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生锈的铁棒深深扎进了她的裸露的小腹。那人扑上来的时候她条件反射的将铁棒伸出去,没想到撞到了锅子冷硬的皮带,锅子安然无恙,他压上来的身体力气那样大,那根铁棒恰恰送进了她的肚子。
她抽搐着,伤口涌出更多的血水,她的喉间只能发出一丝丝低低的哀鸣。
锅子狠狠骂了一句,“真晦气!”
此种情况完全是意料之外,三人无不慌了手脚,在她越来越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他们慌慌张张的逃掉。
她伸出的手无力的坠落,视线越来越模糊,她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睁开眼的瞬间,满目的白色,让人心惊。眼珠转了一圈,她才看到床头爬着的人。她的母亲。
她动了动嘴巴,声音微弱,“妈妈。”
冉月霜倏地转醒,定神看到醒来的她,惊喜交集,“你终于醒了。”她还没哭,冉月霜的眼泪却比她更快的流出的眼眶。
这个一向优雅得体的女人,在她面前哭得肝肠寸断。她有些痛心,有些迷茫。她轻轻唤她,“妈妈,爸爸呢?”她眼睛逡巡着,寻找她父亲的身影,无果。
而她妈妈,哭得更加撕心裂肺。要不是隔壁床的病人抱怨,她妈妈的哭声仍然继续。
受伤的是她,而她却反过来安慰这个哭得一塌糊涂的女人。
她妈妈如个丢了魂的木偶,脸上的泪干了,她一身狼狈,连一句关怀女儿的话都没有。郑蓓蓓觉得心寒,但是也敏感的觉察到了一些异样。
忍着伤痛,她问,“你怎么了?”如果是平日,她这一声应该是吼出来的,但是眼下,她连说话都会牵扯到伤口,隐隐的疼。
冉月霜一双无神的眼睛悠悠的转向她,眼眶一湿,哽咽着说出口,“蓓蓓,你爸爸不要我们了。”
这句话如同惊雷,将郑蓓蓓炸的差一点从病床上跳起来。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那天晚上你走后,你爸爸带来个孩子回家,说要和我离婚。”她妈妈期期艾艾。
“什么?”郑蓓蓓再也忍不住,挣扎着抬起身子,但是才动一下,她就痛呼着倒了下去。
冉月霜慌了,按住她,眼泪吧嗒掉在她手上,哭着安抚她,“你不能乱动。”
郑蓓蓓忍住激动的情绪,仍是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说,我爸爸搞外遇?”
冉月霜缓缓的点头,继续哭个没完。
郑蓓蓓一阵烦躁,作势要爬下床来,“我要找爸爸,我不信。”
冉月霜死死的按住她,“蓓蓓,你现在还受伤!妈妈错了,不该跟你说这些。”
郑蓓蓓在床上咋咋呼呼,“我要给他打电话!”
她的电话打过去,一阵令人烦躁的忙音,最终无人接听。再打,电话已经关机。她犹不死心,转拨家里的电话,保姆说先生不在家。直接打到公司,他的秘书接起,说总裁出差。
她颓然的放下手机,喃喃,“不会的,爸爸不会不要我的。”他那么疼她,怎么可能不要她?
她还没有好全,没有等来她的爸爸,却迎来了欧显臣的姑姑。面对这位不速之客,郑蓓蓓躺在床上,目光失焦。
来人站在她病床前,冷眼看她,“哟,好像伤得还挺重。”
郑蓓蓓对这人一向没什么好感,她现在无力,只能平静的说,“你来做什么?”
来人语不惊人死不休,“当然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郑蓓蓓倏地瞪着她,毫不介意自己恶毒的眼神。“你什么意思?”
来人伏在她耳边,缓缓说道,“你是个野种,你是多余的,你的存在,碍着我儿子了。啊——你!”
郑蓓蓓看着被她推到在地的女人,目眦尽裂,“你再给我说一遍!”
来人爬起来,整整妆容,恢复了一身高贵,她看床上的她,那种类似于同情的眼神深深刺激了郑蓓蓓。她的话,更是将她打得体无完肤,“这是事实!郑国霖娶冉月霜的时候冉月霜就有孕在身,说什么是奉子成婚,的确没错,只不过孩子是个野种,郑国霖当年被冉月霜的狐媚像迷糊了,所以才接受了你这个野种。可是现在我儿子长大了,我不允许别人再霸占我儿子的父亲!”
