狗运可以赚到j亿要烧多少香」可能因为生气,打开置物柜所发出的声响特别大声。

    「哈,那种钱不是我们这种人可以赚的,认命吧,好好g,别想东想西了。」资深警官拍拍同事的肩膀。

    「对,认真被狗g,认真做到死,认真穷到家,他m的。」边说边甩置物柜的门。

    资深警官微笑,摇摇头离开,很熟悉这个ai抱怨的傢伙了。

    走到办公室,一个年轻警员焦虑地从堆叠如山的文件中找资讯,然后转头在纸上备註,又转头找资讯。资深警官拿起自己桌上的文件,看了看又放下。

    「詹警官今天会不会来」

    「不知道耶,没什麼事的话,我猜不会,局长今天在。」年轻警员连抬头都没有空。

    「局长在哇,那今天要精实一点。」

    「哼,妈的,局长一早就把这些丢给我,要我整理成报表,从他进来到现在的大事纪,靠,我的事都不用做了。」

    「哈哈,帮局长搞一搞,以后就会是红人,那就不用做事了,没啥不好啦。」

    「最好,局长一定是準备高升才要我弄这些,等他走,我他m的是谁的红人」

    「你还年轻,做事只要有口碑,以后都很难说。」

    年轻警员嘆了一口气。

    「唉,今天就又是一个没有中餐的日子。」

    资深警官看看时间,早上八点半。

    「可以啦,专心做,搞不好下班前可以完成,听我的,正向面对人生。」

    说完拍拍年轻警员的肩膀,走到外头牵车。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摩托车虽然逐渐老旧,却仍是那样随着资深警官出勤,停在任何位置,停在市政府。

    市政府大厅内的顶面如天一般高耸,有时会因此忽略雄伟壮观的墙壁,坚y的大理石平整地砌在地面,突显高级工艺的难得可贵,往来的人群跨着忙碌的脚步穿梭,j织出目炫神迷的j何画面,起伏的j谈声此起彼落,编奏出绝不重复的即兴乐句。

    资深警官每每踏进大厅,都被这影音深深吸引,总得稍停p刻,流连一番。

    走进监控室,一个正在打瞌睡的技术人员听到开门声立即惊醒。

    「卓哥,你来啦」技术人员整理一下精神。

    「昨天玩太晚了是不是,今天看起来气se很差。」资深警官已经出汗,脱下装备,拉了一张椅子坐下,露出温暖的微笑。

    「不是啦,失恋,跟朋友去喝。」技术人员不晓得是衣f太旧还是太皱,看起来格外邋遢。

    「失恋怎麼会呢」

    「他m的,原本都在谈结婚了,结果越谈越多衝突,唉,还不就钱,大聘小聘、房子车子,什麼都没有,当然什麼都免谈。」

    「慢慢拼,总有一天可以给人刮目相看的。」

    「刮目唉,c算了,有人就只看钱,没赚到足够的钱,就是要被瞧不起,就觉得竞争力不够,水準低。我这个前nv友很简单,要嫁有钱人,要过好日子,你不能提供,那就免谈,至於多有钱嘿,只要你不是她选择中最有钱的夫婿,那就叫做没钱。

    说真的,拿薪水过日子的人永远不可能攀到怎样的境界,薪水是死的,奖金也是死的,只要提到薪水和奖金,公司就一定是在共t时艰,他m的做得跟狗一样,每天十j小时的g,也还是那样,最后没钱没时间,连老婆都娶不到。

    所以呀,不是我做事不安分,是公司没有要让我安分,是公司没打算让我安分,甚至觉得我就是没本事才留在这,有本事早就走了,既然留下来,就是软弱,就只配这种低薪,靠,讲到这,我觉得一定要出来做生意,否则薪水只会越拿越穷。」

    「你呀,不要那样悲观也不是大家都只看钱,我看你一表人才,会有人欣赏的。至於你说公司看不起你这件事,我觉得你也想太多,公司不赚钱是因为大环境差,要能多给你,会多给的,毕竟生意就是要稳定,要是这种态度对员工,那对生意不利呀。」

