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疙瘩。
作者有话要说:
☆、往事债(上)
果真是欠下的债,做下的孽。不然老天爷怎么会这么不开眼的把方子旭送到这个女人身边让她饱受折磨。
“恭送公主。”方子旭作揖送走这位笑面弥勒佛后,揉起了太阳丨穴。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
是去年的事还是再往前一点?方子旭有点记不大清了。
方子旭从边关回来时,应当是暮春三月。芳菲过尽岸边,花开的正好,杨柳抽出鲜嫩的枝桠,不少的富家子都是鲜衣怒马的出外踏青,只有她方子旭,是灰头土脸。身上穿着在军营里训练,破损了的盔甲,模样很是狼狈,若说像个什么,当是最像土匪。
方子旭是被自家老爹踹到边关去的,理由是她方子旭招惹麻烦的本事太大了,该让边关狠历的风沙好好磨砺一番。于是方子旭就提着枪戍守在那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待就待了两年。老爹觉得方子旭惹腥的能耐被磨的差不多了,这才把她召回家。
方子旭回来时走的是川道,右手边是起伏的燕山山脉,左手边是潺潺溪流,好山好水的一路走一路看,方子旭倒也潇洒,然后无巧不巧的摊上了一档子事。这件事让方子旭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抄了一条小路,这不是大事,她正巧撞上了贼窝,这也不是大事,然后她瞧见了数个形容猥琐的汉子迷晕了一个女子,正欲行不轨之事——好吧,让她事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的大事就是,她管了这事。
方子旭不算是刚正不阿的人,但绝对是那种眼里容不得沙的主。盘算着这么多大汉她一人对付起来太吃力了,于是她决定智取。方子旭往脸上抹沙子,主动上去招呼众位大汉,表示她是个落难的土匪同行,被朝廷通缉,然后听说这一带大汉们的威名,心下仰慕,特来投靠。寒暄客套几句,为首的大汉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还拍着她的肩膀挤眉弄眼的说今晚让大伙开荤,多弄几个女人回来一起寻寻乐子。
方子旭笑着应承,却在汉子们豪饮的酒坛里下了一整包蒙汗丨药,然后使劲的劝酒敬酒,不费吹灰之力的放到了一干人。
方子旭这时候才开始打量那个昏迷的女人,翻过身看清楚那张脸后,方子旭愣了愣,她这个未开化的人也是晓得眼前的这人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可不等方子旭把从大汉身上翻出来的解药喂给她,她就自己醒了,气势汹汹,哼了声说她多管闲事,模样轻松的活动手脚,一点也不像是被下了迷丨药,差点被人糟蹋的良家妇女。
救了人还被说成多管闲事,方子旭也火,于是她把马鞭往地上一撂,觉得不管三七二十一,今天一定要给这女人个教训。
方子旭咬牙冷笑说:“谁说我管的是闲事了?我只是看不得这么好的消遣物被一群猪给拱了,与其让他们糟蹋还不如让我来享受享受。”
女子眉梢一挑,也是冷笑,气势不逊于方子旭:“你想怎样?”
“那帮人想对你怎样我就想怎样!我还真没尝过你这种类型的妞,不知道情难自禁的时候,是个怎么样的叫法。”方子旭的嘴够毒,她跟男人混了这么些年,实在太清楚用什么语气口吻来激怒一个人。但那女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扫,没接话茬。方子旭瞧着女人轻蔑不屑的目光,却是怒从心起,当真去试图撕扯女子的衣服。
她脾气随了老爹,是一被惹火就什么也不管不顾脑袋发晕的主,动作非常粗鲁,现在想想也许不仅仅是拽疼了女人的胳膊,可能还扭伤了那人的手腕。但天地作证,她没有歹心更不会见色起意,方子旭跟男人女人打交道二十年,她的心就跟端平的水一样不见一点涟漪,究其根本,是因为所有心思都用在马背和长枪上了,她就像个在情事上未开化的人,并且还无比执拗的觉得自己一辈子要跟着长枪和马匹厮守在一起。谁要把她们分开,她会跟谁玩命。她方子旭也就是想吓唬吓唬这个惹火她的女人,只要女人服了软,她就立马放手不再为难。
只要这个女人服软。
但她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仅脾气大,眼神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轻蔑,性子还死倔,力气不如她被她牢牢的压在身下还不停的挣扎,咬死了牙关不肯讨饶。挣扎里,嘶的一声,方子旭抓着手里的半边衣服有点发怔,而她身下的这个女人也终于停止了无谓的动作,面如寒冰,眼里却几欲喷火。真正的冰火两重天,想来是从未遭遇过这种屈辱。
