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已是深夜,尘兮进入房间后见t和芙瑶还没睡,就坐下来喝口水说道:
“明天我就要住进内政大臣的府邸了。睡得好,吃得好。你们俩想想怎么在这里过苦日子吧。”
“我无所谓。真没什么事,我就整天到城东的山上转转,很开心的,”芙瑶正在灯下看书。不知道从哪里弄得,看上去很破旧。
“你们去都城东面的山林啦?没有卫兵看守吗?”尘兮很意外。
“几个老兵山脚下巡逻而已,对我们根本没有作用。我还顺便看望了我的雪儿。”芙瑶眼睛在书上,嘴里说道。
“景色非常好,往里面走还有一处人家,不过没有人。外面看是几间大木房子,里面一看还挺像回事。”t本来一边喝酒一边擦拭自己的武器。这时也抬头说道。
“你也去了?你还进了大人的房子!”
“要是生上火我都不想回来了。我想生火睡一会,她不让!”说完朝芙瑶坐着的方向伸伸下巴,手里仍旧用布擦拭着剑锋。尘兮想想就乐了。这道也不值得奇怪,t如果在哪里待的时间长一些,总会不自觉地勘察一番周围情况。
“什么大人,那个内政大臣吗?”t不解地的问。芙瑶也放下书扭头看着他。尘兮憨厚地笑了。接着把晚餐时和内政大臣夫妇的对话告诉了二人。t听完他的讲述后,摸着下巴新长出来的胡须半天没声音。
“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以后还真要回避去那个地方了。有点可惜,那里真的不错。”芙瑶有些不情愿地朝尘兮说。
“不一定,小姑娘。没准我们下次就名正言顺地住进去了。”t这时放下手臂直起腰,微笑着说道。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尘兮从小姐的房间出来,正准备带着两个家人去城外山上的木屋,就见府上管家从前面房子出来迎上他说内政大人要见他。进入客厅,只见大臣正一边喝茶一边等他,身旁的地板上大大小小放着几个木箱,从箱子的质地和做工上看,应该是王宫使用的东西。果然,内政大臣见尘兮进来就放下茶杯愉快地说道:
“尘兮,来看一下这些东西,是否能满足你的要求。”说罢让管家把几个箱子逐一打开。里面竟然全是龙鳞玉!虽然所有箱子都不算大,有几个只相当于大一点的果品盒,但还是让尘兮兴奋不已。本来上次内政大臣的夫人将自己家中的玉石交给他时,已经让他感到庆幸了,没想到这次收获如此丰厚。尘兮心里很清楚,为小姐治病用的龙鳞玉其实不需要多少,主要是名目繁多的各类其它药材,甚至不需要那种他要暗中秘密大量制作的破解毒咒的药粉,小姐现在的病症,只需要将很少的龙鳞玉研磨的粉末加入到其它药材混合成的药剂中贴敷患处即可。根本不需要高温淬火反复提炼,被安排在山中木屋一个房间的大部分制药工具和设施,还有很多其它药品和材料其实和小姐的病没有任何联系,真正用途是制作具有魔力的解毒驱咒药粉。
“太好了大人!”尘兮用手抚摸着这些小箱子里的玉石惊叹不已。“有了这些,小姐的病就好了大半了!”心里却暗自想道:这些龙鳞玉如果都制作成魔法药剂,对于抵抗未来黑暗势力的入侵,所起到的作用将是难以估量的。
“尊敬的国王陛下几乎把王宫全部龙鳞玉都给了我!这对于我来讲真是莫大的荣幸,也是对小女关爱有加。就请先生巧施医术,也不枉陛下对我家人一番盛意。”
“放心吧大人,在下刚从小姐房中出来。这几日病情稳定,可喜的是无论手臂和下肢的症状都不同程度开始减轻,不过面积还不见减小。现在龙鳞玉供应充足,从明天起我就正式让它入药,相信效果会更加明显。最重要的是,有了它的功效,就不用担心淤积难除,病情反复了。我立刻去山里,争取用下午和晚上的时间做出药膏,明天就让小姐贴敷。”说完吩咐一直跟随自己的两个佣人将玉石收拾起来,正要告辞离开,看门的守卫却快速跑来报告说,有两个远道而来的百姓说是先生的亲戚,非要进府上见先生,又不好赶走,只好向内政大臣报告。
“我没有这样的亲戚,整天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别听他们胡说。赶他们走就是了。”还没等内政大臣发话,尘兮连忙抢先对卫兵吩咐到,貌似还很生气的样子。卫兵答应一声转身欲走。却被大臣喊住了。
“等等!我看先生有所忌恨,不像是陌生人无中生有吧!既然是亲戚,怎么好不去相认。”