晴天霹雳!
还有比这些更狗血的东西么?他的父亲出轨,第三者是她喜欢的男人的姑姑。而现在,一直过着公主一般生活的她,成了第三者口中的野种。
她说,她是多余的
她说,她霸占着别人的父亲。
她说,你怎么还不死?
荒谬之极!
她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愤怒有多么可怕。她不顾伤痛跳下床,手上的针头飞溅出去。她抡起头顶上那瓶营养液就向对面可恶的女人砸去,毫不留情。
鲜血飞溅,伴随着女人的尖叫。终于惊动了医院和出去打水的冉月霜。
一片狼藉的病房中,郑蓓蓓追赶着花容失色的女人,女人满脸的血迹斑斑,不顾形象的扑向前来的医生。“医生,这人疯了!”
郑蓓蓓的伤口迸裂,鲜血侵湿了衣裳,触目惊心,但是这个小姑娘,固执的要挣脱将她困住的众人,嘴里全身恶毒的话,“我要你死!”
她软弱的母亲惊骇得又是眼泪汪汪,安抚她,“蓓蓓,你冷静!”
她哪里听?
欧婷娟在医生的掩护下夺门而出。郑蓓蓓作势要追出去,但是伤口撕开更大,她在自己的哀嚎中痛晕过去。
她做梦,她的父亲将她狠狠的推到在地,她撞上欧婷娟手上的尖刀,然后,激痛传来,她尖叫着惊醒。
梦一场,却是那样的真实。
冉月霜几乎哭晕过去,她伤口疼,心更疼,她朝她吼,忘了这是谁。“哭什么哭!你就知道哭!”
她还没好全,就急着出院。闯进她爸爸的办公室,任何人都挡不住来势汹汹的她。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眼泪委屈的掉下来,湿了衣襟。“爸爸!”
郑国霖看她一眼,没有感情,他的话,更是冷到骨血,“我不是你爸爸。”
她在呆愣间,看不到一切。
离婚协议被她撕得粉碎。她流着泪,不肯接受事实,“我不信,我要验dna!”
冉月霜抱着她,同仇敌忾,“对!必须验。国霖,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总要相信科学。”
郑国霖微微动摇。
郑蓓蓓觉得这中间有猫腻,她坚持,几乎是死缠烂打。
郑国霖甩开她的手,不耐烦的丢下一句话,“如果证实你不是我女儿,这婚就必须离。”
这句话太过冷漠,但是冉月霜眼里却难得的有了笑意,她安抚的拍拍郑蓓蓓的手,“别担心,你是爸爸的亲女儿。”
但是,结果出人意料。郑蓓蓓和郑国霖的dna完全不匹配!
冉月霜惊呼,“不可能!”
郑国霖冷眼看着这一对母女,毫无留恋,“现在可以签字了?”
冉月霜反应过来,惊呼,“肯定是谁做了手脚!我生的女儿是谁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一定是有人故意的!”
郑国霖却收走了那份报告,冷言冷语,“我只相信科学。”
离婚,只能成了必然。
郑国霖有钱有势,他认定的事实,不可改变,他做的决定,不可撼动。
郑蓓蓓哭求已经无用,她不敢相信,一向疼爱她的父亲会着她这样无情。冉月霜还沉浸在dna报告中无法自拔。终日以泪洗面。
郑蓓蓓恍然无措,就在这样无助的时候,她想到了一个人。她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去找他合不合适,但是她知道,找不到他,她的一切都会崩溃,精神的,肉体的,统统需要抚慰。
她被拦在他公司门外,他的秘书传达他的话,“欧先生不想见你,请你以后都别烦他了。”
她心底的那道墙,终于坍塌。
悲剧无法阻挡的发生。
她的父亲甚至于吝惜给他们一笔丰厚的遣散费。一张单薄的支票将他们打发。郑蓓蓓火爆性格终于爆发,吼叫着,“凭什么这样对我们!我们要上诉!”