    「他们不是这样看,唉,卓哥,你在警调单位不知道这种势利的商人是多麼王八蛋,他们觉得我这种普通人随便找都有,我离开,公司他m的才没差哩,这样说一点都不夸张,一点都不偏激。

    公司无论如何不会多给的,因为老闆觉得没本事才要屈於他人下面工作,既然没本事,当然不会给好薪水。所以我才说要出来赚钱,要自己做生意,没有人会欣赏失败者,而失败与成功的差别就在於钱,钱少就是失败,钱少就没人尊重,有本事就自己赚多钱,否则没人给尊重,特别是这些老闆。」

    「哎呀,你太悲观了啦,你看卓哥我不还是好好做我卓心市一路这样走过来,十j年了,也是听过一堆人瞧不起警察,瞧不起穷,但那是特定族群想法差异而已,不是所有人,特定族群不代表什麼,不要受他们影响。不同族群本来就有不同想法,你自己摸良心说,难道这天下都是如你所说的那般想吗你觉得卓哥我也是这样势利说白的,是你太在意势利族群的想法,是你总是喜欢往那边靠,懂吗是你想要往这个族群靠,是因为进不去所以才生气,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都这社会的问题。事实上你可以不用理这群势利鬼,找自己的族群,你是你,你不势利,找对族群,绝对遇得到不势利的人啦赚怎样的钱,过怎样的生活,知足,便常乐,你要往这边想。」

    「唉,卓哥真看得开,我是觉得有些事情已经影响到基本生活了,已经影响到基本吃住,才会忍不住生气。」

    「天无绝人之路,峰迴路转,总会找到出口的,想想我告诉你有关族群的看法,你就可以渐渐释怀了。」

    二人聊个不停,聊到中午一起吃便当还在聊。

    资深警官站起来,拍拍技术人员的肩膀,表示暂停这些愤世嫉俗的话题,并逐一检视监视器的画面,确认一切正常。

    「上次不是说纪录门禁卡的伺f器要拿去维修」

    「有阿,还没拿回来,明天吧」技术人员说得一点都不在乎。

    「还没拿回来所以最近都没有门禁卡刷卡纪录喔」

    「没办法啊,要便宜的厂商,品质就是这样。」

    「喔,那这段时间要调阅纪录就调阅不到了。」

    「无所谓,根本没人想看那种东西。」技术人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资深警官摇摇头。

    「真是。」

    「官僚t系就是这样,以不做事为做事的最高原则,这种东西反应上去喔,没人理啦,我们只是外包厂商,能力有限。」

    资深警官冷笑了一声,眼神继续专注於监视器的画面。

    「卓哥一定很清楚这种事,在这种官僚t系下,大家只会考虑到升官,根本没有办事效率可言。我看你们局裡就是这样,局长跟詹警官斗成这样,你应该很难做吧」

    「你知道啊」

    「知道怎麼不知道不过,我说句真话啊,卓哥,你得小心你自己,局长毕竟比较大,詹警官斗不赢的啦。你这样跟着詹警官做事,局长认定你不是自己的人,你也不会太好过。我这样建议,要就跟詹警官切割,否则,最好调单位,远离这种斗争,再不然,卓哥主动去拉下詹警官爬上去。」

    「怎麼可能」

    「哈,也不是不可能啦,卓哥你的资歷够啊,条件也都到位,就差人拉拔,想想当初,为何是升詹警官我只能说卓哥你太客气了,詹警官一副很照顾你的样子,跟你称兄道弟,说穿了,只是怕你影响他在局裡的地位,不是真的关心你。」

    「别说了。」

    「你看,这就是官僚,会做事的人被压在下面,拍马p的往上升,唉,就看新的市长有没有办法改善这一切。我是很期待啦,虽然他学歷高,社会地位高,说要能够t会我这种阶层的感受我想是不可能,但看他的做事态度确实可以有一番作为,所以我还是支持他。只怕他这种强y作风,左批官僚右打财团的,不晓得这些有钱人会怎麼反扑,也不晓得他要怎麼平衡。」