“此事不劳大人费心,还是让他们快快离开的好。”尘兮心烦意乱地挥挥手,还从身上取出一些钱交给卫兵说道:“请把这些交给他,就说是我说的:让他老老实实找份差事挣钱养家,别再整天东游西逛不求上进。”说完又和两个佣人继续收拾东西。内政大臣看得出,外面来的人肯定是他的亲戚,只是这个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不愿相见而已。但是这种不愿相见并非仇恨,而是恨铁不成钢的怨气。来的人在他心里应该还是很重要的。于是马上说道:
“不不,先生。你与我家这样相厚,既然是你的亲戚寻找到我的府上,我怎么能拒人门外?”于是让卫兵将来人带到客厅来,他在这里亲自接待。转头让尘兮和他一起返回房内,又笑着对有些不高兴的尘兮问道:
“我知道来人定是先生亲戚,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这种态度。我看先生不似嫌贫爱富之人啊?”尘兮听了叹口气,有些羞愧地解释道:
“让大人见笑了。在下知道找我的人是谁,我也是前一段时间刚到红山国时,回了家乡一趟。家父本是兄弟两人,临终时在下年幼,但是嘱咐我的事情却不敢忘,就是告诉我如果能回到家乡故土,不要忘记去看望他的哥哥,还有祭扫祖上墓园。本来记得父亲说我们离开时家境还算殷实,哪知道回去后发现父辈离世,家业都被这个堂兄破败了!在家乡居住的一段时间里,整天看到这个不长进的哥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终日喝酒打架为害乡邻。好像前几年不知道从哪里骗来个老婆,也管不住他。因此在下这才冷了家乡定居的念头,来都城靠这行医治病的手艺寻个生活。没想到竟然找到大人府上!真是让在下无地自容。”
“呵呵,先生言重了。你年轻有为,老成持重,我和夫人暗中也经常赞赏你。你对堂兄的不满意,正说明你要比其他年轻人更优秀。但毕竟是你的亲人。你整天为我女儿治病忙碌,如果你的堂兄有困难,我就没有不帮助的道理。”按内政大臣以往的性格,绝不会对平民百姓滥施同情的。不过现在为了女儿,更为了自己远大的目标,他更喜欢让眼前这个年轻人依赖自己,感激自己。更何况,帮助一个贫困的穷苦百姓,可能并不比自己家圈养的几匹马和几条狗费钱。因此他第一时间就觉得有必要善待这位年轻人的堂兄,以显示自己对他的爱护。
正说着,卫兵敲门禀报之后,只见一男一女两个衣衫褴褛的身形灰头土脸地出现在房门间。还没等靠近跟前,尘兮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
只见t走在前面,一身破棉衣还扎着皮带,腰间一直使用的酒壶还在,那把从不离身的佩剑不见了,却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把锈迹斑斑的破剑挂在身上充装门面。剑柄处显然已经破裂,用一段麻绳勉强缠扎了起来。自从上次在贵族领主家剃光胡须之后到现在,他也没有收拾过,此时下颚和双颊正如野草丛生一般飞扬跋扈,再加上满头乱糟糟的披肩长发,整个人仿佛都经过烟熏火燎一般,没有一处让人看着舒服。
再看芙瑶,让尘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从和她相识至今,除了她同t闹情绪出走那段时间之外,几乎和自己寸步不离,一直以来美丽冷艳,干净清爽,即使在陌生环境中,为了大庭广众之下不引人注目,她也是用一身宽大的斗篷把自己遮盖的严严实实,自有一番别样风韵。可是今天这个跟在t身后的单薄身影,处处显示着困苦无依、窘迫柔弱的样子。破旧的棉裙极不合体,本来俏丽的齐耳短发变得异常干枯蓬乱;清新有致的面容还在,但似乎已经被多日不曾清洗干净的灰尘侵蚀得一塌糊涂,就连她天生白皙滑嫩的肌肤,看上去都像久经风吹雨淋一样黯淡无光。她从进来时就紧张羞涩地一步不离跟在t的身后,一只手里攥着一顶似乎是被富人家丢弃的女式棉帽,一只手死死抓着t身后的腰带绝不松开,紧缩着身体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最让尘兮惊叹的是,芙瑶那双原本修长精致的玉手,此时指甲缝里竟然全是灰黑的泥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