女子衣不蔽体,在方子旭身下展现的是一具极有诱惑力的酮体,肤色如雪,胸部翘起来盈盈一握,上边一点嫣红。方子旭所窥见的,是最曼妙惑人的曲线。
方子旭虽然看的眼睛有点发直,但心里却没大当回事。她本就是女子,想着女子被女子多看上两眼,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毕竟是做的过分了,方子旭松开钳制住女子的手,想说几句安慰的话。
下一刻,女子却狠狠咬上了方子旭的手腕,方子旭从她身上跳起来,捂着手腕疼的倒吸气,看了眼,是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这女人是属狗的吗?要是伤到了经脉,就算治好了也肯定得烙下病根,手腕的灵活欠了,她还怎么使枪?方子旭和女人都是剑拔弩张,怒目而视。
“哼,身材没料,不伺候了。”方子旭恶声恶气的说,打算头也不回的走掉,任这个女人自生自灭。反正这里离最近的小镇,没个五六天走不到,要是期间被狼叼去当夜宵,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女人的目光又冷了几分,讥诮的看着方子旭,暮春三月春风和煦,那目光却像寒冰一样,能把人冻伤。
方子旭不理睬,掉头就走,走了一段路后,火气消了不少,心也跟着软了下来。想着自己把那么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弱女子丢到群山中的狼窝里,方子旭迟疑了,又想到是自己动粗在先,她挠了挠头,百般纠结,最终还是拨马掉头。
这一拨转马头,拨转出了方子旭现下悔恨交织的心情。若当初不理不睬的任由那个女人被狼叼走,方子旭就摊不上这档子抄家灭族的大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攻心的收藏快反超楚歌了,二胎这是要反攻的节奏吗?噗哈哈,送上一更
☆、往事债(下)
土匪窝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大汉,鼾声如雷,但唯独不见女人。走了?方子旭不死心,又往土匪窝里多走了几步。找到女人时,女人委顿在地,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气若游丝,旁边一条青碧色的长蛇盘旋在一个似乎颇为精致的木匣子上,女人身上穿着一件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农妇的衣裳,手里攥着一块灰不溜秋的布。方子旭一惊,知那蛇身上带着剧毒,甩出匕首,把蛇的七寸钉到地上后,忙去瞧那个女人。
女人见了是他,死活不让近身,方子旭也没耐心周旋,二话不说的找了条绳子,凭武力制住后,一点也没客气的把女人五花大绑起来。脱掉女人的鞋袜,发现脚踝那里已经漆黑一片,看的方子旭忍不住皱眉。手脚麻利的点了腿上的丨穴位,方子旭试图用内力逼出毒血。
女人这时候却不再做无谓的事了既不反抗也不说话,冷眼旁观的看着方子旭折腾,嘴角挑出一抹嘲讽,像是与己无关一样。那目光冷而寒,藏着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几番折腾,毒血没逼出多少,却疼得女人直冒冷汗,最终忍无可忍的发话说:“你没长嘴吗?”
方子旭翻着白眼:“你是我谁啊你,还让我用嘴伺候。”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方子旭见她的确折腾的不轻,也就没再用内力多做尝试,取了小刀,用没下过蒙汗丨药的酒淋了一下,就往女人的伤口上招呼,在咬伤处划开十字切口,挤出毒血。
女人看着脚踝上难看的十字切口,恨不得把方子旭食髓饮血。难看和命相比,孰重孰轻?方子旭不能理解女人愤恨的表情,但也没在这问题上多做纠缠,用刀挑开绳子,看着女人一脸菜色,发了善心,难得没有脾气的问了句:“你家在那儿?”
“你是边关的将士?什么头衔?”
“你管的太宽了!”方子旭微微不爽,但后面的一句还是耐着性子说“你家在哪,我把你送回去。”
“你不觉得自己也管的太宽了吗?”女人讥诮的说:“刚还一副恃强凌弱的嘴脸现下又假装好心,当真虚伪。”
“好,好,你不说,那等这帮土匪醒了搂着你寻欢作乐,我到真不晓得,原来你这么喜欢陪这群野男人睡觉!”再一次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方子旭有点恼羞成怒。
“大齐有你这样的兵简直是耻辱!”
