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旧梦】
书名:攻心之知错不能改(gl)
作者:韦舀
晋江14-10-01正文+番外完结
非v章节总点击数:80607 总书评数:322 当前被收藏数:282 文章积分:3,634,325
文案:
上京有三害,奸相何忠良,太监李公公,以及,公主昭仪。前两者为祸朝堂后宫,后者,实乃心患,而心病最难医。
方子旭:“天子面前,岂敢说假话混淆圣听,臣所言,皆为真心。”
昭仪:“宫外盛传,方将军独子方子旭年少有为,英姿飒爽,得不少姑娘钦慕。本宫今日见了子旭你,才知道传言漏说了一条‘巧舌如簧’”
昭仪:“子旭你说,本宫该信你几分?”
一步走错,步步皆错,方子旭虽知错,但错不能改,悔之晚矣。
这文我写起来很轻松,也希望各位看官看的轻松。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相爱相杀 江湖恩怨 报仇雪恨
搜索关键字:主角:昭仪,方子旭 ┃ 配角: ┃ 其它:gl,百合,公子韬,攻心
☆、楔子
娶妻这事,是方子旭想都没想过的,所以听到宫中来的那位公公捏着嗓子宣读圣旨时,方子旭懵了。她那自作孽的老爹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但明显比她要镇静的多,膝盖发软的接过锦布镶金的圣旨,叩首谢恩。方子旭心里感慨,毕竟是吃盐比她吃米还多的老爹。
公公捏着兰花指走后,方子旭和她老爹面面相觑,都是一声长叹。
圣旨上说了,皇帝老儿的掌上明珠瞧上了方子旭那张生的白净的脸,要方子旭洗的白白净净……不是,是沐浴熏香等七日之后,奉旨进京,同公主完婚。
“爹,你说我要不要现在就收拾好细软趁早跑路?”方子旭侧过脸同老爹商量。
“没出息,爹是怎么教你的?宁死不做逃兵!”方子旭的老爹怒目圆睁的瞪她一眼,但心里也着实忧愁的紧。到底是亲生的,虽然平日里没少吃自己的老拳,但真要这个兔崽子提着脑袋去成亲,方烈这颗糙老爷们的心就开始矫情的舍不得了。
二十年当爹又当娘的把这小子拉扯大,怎么也料不到会有今天。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是兴之所至开的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个中短篇。更新时间不定,因为不会腾出专门的时间去写,就是闲了上来敲两句,攒够一章的字数就更一发。(第一章我是来打预防针的。)
写的时候不设大纲,故事比较简单,走的感情线,细节方面没啥可推敲的。我自己写的很轻松(好吧,其实这文章就是让我缓解读书的压力用的……咳咳),也希望各位看的轻松。笑。
☆、始
方烈心浮气躁的喝了两杯,脑袋被搅成了浆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方烈垂足顿胸,壮怀激烈的想要仰天长啸。
方子旭她娘死的早,是个有名有姓的千金大小姐。当年与方子旭她爹在上元节那天一见钟情,然后干柴烈火轰轰烈烈的爱了一场。方烈当年的形象很糊弄人,被街头巷尾的评书人说成是穷孩子出身,不惜献身勾搭富豪千金以博得名位。还被说成是花街柳巷的常客,光是红颜知己,数起来也要用上脚指头才够。但方子旭她娘就是在人群里一眼认准了方子旭她爹,任人说三道四也不撒手,只对她爹说——你若不想自己的妻子成日被这些流言蜚语困着,就拿出些本事来让他们都闭上嘴。