她父亲的秘书,何等精明,不卑不亢的说着,“那么你们只会得到更少的钱。总裁的权势你们是了解的,上法院,你们只会败诉。”
他最后还“好心”奉劝了一句,“千万别冲动撕毁了支票,总裁可没功夫再签一次。”
她将道貌岸然的女秘书屈打出去,回身一看,冉月霜已经晕死过去。
郑蓓蓓和冉月霜,收拾了一身残缺,被狼狈的赶出了郑家。从此,这座大房子,与他们绝缘。他们不再拥有繁华,只有一身的伤。
路上遇到锅子,郑蓓蓓出离的愤怒,抛下冉月霜,跳下出租车,追赶。
半途抢了路边摊卖水果手里的刀子,脚步不停的紧追不舍。七拐八转,终于将锅子逼进了死胡同。她操着锋利的水果刀,眼里是杀人的精光,“畜生,我要杀了你!”
不顾一切的扑过去,她这次拼命,锅子力气再大,也被她不要命的架势吓到。就算受伤,她还是死死的抓着手中的水果刀,这一次,她要掌握好她自己的命运。她要让面前这个衣冠禽兽不得好死!
大病初愈,她身体发虚,最终还是被锅子钳制住。他同样的气喘吁吁,惊魂未定,“你这女人不要命了!”
郑蓓蓓大声吼回去,“我要你的命!”
锅子死死的抓住她的手不放。“我那天又没有真正对你下手,是你自己不小心伤了自己,关我什么事?你现在又没死,凭什么要我偿命?”
郑蓓蓓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心底的恨堆积太多,急于发泄。“你们全部去死!你们这些坏人!”
她如同困兽的悲鸣,让锅子暗暗心惊。他只能咒骂,“你这个疯女人!”
她再次被抡倒在地,嘴里呜咽着,失去所有力气,泪水散落在地,泥泞了沙石。“坏人,坏人…”她重复着。
“疯了!惹毛了我你没好果子吃。野种就是野蛮!”
“野种”二字,生生刺激到郑蓓蓓。她起来,死死盯着他,似要将他生吞活剥。锅子抖了抖,看着她步步紧逼,他也在后退,“喂喂喂,你还想怎么样?”
郑蓓蓓只是盯着他,她的眼神多少让他发毛,但是他还不至于怕她到落荒而逃。防着她,半点也不敢松懈。
她的声音,有些失真,“你告诉我,那天是谁要害我。”
锅子大大松了一口气,讽刺,“说了你也奈何不了人家。”
她的尖刀往他方向伸出,狠绝,“你说不说!”
“妈的!你这疯子,欧启惠要我做的。”
欧启惠?
她视为姐妹的人,害她?
她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狂笑不止,眼泪流出来,她伸手抹一把。“很好。姓欧的,一个不一个奇葩。”
她17岁的人生,如同被一盆狗血淋过,恶心的,讽刺的。
☆、043 此女子浅笑
车速减缓,欧显臣皱着眉望向她,“当年慧慧也是年轻不懂事——”
辛蓓蓓再次抢白他,语声讽刺:“当年我又多大?别忘了她比我还大一岁。找这些借口有意思么?你没有诚意,别做无用功了,就算她肯道歉,我也绝对不会原谅她。”
她眼底浓烈的恨意刺伤了他。犹记得那天她向他坦白,那时候她眼神平静,缓缓说着,语气是那样的稀疏平常,就像她在陈述那件事的当事人不是她一样,平铺直诉自己如何被一群人灌下下了迷丨药的酒,如何被自己的好姐妹丢弃,如何被拖进了无尽黑暗的死胡同,如何受着那帮禽兽的侵犯,如何自救,如何心如死灰她当时太过平静,让他不敢相信她说是的始作俑者是竟然是他的好妹妹,而她就是那可怜的受害者。
他的视线再次滑落在她腰间。那里,厚厚的衣服下面,有一道丑陋的疤痕横亘在她平坦的腰腹间,她那天展示给他看,饶是见过大场面,欧显臣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着魔一样伸出了手,辛蓓蓓警觉的绷紧身体,语声警惕:“你做什么?”
