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有掌声,艺人们纷纷赞成,李涛也随着大流点了点头。
导演的声音从台下传来:“给你们买了保险了,必须去!”
镜头前,艺人们开始装可怜,什么上有老下有小,什么单身人士也是人,什么膀胱不好会吓尿,吐槽了一阵后,即便不愿意,也只能去了。
出发前,节目组请来了一位两鬓斑白的大叔,脸色油光红润的,穿着中式大马褂,手中执着扇子,一摇一摆地走上了台。他是来自宝岛的著名算命大师,冯仑是也。
冯大师声音洪亮,自带音响效果,上台便背了一套五行口诀,而后隆重介绍自己为中国著名神算子的弟子,精通八卦周易五行之道,不仅会算命卜卦,还会风水养生之术,能预测凶吉,助人逢凶化吉。这次他来的任务是给大家算一算八字,看看各位是否是容易招鬼的体质。成员们依依上前把自己的出生年月日报给了冯大师,冯大师手握八卦盘,一一细细推算。
小甜甜的八字较重,冯大师称她为不易见鬼的体质,顺带看了看她的手相,说她进来桃花虽多却是烂桃花,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皆为露水情缘罢了。小甜甜低了低头,承认了,引得现场一阵轰动。冯大师又说,她的真命天子会于她28岁之后出现,其为人聪慧勤恳,跟着他下半辈子不愁吃穿,是享福的命。这么一来,大家纷纷摊开了手掌让他算命。
沈金鸣被算为大器晚成而三十五岁之后的事业运实属亨通的类型,与他的事业曲线确实吻合。问及日后运气冯大师则说他的事业在四十五岁最后达到巅峰,之后有疲软之势,却也大大好于一般人。大家取笑他即将四十五岁,要flop了,而后冯大师看起了teddy的手相。
“你八字中四柱全阴,阴气很重,不干净的东西容易惹上你,而你没有很好的免疫能力,怕是容易遭鬼纠缠,以前也有过类似经历吧。”
teddy承认他平时怕冷,小时候却有类似遇鬼的经历。在说完他的故事后,大家是服了冯大师,认为他确实有点本事。
在轮到李涛接受算命前,冬凌草悄悄飘到他的身边道:“以前算过八字么?大概你是属于八字最轻的全阴体质,每天都见鬼,哈哈哈哈哈。”
李涛微微摇头,显得有些忐忑。在史泰龙被判为容易遇鬼体质,这次来的嘉宾严丹被判为普通体质后,李涛在最后坐上前去。
冯大师测算了一番,捏着手指抬眼道:“罕见呐!”
包括冬凌草,在场的人都好奇地踮起了脚尖:“怎么了?”
冯大师道:“这位李先生八字纯阳,五行属火,是难得一见的鬼见愁命格——不仅这辈子不会见到鬼,连鬼见了你都要绕道走!”
大家羡慕不已,纷纷说难怪他上次还动手打鬼来的。只有冬凌草笑破了肚皮,在冯大师边上指着自己问:“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那我算什么?”
冯大师自然听不见,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李涛如何有才华,大器必晚成之类的话,结束了算命环节。此后讲解了避鬼的小贴士,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只绣了字的彩色锦囊,说这是他开过光的护身符。
“带着这个护身符,一般的小鬼都不敢近身,能保平安。我给teddy的最大,上面是下了咒术的,不仅能驱散鬼怪,连毒虫都不再沾身。”
在表示感谢后,节目组便踏上了征程,坐上了去江南小镇的飞机。
在冬凌草坐在李涛的大腿上嘀咕了一路冯大师是个神棍骗子后,飞机终于着了陆,李涛也终于可以视物,不用再整天对着冬凌草的后脑勺犯愁。
谁让节目组为了省钱和综艺效果只给定了经济座呢,谁让四面八方都给坐满了呢,冬凌草偏不肯一个鬼坐到最后排去,只好坐他腿上了。连吃个飞机餐都要歪着头吃,还要把花生米和小蛋糕供奉给他品尝。
下了飞机后换了一辆大巴,艺人们在市内的一个广场列队站好了。工作人员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大礼包,里面有标注了巷子位置的地图,装有gps的节目专用手机,一张酒店房卡,一只用白布精心包裹好的坏灯泡,以及两千元活动经费。
“亲爱的队员们,这次的任务是用你们自己的力量去查明无灯巷不亮灯的原因,时间从现在开始,到明天下午五点为止。我们已经为你们订好了酒店,其他开销全部包含在活动经费里,也只能使用节目组给你们的经费。稍后我们将把你们身上所有的钱和信用卡取走代为保管。”
大家为此抗议了一阵,但抗议是没有用的,很快大家就被迫上交了所有钱包。在李涛沾沾自喜自个儿手机里还有支付钱包时,节目组掏出另一个篓子把大家的手机一并没收了。但就在这儿待个一天多,两千块也是绰绰有余了。
认命后,teddy问道:“我们怎么寻找真相呢?”