    「搞不好只是做做表面功夫。」

    「绝对不是嘿,你知道市长最近有在打压一个财团吧就那个t育场建案我告诉你,财团的反抗不是没有原因,多少政客拿了钱,如果最后建案被打掉,政客等於拿了钱没做事,资金周转也会出问题,你看财团会不会发火」

    「你怎麼知道有拿钱」

    「我知道一个祕密,上次有可靠的人给我资讯,你想看吗我这边有存档案,有关金流。」

    资深警官听了点点头,技术人员转头把电脑档案叫出来。

    「这东西厉害,要是爆出来,很多人会倒楣。」技术人员有点得意地说着。

    「搞不好整个权力会大搬风。」

    「对呀,最好把这堆垃圾换掉,全换上市长这种有道德感的人,臺湾才有救。」

    「你又在负面思考了。」

    「不是负面,是真的不能给这些势利王八蛋掌权啊」

    资深警官重新坐下来跟技术人员聊天。

    「好了,我要去巡逻了,你时间到了就先下班吧。」

    「没问题,卓哥慢走。每次跟卓哥聊完心情都变好,您真的很正向思考,我要多多跟您学习。」

    「客气了。」

    资深警官戴上装备,整理衣着,步出监控室。

    市政府所佔面积很广,充斥着各种会议厅和办公室,以及不同工作情绪的人,完成巡逻总要花上不少时间,流不少汗。资深警官跟这裡的人都很熟了,每到一个巡逻站,便聊个两叁句,维繫一下感情。

    资深警官慢慢走,慢慢走,楼梯一阶一阶的跨,一层一层的巡,确认所到之处都无异状。

    到了市长办公室。

    驻警看到资深警官便敬礼。

    「学长,在巡逻」

    「嗯,市长呢」

    「不在,晚点到吧。」

    「嗯。」

    资深警官突然掏出一把装有灭音器的枪,往驻警的头颅开枪。

    驻警倒地不起。

    资深警官看看时间,下午叁点,表情相当镇静。

    市长在讲电话,根本没空注意周遭,急促的步伐从远处就听得到。

    「我现在已经走来办公室了,你们都来我这边开会。」

    资深警官嘴裡清楚地咀嚼二个字。

    「市长。」

    警察局的更衣室有一排置物柜,每一个置物柜内的感觉很狭隘,宽度比一般人的肩膀还窄,一块生锈隔板设置在置物柜内的衣架上,承载警徽等装备物品,衣架掛着整齐的制f,制f下方则摆放一双执勤的鞋子。

    j天下来,警察局仍旧是那个样子。

    「唉,遇到这种事就每天值勤,妈的,我说市长出事是大事没错,但每次都这样搞不是办法,我们警察真的j个肝都满足不了政客。」一个警察愤怒地甩置物柜的门。

    资深警官冷笑了一声,早已习惯这种抱怨,低头顾着看手机简讯。

    「医生说y品分二种,健保给付的和没健保给付的,健保给付的不要用了,我今天早上才听同事说他丈母娘就是f用那个健保给付的y,结果病情又加剧,所以我们最好还是用没健保给付的,可是,那个不便宜,今天回来我再跟你说。」

    看完,资深警官深深吸一口气,缓缓盖上手机盖,像是避免手机盖发出声响一般。

    「先走了。」

    「走啦欸,詹警官有什麼要j代的」

    「没有,準备好肝就好了。」资深警官头也不回地说。

    资深警官身离开警局,走到捷运站内搭捷运,到了下一站停一会,然后又开动,停一会,又开动,直到臺北车站。资深警官外在毫无表情,内心也毫无情绪,这是社会歷练所调和出来内外兼具的表演,跟所有种类的表演相同,都是为了谋生。

    臺北车站地下一楼有很多临时柜,资深警官对着手裡钥匙的编号找到指定的临时柜,打开,裡面有一只运动手提袋以及一个信封。

    资深警官打开信封,裡面一张纸写着日期以及叁个字。

    詹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