方烈豪气干云的拍着胸口,只留下了一句——等我回来娶你。旋即拍马向西,去了关外最荒无人烟的所在。从军入伍,建功立业,在那不毛的戈壁地将刀枪挥舞的威风凛凛。两年后,匈奴来犯,大齐戍边的将领军队被打的措手不及,是方烈夜袭,带着一只几百人的小队潜入匈奴军营后方,挽回颓势。又战一年,短兵相接,朝堂上奸人使诈克扣粮饷,而边关外血泼如墨,但终究是胜了。方烈将大齐的旗帜插在战场上,提着刀带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喜悦豪迈的大笑。
次日便有侍从携圣旨入营,说先皇召他入宫。回到上京,不意外是册封嘉奖,先皇亲自接见,有意将公主许给方烈。百官皆道,方烈攀了高枝,一朝便做了皇亲国戚。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没有任何背景家世的穷小子却当面拒绝了先皇,说是已有心仪之人,望先皇下旨赐婚。
先皇开明,有容人之量,也是惜才。方烈虽损了皇室的面子,但也不以为意,赐婚后还亲自主持了婚礼。方烈娶进门的,自然是方子旭她娘。
成婚五年,期间伉俪情深,琴瑟和谐一度被传成佳话。方烈守着娇妻,老天爷却嫉妒起来,一不高兴就谋划好了要棒打鸳鸯,于是把方子旭丢给了两个人。方子旭她娘十月怀胎,身子骨却弱,经不起折腾,最后死于难产,跟她爹阴阳永隔,只把方子旭那个屁大点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留给了方烈。不知算是遗产还是债务。
得知死讯的那一刻,方烈七尺的男儿心如死灰,竟有了避世的念头,几次三番的提剑欲了此残生,但看着产婆臂中啼哭的婴儿终还是不忍。折了手中长剑,抱着方子旭她娘冷掉的身体一遍遍的重复着上元节的定情,战场上的念想,五年间的浓情蜜意……然后说了句——你当真狠心。
抹完泪后,方烈挺直了脊梁骨,还是那个马上叱咤纵横的将军。自此父女相依。
因家中无人照应,方烈在行兵打仗之际也带着那个不足月的女婴,当爹当妈,操碎了心。上了马背是驰聘沙场冲锋陷阵的头,下了马则是苦大仇深伺候这位小祖宗的仆人。有一阵方烈一直念叨,难怪方子旭她娘生下她就不理事了,原来带孩子这么苦。
其实方烈一开始真没想把方子旭当儿子养,只是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糙老爷们一手拉扯着孩子,结果就是连带着孩子也越来越糙,心野的收不住。方烈一直把方子旭带在身边,他经常要去兵营操练士兵,为了行动方便也为了穿脱麻利,方子旭便从小男装,加上成天撒欢追野兔子试图给自己加餐,看上去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兔崽子,周围的人瞧了便可劲的讨好喊公子少爷。
方烈粗,一直没大注意周围人的称呼,这种事他根本没放心上。这公子少爷的喊了七八年,方烈终于回神,意识到不对了,但木已成舟,彼时大齐广传版本已经是他方烈有一子,名曰方子旭,喜惹事生非……方烈有口难辩,而身边知根知底的人大多幸灾乐祸。