欧显臣一阵尴尬,讪讪的指了指她腰间,“我安全带。”
辛蓓蓓低头看了看,安全带却是忘了系上。她默不作声的系好,抬头迎向他,已经恢复了波澜不惊,“好好开你的车。”
车子停在了“静园”前面,辛蓓蓓狐疑的看向欧显臣,却不给什么好脸色:“你不用这样讨好我,换别的地方吃吧。”
欧显臣却说:“我最近在吃素“
辛蓓蓓像看怪物一样的瞥了他一眼,没有探究他说的是真是假,她说了句”随便你”自己就主动走了进去。
欧显臣紧紧的挨着她,他的声音近在耳边:“我其实就是想见见你。”
辛蓓蓓不着痕迹的拉开彼此的距离,就当没有听到他刚才说的话。
上菜的时候欧显臣尝试着吃了几口,笑着说:“味道还真不错。”
辛蓓蓓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欧显臣自觉无趣,又夹了几筷子送进嘴里,就停了下来,只是看着她吃。
辛蓓蓓算是知道这人的怪癖了,他可以捉弄她看她笑话,但是吃饭的时候还算规矩,话不多也用担心他时不时的来气她。但是她还是不习惯吃个饭被人盯着,尤其对方还是他。她抬头,没好气的说:“盯着别人吃饭是很不礼貌的。”
欧显臣轻笑,“我在你眼里有哪点是好的?”
辛蓓蓓白他一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欧显臣愉悦的笑了。
辛蓓蓓原本是不想理他,可是却忍受不了他灼热的目光,她无奈的放下筷子,叹道:“光我一个人吃,这个钱补不回来啊,你还是吃亏了。”
欧显臣眼里闪过一道促狭的光,半真半假的说:“这样不好么?下次再补回来不就行了。”
辛蓓蓓说得郑重其事:“没有下次了,永远也不会有了,只是最后一次。”
欧显臣沉默了。
他们在这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用餐,过程不用想也知道是不愉快的。很奇怪的是,欧显臣这次的态度明显和缓了许多,她全权当做他是因为欧启惠的事情而良心不安。这人明明不是好人,却要摆出一副圣人的姿态,为他姑姑收拾烂摊子,还要为了他妹妹的过错而去讨好别人,这样一想,觉得这人也够憋屈。
辛蓓蓓真的打算把剩下的钱给他,这让欧显臣再也忍不住爆发:“我说你这人!你有时候就是小气!记仇!就这几个钱,你硬要塞给我你是什么意思?给点面子行不行?”
辛蓓蓓淡淡的说:“我就是记仇又小气。收下不就行了,彼此再无瓜葛。“
欧显臣微眯起眼,“这就是你的意图?你不想和我有任何瓜葛,咱们认识了十几年,你觉得可能么?”
“所以以后不要再找我了,我真的不想和你们这些人打交道,我玩不起,我很累。”
欧显臣抓抓头发,围着她转悠,辛蓓蓓搞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最后他停在她面前,食指直指她面门,剑眉飞扬,“我以为那天自己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其实是你这个人死脑筋!那好,我今天就再次点醒你。”
辛蓓蓓蹙眉,格开他碍眼的手,“我凭什么要听你说。”
欧显臣一把抓住越逃的她,将她拉近身来,狠狠箍住,自上而下直看进她眼底,“你躲什么?你在害怕什么?”
辛蓓蓓恼火的挣扎,朝着他逼近的脸大吼:“神经病啊!放开我!”
欧显臣只需微微使劲就让她无法动弹,他无视她怒气冲冲的脸,要将她看穿,要揭她伤疤,“听我说完了自然放你走。”
他们之间的拉拉扯扯早就引来路人侧目,等她稍微安分下来的时候,欧显臣连拖带拽把她塞进车里,“咔哒”一下锁了车门。
辛蓓蓓恶狠狠的瞪他,他漠然视之,摸出烟来点燃一支,一口烟全部吐向她的脸,辛蓓蓓被呛到。他冷冷的看,看到她狼狈不堪,他才讥讽的笑了:“脾气臭,一点也不可爱。”
辛蓓蓓恶声吼回去,“这句话你说过了,不需要重复提醒。”
欧显臣似笑非笑,把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还回去给她:“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辛蓓蓓说了句粗俗的话,欧显臣却没有继续挤兑她。他又吸了口烟,将吸了几口的香烟放在烟灰缸里满满的一点点的捻灭。他要吊着她,要让她气急败坏,他要寻找心理平衡,否则难以平息自己的心里的怒气。
他再次问她,脸色凝重,“你这样讨厌我,是因为惠惠对你做的那些事?”
辛蓓蓓想都不想,脱口而出,“不是。”
“不是因为惠惠,那就是因为我了?我不认为自己曾经做过什么让你讨厌的事情。”他说的无辜无害,深邃的眼眸凝住她。
辛蓓蓓淡淡的撇开头,淡淡的说:“你让人讨厌的地方多了去了。”
欧显臣淡哂:“无赖无耻霸道混蛋?就这些?”
