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二毛被绑架，却不知绑架者是谁
二毛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天已经快黑了。他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在梦里，他被关进了一个狭小的黑屋子里。黑屋子密不透风，周围死一般的寂静。有一阵子，他以为自己死了，便努力想活动一下，身体却似乎不听大脑的指挥。可是，死人是不会思考的啊。自己还能够思考，那么，我还是活的？随后，他又感到装自己的黑屋子一摇一晃的，像是在水里飘摇。难道，他们把自己装进一个大箱子里，又把箱子丢到了湖里？他索性不去想了。想也没用，既然是关在箱子里，自己的手脚又动不了，那还能怎么办？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箱子终于被打开了，但自己的手脚还是动不了，眼睛也还是睁不开。于是他就像个死人一样躺着，等着身体慢慢恢复，或者慢慢僵硬。最后，他还是醒了。他睁开了眼睛，发现周围什么都看不见。于是他又闭了会儿眼睛，慢慢让眼睛适应一下周围的环境。终于，借着外面漏进来的一点微弱的灯光，他看清楚了，自己现在正在一间屋子里。屋子似乎没有装修，地面也是粗糙的，硌得他的屁股有些疼。他打算伸去去四周摸一摸，结果却发现两只手被捆住了。他又伸伸腿，发现腿也被捆住了。身上的手机显然也被拿走了。怎么办呢？他打算叫喊一声，就在这时，他听见外面传来了几声脚步声。先是上楼的声音，随后就是说话声。
那小子怎么还没醒啊？该不会死了吧？
没那么不经打吧，就一棒子啊。
你也不看你下手多重，打错地方也是会死人的。
唉，死了就死了吧，那小子也值不了几个钱，死了就抬出去埋了！
两个人说着就走到了二毛跟前，其中一个人用手电筒照了二毛一下。二毛赶紧闭上眼睛装死。一个人过来伸手在他的鼻子上探了探，二毛赶紧屏住呼吸。那个人叫道，糟了，好像真死了！
不会吧？另一个人伸手在二毛的额头上摸了摸，不对啊，额头还是热的啊。
兴许是刚死呢。刚死的人身上也是热的。
那怎么办？老大那里怎么交差啊？
那就说实话吧。这小子自己死的，我们有什么办法啊。
那好吧，我们先把他抬出去埋了吧。
说着，两个人就过来，一个抓脚一个抓肩膀来抬人。二毛一看，坏了，自己现在好歹也是个百万富翁呢，自己又有李娟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不能就这么被人埋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赶紧叫道，等等，两位大哥，我还没死呢！
这一嗓子，把两个人吓了一跳，赶紧把二毛扔了下来，二毛疼得又大叫起来，你们轻点儿啊，疼死我了。
这时，其中一个人壮了壮胆，拿着手电筒往二毛的脸上照了照，见二毛的两个眼珠正滴溜溜地乱转，这才说道，这小子真没死，吓死我了。
二毛试探着问道，两位大哥，哪条道上的啊？
一个家伙叫道，咦，你还挺内行的啊，你是哪条道上的啊？
二毛想了想，说道，我是……铁头是我大哥。
另一个家伙说道，你是黑道上的啊，这下你可真撞上枪口了。我们是警察。说吧，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坏事？
二毛根本就不信，二位大哥，你们真会开玩笑，你们怎么会是警察呢。哪有警察杀人的啊。
一个家伙说道，警察怎么就不能杀人，警察专杀你这种坏人。
你们还真是警察啊，那……二毛犹豫了一下，如果我认识公安局的人，你们能放了我吗？
一个家伙笑了起来，你还认识公安局的人啊。你说说看，认识谁啊？要是真认识，我就放了你。
二毛想了想，留了个心眼儿，他回答道，我认识汪向东副局长。
哈哈哈哈……一个人家伙笑了起来，真的吗？
二毛赶紧赌咒发誓，我真认识，我要是说假话，就天打雷劈，罚我变成乌龟王八。
他一边发誓一边暗自发笑：我确实认识汪向东，他抓过我，可是他认不认识我就不一定了。这时，一个家伙将信将疑地对另一个家伙说，咱们先出去一下。
两个人显然出去商量事情去了。这时，二毛的脑子里紧张地转着：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警察呢？不太像啊，要是真是警察，怎么不在公安局里办案，要在这种地方呢？再说了，警察怎么会无辜抓我呢？他们一定是黑道上的人。对，我就这么咬定了！
这时，两个人回来了。其中一个人问道，二毛，你一会儿说你是道上的，一会儿说你认识警察，到底哪句是真话啊？
二毛答道，都是真话。我的大哥确实是铁头，你们可以问问他。我也确实认识警察，哪个道上的人，不认识几个警察啊，那还怎么混啊。我现在也想问问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家伙说道，我们是警察。
二毛说，我不信啊，警察怎么会把我关在这里呢？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一个家伙在兜里摸索了一会儿，然后用手电筒照着手上的一个小牌牌，说道，你可看清楚了，嗯？
二毛惊叫起来，哎呀，你们真是警察啊。可是，你们怎么不在公安局里办案，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了呢？