方烈为了纠正自己的疏忽大意,也是努力过的,买了箱女儿装在方子旭生日那天当作礼物送了出去,结果方子旭碰是碰了,不过是裁完后拿那些衣服扎风筝,还死缠烂打的要他怀里刚缴获的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他不给,方子旭就哭就闹,烦的他没辙,最后还是认栽的把匕首刻上字送给了方子旭。这才把她打发走。
方烈寻思,不能再带着方子旭骑马打仗了,这样耳濡目染,难免会对行军打仗有了兴致然后走上自己的老路。他和方子旭她娘就这一个硕果,她娘也就一个希望,愿她平安喜乐。他方烈眼里老婆大于天,宁可方子旭无所作为,也要遂了老婆的愿。于是方烈提着耳朵把方子旭从树上丢进了书房里,特意请来师傅教她琴棋书画,一心想把方子旭养成他夫人那样的温婉知书的女子。三月后,他练完兵回来,看到的不是什么小家碧玉,而是个灰头土脸还摔断一条腿的臭小子。方烈招下人询问,才得知方子旭这三月非但把老师一个个气跑了,还试图骑马去军营找他,结果被颠下马背,摔断了腿。
活该——方烈又好气又好笑,觉得这个女儿倒是随了自己的性子,不喜书卷,倒是偏爱舞刀弄枪。
有这样的女儿,方烈惆怅了些日子,觉得辜负了夫人的期待,但马上又得意起来,决定用心琢磨,将来为保家卫国出力,也就任由别人公子少爷的叫自己的女儿。心想这么将错就错下去,将来女儿想做翻事业,有个男子的身份做傍,行事也方便些。
但现下,方烈只想抽自己个嘴巴,什么叫一步错步步错?大事上还没寻着方便,这身份反倒是把方子旭往火坑里推。
但悔之不及,方烈只能认了。
“你到底对三公主做了什么?让人家九五之尊的掌上明珠对你一见钟情?!”方烈吼她。
“我也不知道。”方子旭也是一脸无辜的说,:“我连那个什么三公主是高是矮是胖是廋是美是丑都不晓得。”
“多说无益。”方烈无力的挥挥手“你赶紧去准备准备。”
“逃?”方子旭眼前一亮,重见曙光,以为自己亲爹终于开窍想通,舍不得她去填坑了。
“去上京,准备成婚!”方烈哼了声“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只是我方家的人,焉有不战而退的道理!”
“成婚的又不是您老。”方子旭也咬牙,开始怀疑方烈到底是不是亲爹,这么急着要把她踹进上京的火坑里:“感情欺君和抄家灭族您都不当回事啊!”
“小兔崽子你啰嗦什么?反正只有咱俩的脑袋可砍,到时候你死老爹我就陪着,一起去看看你娘,合家团聚。”方烈冷冷瞥她一眼“去上京成婚,然后再找个由头让公主休了你,是唯一可行的法子。”
方子旭皱眉盘算一阵,老爹说的的确不错,就这个法子尚算可行,跑路是一时之计,被逮到了凌迟比砍头要难挨的多。
方子旭冲自家喝酒的老爹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 望月阁
上京的繁华方子旭早有耳闻,也曾一心想摆脱关外戈壁滩的苍凉来这片富饶的大齐国中心领略见识一番。心愿达成,方子旭却闷闷不乐,没了打量观赏的心思。人头攒动,有什么好瞧的?反正后脑勺都是一个样子。
方子旭坐在高头大马的背上,眼神带着忧郁。
因为要入赘皇室成为驸马,这几天一路下来,方子旭也留心的打探关于这位三公主的八卦。那些事迹传到方子旭耳朵里后,她痛心疾首的大呼劣迹斑斑!劣迹斑斑!
方子旭在心里暗自揣测,皇帝大概是觉得女儿这种品行没人敢要,才寻思趁早找个好青年把这个妖精送出去。然后皇帝再仔细一思量,觉得她爹为国为民征战沙场,她方子旭也该有点为国献身的精神,这才下旨钦点了她的婚事。——为了大齐的江山社稷收拾烂摊子,他父子二人应义不容辞。然后再为了安抚一下家属情绪,这才在圣旨后头说了几句场面话。比方什么“一见钟情”的鬼话。她方子旭的家安在离边关最近的一处封地,穷的只够百姓吃饱穿暖,风沙大,地势条件又恶劣,是大齐当之无愧的穷乡僻壤。她一个身骄肉贵的公主,没事那会往那里跑。