辛蓓蓓终于看他一眼,不言不语。
“可我一直这样,当年你还是迷得神魂颠倒。”
辛蓓蓓忍住不吐,看这人脸皮能有多厚。
欧显臣故作惊讶:“难道我说错了?当年你倒追我的事情谁不知道,送花送巧克力就差写情书了,难道是我脑子出了问题,把那个疯狂追求我的疯丫头错当成你了?”
辛蓓蓓咬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是因为郑蓓蓓瞎了眼。”
欧显臣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靠回椅背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一针见血:“不是郑蓓蓓瞎了眼,而是因为她太过天真轻浮,你其实心里就是想抹掉这些是么?怕接触我们之后会令你想起当年那个愚蠢而狂妄的疯丫头,穿得像个小太妹,成绩一塌糊涂却横行校园,做着天真的美梦以为全世界都会围着你转。我说的对不对?”
辛蓓蓓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盯着他的眼神就好像能把他盯出千百个洞。欧显臣全程不放过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他知道自己说中了十之八九,他扯扯嘴角,言语刺激她:”是不是想揍我?憋着做什么,我知道你很生气。”
辛蓓蓓握了握拳,最后却是什么也没做,她干巴巴的回应他:“恐怕你要失望了,你说的人是四年前的郑蓓蓓,而我现在是辛蓓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欧显臣狠狠呸了一声,再次指着她鼻尖,“装!狠狠的装!你不去演戏真是浪费了。说真的,当年你虽然很烦人,但是最起码不弄虚作假,你看看你现在这幅虚伪的样子,天天这样你累不累?”
“把你的手拿开!”
欧显臣径自说下去,滔滔不绝:“你说我不真诚,其实你自己还不是半斤八两?对着谁都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可是你的笑就是假,那不过是你的一张面具,你对谁都存了防备心,不想被人窥视也不会打听别人的私事,你其实就是胆小,你怕自己交出了真心之后反而被伤害,你就是这么思想狭隘,谁对你好你就要推开,因为她怕欠下人情自己还不了,你做什么都要衡量利弊,你这人tmd就是现实,现实得可怕!真不懂林荃喜欢上你这种人是该喜还是悲哀——”
“够了!你凭什么对我评头论足?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辛蓓蓓一张脸涨红,狠狠的拍掉他因情绪激动而颤动的手指。
欧显臣呼哧呼哧的喘气,轻蔑的看着她,“被说中痛处了?恼羞成怒了是吧?你敢不敢承认你就是这种人?虚伪胆小——”
“啪”的一声脆响,辛蓓蓓红着双眼狠狠的扇过去,力道之大只把欧显臣的头给打偏,她全身都在颤动,声音也在颤动,但是目光却坚定骇人:“我说够了!”
欧显臣缓缓的回过头,摸着发麻的脸颊,狠戾的说:“第二次。看在惠惠曾经对不起你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但是我警告你,事不过三!”
辛蓓蓓冷冷看着,不发一言。欧显臣与她对峙之下,被她骇人的眼神吓了一跳。他一解锁,辛蓓蓓就开了车门下去。要是再和他呆在一起哪怕多一秒,她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举动。
她的脚步飞快,就像后面有洪水猛兽。情绪太过激昂,过马路的时候她差一点闯了红灯。她一直走一直走,步行街上摩肩接踵,她却根像钉子一样见缝就钻,她忘了打车,脚上磨破了皮也不自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的,校园里冷清,寝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她一片空白的给自己接热水,水温也忘了直接灌进喉咙,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她冲进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人终于镇定下来。但是只是累,她什么都不想做,她要好好睡一觉。
她又做梦了,只是这次梦里更混乱,没有剧情没有声音,连梦里的人的脸也看不真切。她迷迷糊糊的想:为什么睡着也会感到累呢?