“你这女人还有完没完了?”方子旭扯住女人的手腕,力气大到几乎想捏碎这个女人的骨头,气的跺了跺脚说:“累赘,你就是个累赘!”方子旭有点心焦,这毒的毒性很霸道,刚刚毒血只能放出来一小部分,稍微控制一下毒性的发作,必须尽早给伤口熬上药,不然一样是个死字。这女人怎么就这么不当回事呢?没大局观,肤浅,愚昧,不识好歹,方子旭在心里破口大骂。
“我送你去城镇。”方子旭烦了,决定先把这女人送到有人的地方,把毒一解,然后她再怎么闹怎么折腾都不干她的事了。
出土匪窝的过程里,女人十分不配合,方子旭按捺着性子又哄又骗还试图恐吓,但这女人除了不配合外就是冷笑,方子旭说一句她就还二句,在方子旭看来,这女人是越发的得寸进尺。方子旭终于又被女人成功的惹的失了理智,扬起手,没经大脑思考条件反射的就是一巴掌。
两个人都静了下来,方子旭直勾勾的看着女人,是真的发傻了。女人被打的嘴角噙着一丝血,面颊肿了。方子旭这一辈子还没打过女人,这次是昏了头,打完了就后悔,脸色青红白绿紫的五彩缤纷,跟开了染缸一样的。她退了一步,心里紧张,不知道一会这位姑奶奶发飙了该怎么应付。
女人静了一会,却没像方子旭想的那样闹起来,低着头没有太大反应,不吭不响的往前走,方子旭做贼心虚的跟在后面。出了匪窝,女人走到方子旭的马跟前,踩着马镫想翻上马背,只是中毒后气力不济,方子旭悬着心,忙上去扶她。女人表现的出奇温顺,任她帮忙。方子旭松了口气,也登上马背,坐到女人身后。去牵马缰时正好把她揽进怀里,方子旭察觉到女人的脊背一疆,但仍没有什么表示。
这一巴掌倒是把女人给打乖了,方子旭悻悻的,不知道自己打的到底算是好还是不好。
她忐忑的偷眼看过去,发现这个时候女人恬静而温婉,只是脸上五指清晰,显得那么突兀。方子旭脸上发烧,知道自己生气时出手大多没轻没重。
一路上女人都再没同她闹过,方子旭的态度也好了很多。当然,有一半都是因为羞愧。对女人说不上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但也尽了自己所能去照顾女人。
比方,女人渴了,方子旭为了打水跑了三里路,然后把水壶送到女人的跟前;
比方,打了野兔,料理后用刀割下最嫩的肉给女人,然后她一人啃那陀烤的焦黑,辨别不出的东西;
比方,夜深露重,点不着篝火,方子旭剥了自己的衣服给女人当毯子,虽然女人一副嫌弃样,但她没说什么,自己跑了两圈热完身后倒头就睡。
……等等
有一次,方子旭摘了野果回来,坐在榕树下歇息的女人对她一笑,方子旭惊为天人,觉得这个女人不凶的时候还是挺美的,嗯,美的就像是魑魅魍魉故事中的妖孽!
她把果子捡了几个不涩的递过去,女人笑盈盈的接过野果,竟说了声谢谢,然后就一记撩阴脚踢向方子旭的下身。方子旭没有思想准备,反应慢了些,狼狈的偏开一点,这一脚就狠狠的踹在了她的小腹上。方子旭痛的弯腰吸冷气,女人上来又补了几脚,她见女人脸上一成不变维持的稳稳当当的笑意,才算明白了这个女人的厉害之处。
笑里藏刀,最毒的莫过于此,却是女人的拿手好戏。
毕竟实力悬殊大,虽然一开始方子旭闷声吃了亏,但最后她还是制住了女人,可女人却像没事人一样,甚至干脆神色慵懒的依住方子旭。
方子旭咬牙,知道这段时间女人表现的温顺只是个幌子,为了让她放松警惕,可一看到她脸色未消退若隐若现的掌印,还是心软了。
“你还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方子旭冷着脸说,却单膝跪到地上去查看女人脚上的伤。
本来被方子旭控制住的蛇毒又深了几分,十字切口处的肉像腐肉一样漆黑,一缕青气已经蔓延到了女人的大腿上,小腿上青黑色的蛛网密布,看上去竟有几分可怖。
女人不理伤势如何,只是定定的看着方子旭。
方子旭迟疑了下,不知道该不该为这么一个女人大公无私的把自己也搭上。看着毒性不可控的向上蔓延,方子旭咬牙,在十字切口偏上一点重新划了道口子,然后低头把唇贴了上去。并在心里祈祷,这蛇毒千万别是封侯的剧毒。方子旭用上内力,大口的吸允蛇毒,虽然都吐出来了,但仍有微量含混在唾液中,方子旭眼前发黑,而女人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了,像抓住了什么弱点,面有得意的同方子旭炫耀。
“妖女……”你还有心思笑?方子旭咚的一声砸在地上晕了过去。
醒的时候她躺在一处山洞里,旁边除了自己的马空无一人,让方子旭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恍恍惚惚的觉得之前经历的像个梦境,难道真是被山中魑魅惑了心神不成?但手腕上的牙印清清楚楚,想当成是梦都不成。
这事距今已有一年半了,加上诸事繁忙,早被方子旭抛之脑后了,奉旨来上京,在御书房里突然碰上了当年的那个女人,记忆想开了闸一样,方子旭惊出了一身冷汗,目瞪口呆。
若是这个女人翻出了陈年往事,那就是以下犯上的罪名,凌迟处死因该是这个女人想看到的结果吧?