祸从天降,这是方子旭接旨的第一反应。
眼下,方子旭只盼着在成功惹怒三公主休掉她之前,身份不会暴露。
喜怒无常,好男色。方子旭脑子里盘算了一遍,根据公主的行事做派和以往的种种丰功伟绩,总结出了这七个字。
心里有了底后,方子旭有了主意,嘴角挂上虚伪的笑容,□□的骏马昂首阔步的向前。
方子旭的临时住所被安装在上京靠西的望月阁。望月阁风雅清幽,名字的由来还有个故事——据闻是一女子思嫁,修筑此楼,欲从千万男儿中择出佳偶,但奈何天下男儿竟没有一个入的了眼的,只能日日望月兴叹。叹着叹着竟误打误撞的叹出一个好男儿来,女子同男儿月下互许,喜得良缘,始出此阁。
公公挤眉弄眼的冲方子旭讲着这番故事,方子旭故事听明白了,但不知道这根她扯得上什么关系。
公公只得叹口气,把眉眼间传递的意思挑明:“这自然是皇上的圣意,皇上特地把驸马安置在这,就是想告诉驸马公主的心意。”天下男儿万千,却只有驸马您入了公主的眼,还日思夜想。当然,后半句公公含在了嘴里,这女儿家的相思意,只能让方子旭自己揣摩品味。
方子旭却解成了另一个意思,公主思嫁了,公主急着出阁。
公主的婚事自然是不能马虎,据称皇上亲自选了半月后的黄道吉日。届时成婚后,方子旭将正式迁入公主的府邸做常驻人口,也就是上门女婿——俗称的“小白脸”
想到这一层,方子旭不乐意了,眼神闪烁,咬牙切齿。传说中转吃软饭的小白脸?什么时候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竟然要被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包养!
其实这不是方子旭觉得最憋屈的,她难以启齿的最终理由是,她是被同为女人的女人所包养!
仅此一点,就够让她方子旭心里不好受了。这种不痛快在一路奔波里转化成了怒气,让她有点儿牙痒痒。
公公见一切安排妥当后,进宫复命。方子旭受了闷气人前发作不得,只能在人后把气发在望月阁里那张雕花的梨木卓上,攥着拳头狠狠砸了两下,那张结实的工艺品在她的怒火里颤抖。
小白脸,好一个小白脸哈!这三个字像是在她身上烙了个无法言说的标志,让她直跳脚。方子旭本来脾气就挺冲的,又被一到圣旨压的低眉顺眼的忍受自己的婚事任人摆布,心里本就憋屈,只是可怜了望月阁里的那些家具摆设,一晚上下来方子旭住的房间家徒四壁,只剩一地残渣。
月亮升起来了,是上弦月,弯弯的一牙颇为耐看。
上京里不知是谁家的女子在入夜前一声轻叹,亦不知是谁家的女子临窗微微的挽起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
☆、入宫
大齐一国之君是在御书房里接见的方子旭。储着美鬤的皇上笑盈盈的打量着方子旭,然后赞了一句“丰神俊朗,气度非凡。难怪昭仪会一见倾心非君不嫁。”
方子旭一口浊气堵在嗓子眼,她连三公主见都没见过,何德何能令一朝的公主一见倾心?公主就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用的着这么心心念念的盼夫婿吗?就算是思嫁了,上京里的小白脸一抓一大把,要什么样有什么样,怎么也比她这个冒牌货要正宗的多吧!