“这个问题问得真好!”导演干笑了两声:“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们自己也没找到真相,所以才让你们去找。怎么着就看你们的本事了。好了,话不多说,我们就此解散。明天五点在这儿集合。”
说完就真的散了,只剩六名队员在广场中央发愣。当然并不只有他们六个,每个人身后都跟了一名摄像,外面再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当大家各自出发寻找线索时,李涛身后的吃瓜群众便少了。虽然他刚小火了一把,毕竟是娱乐圈新人,认识他的人不多。只有看到身后跟着的摄像机时路人才转过头来看看,见他脸生便离开了。
摄像大哥问他接下来干什么,李涛见头顶太阳正大,刚过正午,提议:“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刚才飞机上没吃饱。”
他掏出刚发的手机研究了会儿,发现有移动网络,便下了个点评网搜索附近的美食,揣着两千元经费,他踏进了附近一家档次颇高的大酒店,接着按推荐菜式点了三四个菜,对摄像说:“哥们辛苦了,坐下来一起吃。”
摄像大哥扛着摄像机道:“我不吃,我不吃。您就和没我一样,把我当空气就行。”
“不吃怎么行,你不饿啊?”
“我们有规定,不能在节目里和明星一起吃饭。”
“我不是明星。”
“总之不行的,你自己吃吧。”
又推搡了会儿,摄像大哥也着实饿了,两人达成一致,在上菜的间隙里摄像大哥冲出门外,在附近的快餐店买了一只汉堡一杯可乐带回来,边吃边拍。
一个菜上来了,李涛对摄像招手:“这是这儿的招牌菜,莲花鱼头,快拍,快拍。”
一会儿另一个菜上来了,李涛说:“这是农家烧老鹅,油光光金灿灿的,从这个角度拍起来好看…对,这镜头多漂亮!”
“这煮干丝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软而不烂,咸中带甜,特别鲜,汤头是熬了很久的。”
好端端一个刺激的探险节目,愣是被李涛做成了一档美食节目。
☆、chapter eight 不要亮的路灯(2)
等摄像机给所有菜“消毒”完毕后李涛才动筷。他穿了条有两个大口袋的裤子,左边口袋里装了一只怀表,打开后是冬凌草的黑白照片;右边的口袋里放了刚换了电池的电蜡烛。他掏了掏口袋,把这两个物件往外拉了拉,算是给冬凌草这死鬼进贡了。
好在冬凌草先前吃了一整包花生米,有点齁住了,这次并未大开吃戒,每个菜只稍微尝了点就停了下来,不见了之前穷凶极恶气吞餐桌之势。
为了照顾镜头和自己的形象,李涛吃得格外斯文,细嚼慢咽地品着桌上精致的菜品,搜肠刮肚地编着美食评论:“和其他靠河的城市一样,这里的人喜爱河鲜。这么多河鲜里,要数田螺塞肉最为有趣,把肉糜塞进田螺里,螺肉的鲜味尽数进到肉里,肉的香甜又渗进螺肉里,真是妙啊!我来挖一只田螺给你们看看…王大哥,把镜头拉近,给这个田螺拍个特写…刚才拍到没?不行我再来一次。”
摄像王大哥蹲蹲站站,各种姿势摆拍,累得他一脑门子汗。
好不容易吃完了,李涛擦了擦嘴巴,看着头顶上的水晶灯问道:“接下来做什么呢?”
摄像老王给他提示:“你看看手机,看看手机。”
李涛掏出节目组发的手机,某国产品牌的一块铁砖是也,既不美观又容易发烫。但为了镜头好看,他将手机握在手里,头一扬,另一只手在频幕帅气地滑动起来,那神情,那气势,仿佛那是一只土豪机。
摄像继续提示着:“手机里有什么?”