另一个家伙回答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为了防止泄密，经常把犯罪嫌疑人带到外面去审问，这叫灵活办案，懂吗？
二毛说道，那，你们真是警察啊。那你们赶紧把我放了吧。我们是一伙的啊。
一个家伙问道，我们是一伙的？你不是说，你是道上的吗？
二毛说道，我是道上的不假，可是，我是卧底！
一个家伙问道，你是卧底？你跟谁接头的啊？
二毛说道，我是常市长的卧底，常行健市长，你不知道吗？
两个家伙哈哈大笑起来，二毛啊二毛，你骗谁啊。副市长哪有卧底啊，卧底也是公安局的卧底啊。这下露馅了吧。
二毛急了，我真是常市长的卧底，我要是骗你们，就天打雷劈，罚我变成……
好了，好了。一个家伙问道，就算你是吧，那你说说，你都发现了些什么？跟常市长说了些什么？
此时，二毛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周围的环境，但是，里面的光线实在太暗了，他完全看不清这两个人的脸，甚至看不清他们穿什么样的衣服，他只看到有两个黑影站在自己的对面。他左想右想，还是拿不定主意，于是答道，我先想想好吧，想清楚了再告诉你们。你们，能不能……先把我的绳子解开了，绑得我好痛！
一个家伙回答道，不行，在你没说出实话之前，我们还是不能放了你。你先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再说。
两个人说着，又出去了。二毛这时有时间慢慢想想。他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对劲。这两个人还是不像警察。他想起刚醒来时的情景，那两个人说要把自己抬出去埋了。哪有警察这样轻易就把人埋了的？还有，警察怎么这么摸黑地审犯人呢？没道理啊。可是，他们给自己看了他们的工作证啊，难道……对了，工作证一定是假的！以前自己也给做假证的在外面发过小广告，现在做个假证太容易了。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装成警察呢？他们一定是想骗自己说真话。二毛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一切都在眼前清晰了。那么，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有了，跟他们说点假话，哄哄他们。只要能哄得他们把自己放了，就算是成功。
等了很久，两个家伙还没来。二毛觉得肚子里开始咕咕叫起来，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是早上吃过早餐。他决定先找他们要点吃的。于是他就大声叫了起来，两位大哥，两位大哥……
喊了半天，没人回应。难道他们走了？
二毛想了想，他们要是走了，这可是个机会，得想办法逃走。于是，他慢慢朝门边挪动着，终于挪到了门边，然后用手反摸着墙壁，慢慢地站起来，再伸手去按门把手，却发现门被锁住了。他妈的！二毛骂了一句，又慢慢往窗户边挪，但是他的两只脚被绑在了一起，挪得实在太慢了，二毛一急之一下，跳了起来。他发现这个方法不错，于是就一路跳到了窗户边。他伸出脑袋往下看了看，下面漆黑一团，看不到底。看来这个楼还有点高，不能往下跳，万一摔死了，可就什么都完了。
折腾了半天，二毛也折腾累了，索性躺倒在地上，不一会儿，他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早上，二毛是被太阳晒醒的。当时，他就躺在房子的中央，太阳从空空的窗户外射进来，照得二毛的脸上热烘烘的。他睁开眼睛，这一次终于看清了屋内的情况：这里果然是一处未装修的房子，四周只有墙壁，倒是有一扇门，看来是临时装上的。二毛挣扎着站了起来，往下一看，外面没有街道，只有一大片稻田，再往外，就是一片树林。看来这是在农村。他再从窗户边往下看，楼房有四层高。这么高掉下去，也是会摔死人的。二毛彻底打消了逃走的念头，看来，还是得等那两个人来了再想想办法。
半上午的时候，那两个人才进来。二毛这下子看清楚了，这两个家伙一个胖，一个瘦，一个穿夹克，一个穿休闲西装。二毛急忙叫起来，两位大哥，怎么才来啊？
胖的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想念我们啦？
二毛讨好地笑着，两位大哥真幽默。我已经饿了一整天了，给点吃的吧。
瘦的这才上前，帮二毛把两只手解开了，递给了他两个馒头。二毛说，就吃这个啊。
胖的说，有得吃就不错啦。吃不吃？不吃拉倒啊。
二毛赶紧说，吃，我吃。
也不管手脏不脏了，拿起馒头就狼吞虎咽起来。吃完了馒头，二毛觉得精神好多了，这才眯着眼睛，看了看两个人，问道，两位大哥贵姓啊，我好知道怎么称呼两位大哥啊。
他心里想，老子知道了你们的姓名，到时候好收拾你们。
胖子笑了笑说，我叫赵虎，他叫张龙。
二毛嘀咕着，张龙，赵虎，王朝，马汉，那不都是包公手下的吗？
胖子哈哈大笑起来，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好了，你现在也吃饱了，该好好跟我们谈谈了吧。
二毛装糊涂，谈什么啊？
瘦子说，你说谈什么？你还装啊。
二毛一看瘦子那样子心里就瘆得慌，胖子说话虽然粗鲁点儿，但看上去很豪爽，不像瘦子，看上去阴森森的，心想这家伙才心狠手辣，还是别跟他对着来。于是他回答道，哦，想起来了，你们想知道常市长的事情是吧？
瘦子说，对，知道多少就说多少。说得越多少你立的功就越大，我们的政策你是知道的。