当她昏昏沉沉的醒来,已经是晚上6点钟,寝室里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饭的香味飘进鼻子,她才感觉到饿了。
起来洗漱一番,眼睛还是有明显浮肿的痕迹,她挫败的扔了冷毛巾,随便收拾了一下就抱着一堆资料出门。
路上碰到林静那一对,彼此只是点点头,连到招呼都觉得费劲,陌生如此,冷漠至斯,她不禁心寒。
一波波的事情,她已经无暇应对她们之间的关系,顺其自然吧,她乐观的想,过个年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欧显臣虽然混蛋,但是他的话还是困扰了辛蓓蓓很长时间。扪心自问,她是不是如他所说的那么不堪?她不知道。她所谓的骄傲,在欧显臣眼里全部成了一种虚伪的表现,她其实可以完全不在意他所说的话,毕竟一个四年前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纨绔子弟,四年后以捉弄自己为乐的无赖混蛋的话有什么可信度?
他的话之所以影响到她,只是因为她也在迷惑,她自己到底有多自己了解多少?
有时候想想自己挺失败的,被朋友背叛过,被父亲丢弃过,现在林荃也出了国,林静和她关系越来越僵她渐渐感觉到孤单,在这孤苦无依的冬季,人心变得脆弱而敏感。
欧显臣还是说中了一点,她的确不想回顾当年的自己,诚如他所说,当年的郑蓓蓓是个眼高于顶任性而烦人的疯丫头,她就是因为太过天真太过轻信他人才会被欧启惠背叛。吃一堑长一智,她现在把自己的内心保护得很好,这样谁都伤害不了她了
难道这也有错?
留给感伤的时间并不多,她还要考试,她分得清孰轻孰重。她要忘了这些对己不利的话,她需要静下心来。
作者有话要说:很匆忙,错别字什么的也很多,大家包容, 眼睛疼了,检查不过来。
☆、044 此女子浅笑
考了两门都很顺利,辛蓓蓓写得行云流水,早早交了卷又马不停蹄的抱着资料去占位置复习。别人只有眼巴巴的羡慕,谁让人家这么勤奋呢?
如果王琳娜的事情不暴露,辛蓓蓓想她这半个学年可以画上一个完满的句话,可是天不遂人愿,她没有被卷入风波,却再也不能做到泰然处之。
无聊之人将王琳娜和黎君的照片爆到了学校bbs,什么“有图有真相层层披露xx学院校花被富商包养,冒天下之大不韪当小三”,长长的标题下面盖了几百层楼,发帖之人除了附上几张虚虚实实的照片就从此消失了,留下一帮闲人在楼下吵吵嚷嚷,一时炸开锅。尽管标题含沙射影,手机拍出来的照片像素很低晰,但是却能辨别得出那人就是王琳娜,反倒是绯闻的男主角拍的不够清晰,主要因为照片都是夜间拍摄,男人反光的眼镜片使得整张脸模糊不清。一时之间,王琳娜成了众矢之的,谩骂声不断。
辛蓓蓓向来消息闭塞,但这件事却是很快传进了她耳中。由于期末了,平时几乎被大家遗忘的校园网站成了学生们搜索资料的好去处,每天的流量成十倍百倍的往上涨,这也是王琳娜事件得以一夜之间风传整个校园的主要原因。
辛蓓蓓吃惊不小,她一直担心的事情居然真的发生了,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会败落这样快。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呢?王琳娜就快毕业了,如果事情处理不当,那么她这一生就毁了。
越想越不安,趁着无人注意,她跑到厕所偷偷给王琳娜打电话。
电话很久才接通,王琳娜虚脱的声音轻飘飘的传过来,“蓓蓓,我好累。”
辛蓓蓓鼻子一酸,压低声音问道:“你现在在哪?”
王琳娜迟疑着,“家里。”
“哪个家里?”
“我的小屋。”
“我马上过去。”
王琳娜唤住她:“你别来了,最近这段时间还是和我保持距离吧。”
辛蓓蓓不由得皱眉,轻声呵斥她:“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放心。”
王琳娜还不死心的劝她,苦口婆心:“我说真的,你还是要避嫌的,不然对你影响不好。”
辛蓓蓓唾她:“这说的什么话!不说了,我马上过去。”
等她匆匆赶过去的时候,就看到王琳娜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床上,怀里抱着的大胖猫睡得鼾声四起。辛蓓蓓轻轻叹气,这只没心没肺的畜生。
王琳娜抬起头来,憔悴不堪的脸上一双眼睛显得大而圆,黑漆漆的眼眸里冷光乍现,让人看了发毛。她对她说:“蓓蓓,有人要害我。”
辛蓓蓓坐在她身边,握着她骨节清晰的手,定定看着她,“我知道。”
“可我不知道是谁害我,我树敌太多,谁都有可能害我,除了你。蓓蓓,我好害怕。”她死紧死紧的回握住她的手,猫被惊醒,倏地一下蹿下了床。
床上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现在怎么办?”