李涛翻动着页面,冬凌草便将头凑过来一起观察。
“微信,微博,qq,淘宝,百度贴吧,大众点评…不就是些常用的软件嘛…”冬凌草忽然灵机一动:“涛哥,是手机!你现在要做植入广告!”
李涛恍然大悟,将手机拿直了些,使刻着品牌型号的背面正对镜头:“嗯…这手机速度挺快的,模样也不错,哪天我的手机坏了的话就买这个。”
摄像却说:“别研究手机,我让你看里面的内容。”
气氛有点尴尬,李涛上看下看:“内容?没什么内容啊…”
摄像叹了口气:“我想告诉你,但不能告诉你。”
“理解,理解。”李涛带着谢意地看了他一眼:“我再研究研究。”
等李涛把自己的微博账号都登陆成功在那儿刷微博了,摄像大哥终于忍不住给了进一步的提示:“节目组让你们自己找答案,也不能真自己瞎找啊,总会留点研究方向文字信息什么的给你们,对不对?这么说吧,如果你捡到一只陌生人的手机,你会做什么?”
就在这时李涛的手机震了一下,手机自带的聊天软件发来一条群消息,来自teddy。
“哥哥姐姐们,你们在做什么呢?”
原来手机里早已建了他们六人的账号和聊天群,李涛终于弄明白了摄像的意思,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原来是让他和其他人联系商量啊。
他点开聊天群,把刚才吃饭时拍的美食照片传了过去:“在吃饭呢。”
群里马上有人发来流口水的表情,接着有人分享了他的午餐,一只煎饼而已。当李涛问及他们准备如何调查灭灯事件时,他们一个两个地卖起了关子。
沈金鸣说:“这怎么能告诉你呢?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
萧田甜说:“哎呀你是专家,懂的比我们多,应该你指导我们。”
史德龙说:“好不容易找到的思路,万一你和我一样多没意思。”
这次的流动嘉宾,网络剧成名的新人演员言丹跟风道:“那我也不说了。”
而刚才还在问哥哥姐姐在干什么的teddy给他发了加油的表情:“李涛哥哥一定会马上想到办法的,要自己动脑筋哦。”
李涛将手机一甩:“格老子的,谁稀罕!”骂完对着镜头尴尬道:“这段能剪掉么?”
摄像大哥点头:“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李涛豪言壮气道:“找个茶馆喝茶!”
摄像有些泄气:“你真懂我的意思了?找线索不在茶馆找啊。”
李涛沉着道:“现在天还没黑,找了也是白找,等天黑了我再去现场抓它也不迟。今天难得天气这么好,万里无云的,该多去点能体现这里民俗的地方,带领全国观众融入这个小镇,领略这里的风俗人情。”
好嘞,他是彻底把这当成是个美食节目加旅游节目了。摄像大哥擦了把在冬天里因为扛摄像机拍美食流下的汗,将摄像机关了搁桌上,歇了会儿,又犹豫了会儿,商量道:“每期节目看着拍很久,能用的镜头没几个,还要六个人分。照你的做法,你的镜头大多集中在晚上。既然这样,一会儿我跟你到茶馆给你拍一小段,你假装喝上一喝,我就先撤了,咱们晚上继续拍行不行?”
李涛巴不得他早些离开,好和冬凌草说会儿话呢,即刻答应了。于是他们打了辆车到了网上推荐的茶馆里,买了茶座进去,摄像大哥给他拍了几个镜头,又给他留了一个自拍杆和一只小型摄像机,让他一会儿如果遇到什么新鲜的事情用来自拍。李涛应了,摄像大哥就撤了。
时间终于交给了李涛和冬凌草两人,不,一人一鬼。李涛又买了一杯茶放在他的边上,从裤袋里掏出怀表和蜡烛,请冬凌草上座喝茶。
一杯茶就要三四十,屋子里没空调,在楼上喝茶的人不多。但只要有客人,台上的一男一女就会不停咿咿呀呀地唱着评弹。他们端着坐着,声情并茂,字正腔圆,仿佛台下坐着的不是稀稀疏疏的游客,而是满席的贵宾。冬凌草虽然不懂评弹,但从他们的音色和台风判断,他们的水准应当是不错的。他听了一阵转过头来问李涛:“他们在唱什么?”
李涛边拍视频边回答:“观众们,他们在唱啼笑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