没眼光。方子旭是很真心实意的这么想。
“傻站着干什么,坐。”皇帝一脸慈父模样的对方子旭说,并叫人看茶。
方子旭表现的规规矩矩,低眉顺眼。
皇帝很满意,于是同方子旭拉起了家常,从后宫嫔妃一直探讨到朝堂上各个官员的儿女和八卦。方子旭听的晕头转向,这才意识到皇帝老儿是个话痨。话题是在最后才走上正轨的,皇帝目光如炬的看着方子旭说:“昭仪是朕最宠的孩子,只是一直被我捧在掌心,脾气难免大些,行事也任性,才在外面惹下那么多风流……咳,那么多谣言。子旭往后,可要多多担待些。”
风流债是吧……跟她有什么干系?她不担待公主,除非觉得自己脖子上的脑袋是多余的。方子旭心里想着,嘴上却说:“能得公主眷顾,是臣的福气,臣自是惜福之人。”
话音刚落,声又起。
“子旭这番话,可别只是嘴上讲的好听哄我父皇高兴才好。”声音如明珠玉落,只是带着一丝戏谑。方子旭顺着声音看过去,见着的是一女子巧笑倩兮的风采。三分含笑,七分的慵懒。
当今天子盛宠的三公主,昭仪公主。
方子旭一眼看到后,不是对三公主倾国倾城的容貌表示赞美,而是一副被雷劈了,见着鬼的模样,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那儿。方子旭有一点儿失魂落魄的盯着那巴掌大的脸看,努力想证明自己只是眼花看错了。
眼花看错,是方子旭能想到的最好结果。
“子旭一直盯着本宫的脸看,莫非本宫脸上沾了东西?”昭仪好整以暇。
眉梢眼角都是契合的,连那似笑非笑的嘴角都跟从记忆里搜索出来的弧度重合在一起天衣无缝的紧贴着。
天衣无缝。
方子旭有点呆傻的看了一阵。看的眼睛都有点发酸了。
方子旭皱了皱眉毛,终于肯面对惨淡的真相了,她昧着良心奉承道:“公主貌若天仙,臣一时看呆,失了礼数,公主见谅。”
昭仪若有所思的看着方子旭。皇上在这时候握拳咳嗽两声说:“朕想起来还有诸多奏折未来及批复。昭仪,你便带着子旭在御花园里转转,然后再送出宫吧。”
“是,父皇。”昭仪施礼,弯着唇角把视线落到方子旭身上。
方子旭也只好硬着头皮点头称是。
皇宫大内的御花园,布置的自非一般。花草错落,曲径通幽,连转角都别有情趣。没错,是情趣。各花各草都有寓意,还是那种暧昧的寓意。这原本是皇帝的私藏,本来不肯轻易示人的,但为了给女儿女婿增加点乐趣,还是贡献了出来。只可惜了方子旭是个舞刀弄枪的粗人,不仅不懂花语还花粉过敏,一路上喷嚏不断,三步一喘,五步一弯腰,打的眼泪鼻涕横流。
好不容易走过花团锦簇的地方,方子旭像捡回一条命一样。
昭仪走在前面,方子旭跟在后头,只不过两人间的气氛跟皇帝期待的气氛很不相符。一个是似笑非笑别有居心,一个是亦步亦趋心怀鬼胎。
“不知道子旭最近是身手长进的多还是脾气长进的多些。”昭仪懒懒散散的攀折下一朵花,看似随意的问。
方子旭表情僵硬,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不过想来公主私下把当年的恩怨拿出来重提,这最少表明了她应该是不想让皇上知道的。于是方子旭把心一横,干脆装傻:“子旭不知公主所指何事。”
“假装不懂吗?”昭仪在下一刻面如寒霜的说:“方子旭,别给本宫揣着明白装糊涂!”
方子旭见昭仪动怒,立马单膝点地请罪道:“公主息怒。”她垂着头接着装傻:“子旭今日若有开罪公主的地方,望公主海涵。”
方子旭不明白自己当初脑子到底怎么抽的,非要惹上这位小姑奶奶,她心里叫苦不迭,但嘴上却打死不承认,不明白公主所指的是何事。
昭仪面无表情,方子旭跪的膝盖发酸。她的目光覆着方子旭,在思量什么。打量的方子旭很是不自在。半响后昭仪笑靥如花的说:“子旭快起,是本宫错了,错将子旭当成另一个胆大包天的贼子。”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昭仪情绪变化太快,方子旭实在无从揣测这只母老虎的心思。见方子旭还跪在地上,昭仪眉眼带笑的贴过来,扶起方子旭,唇瓣有意无意的靠在方子旭的耳廓旁,吐息尽拂在方子旭脖梗上,撩人心弦。
昭仪问:“子旭在父皇面前所言,可是真心?”