“黎君说他会处理好。可我还是不放心,毕竟这是在校园里发生的事情,就算他有权有势也不可能阻挡这些学生嚼舌头。我这些天一直心神不宁的,连和他住的房子也不敢待下去了,我好害怕,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我觉得这一次我死定了,蓓蓓,我这次要毁了。”她越说越激动,辛蓓蓓被她抓得有些痛了,但还是由着她,或许这样她会好受些。
辛蓓蓓沉吟:“源头是那个帖子,现在校园里都传遍了,只怕不久之后连老师校领导也会知道,来不及阻止了,我们只能静观其变。光凭几张照片不能说明什么吧?又没有什么证据,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她试着安慰她,可是自己也底气不足,毕竟这件事是谁在背后搞鬼,那人的意图是什么也不清楚,手里是不是还有其他更惊人的把柄也不知道。
可是除了自我安慰,她们还能做些什么?
王琳娜慌了起来,哆嗦着嘴唇,“不行,我得关机,不能让人找到我。”
她太不镇定,居然都忘了手机里只有两个人的号码,一个是辛蓓蓓的,另一个就是黎君,而且没有署名,她分辨得出是谁。所以当她手刚刚触碰到手机,手机就在手里嗡嗡震动起来,王琳娜一时受惊,“嚯”得把手机扔下了床。傻愣愣的看着它在地面上嗡嗡震响。
辛蓓蓓轻声叹气,将手机捡了起来,看了眼之后递给她:“别紧张,是黎君。”
王琳娜这才哆哆嗦嗦接起,双手紧紧握着电话:“君,我害怕。”
黎君一向沉稳的声音此时听来也有些焦虑,但是他却不能在他女人面前表现出来,他温和的安抚她:“别怕,有我呢。”
王琳娜眼里有了热意,这个男人简单的一句话就能把她感动得失了风度:“不,我有不好的预感,这一次可能真的完了,我眼皮一直再跳,君,我们完了。”
黎君喉间一哽,涩然道:“别瞎说,我们会好好的,相信我。”
“我信你。”
可她放了电话就已泣不成声,转身抱着辛蓓蓓哭得形象全无,含糊不清的说:“我们完了。”
辛蓓蓓心痛不已,只能顺着她的脊背,说着苍白无力的话:“别胡思乱想了,会没事的。”
其实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好事者已经将这则帖子转载到校外其他论坛,而且这一次已经开始披露绯闻男主角,话题直指恒域地产的太子爷黎君。
黎君在书房焦头烂额的时候,他那修养极好的妻子沈悦拿了份报纸放在他眼前,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这次说话的语调明显僵硬:“看看你做的好事。”
黎君脑子轰的一声,差一点就失控的跳起来,眼里全惊愕:“你什么意思?“
沈悦挑挑眉毛,紧抿的嘴角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声音陡然拔高:“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你和你的情人幽会就算了,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事情都摆到了台面上,你还想骗我?”
黎君茫然的看着她,语不成句:“我,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悦深呼吸一口气,怆然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还是以为我对你漠不关心所以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男人出轨,如果妻子不知道,那只能证明我够蠢或者你太过精明仔细。可是你是那样的人么?从小到大,你连撒谎都会脸红,还想在我面前掩饰什么?”
黎君看了她很久,从这个女人眼里看不到疯狂,她向来如此,良好的涵养使得她内敛而自制,黎君在她面前也自惭形秽,如果真有那么一点凌乱,那也是因为气他的不忠,她不见得真的在意他在外胡闹。
果然,她接下来说的话印证了他的想法。
“麻烦你做事情之前先想好后果,如果不是自己能够承担得起的,最好不要越过雷池。黎家和沈家都丢不起这个脸,两家的生意不能因为这些受到任何影响,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的冷然,高傲的头颅,红唇说着残酷的事实。他素来讨厌的就是她这幅公事公办的姿态,满嘴的家族利益挂在嘴边,冷血镇定得可怕。但是他却无从反驳,她说的句句在理,他身后是整个黎氏家族,他肩负着家族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