可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呢?
是设好的局等着她方子旭往里钻吧,方子旭觉得自己应该更谨慎些,昭仪公主这样的女人,报复起来大概会不择手段。之前的事毕竟是一年前了,没有足够的证据也就无从指证,她方子旭尚可假作不知据理力争,但这种情况下要是暴露了她的身份,那真是回天乏术,死路一条了。
新婚在即……于方子旭而言,就像是那个女人巨大的阴谋方露出狰狞的一角。
不过,总不至于把自己交代在洞房里吧?方子旭深呼吸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 评价=更文的动力。拍砖也可以有啊,冷冷清清的……我都寂寞了。
☆、大婚
婚事是在三公主昭仪的府邸张罗的,从皇宫大内送赏赐的队伍没有断过,刚送走一波太后的人又来一波皇后娘娘的奴才,库房都已经堆满了,管家愁眉苦脸的引着一波波人把礼送进闲置的厢房屋子。七尺的珊瑚树,东海的紫水晶,西山的翡翠朱玉……这架势像是把皇宫搬空了,挪到公主府里一样。前堂就更是热闹非凡了,文武百官寒暄客套,歌舞助兴,杂耍戏班也卖力的演出,皇上摸着胡子,龙颜大悦。
而方子旭,穿着大红色的喜服,站在席面前对付酒水,群臣百官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里到——好似那不是自己的肚子,是个大水缸一样,直被人称赞海量。尚书站在一旁,嘴里发苦的替老朋友的儿子挡下些酒,褶皱的脸被灌的通红。
方子旭也说不上来自己存的什么心思,反正是借着喝酒拖住时间,几百号人物能敬酒的都让她敬了杯。各个官员面面相觑,看驸马已有醉意,生怕耽误了公主驸马的新婚之夜,皇上怪罪下来,于是半是劝半是哄的说自个不胜酒力,把方子旭硬给送进了洞房。
方子旭喝的虽多,但仗着酒量好此时此刻头脑仍保持着五分清明,心知洞房是躲不过去了,便也不在纠结,上前掀了盖头。
盖头下是明眸皓齿的新娘子,高挽着发鬓,眼波流转间,有着不同平日里的妩媚慵懒——竟比酒还能醉人。方子旭一时瞧得发起呆来,怎么会忘了这个女人也是个美人呢?
方子旭到底还是醉了的,不知是醉的人还是醉的酒,总之醉的脑壳有一点儿发疼。
“子旭。”昭仪撩着嘴角轻唤
“公主。”方子旭回过神来,眼里那抹惊艳已经淡了下去。毕恭毕敬的答道,比平常还恪守君臣之礼,手脚规矩,也显得生分。
“赵霖轩,本宫的名字,子旭可要记牢了。往后再公主公主的称呼,夫妻之间未免生分。”
“是。”方子旭低头说,可神情没变,还是跟刚一样生疏而客气。
“合卺酒还没喝”昭仪笑道,起身到了两杯酒。
“子旭刚喝了不少,再喝就怕醉了。”方子旭硬着头皮拿这个荒唐的理由来搪塞,合卺酒寓意合为一体永不分离,这,实非方子旭所愿。
其实连堂都拜过了,多喝一杯酒又能怎么样?但方子旭就是梗着脖子不想同这个女人走完程序。图个什么?一口气?那五分醉意搅得方子旭脑袋疼的有点厉害。
昭仪转着杯子,暗里冷笑一声“既然这样,那这酒改日再喝也一样。”昭仪放下杯子,手攀上了方子旭的脸,用指腹一点一点的描摹颧骨眉弓最后停在了方子旭的唇角,用食指轻轻按住,然后悠然的说了一句话:“上次,可是弄疼了子旭?”