你见过老虎笑吗?老虎不会笑,只有在捕食呲牙的那一刻,才会咧开嘴“笑”。眼下,方子旭眼中的母老虎对她笑了,笑的她脊背发凉。
方子旭心里叫苦,不动声色的拉开些距离说:“天子面前岂敢说假话混淆圣听,臣所言,具为真心。”我惜福是真,可惜公主你不是什么福星,你是祸星灾星,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方子旭把后半句含在嘴里。她垂头低眼,尽了一个小白脸在表面上应该做的事。
昭仪了然,却把话题一转说:“宫外盛传方将军的独子年少有为,英姿飒爽,得不少姑娘钦慕。本宫今日见了子旭你,才知道传言漏说了一条,子旭当真是‘巧舌如簧’”
“只挑好听的说,却把自个的真心话藏起来。”昭仪话题又是一转,重新转了回来“驸马刚刚那番话说的虽然动听,但既是真话,情真意切,为何不肯看着本宫的眼睛?”
昭仪冷淡的说:“本宫不知,子旭你说的话,该信几分。”
方子旭僵在当场,被人扒衣服看光,也不过如此。
“子旭你说,本宫该信你几分?”昭仪步步进逼:“夫妻之道,贵在坦言。子旭话只讲一半,可是对这桩婚事有不满之处?”
“子旭……错了。”方子旭迟疑了下,被这番在情在理的话逼的头疼,终于咬牙把错认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方子旭拿老爹交给自己的理来自我安慰。
“既然错了,子旭打算怎么改?”
方子旭有种搬石头砸脚的痛感:“那公主以为如何?”
昭仪勾起嘴角:“成亲在即,子旭不若先熟悉下夫妻的相处之道,将‘夫纲’抄录五百遍”
方子旭懵了,五百遍,抄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这女人果然是记仇的!方子旭打心里觉得,与其让自己屁股贴板凳静坐抄写‘夫纲’,还不胜把自己捉去用版子招呼一顿。她咬牙,在心里发狠。
“天色不早了,本宫送驸马出宫。”昭仪说。刚才方子旭的表情细节一个不落的进了她的眼,昭仪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我更的慢,请点击收藏,养肥后再宰了吃!保证肉质新鲜,肥而不腻。哈哈哈哈哈哈!这篇文我要开荤开荤,写楚歌时青菜萝卜搜刮的肚子里都没油水了~
☆、蛔虫
入夜,望月阁,书房
方子旭哈欠连天的抄录“夫纲”,昏灯下的那些字她看都不想看一眼,双眼放空的拿着狼毫笔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她老爹当年为了让她多读点书,那是拿着大刀架在她脖子上硬逼出来的,结果这位公主殿下倒好,仗着身份,刀都不用亮她就要服软,表面上还得装成心甘情愿的样子出来。方子旭就突然想起老爹了,自家爹虽然糙点,也喜欢逼她做些事,但她在老爹面前能笑能怒能闹,可以真性情大咧咧的表示自己的不满。但在上京不行,有君臣之礼,有身份高下。她方子旭在这对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只能低眉顺眼的装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哪怕心里那只狼都气的跳脚,但屁股后头的那条大尾巴还是得摇啊摇。
想狗一样。方子旭生了闷气,暗里咬了咬牙。
一张写完,方子旭揭着墨迹未干的纸轻吹,盘算了一下,一个下午也就抄了七八十遍,五百遍遥遥无期。
“少主可是累了?”陪方子旭来到上京照顾她起居的温涵含笑的端上茶点。
方子旭心里有气,摔了笔墨发起小脾气来,不耐烦的说:“不抄了,那个什么公主爱拿我怎么办就拿我怎么办。是杀是剐我都认了!”