二毛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这我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说，我都说。常市长这个人啊，他是个好人，对老百姓好，没有架子，说话呢，也是直来直去的，对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都好得不得了。否则，他怎么会跟我成为朋友呢？对吧。
二毛看到两个人听得很认真，心里有些得意，便越讲越起劲，这个常市长呢，喜欢抽烟，也喜欢喝茶，除此之外，好像没有别的爱好。他不像别的当官的那样，贪财，好色。他还不喜欢人说奉承话。有一回，我就说一句他的好话，其实我说的也是心里话，他就打断了我。他说，二毛啊，咱们是朋友，就没必要说这种场面上的话啦。我就喜欢听真话。对，他就喜欢听真话……
瘦子皱了皱眉头，尽说这些没用的，说点有用的。
二毛瞪着眼睛说，那什么是有用的啊？你举个例子？
瘦子说，比如说，他有什么缺点，有什么弱点，还有什么不良嗜好之类的。
二毛揉了揉太阳穴，装出一副想得很吃力的样子，这个啊，还真不好找呢。他这个人，好像还真没什么缺点呢。
胖子在一旁不耐烦地说，是人就有缺点，你不要打马虎眼了，赶紧说！
二毛这才回答道，对了，有了，他这个人，心有点儿软，特别是对女人，这个算不算啊？
瘦子点了点头，这个倒是一个缺点。还有呢，比如说，他觉得最对不住什么人？
对不住什么人？二毛想了想，他说过，他如果工作做不好，就对不起海川的五百万百姓。
瘦子继续启发道，说具体点，具体到哪一个人。
二毛又要揉脑袋了，这个啊，对了，儿子，他儿子，他说他对儿子管得太少了，觉得对不起他。
儿子？瘦子若有所思地说，他儿子在哪里啊？
二毛想了想说，听说还在建阳，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瘦子说，没什么，我就是想多了解了解他。听说他是个好官，我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二毛心里很得意，心想，我说的都是常市长的好话，我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但他并不知道，正是他所说的话，后来给常行健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只是这个，他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二毛说，那当然是真的啦。谁都知道。他在县里做县长和县委书记的时候，老百姓就知道他的好，都喊他常青天呢。
瘦子想了想说，你说你是常市长的卧底，那，你都跟常市长汇报过些什么呢？
这个啊……二毛一想坏了，这两个家伙肯定不是好人，我要是说出来了，那他们不恨死我了，对了，我就拣些轻的说。想到这里，二毛说道，那就多了。比如说，新泰社区的历史啊，老百姓生活得怎么样啊，海川人对政府的看法啊。这些我都汇报过。
瘦子接着问道，你不是说，你也是道上的吗？那你跟常市长汇报过哪些道上的东西呢？
二毛心想这下回避不掉了，他想了想说，其实也没汇报过什么东西。赵大哥你是知道的，我呢，在道上还是个小字辈，我进得晚，我能知道什么呢。
瘦子皱了皱眉头，你又在跟我玩花样啊。
二毛赶紧说，我说的是真的。两位大哥可是问什么我就说了什么的啊。这下你们可以把我放了吧，我家里还有好多事呢。
瘦子看了看胖子，对二毛说，看来你是不想说了。那好吧，你再好好想想吧。
说着，瘦子就拉着胖子往外走。二毛跟在后面喊道，两位大哥，两位大哥，你们等等啊……
两个人并不理他，径直朝外面走去。门“啪”的一声关上了，随后，二毛听到“咔嚓”一声，门显然又被锁上了。二毛急得捶胸顿足，肠子都悔青了，哎呀，我怎么……我就应付他们一下嘛。
过了一会儿，二毛又想过来了，这两个人，看来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我得自己想办法。否则，我就死定了。
二毛看了看手上，手已经被解开了，于是他赶紧把脚上的绳子解开。他在屋里寻找着，看看有什么可用的东西。可是，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唯一所有的，就是绑自己的两节绳子。对了，就用绳子，顺着滑下去。他赶紧把两根绳子接了起来。然后拿到窗户外比划一下，看样子还差得很远。那么高摔下去，还是会摔死的。他急得在屋里转来转去。后来，他终于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的身上。他把夹克脱了下来，撕成一片片的，然后，再结成绳子。这件夹克还是新的，是李娟给他买的。可是他顾不得这么多了，救命要紧。于是，把把绳子系在窗台上，用力扯了扯，看样子很牢固，于是，他赶紧顺着绳子往下爬。他觉得这一次，他把平生全部的聪明和力气都用光了。
终于，他的脚落地了，他总算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往外跑时，他听到旁边一个冷冷的声音，二毛，你这是想上哪里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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