带着挑衅和冷笑。
方子旭抬头狠狠瞪住昭仪,像只被踩住痛脚的兽,胸口起伏不定。这女人太清楚怎么激怒她了,她那点骄傲和自尊心几乎等同她脾气的导火索。毕竟被人强吻不是什么值得一再提及回味的好事,方子旭咬碎了一口牙,从缝隙里挤出“多谢公主挂怀。”这六个字。
“本宫刚说过的话子旭就抛到脑后了?”昭仪也咬牙。
方子旭冷哼一声,只说:“不敢。”
“你方子旭也会有不敢的事?”昭仪嗤笑,心里窝火,刚想再刺上几句,下一刻却被一个柔软的东西把嘴堵上了。是方子旭。
方子旭在她唇上报复性的咬了一口后,立刻分开,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昭仪皱眉,冷了几分。
“公主说的对,我方子旭的确没什么不敢做的。”方子旭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大齐的公主,她强吻过她一次,那她便也强吻她一次,以牙还牙素来是她的作风。“不知子旭是否弄疼了公主?”
“满嘴酒气而已。”昭仪面无表情,寻不出端倪。
作者有话要说:
☆、共枕
方子旭定定的看了昭仪一阵,没有她想要的恼羞成怒,突然就觉得没劲了。在前堂灌下的酒水在胃里哗哗翻腾,酒劲就上来了。五分醉意又添了两分。方子旭也不管这位三公主到底什么心思打的什么主意了,自顾自的脱掉鞋袜,除下身上那件大红色的袍子,就上了昭仪公主的床。
没有动手动脚的意思,方子旭侧过脸,只把后脑勺留给了昭仪,双眼一闭,不理人事。
她侧过脸后,昭仪的脸色才显露出几分铁青色,似是动了怒气,她从刚便一直忍着,只是没有发作而已。昭仪重新拿起那杯合卺酒,指尖在杯口转了转,神色晦暗不明。
半响后,昭仪面无表情的把杯里的酒水全部倒在地上,然后瞥了一眼床上的人,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昭仪走到床跟前,动手宽衣解带,直到只剩下亵裤和肚兜才停下来,灭了灯后躺到方子旭的身侧。
方子旭没敢睡,怀着这个身份她委实不敢在这位公主面前掉以轻心。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时她本来还没怎么在意,而当那具柔软的身体贴上来时,方子旭就像一块木头似得僵在床上。她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在燕山下窥见的酮体和曼妙的曲线,旖念纷杂。方子旭的呼吸只乱了一刻,转眼便定了下来,面不改色心不跳。昭仪的气息喷在方子旭的脖梗上,低低的问了一句:“子旭,你睡了没?”
方子旭学了几声轻鼾,又翻动了一下身子,假装熟睡,不动声色的拉开一点距离。
“睡着了?”方子旭听到昭仪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一个吻落在了她的耳后。方子旭听到昭仪在自己的耳边喃喃,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睡了也好。子旭可知,本宫喜欢上你了?喜欢到……甚至不惜拉下面子,求父皇赐婚。”
“本宫还记得朝堂上那一帮老臣的脸,他们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在想什么本宫却是一清二楚的。”
“他们心里,一直都在笑本宫。本宫不在乎那些老家伙,可你,本宫却不得不在意,不能不上心。”
昭仪语气里带了一丝笑意“方子旭,你这贼子当真是好大的胆!竟敢偷走本宫的心……你可知,这是死罪?”昭仪贴到方子旭的耳畔,惩罚一样的轻轻在她耳垂上咬了两下。
这一番话一番温存还有这个小动作,让方子旭心跳漏了一拍,但镇静下来后方子旭却清清楚楚看的明白——这个女人在耍她!这个游戏有趣吗?方子旭有了主意,故意搞大动作,翻了个身把身边这个女人压住,刚还主动贴上来的昭仪,立马条件反射的挣扎起来。装,让你再装。方子旭暗底里笑,展臂搂住她,小心的避开自己的胸部,还把头埋进了昭仪的颈间。发上带着檀香味,意料外的好闻。方子旭很满意。
昭仪挣扎了两下就停住了,过了会,见她没有别的动作,便轻轻勾住方子旭,似笑非笑的问:“子旭可是醒了?”