“少主累了便歇。”温涵体贴温柔的说“别折腾自己。”
方子旭想想也觉有理,口有点渴便接过茶盅一饮而尽,有点委屈的跟温涵抱怨“温涵你又不是不知道,让我行兵打仗没半点问题,可让我坐在这什么也不能干,抄一本通篇迂腐言辞,没半点用的书,简直要命。”
“是是,不过毕竟是公主交代下来的事,少主可不能怠慢了”温涵轻笑,“剩下的便由温涵代劳就是。”
方子旭眼神发亮,感激的看着她。
温涵故意叹了口气说:“反正代书这种事,这些年我也没少做过。”
某人过意不去了:“这笔人情先记下来,待日后温姐姐有什么事,吱会子旭一声,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方子旭讨好的笑。
“少主挂在我这的帐,可都记了一本册子了,好像回回都有赴汤蹈火这四个字。”温涵取笑道。
方子旭打了个哈欠“还不是你从来不肯让我帮你什么,想还债也没机会。”
温涵见状无奈道:“少主休息吧,这有我。”
“嗯,你也是。”方子旭是真累了,又困又乏。当年被老爹每天早上从床上拽起来练功都没喊过一声苦的方子旭倒在了抄书下。由此可见,世上最伤神的,便是‘书’这一字。
方子旭也不出书房,径直躺倒软榻上歇息,入睡很快,没一会就梦会周公了。温涵放下笔,轻手轻脚寻了薄褥给方子旭盖上后,这才重新做到书桌前,低头认真的抄录。
五百篇抄录,于第二日送达三公主的琓霖府。
昭仪微微一怔,自言:“倒是速度。”
伺候在身边的侍女小云掩嘴轻笑道:“这自是因为驸马对公主的话入了心。”
“哦?”昭仪似笑非笑的看了小云一眼,便漫不经心的翻起那厚厚一摞抄录来。翻着翻着,昭仪捏着两张摘录,脸色沉了下来“弄虚作假的本事不小。”
小云缩了缩身子,生怕触到公主的逆鳞。过了一会,见昭仪公主的脸色缓和了些,小云才忍不住好奇心问了一句:“公主怎么瞧出来驸马作假的,我瞧这前后字迹没什么不同啊。”
昭仪微微冷笑:“是没什么不同,起势走笔甚至连小习惯也惟妙惟肖,想来必是身边熟识的人代写的。只是纵然再形似,神也不可能相似。”昭仪指了指前一张说:“这张字筋骨外露,整篇看上去略草,想来执笔的人在写的时候心不静气不定,而且本身就是个倔脾气的急躁之人,而这张字,虽然形似前者,但转笔之间温润,虽然刻意剑拔弩张,但仍瞧得出写字之人性情内敛,沉静温婉——这后面抄录的,恐怕是驸马身边熟悉且亲近的女子代笔。”
昭仪面色沉静,只是把那个‘女子’二字微微咬了下,小云吐吐舌头,心里为驸马的前景表示担忧。
“罢了。”昭仪公主冷冷的说“这一摞纸叫人拿去厨房引火用,省的搁在我这添堵。”
小云点头称是,心里却明白这位主子可没有罢休的意思。
昭仪公主大婚之事,由皇上亲自拟旨诏告天下。上京内家家户户挂灯放炮庆祝,奔走相告,更有人喜极而泣。
既然新婚在即,将为□□,那公主以后再找乐子也该是在驸马身上找了吧!应该不会再难为上京里他们这些平民百姓了。驸马,说白了在上京百姓眼里就是转嫁公主火力,分散公主精力的——替罪羊。上至名流贵族,下至平头百姓,在驸马这个问题上笑的见牙不见脸。来得好来的妙,上京内众口一致的对驸马歌功颂德。
上京有三害,奸相何忠良,太监李公公,以及,公主昭仪。
前两者为祸朝堂后宫,而后者,则为心患隐疾,最难医治不说,连唤一声名字都要先抖三抖。
方子旭脑袋支在窗口,神色颓废,跟病秧子一样无力的依傍这木框。也是一副惨遭三害之首恶茶毒是模样。
首恶在她后面悠哉悠哉的品茶。