方子旭暗里翻了个白眼,也闹够了,便放开昭仪,故技重施的打着鼾把身子翻过去。只是这一翻,却卷走了大半的被子,昭仪盖着半边被子,终于冷的受不住了,往方子旭那边靠了靠。沉默一会,昭仪问:“你故意的?”声音冷冷的。
方子旭没出声,放了一多半的被子给昭仪,自己又往里蹭蹭,身上几乎没有覆着被子,只好卷起腿来保住那点体温。两个人中间可谓泾渭分明,空出来的再躺一个人都没有问题。
昭仪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方子旭。
夜色或许是难得的温柔,共枕的两人各怀心思。在听到昭仪浅缓的吐息后,方子旭才放松了绷紧的身子,在酒意里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应该跟昨晚的大婚并在一起一块发的,但奈何没找到手稿,只好先把那一半发出来了。其实昭仪才是心怀鬼胎的家伙,小旭,把持住!(我这算不算透剧啊=。=)
☆、次日
次日,方子旭醒来时,便见昭仪坐在梳妆台前,两个小丫头手脚利落的伺候着昭仪公主。方子旭百无聊赖的斜躺在床上看,一个挽鬓工序却极其复杂,光是看,就看花了眼。方子旭打着哈欠撑起半边身子,然后不知从哪里又又冒出了两个人头来,鬼一样无声无息的站在方子旭跟前,一个拎着衣服,一个低眉顺眼但上来就打算拔掉方子旭身上穿的衣服。
“不用你们伺候,都给我出去!”方子旭赤脚跳下床,一手捂着衣领,劈手夺下换洗的衣物,把两个丫鬟往外头撵,然后自己躲到了屏风后头。
“这两个丫头手脚粗苯,伺候不好驸马,我一会好好教训她们。”昭仪对着铜镜中,藏在屏风后头的人轻轻挑了下眉毛。
“子旭糙人一个,受不得人伺候,公主勿要怪那两个小丫鬟。”方子旭脱了上身,极快的检查了下束胸,然后匆匆把自己套进袍子里。
“下去。”昭仪示意身边伺候的人停手,含笑站了起来,往屏风处走,悠悠的说:“子旭既然不喜欢旁人伺候,那本宫亲自为子旭更衣,子旭觉得如何?”
照理说,有点眼色的主要么表现的受宠若惊,要么趁机作秀表现夫妻二人伉俪情深,但方子旭只皱了皱眉头,心里暗自思量这个女人到底再打什么主意。
昭仪绕到屏风后时,方子旭刚刚把那件滚着金边的袍子缠到身上,手上还拿着一条腰带。昭仪噙着笑,眯着眼,步步进逼——方子旭下意识退了一步,身子贴上了屏风,昭仪顺势就拿下了方子旭手里的腰带。
有点无路可退的意味,总不能把屏风弄倒吧?坏了怎么办……方子旭琢磨着这道檀香木雕制的屏风少说也得有百八千。
“子旭琢磨这屏风这么用心,可是喜欢?”
“这对鸭子戏水,雕的甚好。”方子旭使坏,把鸳鸯两字偷梁换柱。
“嗯。”昭仪也不多话,低头拿腰带往方子旭的腰上绕了两圈,然后系好。
“子旭的腰身倒是颇细。”昭仪笑了笑,满意的看着自己系好的腰带。
方子旭顿了顿,闻言微微缩了下,远了昭仪。她神色有点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大齐的三公主,这个皇帝老儿的掌上明珠,竟真的去做这种伺候人的活?尽管只是条腰带。
昭仪又帮她整了整衣领前襟和袖口,眉梢眼角满是柔情,就好像真的是个知书的温婉女子在照顾自家夫君。虽然这个夫君是个名不副实的女儿身。方子旭浑身别扭,暗自嘀咕。
“嗯?”
“没什么。”方子旭立马摊手澄清自己。
“子旭,可是好奇本宫的心思?”昭仪淡淡的望了眼方子旭。
“咳。”掩饰性的咳嗽。
“本宫所有的心思,在昨晚,就已经告知驸马了。”
这女人,当真喜欢上自己了?方子旭心里迟疑了下,但马上否决,把这个念头像水瓢一样按了下去。山中的魑魅,善用假象惑人,而方子旭眼里,这个女人就同妖女画等号,外面披着一张皮,主心骨里却是没打什么好主意。就像当初,在燕山时一副娇弱含笑要他照顾保护的模样,结果下一刻还不算狠下毒手?
女人话,不可信。信,也不可尽信。
“子旭不信?”昭仪的指尖放在方子旭的锁骨处打转。
方子旭耸耸肩,只说:“子旭只知道公主这么说,必有所图。”虽然居心何在,她尚不清楚。
“必有所图?”昭仪的神色高深,方子旭盯着看了会,觉得就像是街边算卦的人每每装出的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嘴脸。半响后,昭仪低笑一声:“说的好,那子旭以为,本宫图的是你这个人呢?还是别的东西。”
“公主是千金之躯,不敢高攀。”言外意自是公主你图的是第二种。
昭仪面无表情的盯着方子旭看了一盏茶后,才微微撩起嘴角“子旭下次说话,可要注意分寸。本宫听去了无碍,若让有心人听去了,难免生出事端。”
“子旭失言了,公主勿怪。”方子旭眼神闪了下,放缓了语气,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最终闭上,把话吞了回去。
“不过,这番话,本宫只容你这一次。以后莫要本宫再听见,很伤人心。”昭仪似笑非笑的说。
出了府门,马车已经备好,公主驸马同乘一辆,目的地是皇宫。
上午,日头将攀上三杆,算算时辰,到了皇宫应该正好能赶上午膳。
昭仪率先钻进了马车,驸马紧随其后——不过没进车子里,吊儿郎当不着调的往马车外一座,硬生生的抢了马夫的位置。侍从和贴身的丫鬟奴婢面色尴尬的看着这位主子,马夫小心翼翼的提醒道:“驸马爷……您还是进去吧,这儿有小人就成……”
方子旭不为所动,摆出铁石心肠,指了指后面:“你,进去陪公主,这有我。”方子旭也不大懂自己的心思,反正经历了之前的一遭,她是有心想避一避这位公主殿下。外面空气好,视野宽阔,这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是马夫不知道啊,三十多岁的人面如死灰的扑到地上,吓的连连叩首求饶。
帘子被掀开,听的一字不漏的公主昭仪含笑露了面,问方子旭:“本宫莫非当真如狼似虎?连本宫的夫君都不肯同车而行。”
“车子里闷,地方又窄,子旭怕挤到公主……再说子旭坐不惯马车。”方子旭说的是大实话,她在马背上长大,最烦良驹身后拖着铁疙瘩,嫌拖慢速度,所以至今为之都没往马车里进过。在外戍守的年头里,从来是搓嘴吹声哨子,径直跃上马背任她驰骋。
“子旭不习惯的倒还真多。”昭仪笑道“本宫不怕挤,若子旭嫌闷,本宫可陪子旭说些闲话解闷,还是说,有本宫陪着,子旭才觉得闷?”
“自然不是。”方子旭口是心非“只是能为公主驾车是种荣幸,子旭只是舍不得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而已。”
昭仪看方子旭,过了半响,笑容满面,让人如沐春风的说:“夫君当真是用心良苦。”
周围一干人等高悬的心终于落地了,暗自庆幸三公主没有发脾气,更有小丫头为公主那一声柔情似水情谊万千的夫君羞红了脸。
方子旭却被那一声“夫君”硌得牙疼。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标题无能了……零碎的写,攒了差不多有三更的手稿,但懒,懒得敲上来,我这是什么心态啊喂!于是特别无耻的握着稿子当回土匪——要是有人评论,攒够五人明天双更!哈哈哈哈
☆、执手
方子旭赶起车来,似模似样……但也仅有个架子在那摆着,方子旭委实不是个马夫的料。马车行的飞快,一队人在后面气喘如牛的跟着跑长途,拉练筋骨,年纪稍微大点的捂着腰两条腿直打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外面尚且如此,马车里边也好不到哪里去,车内颠簸的像是驾船出了海,翻江倒海几乎让昭仪连早上喝过的两口粥都一一交代了。
车夫是真哭了,脑子里乱了线,嘴里只念叨着:“不是这么赶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