方子旭很头疼,不知道温涵泡的那壶十文钱五两的烂树根有什么好品的。方子旭构造简单的大脑实在无法揣测出公主九曲十八弯的心思。想报复自己的话,貌似这位大齐的三公主勾勾手指就能做到了……又何必委屈自己跟她这个欲杀之而后快对头虚与委蛇?难道说,是要用婚姻这种极端的手段把自己捆在她旁边再慢慢的折磨报复?方子旭瞎琢磨着,眼角抽搐了一下,下意识侧头去看昭仪,正巧对上了那双慵懒的妙目。
“驸马”昭仪唤了声,眼中含笑,脉脉情意许给方子旭“本宫马上就是你的妻了,若想瞧,光明正大的瞧便是了。”
虚情假意!方子旭翻了白眼,不得不说这女人装模作样的本事当真了得。当初一副剥皮拆骨的凶悍模样,现在又深情的眼里快挤出水。方子旭转过脸,接着欣赏窗外冷冷清清的街道和杵着像木桩子一样的公主侍卫队。
可惜,昭仪公主没有还方子旭清静的自觉。
“驸马不肯正眼看本宫,莫非是本宫貌丑,堪比无盐女,伤了驸马的眼?”
方子旭装不下去了,转过身子同昭仪大眼瞪小眼。瞪了会,瞪累了,营造的气势缓了一缓,方子旭陡然想起了这个女人现在的身份。身份一出来,便百般无味。方子旭垂下头恭声道:“不知公主今日来有何要事。”
“没事便不能来吗?”昭仪换了个称谓,柔柔的叹息说:“子旭,我想你了。”
方子旭头垂的更低,几乎耷拉到地上“臣,受宠若惊。”
刨去中间两个字,便是受惊。方子旭这阵子被昭仪的态度刺激的的确受了惊。
昭仪见方子旭同自己搭话明显敷衍,性质缺乏不说,君臣之分清清楚楚毫不含糊,眉宇间便也冷了两分,微微眯起眼,走到方子旭跟前,勾起下颚,半是强迫的命他抬头,冷淡道:“子旭可是厌我?”
这个动作让方子旭忍不住皱眉。见过恶霸纨绔当街调戏人吗?这动作衬得方子旭像被调戏的小媳妇,处在任人欺凌的弱势地位。方子旭忍住心里的不痛快,勉强说:“不敢。”
不是不厌,只是不敢。语气很冲。
“驸马倒是坦诚。”昭仪闻言勾着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昭仪凑上去捏着方子旭的下巴,强吻上了她。唇齿的相贴让方子旭一时错愕,下一刻昭仪却在她的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铁锈的味道扩散到整个口腔。尝到了血腥味,昭仪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开她,把一句话轻飘飘的送进方子旭的耳朵里。
“方子旭,你欠本宫的还多着呢。”
方子旭呲牙捂住嘴,疼得倒吸气,这女人果真不是善茬。
昭仪心情却明朗不少,悠然妩媚的说:“驸马可别忘了,三日后的婚礼。”
方子旭抹了一把嘴上的血迹,心里怨这女人小肚鸡肠,多大点的事记恨到今天。就算当初再怎么冒犯过,好歹也都是过去的事了。蛇蝎毒妇,心眼还没针大。
“子旭想的不错。”昭仪轻轻挑眉“本宫的确小肚鸡肠的很,对当年的事至今耿耿于怀。”
方子旭惊骇了下,见鬼的望着这个女人,不明白为什么这位殿下怎么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清楚她在想什么。
“表情倒是有点意思。”昭仪悠哉的说,声音舒缓,兼义正言辞,好似一个三从四德的好妻子在尽自己的义务教育夫君一样“夫妻本是一体,子旭心里想的,本宫自然一清二楚。”
可惜她方子旭却不知道她到底在打什么小算盘。方子旭看着这个故弄玄虚的女人,眉宇结成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